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chapter7

?很久以後,湛明瀾想起自己是用考試成績追到言敬禹的,隻歎一句,果然青蔥年少。

和言敬禹的戀愛是非常幸福的,雖然他很忙,給她的時間不太多,他們不像是校園情侶可以整日粘在一起,不過對湛明瀾這樣容易滿足的性格來說足夠了。如果言敬禹不飛往外地,每周都會抽出一天的時間陪湛明瀾,兩人的約會行程千篇一律,通常是湛明瀾安排好的,去看什麽電影,去哪家餐廳吃飯。

從大哥變成男朋友,福利來得很直接,拉手,擁抱,親吻,兼調戲悶騷的他。

平心而論,言敬禹並不是一個浪漫的男人,他不會甜言蜜語,不會煽情表白,送她的禮物也很大眾化,一個精致的包裝,連品牌標簽都懶得撕下來,一看就知道裏麵是什麽,和他的作風完全一致。

不過他也有很令人心動的地方,譬如在公園裏約會,她瞌睡了,頭靠在他肩膀上打盹,醒來後他整個人紋絲不動,譬如在江邊散步,她累了,他會背著她走很久,她隻要靜靜欣賞晚霞的美景,譬如他下了飛機,在清晨開車趕到她的學校,順便帶來一碗熱騰騰的廣式鹹豬骨粥……

雖然她很羨慕寢室裏的王曉,她男朋友會在深夜,到寢室樓下來擺蠟燭,唱情歌給她聽,歌聲動八方。但羨慕過後,她也認真考慮了一下,這些行為和言敬禹太違和了,他早過了這樣的年齡,也不是這樣的性子,何必強求呢?每個人表達愛的方式本來就是不同的。

他們的戀愛得不動聲色,連父母都瞞了過去,隻有弟弟湛博俊知道,他不反對也不支持,隻是悶悶地說了句:“你自己喜歡就好。”

對湛博俊來說,這真的太別扭了,隻是他很喜歡姐姐,也不忍說我不同意幾個字。

倪好好對此也有些無奈:“所謂的偽兄妹戀隻是言情小說上的情節,現實生活不可能那麽夢幻,旁人都認定你們的關係了,你們突然宣布要在一起了,說句難聽的,和**沒差。”

湛明瀾覺得倪好好說得也有道理,不過不影響她的好心情,她笑著摸了摸鼻子:“你也知道的,我從不管別人說什麽。”

“我知道你現在處於夢想成真的蜜糖期,我說什麽都沒用。”倪好好勾住她的手臂,“正好下午都沒課,我們去市中心逛逛,順便吃火鍋。”

“好。”

兩人打車到了市中心,逛了商業街,買了些東西後又走了很久的路,終於找到那家傳說中的涮羊肉火鍋店。這家羊肉火鍋店在國際會展中心邊上,他們走過去的時候,看見會展中心門口人山人海,都是學生模樣的男男女女,穿著新奇,大多帶妝。

“上千個人,為了爭取一個小角色,使出渾身解數,我看著都累。”倪好好感慨萬千。

“啊?”湛明瀾反問。

“元嘉傳媒集團啊,傳媒界的領頭軍,他們旗下的娛樂經濟公司為這次投資的武俠電影選草根演員,報名,選撥就在這裏。”

湛明瀾點了點頭:“我也在報紙上看到過這個選秀活動的新聞,原來地點就是在這裏啊。”

“元嘉實力很強的,近幾年捧紅了不少的明星,拍的電視劇雖然雷,但收視率很好,現在專做電影了。”倪好好說。

一輛長形轎車緩緩開過來,停在會展中心門口,不一會兒,就從車上下了幾個人,其中一個個子最高,身材很挺拔,西服華貴,氣質卓越,讓人無法挪開視線。

湛明瀾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落在他身上,覺得好熟悉,再一看,這不就是在去年暑假碰到過的長得和言敬禹挺像的男人?是他?她不禁多看了兩眼。

而他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竟然側了側頭,往她們方向看過來了,很平靜,像是看路人,停留時間不超過兩秒。

“那個好像是元嘉的太子爺。”倪好好眨了眨眼睛,“我在雜誌上看見過他,對!就是他!”

“他長得好像我哥。”湛明瀾說。

“你看到帥哥就說長得像你哥。”倪好好笑了,聳了聳肩,“他姓封,叫封什麽來著……他父親挺有名的,澳門人,年紀很輕就贏了小賭王的稱號,因為贏得猛,被澳門的賭場封殺了,他轉去香港賭馬,又是贏得缽滿盆滿,在香港置了房產,過得很愜意,但後來得罪了什麽人,被下了追殺令,隻好逃到內陸來賣水果,結果賣出了名堂,開了連鎖的水果超市……一步步起來,成立了元嘉。”

“你是在說周星馳電影裏的情節吧?”湛明瀾笑她。

“是真的,生活遠比電影來得神奇。”倪好好說,“我也是聽我爸說的,他老人家特別愛念叨這些富豪的發家史,如數家珍。”頓了頓後又說,“這位太子爺作風很低調的,也沒什麽花花新聞。”

“一定要有花花新聞才對嗎?”

“也不是。不過你想啊,元嘉啊,美女雲集的地方,大家都想上位,一定都在覬覦這位太子爺,他至今沒什麽緋聞,算是潔身自好了。”倪好好說,“你呀,別對男人抱有太天真的想法了,是個男人就一定是花心的,不花心是因為沒機會可以花心,像他這樣整日麵對後宮三千佳麗的,能做到這樣,我覺得挺不錯了。”

“嗯嗯嗯,不過,這和我們真沒什麽關係。”湛明瀾催促,“吃涮羊肉去了。”

吃涮羊肉的時候,湛明瀾接到了言敬禹的電話,他說這周要去費城一趟,周末趕不回來,她說沒事,你安心工作,掛下電話後就麵露失落。

“別擺出怨婦臉。”倪好好夾了一顆圓滾滾的丸子到碗裏,“整日粘在一起也夠膩的,小別勝新婚。”

“嗯。”湛明瀾點頭。

心裏想的是,哪有那麽好,整日粘在一起,已經半個月沒見麵了。

戀愛這樣的事情,終究是瞞不住長輩的,終於在交往大半年後,殷虹發現了端倪,找女兒談話,問話方式很含蓄:“你是大姑娘了,別和小時候一樣,和你哥抱來抱去的,畢竟男女有別,有些規矩還是要遵守的。”

湛明瀾笑了,直言:“其實您看出來了吧……我和他在戀愛,我們是認真的。”

殷虹一愣,隨即歎氣,摘下耳垂上的耳環擱在梳妝台上,輕輕說:“你們不是不可以,隻是說出去很難聽。瀾瀾,你就不能另挑一個嗎?非要將局麵搞得這麽尷尬?”

“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但是我不想因為這個原因放棄。”湛明瀾說,“我喜歡他,隻喜歡他一個人,喜歡到對別的男人,都不想看一眼。”

殷虹看她如此認真,執拗的樣子,沒再說話,揮了揮手,讓她出去。

啟銘的規模拓展越來越大,她和湛弘昌每天和打仗似得忙碌,也顧不上女兒和兒子,自認是愧對他們的。尤其是女兒湛明瀾,作為母親,她明顯是不合格的,像湛明瀾第一次來月經的時候,她在澳洲,隻在電話裏匆匆說了句,你自己去買衛生巾就掛下電話了。湛明瀾的成長歲月中,言敬禹是個很重要的角色,現在她說隻喜歡言敬禹,作為母親,殷虹不忍剝奪女兒最後的一點溫情和幸福。

她和湛弘昌在教育孩子問題上向來民主,不會逼迫他們去學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很尊重他們自己的選擇,他們也很開明,不像一般有錢人家一樣注重名聲,如果湛明瀾真的喜歡言敬禹,她心知肚明,自己和湛弘昌一定會妥協。

晚上,殷虹走進湛明瀾的房間,湛明瀾正在看一本書,見母親進來,放下書本,笑著喊了聲媽。

“瀾瀾。”殷虹想了想說,“當年你爸爸身無分文,你外婆外公反對了我和你爸爸五年,我還是堅持嫁給他了,所以在愛情上,媽媽會尊重你,給你最大的自由,不過你要記住,不要傻乎乎,沒有原則地付出,如果這樣,無論是哪個男人,都會看賤你的。”

湛明瀾點了點頭。

“博俊不是做生意的料,他太乖了,你呢,我也不忍心讓你像我這樣辛苦,所以啟銘最終還是要交到你大哥手裏的,如果你和他在一起,說句實話,我不怕財產外流了。”殷虹笑了笑,“也不完全是壞事。”

“謝謝您不反對。”湛明瀾摸了摸頭發,“媽,我會記住您說的。”

大三那年的暑假,言敬禹帶著湛明瀾去梵蒂岡玩,他們去了有名的聖彼得教堂,在教堂裏,交換了在索魯紀門特買的對戒。對戒的款式簡約樸素,和華麗到令人窒息的教堂形成鮮明對比。

言敬禹親自幫湛明瀾戴上戒指,湛明瀾也親自幫他戴上,他手指很長,有韌力,她感覺套了很久,才套進他的無名指底部。

“下麵是親吻時間。”他俯身,拉住她的手,輕啄了一下她的額頭。

“我們這算是在上帝麵前,承諾要一輩子在一起了嗎?”湛明瀾抬頭看十字架。

“我不信上帝。”他聲音平靜,眼眸帶著笑意,“不過上帝的確是個見證者,可以見證我們在一起。”

她低頭拉過他的手,認真研究他掌心的生命線,與他手指相扣:“我會寵你一輩子的。愛惜你就像愛惜我自己一樣。”他微微一怔,心底因為她過於鄭重,虔誠的承諾起了一絲漣漪,未來得及回應之際,她已經貼上來親吻他的唇,飛快的一下就離開了,像是舔到糖果的小孩子,眼眸盈盈,笑容明亮,似乎帶了一絲光芒,然後一字字地說:“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他笑了,摸了摸她的頭發,有些寵溺,“好,我是你的。”

這枚簡約的戒指,湛明瀾一直戴著無名指上,大大方方地在學校裏亮相給眾人看,沒有任何避諱,用倪好好的話來說,著實招搖了點。

樂極生悲是句老話,還挺準的。

那段湛氏卻遇到了競爭對手的惡意攻擊,起先是一些詆毀和誹謗,接著是上不了台麵的小手段。

隻是,湛弘昌和殷虹怎麽都沒想到無視這些小人行徑的結果是對方越演越烈,湛明瀾竟然被綁架了。

綁架過程持續不長,三十六小時。在過程中,湛明瀾也沒有受到侵淩,她很安靜地坐在倉庫裏,表麵沒有恐懼,其實心裏早就惶惶不安,很多壞的設想竄進腦子裏,她設想了最壞的結果,四肢逐漸冰涼,長時間沒進食,體力逐漸消耗,她暈暈乎乎地睡了過去。

過了很久,她感受到有聲音傳入耳畔,她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浮現言敬禹的臉,他伸手將她抱進懷裏,急切又柔聲說:“沒事,我來了,不要怕。”

她的身子觸碰到他溫熱幹淨的懷抱,嗅到他身上清爽的刮胡水味道,十足的安全感和幸福。

幸好有驚無險,她隻是病了幾天,喝了藥,掛了點滴後就好了,心裏萬分感謝上蒼的庇佑,天知道,她原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個倉庫裏,現在能平安歸來,和家人在一起,簡直是萬幸。

從小到大,她也聽父親湛弘昌說過不少富豪的兒女被綁匪綁架後,勒索不遂,最後撕票的事情,這絕不是僅在電視劇上演的情節,而是真正存在於生活中的。

湛博俊走進來的時候,湛明瀾正在吃藥片,他坐到她的床邊,神色有些古怪。

“怎麽了?”湛明瀾向來很寵弟弟,見不得他情緒低落。

“我覺得大哥他好可怕。”

“嗯?”湛明瀾一怔。

“你被綁架的一天半裏,爸媽急得不行,他卻很冷靜,冷靜得像是完全不在意你的死活。爸媽說答應綁匪的贖金,他不讚成,說項目資金鏈不能斷,爸媽說報警,他又說再等。”湛博俊輕聲說,“姐,我感覺他將錢看得比你重多了,第一次覺得他好冷血。”

“可能他需要顧慮很多。”湛明瀾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腦袋,“危機時候保持冷靜,也是很重要的。”

湛博俊搖頭:“他就是冷血,你沒瞧見他的眼神,冰冷得沒有溫度,也許比起你,他更擔心贖金的問題……”

“你不能這麽說你大哥。”湛明瀾蹙眉,溫和道,“他一直很照顧你,對你很好。”

“也許是你在自欺欺人。”湛博俊打斷了她的話,“你很愛他,把他看得和自己命似的,但是在他心裏,你也許就是一個價值符號而已。”他說完扭頭,生悶氣。

湛明瀾咳了咳,喉頭很澀,湛博俊趕緊遞水給她,忍不住又說:“姐,你知道嗎?大家都說那個付融融,當紅主播,當時就是被大哥包養的,他給她了很多錢,還推她上位。”

“流言蜚語而已,也沒有誰親眼看見。”湛明瀾說。

“我覺得是真的,否則不會無緣無故傳出來的。你別將大哥想的太好了,他是很優秀,會賺錢,但本質就是個男人,男人愛玩的那些他怎麽可能不玩,表麵斯文,也許背地裏比誰都玩得猛……”湛博俊說,“我早想和你說了,我根本就不看好你們,他隻適合做大哥,當他的女人會累死的。”

“你人小鬼大,想得太多。”湛明瀾點了點他的額頭。

“本來我也無所謂,你開心就好,隻是這次,他表現得太可怕了,根本不當你一回事。”湛博俊最後說了句,“我看得出,他不是真正愛你的。”

正說著話,言敬禹的聲音響起:“今天的藥按時吃了嗎?”

湛博俊嚇了一跳,回頭看見言敬禹頎長的身子倚在門口,立刻噤聲,看了他一眼,就將目光收回。

“吃過了。”湛明瀾微笑。

言敬禹邁著優雅的步子,走過來,俯身,伸手往她額頭上一探,柔聲說:“熱度倒退下去了。”

“我先出去了,約了朋友去看漫畫展”湛博俊悶悶道。

言敬禹微微頷首,笑了一下:“缺錢的話和大哥說。”

湛博俊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