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陸羽,茶神哪!

第26章 陸羽,茶神哪!

大堂吧背景音樂“經典情歌”《我悄悄地蒙上你眼睛》又響起。

謝小雙迎著門坐,看幹紅和嚴理文走進來,他笑盈盈地站了起來。看幹紅和嚴理文走近了,謝小雙衝吧台打個響指,“坡義”就倒了兩杯茶,端了過來。幹紅和嚴理文坐下之後,兩杯茶正好放在他們麵前。嚴理文看看“坡義”,又看看謝小雙說:“這是,這是……”

幹紅說:“這不是茶嗎?”說著,端起來呷了一小口。

嚴理文看著幹紅說:“我是說……”

幹紅說:“你是說這茶咋黑呢?黑茶嗎,不是黑的,能叫黑茶嗎?”

嚴理文指一下那杯茶,不知怎麽說好了。

幹紅說:“昨天聽說你下棋贏了一頓館子,小謝就要拜你為師,跟你學棋藝,學成了,有人管晚飯了!這杯茶是虛乎你哪!”

嚴理文忙搖手,說:“不行不行,還是正了八經地拉活兒,玩兒,耽誤事兒!”

謝小雙這茶是謝幹紅昨天為他小姨子找到了工作。他算好了,嚴理文要和幹紅一起來,就讓“坡義”上兩杯黑茶;要是幹紅和嚴梅一起來的,就上一杯黑茶,一杯奶茶。他怎麽也沒想到幹紅說了這麽一篇話。謝小雙不知所雲。有些怔愣地看著幹紅。幹紅向他擠了擠眼睛,他立刻明白了,說:“隔三差五地玩玩怕啥的?”

嚴理文說:“隔三差五也不行!耽誤一天少掙一天錢。為主的是,玩慣了,手就懶了,就不願意幹活兒了。別說你那麽個小青年,就我這個老頭子,也不能玩,人說‘玩物喪誌’啊!”

幹紅衝著謝小雙說:“聽到你嚴叔的話沒?男人,不論在什麽情況下,都不能頹廢,都要把持自己,不能玩,沒想到你有老婆孩子嗎?你是男人就得有男人意誌、氣魄,任憑風吹雨打,等閑視之,不能動不動就長籲短歎,動不動就‘人哪’,‘認命’啊——整那些老娘們兒嗑兒。你說呢嚴叔?”

嚴理文慌慌地應著。他聽著幹紅不象在說小謝,但具體說誰他沒聽出來。不過,幹紅說的理是不錯的。他心裏還想,這丫頭長大了,滿口盡是大人話。

樓上服務生下來要代駕的,嚴理文和幹紅都讓小謝去,小謝還謙讓,幹紅說:“讓你去你就去得了,沒看我和嚴叔喝茶呢嗎?這茶不喝完,白瞎了。”

謝小雙一聽這話,說:“哪行,今天我搶個先!”說完,起身就走了。

不一會兒,又下來一個要代駕的,嚴理文對幹紅說:“小紅你去。”

幹紅說:“嚴叔,我是真沒喝夠這茶,讓我把這茶喝完了吧?”

嚴理文說:“就剩那麽一些了,一口就喝進去了。”

幹紅驚訝地說:“哪能?哪能那麽喝茶?那麽喝茶陸羽該生氣了。”

嚴理文問:“誰?”

幹紅說:“陸羽,茶神哪!”

嚴理文嘴裏“嘁”了一聲,一口就把他杯裏的茶一飲而盡,抬起身來就走。

幹紅在他後邊說:“真正的無神論者,是無所畏懼的!”

嚴理文回頭咬著牙,指了她一下,意思說:“擱著你個賊皮子!”象以前她罵過的似的。

今天要代駕的人真多,嚴理文走不多一會兒,嚴梅剛進來,就有人要。幹紅對嚴梅說:“今天要代價的多,我一會兒傳給你一個號兒,我走了你就給他打電話,就說我讓你打的,讓他來等著。”

嚴梅說:“誰呀?”

幹紅說:“一個開出租車的,拉過我。”

幹紅說的就是她第一天拉活兒,打車回家,人家沒朝他要錢的那個司機。幹紅始終沒忘了那人。

幹紅今晚真拉了一個醉鬼。這家夥是他同事把他扶上車的,替他給的“代駕費”,告訴幹紅他家的住址。到地方了,幹紅停下了車,說:“先生,到你家了。”

醉鬼衝幹紅咧嘴笑一下,拉開車門,一條腿就邁出去,看上去,沒什麽問題,像可以自主控製自己的行動,幹紅就開這邊車門,走出去。往那邊一看,沒見到人,幹紅嚇了一跳。心裏想:活見鬼了,明明看他下車了,怎麽轉眼就不見了?幹紅趕緊繞過車頭到了車的那一邊,見那人趴著,頭頂在地上,撅著屁股往起拱呢。幹紅雙手拄著膝蓋,弓腰看那人,見那人額頭上有血跡,不禁一愣:看他現在這個姿勢,他是推開車門,就大頭朝下一頭攮在了地上,這一下應該不輕。給人‘代駕’雖然沒有義務照顧雇主的身體狀況,但畢竟他是從自己駕的車裏走出去,受的傷。怎麽受的傷?誰的責任?有時就說不清。

幹紅蹲下身子,看著那人說:“怎麽樣,你?行不行啊?”

那人笑了,說:“我沒事兒,再,再不喝了,還不,行嗎?”

幹紅說:“用不用我扶你一下?”

那人還是笑,說:“你也,扶,扶不起來我。”

幹紅心裏話:就你那小體格,我能用咯吱窩把你夾起來!還瞧不起我?

雖是這麽想,但她未上手。嚴理文對她說過,咱們拉的一般都是喝酒的人,別跟他們有身體上的接觸,有點啥事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可別賴上咱們。

幹紅站了起來,往十幾步遠的一幢別墅看了看。根據這人同事告訴的地址,那幢別墅應該就是這人的家。幹紅忖幾忖,走了過去,按響了門鈴。

不一會兒,門開了,一個臉上敷著麵膜的女人出現在門口,一幅拒人千裏之外的神氣對幹紅說:“找誰?”

幹紅說:“不找誰。我是開代駕車的,人,車,我送到了。”

幹紅用手指一下車。

女人認識車,說:“人呢?”

幹紅說:“在那邊。醉了,下車的時候摔了一下。”

女人蹈著碎步,來到車的那一邊。幹紅以為女人見到那個醉鬼,上手就去把他扶起來,可是,女人站直了,沒動。醉鬼還在那裏撅著屁股往起拱——幹紅怎麽想也想不明白,還至於醉成那樣嗎?拱不起來?更不明白女人:她和醉鬼是什麽關係?怎麽不能伸手扶一把?像醉鬼滿身穢物,怕粘在她身上似的。

足有兩分鍾,女人和醉鬼仍舊保持原來的姿勢。

幹紅看不下去了,說:“鑰匙插在車上,我走了。”

女人沒應聲,仍舊直挺挺地看著趴在地上往起拱的醉鬼。

幹紅走了。但她忍不住回頭看,女人和醉鬼還是那個姿勢。再拐過一幢別墅,就看不到那個“景致”了,就又扭頭看了一眼,雖然看不到全貌,但從能看到的部分判斷,二人姿勢依舊故我。幹紅心裏罵道:真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