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小鄉村依山傍水,黃毛和李偉鵬在三天後出發,尋路問人,折騰了兩天才找到孫回出生時呆的那間屋子。

屋子的主人家姓孫,與孫回家裏是遠親,關係並不親厚,不過他家有一個二姑娘,早年孫爺爺和孫奶奶還在世時,逢年過節尚有往來,二姑娘和孫母較為熟稔,如今二姑娘早已遠嫁,家中老人聽完黃毛兩人的來意後,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想了許久,最後搖搖頭:“真不記得了,這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後來又打了一個電話問二姑娘,二姑娘也說早已忘記。

李偉鵬按照何洲的囑咐,給老人家一筆錢,托他假如想起來了便打電話給他,兩人沿著山路往隔壁村走,路上與何洲通了一次電話,何洲的意思是:“一天之內能發生很多事,比如這家結婚那家生子,你們別光去問那戶孫家,也可以走動走動問問別人家!”

李偉鵬馬不停蹄,立刻跑開了。

那頭孫回又開始了啃書本的日子,天天早出晚歸跑圖書館,兼職時間也不放過任何學習機會,一隻耳朵塞上耳機聽英語,一心二用效果倒也不錯。

何洲見她忙成這樣,難免心疼,提過一回讓她辭職,孫回一口否決之後,他也沒再堅持,兩人都忙成了陀螺,持續運轉到六月底,陀螺終於可以休息了。

何洲在這一個半月內已將南江市場拓展完成,期間經常與黎秋生和李永勝把酒言歡。

黎秋生的房產公司依存於梅亭山而活,這一年來房產公司漸漸打下根基,幾次項目後資金逐漸龐大,黎秋生並不滿足於此,他不願意再依附於梅亭山,可苦於這些年下來錯綜複雜的財務和業務往來,遲遲都不得辦法,如今他算何洲的半個伯樂,何洲的能耐也顯而易見,黎秋生自然與他親厚起來。

而李永勝更是興奮,現下他終於有機會調入南江市公安局,他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何洲的大力相助他銘記於心。

何洲帶著孫回返回海州市,這次乘坐的是飛機頭等艙。

孫回為了不給何洲丟臉,在頭等艙裏老老實實,也沒有東張西望招人側目,連說話都輕聲細語,何洲讓她躺下睡一會兒,替她撇開落在嘴唇上的頭發低聲哄著,轉眼就落了地,孫回還有些舍不得舒服的沙發。

回去之後,梅亭山在第二天便替何洲接風洗塵。

晚宴定在海州市的一家白金五星級酒店,梅亭山紅光滿麵,曾私下對梅瑾安說“揚眉吐氣”四個字,梅瑾安若有所思,父親叱吒海州十多年,年過五十才真正翻盤,如今他事業再登高峰,又迎來第二春,似乎太過享樂,都分不清何洲究竟是狗還是狼。

她瞟了一眼對梅亭山若即若離的孫迪,捏著酒杯淡淡一笑,湊到何洲耳邊小聲道:“那女人手段了得,這麽久也沒叫我爸得手,到底是潔身自好還是欲拒還迎,這個誰能曉得,我做女兒的也不能幹涉我爸的私生活。”

何洲隻笑了笑,並未回應,梅瑾安斜睨他一眼,又道:“這次這一仗幹得很漂亮,昨天晚上我剛好出席一次房產會,會上碰到了中廣的當家,你好像是太出風頭了,剛下飛機他們就知道了。”

何洲一笑:“不知道背後的那個當家知不知道。”

“總能知道的。”梅瑾安抿了一口酒,悠悠道,“要不了多久了。”

兩人在旁人看來似竊竊私語,孫迪突然道:“瑾安跟何經理在聊什麽?”

眾人目光都投了過來,梅瑾安笑道:“正聊孫經理呢,孫經理把助學基金辦得這樣好,為人卻低調,聽說前些天電視台想做采訪,你也推了!”

孫迪也笑了笑:“這隻是我的分內事,工作兼助人,這麽有意義的事情,沒必要弄一些虛名。”

“哦?那這些虛名都給了我們海山集團了。”梅瑾安又笑說,“孫經理別介意,我開玩笑!”

孫迪依舊含笑自如:“當然不會介意,其實我剛才以為你跟何經理在說悄悄話呢,郎才女貌確實登對。”

在場大部分人都是看著梅瑾安長大的,順勢打趣起了她的終身大事,她轉眼就要二十八歲,雖比何洲年長,不過根本瞧不出來,何洲年輕有為,配她倒也不會委屈了她。

梅瑾安一直笑著,偏頭睨了一眼何洲,見他麵色如常,她笑得愈發燦爛了。

飯後梅亭山前往孫迪家中喝茶,孫迪的功夫茶沏得地道,梅亭山誇道:“醇香,專門學過?”

孫迪說道:“當年為了討好公公,特意學了一段時間。”

“現在手藝也不可惜!”梅亭山似乎並不介意她的過往,品完一杯茶,他靠上沙發半闔著眼問,“你真覺得安安跟何洲般配?”

“我沒這麽覺得,是你叫我說的!”孫迪瞟了他一眼,斟酌道,“何洲年紀輕輕,為人處世倒老成世故,你說他從南江過來,短短半年多就替你做了這麽多事,上位太快,你沒道理讓他這樣容易。”

梅亭山“唔”了一聲,眼未睜,淡淡道:“現在的年輕人,要麽愚不可及,要麽聰明過頭,何洲這樣的人確實難得,你看他好像對什麽都冷冰冰的,就是這樣的人,假如哪天反咬你一口,一下子就能叫你致命!”

孫迪一怔:“那你還……”

“可是他假如不咬你,幫著你咬別人,那是多好的事情。”梅亭山緩緩睜開眼,酒勁漸漸緩和,“瑾安看人向來眼光高,唯獨對何洲有些不一般,她要是喜歡,我也不會阻止,難不成再像幾年前那樣,讓她因為男朋友出國不回?”

這件事孫迪倒從未聽人提起,她有心再探,不過梅亭山卻隻字不提了,喝完茶後她送梅亭山出門,梅亭山挑起她的一撮長發,親昵的低聲叮囑幾句才離開。

集團裏漸漸傳出流言,梅瑾安與何洲成為一對金童玉女,何洲並不避嫌,依舊公事公辦,閑時與兄弟們聚會,梅瑾安總能出現,許多人都當了真,唯有李偉鵬知情,何洲在家中藏了一個小女友,當寶貝似的從不帶出來。

李偉鵬做起了專職司機,按照何洲的囑咐,送孫回進進出出。

頭一天孫回去較遠的菜場買菜,李偉鵬的轎車開到麵前,她以為是巧合,到了第二天她趕公車去兼職,再遇到李偉鵬,便知是何洲特意叫他來的。

孫回謝拒道:“真不用你送我,路很短!”

李偉鵬道:“洲哥說這兩個月讓我保障你的安全,我就接送你一下,不礙事兒!”

孫回拗不過他,找何洲抗議也不行,她指著自己質問何洲:“我長的就這麽不安全?”

何洲煞有其事:“現代人口味不太一樣!”

孫回怒了,抓起抱枕教訓他。

暑假很短暫,何洲總是在忙,孫回雖然理解他,卻也會偶爾抱怨。

謝嬌嬌說道:“你要理解男人,何洲有二十六了吧?他本身就學曆低,現在好不容易能創業了,不加把勁兒怎麽行,我家張洋就知道打遊戲,我跟他說考研或者出國,他理也不理,開學就大三了,大三不開始準備,等到大四怎麽辦?張洋要是有何洲半點兒努力就好了!”

孫回聽完後很欣慰,剛剛放下煩惱,隔了幾天謝嬌嬌又打來電話說:“你也不能不看著他,男人出門在外應酬,一定少不了女人作陪,你也學學電視裏那樣,檢查檢查他的衣服上有沒有長頭發,身上有沒有香水味,哎對了,你到底有沒有跟他做過?滿足他了嗎?”

孫回“呸”了一聲,“你這人好好說話不行啊,不跟你聊了!”“啪”一下狠狠掛斷電話,孫回不會做一些自尋煩惱的行為,她信任何洲猶如信任自己。

即將開學,孫回又要返程,可惜這次何洲無法陪她回去,隻能將她送往機場。

孫回還沒報到就開始想著國慶長假,說道:“機票雖然貴,不過你要是方便,到時候記得回來啊!”

何洲逗她:“你就不能來?”

孫回認真思忖:“這樣也行,要不我來吧!”

兩人站在人來人往的過道上說悄悄話,也沒瞧見不遠處正在等候何洲的李偉鵬正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梅經理”。

梅瑾安示意他不用通知何洲,轉頭望向孫回。

天氣熱,孫回穿了一身簡簡單單的T恤短褲,身材嬌小卻也玲瓏有致,從梅瑾安的角度望去,孫回雖是一個小女孩,卻也不失女人資本,她看不清細致的五官,但也將她歸類為賞心悅目一欄。

漸漸走近,她終於看清孫回,隻見她膚若凝脂,笑容張揚,淺淺的酒窩嵌在兩頰,劉海有些亂,露出兩道與甜美不相幹的英氣濃眉,何洲替她捋開劉海,低下頭細細說著什麽。

原來何洲喜歡這樣的小女孩,梅瑾安笑了笑,在何洲即將吻上孫回的前一秒喊:“何洲!”

孫回愣了愣,循聲望去。

梅瑾安一身深V修身短裙,栗色大波浪遮擋外露皮膚,誘人幾處若隱若現。

何洲眉頭一蹙,李偉鵬迅速走近小聲道:“梅經理今天送一個客人上飛機,剛才打電話問我在哪裏,我說在機場。”

何洲點點頭,低頭對孫回介紹:“她是我的同事,梅瑾安。”簡簡單單一句話,也沒打算向梅瑾安介紹孫回。

梅瑾安還沒開口,孫回已笑著揮揮手:“你好,我叫孫回!”

梅瑾安挑了挑眉,視線掠過她,直接對何洲道:“一會兒去堆場,抓緊時間吧!”絲毫沒有跟孫回打招呼的意思。

孫回莫名其妙被她冷落,怔了怔後有些尷尬,何洲二話不說帶著她往前走了幾步,繼續叮囑之前未完的話,孫回聽話點頭,偷偷瞟向立在不遠處的梅瑾安,臨上機前最後說了一句:“跟女同事保持距離啊!”

何洲這才一掃陰鬱,不顧周圍人來人往,親了親她的額頭。

孫回信任何洲,但不太信任何洲的女同事,返校後幾次與何洲通話,她都仔細留意起了從前忽視的事情,比如背景中總有女人的聲音,還有人隱隱約約喊“梅經理”三個字。

異地戀是極其危險的,稍有不慎就會出差錯,符曉薇拿自己舉例:“你看我就知道了,異地戀人財兩失。”

孫回沒有財,她的小金庫一直守得牢牢的,人也沒有失,不過她已做好了“失”的心理準備,她現在必須提高警惕,叮囑何洲守身如玉。

戀愛的煩惱就像生老病死總要經曆,孫回正在體會的時候,一個謠言突如其來——她、被、包、養、了!

沒有源頭沒有過程,更沒有結尾,事情傳得真真假假,據說有人親眼見她坐進豪車出入高級公寓,這個學年孫回走讀,上學期她還在住校,什麽住回家裏,這隻是為了掩飾她被人包養的事實。又有人說親眼見過她的男友,長得凶神惡煞一看就是黑社會,身邊還跟著好幾個打手。

孫回開始遭人指指點點,她怒氣衝衝的想要揪出造謠者,無奈根本無從下手,室友們勸她心平氣和清者自清,孫回咬住拳頭含恨隱忍。

在她如此暴躁的時刻,何洲仿佛對她失去了從前的那份熱情,孫回等了大半個月,不見他像去年那般快遞禮物,也不見他在電話中提一句生日快樂,孫回眼見謝嬌嬌與人出雙入對,蔡茵唯也有了準男友,符曉薇跟一名學長學習素描,兩人成天約會,唯有她孤苦伶仃,追求者跑光了,何洲也不再關心她。

這天孫回照舊買了一塊小蛋糕,蹲在客廳的毛毯上吃得滿嘴奶油。窗外一片漆黑,電視機裏正播放周五晚的綜藝節目,已經秋分,她仿佛感受到了寒風颯颯、遍地落葉的蕭瑟。

她想起昨天晚上打電話給何洲,正想抱怨同學對她的誹謗,何洲卻突然說有事,急急忙忙就掛斷了電話,她分明聽見電話那頭有女人說:“在跟小女朋友打電話?”聲音嬌媚,一定是狐狸精,孫回將蛋糕戳得稀巴爛。

正在自怨自艾,傷春悲秋之際,孫回突然聽見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這道聲音低沉動聽,它唱出最舒服的優美節奏,“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就像循環播放,孫回豎起耳朵,聽了兩遍也沒見歌聲停下,她慢慢爬起來,提心吊膽地挪向門口。

這一天孫回永遠都記得,南江城照舊看不見星星,學校裏已能聞見淡淡的桂花香,農曆秋分,公曆九月二十三日,她在三個小時前買了一塊廉價的奶油蛋糕,兩個小時前在社團的企鵝群裏看到了別人對她的議論,一個小時前她有些想哭,現在——

孫回偷偷打開一條門縫,聽見歌聲還在繼續,走廊似乎有隱隱綽綽的光亮,她將大門再推開一些,眼前的景象讓她震驚。

走廊地板和牆壁都由大塊瓷磚鋪就,又寬又長,空空蕩蕩的走廊裏此刻飄滿了五顏六色的氣球,盡頭架著一個愛心形狀的鐵架,上頭擺滿了蠟燭,光線由此鋪展,照亮兩邊牆壁下的一排機械玩偶,兔子和狗熊一會兒擺腿一會兒搖尾巴,還有長頸鹿和猴子,每兩個玩偶中間擺著一個漂亮的包裝盒,有幾個包裝盒是透明塑料,裏頭是精致誘人的小甜點。

孫回慢慢往前走,站在過道正中間,遠遠望去,景象壯觀,她仰起頭,隨手抓住一隻漂浮在頭頂的氫氣球,仔細一瞧,竟見上頭用彩筆寫著:回回,生日快樂!

她望向遠處,隻見每一隻氣球上都有彩筆字,每一句話都是“回回,生日快樂”,兩旁的玩偶在無聲走動,甜甜的奶油氣息四溢,她聽見一句結束語從前方飄來,那道聲音如炸開的煙花,“嘭”一下點亮黑夜:“回回,二十一年前的九月二十三日,我應該還在海州市的小縣城裏玩耍,沒有說一聲生日快樂!”

孫回見到盡頭的蠟燭旁,有人從拐彎口緩緩走來,他穿著黑色短袖襯衫和深灰色長褲,手捧一盒燒烤和炒麵,似乎回到了去年五月那一天,孫回帶著他坐到公交站台上,威脅他吃新鮮出爐的宵夜,對麵那人一步一步走來,眼眸深邃,吸盡所有黑暗,捧著光束而來,低聲道:“回回,生日快樂!”

孫回沒有大喊大叫,沒有大哭大鬧,沒有衝上去撲進他懷裏,也沒有氣急敗壞地吼他“敗家子”,孫回任憑眼淚流淌,模模糊糊的世界裏有人在緩緩靠近,她感到灼灼熱氣近在咫尺,有淡淡煙味,有濃濃的燒烤味,孫回垂下頭,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衣擺,眨下兩滴眼淚,輕聲道:“何洲,我愛你……”

何洲捧著燒烤,將她摟進懷裏,低低道:“我愛你,很早以前就愛你!”

這場生日遲來了二十一年,孫回痛得收不住眼淚,她想她終於知道自己出生在哪一天了,何洲叫人走了大半個月,詢問了二十多戶人家,終於知道在孫回出生的那一天,村東頭有人辦喜事,村西頭有人被捉奸,村北頭的一戶人家因為財產分配不均大打出手,孫回就出生在這樣一個亂哄哄的日子,難怪她從小就上躥下跳,牛氣衝天。

孫回淚水漣漣,電視機裏的綜藝節目還沒結束,她聽何洲低笑:“牛眼淚是不是能辟邪?”說完就舀了一勺蛋糕塞進孫回嘴裏,見她嘴角沾了奶油,他伸手替她撚去。

孫回好不容易咽下蛋糕,一邊抽抽噎噎,一邊去親何洲,何洲往後倒了一下,順勢摟住她,正要開口,孫回已餓虎撲食般強吻了上去,何洲瞠了瞠眼,立時收緊雙臂。

(小劇場:很久很久以前,孫回偷偷看小說,何洲問她在幹嘛,她說她在學習,然後悄悄點開小說文案上的一個紅字鏈接,?laobing,進入另一個空間,輸入那個據說身材很好的作者留下的暗語:一五八一二三,158123,謹記好身材作者所說,電腦黨自己去看不發郵箱,手機黨最好自己去看否則隻能很晚才能見到作者發郵箱從而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不要在評論裏討論這個否則後果自負謝謝。

孫回邊看邊淌口水,隻聽背後幽幽道:“那隻身材很好的作者在哪裏?”

孫回麵紅耳赤地怒道:“你要移情別戀嘛!”)

這事情已經嚐試了數次,孫回告訴自己今天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沒一會兒她就推到何洲。

何洲懵了懵:“回回……”

“別吵!”孫回麵紅耳赤,惡狠狠道,“我進來了,你忍著點!”

“……”

何洲忍著沒有吭聲,五分鍾後被孫回折騰的險些爆血管,剛要動作就再次被孫回拍躺回去,“你老實點兒!”孫回的聲音早就有氣無力。

“……”

又過了五分鍾,何洲脊背一僵,倒抽了一口氣,孫回擠進一點又猛地退出,哭道:“痛……”見何洲又要起身,她一巴掌把他拍回去,嬌嬌啼哭,“都說了讓你忍著點兒,別動!”

“……”

何洲終於怒了。

孫回在昏昏沉沉的時候想,二十一年前她沒在出生時受苦,二十一年後她在生日時受了大苦,她由何洲親手褪去稚嫩變成女人,且她隻能由何洲擺控,在接下來的幾天她拖著酸痛的身子上課,好不容易熬到國慶長假,這長假卻與她原來所期盼的大相徑庭。

何洲誠實道:“這感覺很好!”

他將孫回揉在懷中,公寓裏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白天黑夜已分辨不出。頭兩天孫回還喊痛,後幾天她的聲音漸漸變了調,事後孫回咬著被子質問他:“你是有預謀的!”眼睛盯著床頭櫃抽屜裏滿滿的小套套。

何洲沒吭聲,吻著她的背漸漸又喘起了粗氣,最後再一次進入,口口聲聲說:“買多了,不能浪費!”

孫回捏緊拳頭,連憤怒的力氣都沒了。

七天後何洲精神抖擻,孫回一臉萎靡地送他去機場,這樣的場景在此後時常上演,孫回再也說不出異地戀危險的話,異地戀是什麽?異地戀就是當他們再次見麵,何洲給予的補償往往讓她覺得毀天滅地。

孫回沒告訴何洲學校裏的流言蜚語,清者自清,朋友依然是朋友,路人依舊是路人。她將何洲送給她的禮物全都藏了起來,機械玩偶和包裝盒禮物各有二十一份,可惜有些包裝盒裏頭是甜點,叫她全都塞進了肚子。

秋天的尾巴她沉浸在甜蜜中,冬天的尾巴她跑去了海邊,春天時她又回到南江,日子反反複複,她卻從不覺得枯燥。有時候何洲大老遠飛來住兩天,有時候她想念遠在海州的那人,便會抱起玩偶拍張照片發給他,何洲笑她:“變圓了!”

孫回表示那是她不上鏡,下次拍照時她特意選了一個好角度。

何洲看著手機暗暗笑了一陣,點上一支煙靜靜抽著,一旁的梅瑾安遞來一杯紅酒,笑問:“小女朋友還沒畢業?”

何洲接過紅酒“嗯”了一聲,似不願多談,梅瑾安倚著沙發道:“她不適合你,年紀這樣小,太幹淨了,你會害了她!”

何洲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合同起身道:“不適合也得適合!”

“對了,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時候了?”梅瑾安轉了轉手中的紅酒杯,幽幽道,“似乎有減刑,他就要出來了!”

何洲腳步一滯。

孫回在學校裏混得風生水起,她對室友們道:“這謠言就像過眼雲煙!”

蔡茵唯頂了頂鼻梁上的眼鏡:“語文沒學好吧!”

孫回挺胸抬頭,在考研教室裏做起了大姐大。符曉薇也跟她一起混,翻著書本卻不看書,整天塗塗畫畫,孫回湊近她道:“你上個學期開始學,這可要整整兩個學期了,能畫出雞蛋嗎?”

符曉薇瞟了她一眼,繼續勾勒紙上的圖形,孫回眯眼看了半天,見紙上的畫像漸漸輪廓分明,陰影一層一層打上,好似洋蔥被一層一層撥開,內芯漸漸袒|露,她指著畫紙瞠目結舌,符曉薇輕聲道:“我以前找過街頭畫家畫他,可是我形容不出五官,幹脆就自己學了。”她笑著看向孫回,“是不是以為我早就死心了?”

孫回指著素描說不出話,心中答案呼之欲出,她終於明白周鬆軼這個名字為何如此熟悉。

周鬆軼,早年與她二姑媽離異的那個男人,她曾在中學時聽見父母打電話說不去參加周鬆軼的葬禮,而現在畫中人,便是周鬆軼的獨子,這個離異後跟隨父親遠赴外地的獨子,頂著父親名字欺騙符曉薇的男人,正是她那個因為肇事逃逸而被判入獄四年的表哥——周峰!

啊啊啊啊啊啊,明天還是很晚更新,今天變身碼字機啊,太累了,快來誇誇我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