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2章

第 22 章

孫回在起床之後終於見到了自己的樣子,雞窩頭,包子臉,胳膊淤青,小腿破皮,左腳已廢。

她皺著臉抓起腳,腳底板坑坑窪窪似的,塗了藥水,一股味道。

何洲拿走她手上的鏡子,說道:“待會兒我再去買點藥,養一個禮拜估計差不多能好。”

孫回愣愣道:“一個禮拜?我要期末考了……”

她這副樣子也沒法回學校去見人,開心果就該開開心心,怎麽能遍體鱗傷地示人。可她仍舊不敢回家,無奈跑出來的時候太著急,錢包、手機、各種證件,包括書本,全都落在了孫迪家中。

思及孫迪,孫回又黯然了。

昨天的情景曆曆在目,大門一開,立刻傳來了孫迪的質問聲,可大門擋住了孫回的視線。

理論上來說,一個人能看見對方,對方也能看見她,中間若有阻擋物,那便誰也看不見誰,三點成一線,在沒有輔助工具的前提下,隻會“沒看到”,而不會“看不到”。再者,人眼視度有限,公寓玄關與樓梯的角度並不處於視域範圍內,因此孫迪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大門打開的一瞬間就喊出那句話。

孫回最傷心的不是父親的毆打,母親的辱罵,而是自己全心全意信任和依賴的姐姐,在昨天中午打開大門,對著空空蕩蕩的正廳喊:“你們在幹什麽!”

孫回靠在床頭,死氣沉沉開口:“何洲,能不能借我點錢?我去找地方住一下。”

“沒錢。”

孫回咬了咬唇:“那幾塊錢呢?我坐公車。”

何洲道:“你知道我窮!”

孫回一愣,八塊七毛錢和饅頭榨菜確實能證明何洲真的很窮,窮到連硬幣都沒有!

她開始著急,有錢好辦事,沒錢寸步難行,究竟是回家還是回學校,或者幹脆流落街頭,孫回已經沒了主意。可她還沒著急完,便被一輛轎車接走了。

黃毛嬉皮笑臉道:“我跟我兄弟借的,這幾天想去哪兒隨便說,我來當司機!”邊說邊忍不住瞟向後視鏡,好奇地盯著捂住臉的孫回。

腦袋一痛,黃毛被何洲拍了一下,立刻收回視線,車子慢慢往一家旅館駛去。

這家旅館離汽車北站有些距離,號稱三星級,老板是黃毛兄弟他爹,這幾天入住的大半客人都是駕校的師生,南江市周邊的幾個縣城駕校統一在市區考試。

黃毛拍胸脯說:“價廉物美,而且絕對安全,都住的正經人,沒有混混!”最大的混混也就是他了,不過這點黃毛並不承認。

孫回立刻鑽進了浴室洗漱,何洲和黃毛走到門外,空空蕩蕩的走廊上連一隻蟲子都沒有。

黃毛小聲道:“我一大早就讓黑皮他們去問了,那孫家還挺有名啊,到處都是他們家的鄰居!”

孫家兄妹五人,如今混得最好的便是孫父,開旅館住樓房,大女兒嫁給了有錢人。

早年孫爺爺和孫奶奶還在世,孫家兄妹一直吵吵鬧鬧,一會兒爭拆遷房,一會兒爭遺產,據說有幾回鬧得不可開交,人盡皆知。近幾年孫家出過一件最大的事情,那便是二姑媽的獨子肇事逃逸背判入獄四年,新聞都播了出來,交警的視頻記錄得一清二楚。

“那男的我也算認識,以前大家都混一塊兒玩,沒想到就是這戶孫家啊!”黃毛點上一根香煙,說道,“昨晚打聽了一個大概,聽說是他們家大女兒要離婚了?”

孫父發起火來堪比大型地震,叫罵聲穿透牆壁傳至鄰居和樓下,地板被跺得震動,老舊樓房哪裏能吃得消他這樣鬧,昨晚淩晨兩三點的時候被樓下的住戶找了上來,結果那住戶無辜挨了一頓打,這會兒那孫父正蹲在派出所呢,離婚的事情也早已傳遍了左鄰右裏!

黃毛幸災樂禍,掰著指頭數落:“還有呢,聽說那旅館全靠女婿撐著,最近北站不是快要關閉了嗎,早就沒客人了,旅館撐了半年,現在是一個空殼,窮的叮當響,那老頭兒還去棋牌室充闊,輸了好幾萬,一直欠著呢,這會兒有錢女婿也沒了,又蹲了局子,嘖嘖!”

何洲計上心來,略一掂量便道:“你幫我送四條香煙給派出所那李永勝,請他幫個忙!”

房間裏的孫回正一臉苦惱。

洗澡前何洲遞給她一個袋子,說裏頭是換洗衣物,確實是換洗衣物,內衣褲齊全,隻是胸罩大了一個罩杯,內褲……有點兒性感。

孫回對著鏡子照了照,羞紅了臉,隻是臉上本就紅腫,看起來倒並不明顯。

何洲進來後先是隨意一瞟,之後又將視線停留在孫回的胸口,短短幾秒一掠而過,他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聽孫回問道:“你那個黃頭發的朋友走啦?”見何洲點點頭,孫回又道,“這裏多少錢,你哪來的錢啊?我到時候還給你!”

何洲頓了頓,才說:“我借了高利貸。”

孫回瞪直了眼,何洲淡淡地加了一句:“三分利!”

孫回不清楚三分利是多少,她隻聽進了高利貸三個字,一時沒吭聲,轉著眼珠子到處瞟,真想跟何洲說她隻還本錢不還利息,不過這話她說不出口,恩將仇報太不厚道,兩肋插刀才是報恩準則。

天黑之後何洲又替孫回買來一堆藥,據說又是借了高利貸的錢,孫回連說話都沒有底氣了,垂著腦袋替何洲斟茶倒水,最後細若蚊呐地保證:“放心,我會還的,我□□沒帶身上!”

何洲不動聲色的再次勾唇。

□□在書包裏,孫回必須要去拿來,但她沒法去撥通孫迪的手機,每次一碰到電話機,就像碰到了熱油,立刻燙得收回了手。

這事兒先擱在一邊,孫回振作起來,努力養傷,爭取早日返校。

可惜入了夜,何洲遲遲不離開,既不去網吧上班,也不回出租房,孫回沒法休息,頻頻暗示他該走了,好半天何洲才終於“聽懂”,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闔上房門,他卻在走廊上踱著步,並沒有直接走,後來又靠在門邊坐了一會兒,一直坐了幾個小時,透過門縫隱隱約約見到裏頭熄了燈,他才起身離開。

孫回沒有記住室友的手機號碼,隻能通過企鵝讓她們幫忙請假,請假借口是生病,室友們問東問西,孫回一概不回答,隻讓她們把筆記發到郵箱裏。

孫回便這樣住下了,一睜眼就打開房間的電腦開始複習,中午吃著何洲帶來的飯,下午何洲就坐在一旁看她學習。

孫回起先覺得別扭,可她沒道理趕恩人走,又想到那天晚上何洲摟著她說的那句話,雖然意識有些模糊,可總還是記得大概的,孫回心跳如鼓,紅著臉抓住鼠標,糾結了許久才重新鎮定。

何洲說他和利敏換了班,最近都隻上晚班,白天他就一直陪著孫回,時間差不多了就讓她關電腦休息,偶爾替她上藥,傷口也日漸痊愈,巴掌印記也變淡了許多。

有一天孫回嚼著飯擰著眉,嘴裏嘟囔著英語單詞,何洲舉著筷子敲敲她的碗,說道:“專心吃飯!”

孫回煩惱道:“你不知道,英語第二門考,我英語最爛,來不及了!”

“既然知道來不及,你以為兩天功夫就能學好?還不如好好吃飯,到時候再花時間補考,補考的卷子更容易!”

孫回氣鼓鼓道:“烏鴉嘴!”考前最忌諱這種詛咒,她要拿獎學金!

到了第四天,孫回終於撥通了孫迪的手機號。

考試所需的證件都在書包裏,孫回慢吞吞地說完,才聽見孫迪開口:“現在在學校嗎?我給你送去吧!”

孫回連忙道:“不用,我去拿吧!”

孫回用何洲借來的高利貸付了車錢,站在公寓樓下好一會兒才見孫迪下來,接過書包後她盯著腳尖,小聲問:“爸媽他們,還生氣嗎?”

孫迪冷淡道:“嗯,都煩著呢,你反正住校,這個雙休日也別回去了,免得再把爸惹火!”

天色昏暗,孫迪也沒瞧見孫回胳膊上的青紫,頓了頓又說:“那事兒算了,也是我不對,東年前些日子就跟我說了你們的事兒,我一直假裝不知道,回回,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現在沒法再對你笑,但你要記住一點,隻要你一天還是我的親妹妹,你就不能跟你姐夫有關係,那樣我怎麽受得了!”她頓了頓,聲音微微哽咽,深吸一口氣望向天邊,無力道,“你□□被爸拿走了,我給你塞了一千塊,夠你花了,行了,你走吧!”

孫回低低地“嗯”了一聲,一滴淚落在台階上,光可鑒人的瓷磚卻沒留下任何痕跡,她慢慢轉身,慢慢跨出腳,慢慢抹去臉上的淚痕,一步一步走出這片與汽車北站格格不入的高檔公寓區。

天空再灰,夜晚再涼,孫回始終存有一個希望——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爸媽會打來電話的。

就連考試的時候她也一直開著手機,室友們有時候見她心不在焉,都覺得奇怪,謝嬌嬌咬著蘋果在她的麵前晃來晃去,孫回使勁兒揮開她,跑到她的桌子上翻出一個橙子,恨恨地剝來吃。

總算沒有生病,謝嬌嬌笑嘻嘻道:“給利息啊,到時候還我一個火龍果!”

孫回愣了愣,不由想起了何洲。

她身上有些傷口遮不住,返校時找的借口是車禍,期間何洲特意趕來給她送藥,陰沉著臉說她不告而別。

孫回訕訕道:“我有告啊,我特意給你留了字條,那天你一直沒有來,我等不到你,也沒有你的手機號!”

她明明曾經打過何洲的電話,卻根本沒有保存,何洲聞言後臉色又沉了幾分,奪過她的手機輸入了自己的號碼,又一聲不吭的走了,孫回覺得內疚。

這一內疚,她考試考砸了。

考完最後幾門,她躲在衛生間裏砸了砸牆壁,又灰溜溜地出來收拾行李。

室友們都不是南江本地人,暑期計劃有打工有旅遊,一時都在興致勃勃的交流,符曉薇聊了一會兒後就湊到孫回耳邊小聲道:“我回家呆一個月,一個月以後我就回來,我還要找周鬆軼呢!”

她似乎永遠都隻有這一個目標,孫回卻迷茫了。

拎著行李走出宿舍,步行一大段路,再坐上公交車,到站時間史無前例的早,孫回站在熟悉的公交站台,掏出手機看了看,沒有一通電話。

華燈初上,街上行人川流不息,小飯店外頭彌漫著濃濃的菜香,燒烤攤前濃煙滾滾,孫回走過一格又一格熟悉的畫麵,最後停留在孫家旅館門口,恰好聽到一聲大吼:“她的□□裏隻有三萬,之前生日拿的一萬五呢?是不是你貪了!”

孫母回道:“誰貪了,你自己去問她!”

孫父罵了一聲髒話,逼孫母把錢交出來,孫母哭天搶地,旅館都經營不下去了,整天都是錢錢錢,孫父怒得拍桌,還是隔壁飯店的人過來勸架,遙遙的聲音傳來:“你剛從派出所裏出來,又想進去啊!”說了許久,好不容易把他們勸住了,卻聽一聲怒罵:“都是你生的那個掃把星,生了個賠錢貨,居然又給送回來了,白養了二十年,讓老子在派出所裏蹲了十天,下次別讓老子看見她,看見一次打一次,滾外麵別回來!”

孫父這十天黴運不斷,進了派出所之後原本走個過場就能出來了,誰知道又和裏頭的犯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期間斷斷續續鬧了幾場,他的脾氣又火爆,根本控製不住拳頭,到頭來竟拖了十天才離開派出所,他把這一切都怪在孫回的頭上,若不是她做出丟臉的事情,便不會有接下來的一連串倒黴事!

夜色幽幽,孫回捂著胃蹲在路邊,黑乎乎的角落裏連影子都沒有,她的雙腳好似生了根,再也邁不動了。

另一側路燈照不到的角落,何洲已站了許久,這裏視線清晰,盡覽旅館和對麵那個垂頭喪氣的小家夥,他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慢慢走了過去。

孫回察覺到來人,緩緩抬起頭,眼眶裏水潤潤的,她輕聲道:“你怎麽在這裏?”

“沒地方去?”何洲蹲下來。

孫回抿唇不語,側頭望了一眼旅館,裏頭吵吵鬧鬧,誰也沒有問一聲“回回放假了嗎”、“回回在哪裏啊”、“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回回”。

孫回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又垂下了頭。

何洲勾唇,慢慢點上一根香煙,吸了一口後將煙遞到了孫回的麵前。

孫回愣了愣,何洲直接將煙頭塞進了孫回的唇縫裏,低聲道:“吸一口,看看是什麽味道!”

孫回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煙在口腔裏徘徊了幾秒,她才咽下去,這一下立刻讓她皺緊眉頭,猛烈咳嗽,捂住嘴推開何洲拿煙的手。

何洲手勢一轉,搭上她的後背,輕輕拍了幾下,這才貼著她的額頭,低低道:“以後慢慢教你,現在跟我回家!”他抬起孫回的下巴,夾煙的手指貼在她的臉頰上,煙絲順風吹過孫回的雙眸,孫回忍不住閉了閉眼,下一秒唇上一軟,張頜間淡淡的煙味送進了她的嘴中,何洲幽幽道:“上次說了,我要你,跟我走,嗯?”說著,他扣住了孫回的後腦勺,雙唇緊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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