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翌日清晨,白凡起了個大早,在門口伸懶腰活動筋骨,正打著哈欠,忽然聽到些動靜朝著自己這邊而來,轉頭一看,隻見瀲雲初端莊得徐步而來吟詠道:“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司馬相如 《鳳求凰》)”

一直等到瀲雲初念完,白凡才想起來把嘴巴合上,隨繼,踮起腳,一手摸上瀲雲初的額頭,吃驚得問道:“雲初哥哥,你生病了嗎?”

瀲雲初站得筆直,仍舊端著吟詠的腔調回道:“我,好~得~很!”

白凡撤回手來又貼上自己得額頭,疑惑得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生病呢?”

瀲雲初迅疾伸出一手把白凡的手抓下來,對著他道:“凡兒,你聽後什麽感覺?”

白凡愣愣回答道:“沒什麽感覺~”

“你怎麽能沒感覺呢?這可是我昨天讓武掌門教給我的,背了一個晚上,才學會……聽他說,這是漢代的死馬像個什麽的給他的妻子啄蚊菌……名字雖然有點奇怪,不過,這不是重點——總之,就他給她寫的詩。他還說,這首詩裏麵表達了那個死馬對那個蚊菌的愛慕和傾心之情,總之,就是那種……你懂嗎?”

白凡稀裏糊塗得眨了眨眼睛,忽然之間醍醐灌頂一般道:“哦~我懂了!雲初哥哥是想說,你很疼愛凡兒,”露出一派天真的笑容,接著又道,“凡兒知道啊!”

瀲雲初慌忙辯解道:“不是,不是那種疼愛……不一樣的!就是,就是……”瀲雲初試圖解釋,可是煞有介事得冷凝著想了半天,還是找不到合適的表達方式和形容詞,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就是……什麽?”白凡一臉好奇得微微探出頭來問道。

瀲雲初一時情急,慌亂之中喊出一聲:“就是你對軒緣鶴的那種感情!”

一聽這話,白凡像是被觸碰到心底什麽隱秘的事情一般,下意識得便把頭縮了回來,訕笑一下後,眼神閃躲道:“我對鶴兄哪有什麽‘那種感情’? ”

瀲雲初兩手捧住白凡瘦削的肩膀,似乎想要捕捉些什麽趕緊道:“就是這種感覺,你在逃避,因為很隱秘,很深邃,被人發現會覺得不好意思,甚至害怕,就是這樣的感覺!就是這種感情!”

白凡把瀲雲初的手揮下去,反駁道:“我哪有這樣啊?”

瀲雲初上前一步,貼得更近道:“你就是有!”

“沒有!”

“有!”

“沒有!”

“有!”

“沒……”白凡的下一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瀲雲初低頭而來的吻給封了回去。

周圍忽然一片寂靜,隻聽得到微風吹動院中草木的沙沙聲和迅猛而略帶粗魯的呼吸聲。

片刻後,白凡用力推開瀲雲初,有點生氣道:“一大早的,發什麽瘋?”

瀲雲初微微心痛得質問道:“為什麽要推開我?”

“呃……”白凡一時之間也有些錯愕,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了?以前自己是絕不會這樣的,因為,他喜歡雲初哥哥這樣對他,他會覺得很溫暖、很開心,可是,現在好像有點、有點討厭!討厭他這樣!難道真的是自己有什麽地方變得不對勁?

“那些武功秘籍,看一遍就全都能記住,可詩句什麽的卻怎麽也記不住,整整花了一個晚上,才把它們背熟——看到凡兒你昨晚對著軒緣鶴念詩時候那種發呆、發愣,沉醉的表情,就特地跑去要武掌門也教了我一首……”

看到瀲雲初一副憋屈的表情,白凡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明白雲初哥哥的好心,本來想要開口安慰一下,卻不知怎的煩躁的心緒一出口就化作了責難:“那是因為我能夠感受到鶴兄心中那股憂傷。雖然,我一樣不太懂他在念些什麽,但我能感受得到他對於民眾的擔憂,就像他每次看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時的眼神一般……反倒是你,你身為武林盟主,有把武林福祉放在心上嗎?有擔憂過武林蒼生的生死存亡嗎?他們可能有很多也分散在江南這些受災的百姓當中。你花時間背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去辦些正事。”

白凡說完,氣喘籲籲得轉身關門進去了。

因為,此時他心中也是千絲萬縷,密密纏繞,更似乎快要讓自己透不過氣來,一手抓在胸前,無力得靠在門板上,過了半天,氣才喘順,胸前的煩悶也才漸漸好轉起來,勉強又支起自己快要倒下的身子。

轉過頭去,正猶豫著要不要開門,隻見門外那個影子晃動一下後,氣憤道:“總有一天,我會為百姓為武林做出了不起的事,讓那個軒緣鶴自慚形穢,讓凡兒你刮目相看!哼~”說完,便大步流星得離去了。

“雲初……”白凡伸出一手似要挽留,最後還是無力垂了下去,“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