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命中的靈感(4)

得不到的玩具（2）

上完課，我和顧琳琅百無聊賴地坐在圖書館裏，別人都回宿舍了，但我和琳琅因為學校離家很近，開學的時候就沒有申請宿舍，所以每次上完課，我們都會去圖書館，說是去看書，其實是找個地方坐。

本來以前還有白小池和我們一起，但自從他認識了佐薇之後，魂都飄了也就算了，現在連人都看不到。

“你說白小池不會是真的喜歡上那個佐薇了吧？從小到大也沒見他對哪個女孩子這麽上心，這一見鍾情也太離譜了吧？”大中午圖書館沒什麽人，琳琅也不用把音調壓低。我翻了翻手中的雜誌，聳了聳肩表示不知道。

顧琳琅突然歎了口氣，不再說話。我把書合上，看了看窗外，這座南方城市的夏天，活像是太白金星的煉丹爐，我們仿佛是遇火不化的孫悟空，雖不會死，還是會疼得難受。

“哎，對了，聽說學校外麵今天有個冰淇淋店開張，不如我們去湊湊熱鬧？”琳琅見我神色不太對，提議道。

顧琳琅就是顧琳琅，知道這輩子我唯一抵不住的誘huò就是冰淇淋，任何時候我不開心，隻要吃冰淇淋煩惱就會煙消雲散。

新開的那家冰淇淋店叫“夏雪”，顧琳琅站在冰淇淋店的門口，用右手摸著下巴，以一種欣賞的語氣說：“這店倒是有點兒詩意，不知裏麵的貨是不是藝術品。”

琳琅自稱是專業藝術家，任何一件物品，她都會以她十二分專業的眼光去挑剔或者欣賞。她時常說這叫專業，但我常常想賜她兩個字——裝逼。

而此刻，我把頭埋進冰淇淋裏，吃得不亦樂乎。顧琳琅突然說：“阮空空，你知道嗎，你的性格真的配不上你可愛的名字。”

我把頭抬起來，做出無辜的樣子問她：“那我應該叫什麽？”其實我根本不用問顧琳琅為什麽，從小到大她的人生樂趣就在於打擊我諷刺我鄙視我。如今，我當著她的麵把她極力誇讚的這款名叫“愛的詩篇”的藝術品冰淇淋攪了個稀巴爛，然後狼吞虎咽的樣子，一定讓她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但她不能把我大卸八塊，所以隻好跟我打打嘴巴仗。

“依我看，‘三粗’這個名字就很適合你，或者‘五大’也行。”顧琳琅說完這句話的同時，我伸出手，把她麵前那款“銀河係”冰淇淋也攪成了爛泥。

顧琳琅瞪著眼睛看著我，我看出她眼中的憤怒，藝術家顧琳琅她不容許任何人摧毀藝術。顯然，在她眼裏，這個冰激淩是藝術品，但我偏偏是個粉碎機。

都說和一個人在一起久了，性格就會變得像她，可是我跟顧琳琅從小一起長大，我依舊像個市井小卒，顧琳琅依舊裝得貴氣十足。琳琅喜歡裝貴氣，我曾經無比地鄙視過她，因為她討厭人裝逼的同時自己卻裝著貴氣。琳琅給我的解釋是，不解釋。

就在我和琳琅互相羞辱的時候，琳琅突然拍案而起，中氣十足地叫了一聲：“白小池！”我轉過頭朝琳琅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白小池和佐薇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白小池盯著佐薇，一雙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甚至全然不顧顧琳琅河東獅吼的召喚。

還是佐薇先發現我們，先是對我們笑了笑，對白小池說了什麽，然後白小池就賤兮兮地帶了點兒不情不願的樣子走過來。看見白小池那個賤樣子，我真想說啊，白小池我們十九年的情誼啊，就敵不過一個見過一眼的佐薇嗎？

但我說不出口，因為連我麵對佐薇那樣的美人都會動搖。佐薇過來坐在我旁邊，我還猶豫著要說點什麽，她先開口了：“你叫阮空空啊，白小池跟我說了，真可愛的名字，人也美，畫也美。”

長得好看的女生不少，好看成這樣還懂得誇人的女生就不多見了，我被佐薇誇得暈頭轉向，竟然不好意思起來，琳琅用一副“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兒”的表情鄙視了我。其實那次見了佐薇之後，琳琅不太喜歡佐薇，覺得她挺做作的，我反駁了她：“琳琅你就嫉妒吧，人家那是由內到外散發出來的氣質，氣質，你不懂。”

琳琅瞪我：“嘿，你還和白小池一樣，吃裏扒外了？”

在美人麵前，我再也不敢把冰淇淋攪得稀巴爛了，我就是這麽一個傻bi，顧琳琅常常罵我性取向有問題，在帥哥麵前大大咧咧，在美女麵前含苞待放。我正在裝淑女一勺一勺地把冰淇淋往嘴裏送，佐薇突然說：“哎，對了空空，你畫的畫好漂亮啊，我那裏正好有一件白色的T恤沒穿過，我嫌它有點太單調了，你幫我畫幅畫上去好嗎？”

其實對美女的要求，我是毫無招架之力的，但我總覺得，佐薇畫的畫要比我畫的好許多，她完全可以自己畫，而且我看佐薇穿的衣服，都是很貴的牌子，那件衣服想必也價格不菲，我怕畫壞了，我剛想說話，白小池那個賤人或許是看出了我的表情有些猶豫，提前擋住了我的嘴：“當然沒問題啦，我們空空最喜歡幫人畫畫啦，我去年生日的時候，她還送給我一件她畫的T恤呢，老漂亮了！放心吧，交給空空沒問題的！”

我靠，白小池你這個賤人！我在心裏吼得歇斯底裏，但表麵上，我還是裝作笑意盈盈的樣子，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我頓時覺得，其實我自己比白小池還要賤上好幾倍。

過河拆橋是不義，落井下石是不仁，謀權篡位是不忠，不娶無後是不孝，白小池重色輕友是吃裏扒外，而我這樣掩飾自己的感情，成全別人的快樂，則是對自己懦弱的最佳懲罰，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