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道姑沒規矩

第二十章 小道姑沒規矩

何柳二嬤嬤滿臉糾結地抱著元帕子孫果包袱出了門,錦言吐吐舌頭拍拍胸口,真是的,她怎麽能稀裏糊塗搞這麽糗的事?

任昆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依舊冷著張黑臉,看她低下頭又?子中⌒囊硪硤趾玫男Γ?胂肽莧靡還嵐緣賴哪鍇壯員鎘置環ㄕ一爻∽櫻?睦鋨鄧??饈露?拐妗??p>

似乎有了同謀的樂趣,圍繞在任昆身邊的低氣壓似乎消散了一點點。

錦言取了玉帶,任嬤嬤給永安侯係上,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趕去正院敬茶。天色微明,候在外麵的小廝們舉著燈籠引路,任嬤嬤帶著丫鬟嬤嬤們打了燈籠跟在錦言身後。

永安侯大步流星走在前麵,錦言跟在他身後暗自腹誹:走腫麽快做什麽,你當在晨練呀?莫非老大您是個練競走的?要參加奧運會奪金牌?

一邊加快步子跟在身後,保持著四五步的距離,一邊在心中默記著沿路的標記物。

任昆甩開兩條長腿走了好一會兒,才記起身後還跟著個人,不知把她落哪兒了,駐足回頭,那人卻拎著裙角跟在身後,就離了幾步遠,燈籠火把微明晨曦之下,她的臉紅撲撲的,頭上的步搖來回輕晃。

見他停下,她就趕了上來,以目相詢,黑亮的眼睛比步搖上的寶石還璀璨,黑黑的眼珠看人時盛滿誠意。任昆邁步繼續向前,這一次迅速慢了些。

剛剛衛四雖然什麽也沒說,她那滿臉滿眼裏的就一個意思:就是“慢些走,慢些走喲”。

一路無言,兩刻鍾後方才到了公主的正院。

通稟後進到廳堂,公主和駙馬已在堂前就坐。

公主坐在右首邊,麵相年輕,看模樣就才三十多歲,梳著高高的流雲髻,斜插七翅金鳳銜珠步搖,大紅的裳服上繡金線纏枝牡丹,白淨的瓜子臉,大而圓的鳳眼,微微的吊眼梢帶出些煞氣。

錦言偷掃了一眼,暗讚,嘖嘖!什麽叫雍容華貴!瞧人家這通身的氣派,誰說血統無高低貴賤?科學早就證實有基因遺傳這一說。

“昆哥兒!到娘這兒來。”見他們進來,長公主的臉上堆滿了笑,衝著任昆招手,“何嬤嬤說你昨夜喝醉了,可用了醒酒湯?如今頭痛不痛?你說你,大喜的日子喝那麽多酒做什麽?”拉著手從頭看到腳,就差摟在懷裏愛撫一番。

永安侯的臉黑了又黑,掙開手,草草施了個禮,悶聲悶氣地回了聲我沒事,接著轉頭給他爹問了個安,擰身去下首尋了把椅子坐下去。

錦言站在一旁眯眯眼笑著沒人沒搭理,正琢磨著是要上前見禮呢還是先當會兒潛水員,等人家想起自己時再冒頭。

“是錦言吧?”略帶磁性的男中音響起,抬頭看去,左上首的駙馬任懷元正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著她,中青年美大叔一枚。

錦言立馬側身行禮,“見過駙馬爺,小女正是衛氏錦言。”

“哈哈,無需多禮,”駙馬展顏一笑,溫言道:“既是一家人,稱我父親即可。”

“衛氏是吧?”公主快速瞥了駙馬一眼,點點頭,“既然歸家,就是自家人了,侯爺一向尊貴,你要謹守本份,莫失了侯爺的體麵……”

“行了,快敬茶吧,”永安侯不耐煩,“用了早膳還要進宮呢,她既進了門,要訓要教以後有的是時間!”

“你!”被破了功的公主雙眼一眯,忿忿地橫向兒子。

“怎麽和母親說話呢?”駙馬瞪了任昆一眼,“公主息怒。可否先敬茶,別誤了進宮的時辰?”神色平和。

長公主掃了他一眼,輕輕點點頭,“罷了,這次就饒他一次!敬茶吧!”

屋裏伺候的嬤嬤在堂前擺上了兩個大紅花開富貴紋錦墊子,永安侯起身,撣了撣了袍角,站到了錦言身畔,有嬤嬤端了茶立在一旁。

兩個跪下叩頭。

“父親(母親)在上,兒媳(兒子)給您敬茶。”

異口同聲卻內容迥異的男女合聲!

廳堂內鴉雀無聲,氣氛陡然莫名的緊張起來,安靜又壓抑。

有什麽不對嗎?錦言微抬頭,上首駙馬和公主神色不變卻又齊聲沉默,側首,一雙冷淡的眸子注視著她,永安侯麵無表情。

尼納?

錦言看了看坐在左上首的任懷元,公主不是說要行家禮嘛?明明是左首為大呀,難道她把左右搞錯了?

糟了!所謂座位與家禮都是說說而已?!隻她一個人當了真?!

錦言暗自哀嚎,出了一身白毛汗,幹脆將錯就錯,反正她沒怎麽學過規矩,總不能為這個打殺她一頓吧?

她雙手將茶盞舉過頭頂,再次開口,聲音甜美溫潤,:“兒媳錦言給父親敬茶。”

駙馬任懷元驚愕之色一閃而過,隨即坦然受禮,笑嗬嗬接了茶,連飲幾口:“好茶!既進門,即為任家婦,日後當孝敬父母,侍奉夫婿,有不懂之處多向公主、長輩請教。

微側身,看向長公主:“此番昆哥兒成就終生大事,全賴殿下操勞,”複看向永安侯:“子川,你年紀不小了,今又娶妻成家,以後要孝順母親,夫妻相敬。帶你媳婦一起給你母親敬茶吧。”

永安侯點頭稱是,再次舉過茶盞。

錦言有樣學樣,同樣三叩首,雙手奉茶過頂:“母親在上,兒媳給母親敬茶!”

長公主親手接過任昆的茶,取了大紅封。

永安侯臉一僵,“娘,你給我紅包做什麽?”不都是應該給新媳婦的嘛。

“你娶親了,娘了卻一件大事,就等著來年抱孫子了……”長公主滿臉慈愛,扶起兒子,眉開眼笑。

永安侯黑著臉,不耐煩地催促:“說這些有的沒的做甚?快些喝了茶,等下還要進宮呢。”

長公主收了笑,重新坐好,看著下方跪著的錦言沒言語。

錦言安安靜靜跪著,雙手穩穩地舉著茶盞。

釉紅彩繪鴛鴦的茶盞,鮮亮的顏色寄身在白嫩的手中,愈發顯得白得淨,紅得豔。

站在長公主身後的何嬤嬤暗自忖道:這新夫人生得不錯,人竟是個傻的!東陽衛家那也是上百年的世家大族,出過太妃的,怎麽這嫡出的小姐竟連規矩都不懂的,公主在座,哪有先拜駙馬的理兒?這天家,是一般人家能比的嗎?連駙馬見公主都得稟告請見,允了才能入內,這位倒好,直接當成平常的公公婆婆了,難怪公主不接茶,沒把茶盞砸身上是給永安侯留情麵吧?

“起來吧。”任昆正要開口相幫,長公主已接了茶盞,抿了兩口擱下,神色平和,吩咐人將賞賜取出,是一對玉如意、兩枝金步搖、一對白玉裙環、一串粉紅珍珠手串、一支琉璃紫晶釵,甚是豐厚。

錦言真心實意地謝了賞,暗自咋舌,到底是長公主,財大氣粗家底深厚,這杯茶實在是值錢至極……而且,差點搞砸了!

敬了茶,照例還有些慣話要交待,諸如夫妻互敬,安份守已,服侍夫君,早早開枝散葉之類的……

錦言都虛心受教,一一應下。

最後長公主揮手讓兩人退下,駙馬也起身告退,長公主獨自愣了一陣子,神色怏怏地起身回了內室。

走出正院,天色已明,二人無言,一前一後走著,錦言是不識得路的,亦步亦趨跟在後麵。

永安侯忽然止了步,回頭望著她:“跟何嬤嬤學學規矩。”

聲音清冷,麵沉如水。

“嗯?好的。”

錦言一頭霧水狀,滿臉茫然:“妾身之前隻跟嬤嬤們學了一個月的規矩,是不是哪裏做錯了?請侯爺明示。”

“要爺明示?!”永安侯輕哼了聲,“天地君親,君臣有別,連這個都不懂?”

這個我懂。錦言一臉茫然。

“啊,侯爺是說敬茶嗎?之前公主婆婆說這是在家裏呀,既是家裏,難道不是要敬父親再敬母親嗎?”睜大眼睛,不解地問道。

“你!”永安侯瞪眼,是家裏不假,可這是長公主府,自幼起他已經習慣了自家與別家的不同,父親見母親是要行禮的。

“在自己家裏,不應該隻有夫妻父母嗎?……”錦言輕輕地小聲嘀咕,“明明是父親坐在左手邊的,又說要行家禮的……”

你!說得什麽話!什麽都不知道就敢自作主張!永安侯一口氣窒在喉嚨裏,上下不能,凜然無聲,麵色不逾。

“那個,方才……駙馬大人坐在左上首,長公主殿下又說依家禮……妾身以為……那個,我以前在觀裏,師父有講過一家之主是男人的……都是妾身愚笨!妾身不懂這些事兒,給侯爺添麻煩了,請侯爺息怒,妾身以後一定好好學規矩,不給侯爺惹事兒。”

錦言眨巴著大眼睛,帶著不安與惶恐解釋著,還有些天真的保證。

永安侯覺得仿佛一隻要被遺棄的小狗,討好謙卑地瞅著自己,就差身後小尾搖搖,不由暗歎,看她緊張之中還帶著無知的小茫然,想必還不明白自己怎麽會錯吧?真是……心底已將她歸類到不通世事不懂規矩的小貓小狗傻子小道姑之列。

“以後學好規矩,守好本份,凡事莫要自作主張!”

冷冷地丟下一句,扭頭向前。

錦言點頭稱是,屁顛顛跟在後頭,心道:居然平安無事!沒受罰還有賞!免費培訓!姐姐果然有做米蟲的福運!

跟著永安侯回了榴園,剛進院子,呼拉拉迎上五六個大美女,錦言吃了一驚,不是說永安侯不讓小姑娘們近身的嗎?這些個美眉們是個什麽來頭,怎麽這般大膽?

錦言瞅瞅,一個都不認識!就說麽,她隻帶了4個陪嫁的丫頭過來,這些大美人鐵定跟她一毛錢的關係也沒有!

錦言趕緊往一旁閃開。

任嬤嬤迎上來,沒等相詢,先開口稟告:“回侯爺、夫人,姑娘們過來給新夫人請安,敬茶。已候了一段時辰。”

任昆沒搭理,冷著臉進了屋,錦言不敢吱聲,胡亂點點頭,悄沒聲兒地跟著進去,先看看領導的意思吧,說的是給她敬茶,侯爺在場,她也沒那個膽兒自作主張。

聽說永安侯有5房妾室,好像最早抬進來的那位已經有七八年了,據說納進來的遠不止這些,不過目前隻有這5位,住在後園子的集芳院,都是些有點身份地位人家的嫡女。

“婢妾給侯爺夫人請安~~”沒等永安侯坐穩,一陣香風飄來,倆美女跟了進來,風擺楊柳般齊齊拜下。

錦言隻覺得眼前美人如畫,媚眼如絲……那個,媚眼是拋給永安侯的,她隻是稍帶著,被電了一下下,麻酥酥的……

啪!

桌上的官窯青花瓷茶盅被狠狠地摜到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瓷片飛出老遠。

錦言忙不著痕跡地偷偷往安全地帶磨蹭,開玩笑,霸王發飆了,象她這種小魚小蝦的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最好能被徹底無視。

“爺的規矩呢!任大福!都是死人呐?轟出去!爺的話你們沒聽見?!”永安侯暴怒。

兩個美人被嚇呆了,撲通跪到了地上,一美淚眼婆娑伸手去扯永安侯的袍角:“侯爺息怒!侯爺息怒……婢妾乍見侯爺,情難自禁……”

完了!錦言一閉眼,美人杯具了!拉袍角做什麽呀,冒犯了侯爺的貴體,觸了逆鱗,這下可麻煩了……不會真踢吧?

果然,永安侯麵色一變,抬腿,穿著繡金色祥雲紋的硬底皮靴的腳就落到了美人身上,好漂亮地臨空抽射,球沒進(沒球門呐),美人宛若風中的破紙片飛出門,慘叫一聲落在院中。

另一美頭一歪直接倒地不醒,嬤嬤們拖了出去。

未進廳的三美花容失色,抖著身子衝屋裏福了福,不敢停留,跌跌撞撞走了。

任嬤嬤麵色如常,平靜地帶人收拾了地麵的狼籍,安排傳了早膳。

媽呀!真踢呀!

錦言小心肝兒撲騰騰亂跳,恨不得把自己變做透明,生怕不小心成了池魚。傳言果然屬實,這一腳下去,美人姨娘至少要養個把月的傷!幸好從昨晚到現在,一直跟永安侯保持安全距離,幸好!幸好!否則……好怕怕呀!

斷袖男,暴力男,打女人的渣男……

雖然那女人犯了忌諱,但任昆之狠絕令錦言心底發冷,前途渺茫,凶險莫測啊……

要小心些,再小心些,變態的人傷不起啊……

(任昆:別怕,隻要你乖不惹我,就不踢你~~嗬嗬,有票沒?小昆昆都發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