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番外篇(三)

第二十章 番外篇(三)

日子過得平淡又平靜!

Siren成為我心底最深處的傷疤!我不敢再去想她,怕我自己會因為思念而發狂,所以隻能把她藏到心底最隱密的角落裏去。漸漸地,我以為我麻木了,那傷疤也被淡忘了!

直到八年後的一個傍晚,Siren站在我麵前,我才發覺,那心痛的感覺仍然那麽清晰!我甚至不曾有一天真的淡忘過她!

她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小男孩───那是縮小版的我!

天啊!我連呼吸都變得困難。Siren給我生了一個兒子!她們母子獨自在外生活了八年!!那種心痛欲裂地感覺又來了,八年前Siren 說她要離開我時,就是這種感覺。

父親和母親終於都知道了這件事,他們憤怒,甚至發了狂,但事已至此,除了接受,他們也別無它法。

我和Siren的兒子取名叫Light───光,Siren想要他做她生命裏的光!

可是Light有先天性的血友病,一流血就有性命之危,必須要輸我的血給他,提高他血液中的XI因子,才能止血,所以他必須留在我身邊。

在我強烈地懇求下,父親和母親答應讓Siren帶著Light住下來,但前提是我不得再與Siren發生任何不倫的事情。

起初的一段日子我很知足,畢竟有兒子,又有Siren與我朝夕相對,這比起八年來的天涯相隔要好得多!但是慢慢地,我開始忍受不了Siren近在眼前,卻仿佛遠在天邊的情形。我每天隻能看著她,連幾句體己的話都說不上,因為我們兩個人的一舉一動都被家人嚴密地監視著,隻要我們稍稍接近一點兒,就立刻可以感受到帶著嚴厲譴責的目光。他們甚至不用出聲,光用眼神已經足夠使我們兩個如芒刺在背了。

那真是一種難捱的折磨!

Siren又總是躲著我,這更令我痛苦!

終於我抵抗不了這近距離的**,在一個星期日的黃昏,把Siren堵在樓梯間,一解了我的相思之苦。我們盡力糾纏,猶如兩隻打鬥的野獸!直到外麵傳來采澌尋找我們兩個的聲音,才悄悄地先後離去。

那以後,我隻要一逮著機會,就捉住Siren親熱一番,哪怕隻是幾個吻也好!什麽道德,什麽倫理,都讓它見鬼去!我愛Siren,Siren也愛我,我們相愛有什麽錯?如果真的有上帝、有滿天神佛,他們為什麽要讓我在拉納卡看見Siren的第一眼時就為她著迷?如果我和Siren犯了罪,那麽那些諸神諸佛呢,他們才是原罪!

我任由自己陷入無可自拔的迷境,也拉著Siren與我一起。管他呢?我和Siren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分開了,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兒子,那是我們永不能分開的明證!如果終於被發現了這情況,我就帶著Siren和我們的兒子Light離開香港。天大地大,難道還找不到一個落腳之處嗎?

然而,想歸想,等到事情真的發生時,我才發現一切都太困難,我根本不可能離得開倪家,太多的責任壓在我肩上,我根本走不了!

父親被我氣得心髒病發,幾乎一命歸西;Lily、媽咪的眼淚,采澌的憤怒,嶽父嶽母的責難,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我羞愧內疚到了極點!而且Seven說的也沒錯,無論我們走到哪裏,都一定會有人認出我來,就算短期內,我們可以躲藏得了,但是難保有一天不會有人認出我!到時Light要怎麽做人?遠在香港的家人要怎麽做人?連帶的Lily的家人也要受牽累!我怎能因為想與心愛的女人在一起,就害了我和她的兒子?害了所有人?那是永遠不能翻身的魔咒!隻消有人一捅出這個事,Light和倪、孫兩家的每一個人就都完了!!

但是Light一定要待在我的身邊才安全,他的病隨時會要了他的命,那麽───那麽───Siren又要孤獨的一個人了嗎?不,不!我怎麽能這麽殘忍!Light───Siren生命裏的光!我怎麽能奪走Siren生命裏唯一的光,讓她重回黑暗裏去?她才二十八歲,以後的日子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該怎麽過?

這矛盾的痛苦幾乎要把我撕扯成兩半了!

可是終究,事情要有個了結。

Light幫我們做了決定,他決定要跟他的母親一起,哪怕是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也要跟他的母親在一起。

我是欣慰的,雖然很擔心,可我是欣慰的,Siren不用一個人麵對她今後的人生了,這很好!

她們母子倆走的時候,我就有很強烈的預感,Light 不會活太久───我並不想咀咒自己的兒子,尤其他是我和Siren的兒子,我恨不能把自己的性命給他!可是,把他抱在懷裏時,那種永別的感覺是那麽地令我心驚。我知道,他不會活太久了!

果然,五個半月以後,我正去紐約出差,采澌給我來了電話───那時我才剛下飛機,人還在機場。他說Light出了事,要我馬上趕到聖馬力諾去。

我一聽到這個消息,腦袋裏就好像同時湧入十萬隻馬蜂一樣,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恍恍惚惚地撲到售票處,要求一張去聖馬力諾的機票,可是由於雷雨的關係,很多個航班都暫停,我搭乘的那架飛機是最後一班落地的,其它航班都要繞道去其它機場降落。

我心急如焚,隻能在機場等。

第二天晚上,我終於搭上去聖馬力諾的班機。到了第三天晚上天快黑的時候,我才趕到醫院。

一進門,我就拉著Siren的手問:“Light怎麽樣?”Siren的肚子微微突出,她又懷孕了!但我已顧不得問她這麽多,隻想盡快為Light輸血───雖然我料想,可能已經太遲了!

但聽見Siren親口說出這個噩耗時,我仍是不願相信。

我的兒子,我可愛的Light!他比我小的時候更聰明,任何書給他,他隻要看一遍就能記住……他走的時候,摟著我的脖子,要我快來看他……

我禁不住淚如泉湧。

他才隻有八歲……

Light去的時候,偎在我懷裏。他說他愛我,還要我幫他照顧媽媽!

我怎麽能相信,我那活潑可愛的兒子就這樣去了?他像睡著了一樣,躺在潔白的被單底下,小臉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

為什麽我不把他帶在身邊呢?為什麽我要讓他們母子孤苦無依地獨自生活?如果他在我身邊,一定不會就這麽死去……

這嚴重的打擊,再加上深深的自責,令我整個人快要崩潰!

Siren帶我回了香港,我雖渾渾噩噩,卻隱約是知道的。

其實去哪兒又有什麽所謂呢?現在我隻有Siren了,她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如果她去地獄,我就跟她到地獄裏去。

我從不知Lily是這麽惡毒的女人!她隱瞞了Light的事情。如果我當時沒有去紐約,而直接去了聖馬力諾,那麽Light就不會死!虧了我還對她心存歉疚。她是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根本不值得我對她付出任何感情!

還有采澌,我以為他隻是不齒我和Siren的不倫之戀,想不到他竟然把Light的性命也搭進去!他當真認為Light是**之下的產物,所以該死嗎?他居然為了一通電話,耽誤了我兒子的一條命!我怎麽能原諒他!!

我為了顧全他們的麵子,忍痛與我的兒子分離,與我的心愛之人分離!結果呢?他們毫不留情地把Light置於死地!那是我的親骨肉,我愛逾生命的親骨肉!

以後,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去管別的人會怎麽想。我隻要和我的Siren在一起,我要和她過下半輩子,一起撫養她肚裏的孩子,哪怕受盡千夫所指、萬人唾罵,也絕不會再動搖我的決心!別的人會怎麽樣,再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Siren肚子裏的孩子有五個多月了,是在她離去前的那個晚上有的。我們不確定這孩子是不是健康,但我決定生下他───也許會是Light重回我們的懷抱,我這麽猜測。

Light去世之後,Siren一直都很平靜,平靜得令我害怕。可她肚裏有孩子了,總不會想不開的,她不會這麽狠心的。

然而就在我收拾心情,打算要好好照顧Siren和她肚裏的孩子的時候,Siren竟真的選擇了離我而去。

那是我早就預見的。

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森林。樹木很高,遮蔽了天空。到處都是霧,兩米之外什麽都看不見。Siren和Light站在我麵前,向我微笑,仿佛在告別。我求她們:“別,別離開我,別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可她們竟似聽不見一般,慢慢向後飄去。我拚命追趕,卻隻能眼睜睜地看她們消失在迷霧中。

當Siren躺在那一缸血水中出現在我麵前時,我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兩隻手腕各有一個傷口,血管已經完全被割斷,血也不怎麽流了。我抱著她,不停在她耳邊呼喚,但她終於還是追隨Light去了。

安葬了Siren,我也想好了我的去路。

Siren與我約好了,要在塞浦路斯等我呢,我決心盡快去赴這個約,於是不顧所有人的勸阻,努力地往死路上走。

他們說我瘋了,整天派人跟著我,我便開始打人,把那些守衛我的人全都打跑。不得已,他們把我送進了青山精神病院,讓那些專家給我做檢查,開些治療精神病的藥給我吃。

可我知道我沒有病,我再清醒不過。

有一天黃昏,太陽還未下山,仍暖暖地照著大地。

我聽見一個聲音,在天空中叫著:“爸爸,爸爸……”

抬起頭,Light和Siren站在陽光裏,正對我笑。

我是多麽驚喜呀!她們來接我了!她們終於也不忍心把我一個人孤零零地拋棄在這世上,不是嗎?

護士拿藥給我的時候,我一把抓住她,並把手指扣在她的眼睛上───因為入院以來,我就沒有傷過人,所以他們不甚防備。

“退開一點!”我命令那同行的醫生。

“如果你不想我把她的眼珠子摳出來的話,就給我走遠一點!”

我其實並不想傷害她,隻是想找個更接近Siren她們的地方。

我挾持著那個護士上了醫院的頂樓。

推開那護士,我快步跑到邊緣處,望向一直追隨我的Siren和Light,歡喜極了。

“我來了!”

她們朝我點頭,並伸出雙手。

我撲了出去,向她們飛過去。

在人們的尖叫聲中,我已握住了Siren和Light的手,回過頭,那一堆人圍著的,是我了無生氣的身體……

第二天,太陽報的頭版,標題“宏勁實業”少東青山墜樓身亡……然後是大篇幅、洋洋灑灑地寫我的生平,猜測我的死因……

我和Siren帶著我們的Light在天際那雲朵深處安下了家,等待我們的新生命的降臨,從此再沒有分離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