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獨孤曉鳳下午去疫區看了看，一切有條不紊得進行著。果然，還是人多力量大！
不過，可以一下子聚集這麽多力量，除了大家團結友愛的凝聚力和眾誌成城的美德外，起鞭策作用的金錢動力還是必不可少，盡管有些心疼，自己那一萬兩黃金花得可真是值得啊！
獨孤曉鳳看著漸漸恢複了些生氣和活力的村子這樣想著，不時笑著點點頭，臉上泛起些微自豪感，仿佛是看著自己小有所成的孩子一般。
傍晚的時候，忙活了一天的眾人回到客棧，獨孤曉鳳顧不得休息，徑直去了白凡的房間。一推門，看見瀲雲初趴在床邊，一手撐著腦袋睡著了，便放慢步伐走了過去。
獨孤曉鳳輕輕搭上白凡的手腕，脈搏的跳動比先前強了許多，似乎有好轉的跡象，看來是瀲雲初輸入他身體裏的內力起了作用，不過，卻還不能就此定論他已性命無憂，是生是死，還要等過了今晚再說。
“凡兒～”正在此時，瀲雲初猛得往前一傾，大叫著醒了過來，看到獨孤曉鳳就站在身旁，連忙問道：“前輩，凡兒還好吧？”
獨孤曉鳳道：“比午間的時候好了很多！”
瀲雲初一聽，驚喜得起身追問道：“真的？”
隻見獨孤曉鳳轉開頭背著雙手漠然又道：“不過，也可能明天一大早就沒氣了！”
瀲雲初剛一站起來，巨大的心裏落差讓他有點轉換不及，加上內力耗損過重，一下子沒站住，差點又摔回去，靠在床架上，才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瀲雲初閉上眼睛，調理了一下內息後慢慢睜開眼睛，轉過頭去，略帶落寞的目光落在了白凡仍舊沒有血色的臉上，兀自開口道：“前輩，晚輩覺得您有時候好無情！”
獨孤曉鳳聞言，微微抬起頭，眼睛雖然看著前方不遠處，眼光卻仿佛穿透時間和空間，隨著思緒一起飄飛至未知，緩緩道：“雖說醫者父母心，但從醫之人卻不能有絲毫的心慈手軟，否則，如何能在血肉之軀上施針下刀，任它血肉模糊，依然從容不迫呢？再者說來，你要是如老夫般活到這把年紀，看見過太多死亡，對死便就釋然，感情便也漠然了。”
瀲雲初轉過頭來又問道：“既使如此，那前輩何苦還要把自己困住？”
這回，獨孤曉鳳沒有再答話，眼眸也不自覺得垂了下來。
瀲雲初若有所思詢問道：“想是，前輩已把自己所有的情感都給了死去那人吧？”
獨孤曉鳳還是沒有答話，背在身後的手卻攥緊了袖口，半響後，放開來，青春靚麗卻肅穆莊重的容顏上第一次蕩漾開了絲絲柔軟和繾綣，恍然間那一刹，竟有些像個情竇初開卻鬱鬱不得的少年。
“你好好照顧他吧。”獨孤曉鳳最後說了這句話，踱步出門而去。
瀲雲初望著前輩離去的身影，忽然有些愧疚——前輩本是多情之人，自己又如何看不出來，偏偏一時忿然，卻勾起前輩的傷心過往。看到獨孤曉鳳那單薄寂寥卻又孑然獨立、超凡出塵的背影，瀲雲初不禁在心中感慨，其實，要論癡情，這世間又有幾人能與他相比？
這世間，無情之人亦可能是最有情之人，正是因為太容易動情，而不得不把情封閉起來，關入一個小小的匣子裏去哩！
獨孤曉鳳出門之時，看到軒緣鶴一臉凝思，正站在門口出神，於是開口道：“你擔心他，便進去看看吧？”
豈料，軒緣鶴冷冷道了一句：“不必了。”便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問世間情為何物？情為何物……”獨孤曉鳳一麵口中不停喃喃得念著這句話，一麵背著雙手，也走回了自己房間。
怕獨孤曉鳳說得話應驗，瀲雲初一整晚都守候在白凡身側，睜大眼睛，覺也不睡，水也不喝，隔三岔五，伸出手去，放在他鼻前，探探氣息，生怕一不注意，便捕捉不到了。
就這樣，翌日清早，熹微的晨光從窗戶縫隙投過來之時，慢慢照亮房間，慢慢照亮白凡那紅潤起來的臉頰，瀲雲初終於支持不住，一頓一頓得閉上了眼睛。
“雲初～哥哥～”一聲微弱的叫喚，把瀲雲初從極度的疲憊當中拉了回來。驚喜若狂的喜悅充盈於心裏，蕩開在臉上，瀲雲初小心翼翼得俯下身去，握住白凡的手，柔聲道：“凡兒～凡兒，你覺得怎麽樣了？”
“雲初哥哥～”又一聲微若蚊呐的輕喚，瀲雲初迫不及待答道：“我在、我在，你的雲初哥哥在這兒呢！”
白凡喘息了幾下，又道：“我好餓哦！”
“凡兒乖！忍一忍，雲初哥哥馬上就去給你弄好吃的過來！”瀲雲初聽白凡喊餓，知道他已無大礙，欣喜得急忙起身，一麵說著，一麵轉身往外走去，卻不知自己也是從昨天午間開始，便粒米未進，滴水未沾，此時又慌忙起身，暈頭轉向，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
隻聽“嘩啦”幾聲巨響，瀲雲初撞翻桌子，連同桌上的茶壺茶杯也一起摔了個七零八落。
“雲初哥哥，你慢點兒！”
瀲雲初正坐在地上揉著腦袋，聽到白凡的聲音後，忙不迭又站起身來，一麵回道：“沒事！”一麵跌跌撞撞得出了房間。
根據獨孤曉鳳的囑咐，瀲雲初吩咐廚房熬了藥粥給白凡端過來。
因為白凡背上有傷，不能仰臥，也不能靠躺，瀲雲初便把他扶起來，讓他側身靠在自己胸前，然後，一勺一勺，把粥吹到溫熱，才送到他嘴裏。
白凡瘦瘦小小的身子窩在瀲雲初寬闊的胸懷裏，就像一隻小巧的百靈鳥倚偎在雄鷹的懷抱裏，既舒服又有安全感。
白凡舔舔嘴唇，閉著眼睛，甜蜜得彎起了嘴角，瀲雲初溫柔得笑問道：“凡兒在笑什麽呢？”
白凡搖搖頭，道：“我怎麽感覺……像是回到了小的時候——那時，你也是這樣，把我抱在懷裏，喂我吃粥。可是，小時候的事情，我明明是沒有什麽記憶的！”
瀲雲初手上停住，回憶道：“小時候，我有這樣抱過你，也喂你喝過粥，卻沒有這般抱著你喂過粥。嗬嗬～”笑了兩聲後，手上又動作起來，吹了幾口氣，又送過來一勺子粥，道：“凡兒還想知道什麽，雲初哥哥一點點告訴你！”
白凡張口接過粥，咀嚼幾下，咽了下去，問道：“我小時候乖嗎？”
瀲雲初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回道：“乖！凡兒可乖了！而且特別堅強，就算經常摔倒，也從來不哭。凡兒隻會笑，從來都隻是笑。”
瀲雲初說完，又送過去一勺粥，白凡卻沒有接，兀自垂眼道：“若是娘親看得到，應該會很開心吧？”
“是啊！聽說，你的名字就是師娘取的。師娘就希望你平平凡凡、開心快樂！”說到這裏，瀲雲初忽然憶起一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踟躕半響後，道：“呃……凡兒，你……你……有件事……”
瀲雲初的話還沒開頭便被屋外的喧嘩吵鬧之聲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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