第8章 終於見到美國人
第8章 終於見到美國人
第三天下午，文娜來到南同機場到達大廳。『言*情*首*發不出文娜所料，林達果然已筆直地站在大廳裏了。
林達看見文娜，平靜地向她點點頭，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似的。文娜默默走到林達身邊，林達仍筆直地站著，他不再看文娜，也沒說什麽。既然林達不說話，文娜也不想開口，但文娜心裏清楚，彼此心照不宣，彼此都知道各自想什麽。文娜已想清楚了，隻要林達今天按照他過去說的做，她會讓他那些“南同風光”躺在她的電子郵箱裏，她不會給林達添什麽麻煩。
不一會，文娜和林達的目光同時看機場到達廳出口。因為陸續有乘客拉著行李箱走出來了。
那個美國人年紀多大？文娜看著陸續走出來的一些男xing外國人，一個問號突然從她腦子裏跳出來。是啊，他是年輕人還是老年人？他最好是老年人。為什麽過去沒問林達呢？哦，不用多問，很快就知道了。
文娜不由轉看林達，林達的眼睛正注視著出口處的一個外國人。文娜的視線也跟隨林達的視線移動，文娜的視線很快也落到那個外國人身上。他個子不高，看上去已有50多歲。
那個外國人終於看見林達，向林達招手。
“他就是比德。”林達小聲向文娜說了一句，然後向比德走去。
文娜快步跟在林達後麵。林達和比德打招呼後，把文娜介紹給比德。
比德打量著文娜，說：“你不像林的學生，你也像個老師。”
文娜用英語和比德說：“我確實是大學一年級的學生。”
文娜本來不想這麽說，但她相信林達一定把自己的情況告訴這位美國人了。她看見比德在認真打量著她，有點擔心比德會問她為什麽這麽大年紀，她在考慮一會如何回複比德，當然，她不能告訴比德自己在監獄裏呆了五年，不，絕不能讓比德知道此事。
比德卻笑著對文娜說：“你很漂亮，林說你是他最優秀的學生。果然名不虛傳。”
文娜不但鬆了一口氣，她甚至有點感動。這樣的讚美話從她未來40天的老板之口裏出來何止是感動？她甚至有點受寵若驚。當然，文娜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自己談不上是一個優秀的大學生，但她還是希望別人說她是一個優秀的大學生。不管他說的是真心話還是客氣話文娜都樂意聽，不過，文娜相信比德說的不是客氣話。文娜看一眼林達，她以眼se向林達表示感謝，她此刻隻能通過眼se對林達曾向比德美言自己表示感謝。
文娜的視線又迅速轉到比德臉上，說：“比德先生，我還是一個在校學生，在今後為您服務的ri子裏，如果我的翻譯工作做得不好，請您原諒。”
“我對林是了解的。對他推薦的人我是完全有信心的。”比德說著又轉看林達，問，“你什麽時候去意大利？”
“後天。”林達說著又往右一指，說，“我們走吧。”
文娜提著比德的旅行袋，跟著林達走出機場大廳。文娜穩步走著，她心中充滿著希望。
林達把比德安排在南同希爾頓國際大酒店下榻。
晚上，林達提出在希爾頓國際大酒店三樓西餐廳用餐，比德卻要求晚上到餐館吃中餐。這讓林達有點意外，他知道比德過去從不吃中餐。
在靠著海邊的一家中餐館坐下來後，比德說，他這次來中國，主要是想認真了解中國，了解中國的政治及文化，了解中國當前發生了什麽，今後還會發生什麽。
聽了比德這番話，文娜突然感到自己有一種壓力。
果然，第二天文娜陪比德去看一座古塔時就遇到了困難。古塔一塊石碑上刻著陸遊的詩，比德問文娜**為什麽會喜歡陸遊的詩。這把文娜問住。文娜這一代人根本不了解**。她怎麽知道**喜歡陸遊的詩，**真會喜歡陸遊的詩？會不會是比德自己搞錯呢？
和比德接觸了兩天，文娜意識到，當一名翻譯，特別是當一位有學問的美人的翻譯是一件多麽艱難的工作。她不是聽不懂比德的話，也不是比德聽不懂她的話，問題是她是常常無法回答比德的問題。
當翻譯不光會說會譯就行，還要有非常豐富的知識，包括文學、社會、政治、經濟等等。當比德這樣一個有文化的美國人的翻譯，文娜常常感到自己是個小學生。例如比德問文娜中國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大學生考公務員？中國公務員的待遇怎樣？又如，比德問，中國是個發展中國家，為什麽中國的房子那麽貴？為什麽大街上有那麽多高檔的小車？對文娜來說，比德的每一個問題都是難道，文娜沒法回答這些難題。
“你是在中國長大的嗎？”比德對文娜有問不答或答非所問感到有點不滿。
“我是在中國長大的，可是我……”文娜吞吞吐吐地隻說了半句。
文娜甚至連比德這樣的問題都不能完整回答。我是在中國長大的，但我在一個特殊的地方呆了五年。我怎麽知道公務員的待遇怎樣？我怎麽知道中國房子為什麽那麽貴？幹媽在監獄裏當然也不知道，我們從沒談這些問題，從來也沒人和我說這些問題。
想到這裏，文娜又不安地看了比德一眼，比德看著遠處的天鵝湖。這個比德為什麽要知道那麽多？中國公務員待遇跟他有什麽關係？中國的房子貴跟他有什麽關係？**喜不喜歡陸遊跟他又有什麽關係？這個美人不會是間諜吧？不不不，自己愚蠢。這些不是國家機密，隻要有點文化的中國人都應該懂這些吧？自己沒文化怎麽倒懷疑比德是間諜？難道坐五年牢真是坐蠢了嗎？
“文娜小姐，你在想什麽呢？”
文娜陪同比德遊天鵝湖，文娜坐在船上呆呆地看著一隻隻往高空飛的天鵝。
小船上坐著的大都是美國人，導遊正在用英語向遊客介紹天與鵝湖有關的情況。文娜以為比德在聽導遊解說，她沒想到比德會從中插話。
“對不起，比德先生，你有什麽問題呢？”文娜小聲問。
比德說：“我聽不懂他說什麽。”
文娜不由看著站在船頭的年輕男導遊，她也豎起耳朵認真聽，她也聽不太明白。文娜知道導遊不是專職翻譯，他大概在介紹天鵝湖的曆史。他的英語口音帶著濃重的南同土語。
文娜再看看身邊的幾位美國人，他們大概也聽不懂導遊在說什麽，他們也和比德一樣張著嘴焦急。文娜感覺到小船上的大部份美國人都對天鵝湖很感興趣。
文娜猶豫了一會，終於站起來，小心地走到導遊身邊。導遊看著文娜，估計她要對自己說什麽，他停下話。
文娜用中文小聲對導遊說：“導遊，要不這樣吧，你不要用英語介紹，你用中文介紹，我來翻譯。”
導遊眼睛一亮，他像碰到了救星一樣，因為他也知道船上的老外在對他皺眉頭。他還是解釋說：“我來之前，經理並沒告訴我要用英語向這些美國人介紹天鵝湖。”
“沒關係的，你用中文說吧，我給你翻譯。”
於是，導遊用中文說了一小段。文娜用英語翻譯導遊的話。文娜剛翻譯完第一段，船上竟響起熱烈的掌聲。
文娜看看比德，比德也在鼓掌，不過，文娜覺得比德和別的美國人不同，他的雙掌隻是輕輕地相碰一下就分開，他的所謂鼓掌根本沒有掌聲，他隻是禮貌地鼓掌。看著比德，文娜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她仍欠比德不少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