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章

25章

馬場頓時一片混亂。

醫療站的醫護人員提著藥箱趕過來,蹲□幫華筠止血,用止血帶繃住她的小腿,剛繞了一圈,華筠就尖聲喊痛,手緊緊地攥住言敬禹的衣服,言敬禹按住她的腦袋,讓她別去看。

簡單地處理好傷口後,救護車趕來,華筠被抱上擔架,送上車,言敬禹自然也跟著上去,上車前脫下了騎馬裝,遞給身邊的一人,微微鬆開了領口透氣,餘光看見依舊站在原地的湛明瀾,她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裏,一句話也沒有,也不看他們,像是事不關己一般。言敬禹淡淡地收回了視線,上了車。

救護車平穩地開走了。

圍觀的人竊竊私語,湛明瀾摘下手套塞進口袋,低頭看草坪上殘留的血漬。

“剛才撞到的女孩是言總的朋友?”

“湛經理,這幸好是言總認識的人,否則事情就難搞了,都怪我,不該提出賽馬的要求……你要不要打給電話問問對方的情況?”

湛明瀾想了想說:“我會的。”

華筠的右腿腓骨上段骨折,骨折錯位不嚴重。鑒於腓骨不是承重骨,上端有重要的腓總神經,手術極易傷到腓總神經,醫生不建議行手術,用石膏固定好後,配合中藥治療。

言敬禹給她安排了走廊盡頭的單人病房,舒適寬敞,環境清雅。

華筠怕悶,言敬禹給她送來了筆記本,畫具和書籍,讓她多少有些事情做。

基於是自己的馬撞傷華筠的事實,自己和華筠是“肇事者”和“傷者”的關係,湛明瀾猶豫了一天,還是打算去醫院看看她的情況。她輾轉得知華筠被送往第四醫院,在言敬禹的安排下住進了骨傷科的vip房。

她開車前往。

到了四院的住院部,坐電梯到骨傷科的樓層,問了前台護士華筠的病房號,湛明瀾兩手空空,蹬著高跟鞋走過去。

走廊盡頭的房間。湛明瀾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了言敬禹。

言敬禹也在這裏,讓湛明瀾有些意外,她早晨在公司遇到他的秘書小簡,特地問了聲言敬禹下午有何安排,小簡說他下午赴人民大會堂參加一個中韓的工商峰會。

看來他推掉了那個會議,選擇來醫院陪華筠。

湛明瀾停步,伸手抓了抓頭發,覺得有些煩躁。

病房裏的華筠正在喝一碗極苦的中藥,大概是藥太苦難以下咽,她皺起小臉,搖頭說不喝,言敬禹似乎說了她幾句,她不聲不響地撇過頭去,有些不高興,然後言敬禹邁著長腿走到她的床前,坐下,拿過藥湯,用勺子舀了舀,親自喂她喝,她這才扭過頭來,乖乖地喝藥。

湛明瀾挪開視線,轉身走了回去,坐電梯到一樓,腦子裏突然浮現一個念頭:我為什麽@?要躲?既然來了就進去,不管怎麽說,是我撞到她的,我是來問她需要什麽賠償,不是因為其他。

沒什麽好躲的。

她想通了,又回到電梯口,按了上行的鍵,重新上去。

再次走到華筠的病房門口,她直接扣了扣門,裏麵傳來華筠的柔聲:“誰啊?”

湛明瀾扭開了門把,走進去,房間裏已經沒有了言敬禹,隻剩下華筠一個人正躺在床上,手裏拿著筆和紙塗塗畫畫,右腳打了厚重的石膏被吊起。

見來者是湛明瀾,華筠很震驚。

湛明瀾雙手插^進風衣的口袋,開門見山地說:“你的腿還好嗎?”

華筠楞了一會,緩緩說:“還好。”

“其實那天是你的馬朝著我橫衝過來,你摔下去主要是你自己的問題。”湛明瀾頓了頓說,“但不管怎麽說,是我的馬撞到了你的馬,我也有部分責任。有什麽賠償方麵的要求可以提出,如果合理,我會答應。”

“不用了。”華筠輕聲說,放下手裏的筆和紙,雙手抓住薄被,“敬禹哥哥已經都安排好了。”

“你確定沒有要求了?”湛明瀾反問,又加了一句,“別出爾反爾。”

也許是湛明瀾頗為生硬的態度讓華筠覺得有些意外,她抿了抿唇,搖頭:“我說了不用了,也不會出爾反爾,你不用擔心。”

“那好,我走了。”湛明瀾也不願再和華筠待在這裏。

轉身走出門的的時候,背後突然幽幽地響起:

“我知道你很討厭我。”

湛明瀾停步,聽她說下去。

“你討厭我,並不是因為我和博俊的事情,而是因為我和敬禹哥哥在一起。”華筠聲音很輕,但在靜謐的病房裏顯得格外清晰,“你受不了我待在他身邊,受不了敬禹哥哥對我這麽好,所以你討厭我。”

湛明瀾轉過身,麵對華筠,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她也睜著眼睛對視湛明瀾。

“對,我的確很討厭你。”湛明瀾說,“最初是因為博俊,後來是因為言敬禹,但現在,我隻是單純地討厭你這個人罷了。討厭和喜歡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所以我也不知道真正討厭你的原因是什麽,但是此刻麵對你,主觀感受就是討厭。”

華筠咬了咬唇,美眸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片刻後說:“我無所謂你討不討厭我,我也無所謂別人是怎麽看我的,隻要敬禹哥哥對我好就可以了,我不求其他的。”她的手緊緊抓著薄被,聲音輕而單薄,“其實我理解你,敬禹哥哥那麽好,他不要你了,你自然受不了,你討厭我也是我料到的。”

湛明瀾吸了口氣,直直地看著華筠,一字字地反駁:“誰說是言敬禹不要我了?是我不要他了,你那麽稀罕他,給你好了。”

華筠正想說什麽,目光越過湛明瀾的肩膀,停在了她身後。

湛明瀾側過頭,果然言敬禹已經站在她後頭了。

“你來這裏幹什麽?”言敬禹看了一眼湛明瀾,沉聲問。

他身上沾著些煙味,看來剛才是出去抽了一根。

“我來問她需不需要什麽賠償,她說不用,我也省心。”湛明瀾平靜道。

言敬禹修長的手指撫了撫額,冷峻的臉上表情有些莫測:“她沒什麽大礙,隻是需要安靜休息,以後你不用過來。”

“我當然不會再來了。”湛明瀾看著他,冷冷道,“你放心,我沒刁難她的惡趣味。”

言敬禹突然一笑,微微靠近她,低聲:“那再好不過。”

那樣的笑容似乎是一種警告,默不作聲地提醒她:你想刁難我的人,也要看我允許不允許。

湛明瀾擦過他的肩膀,走出病房。

華筠的聲音再次傳入耳畔。

“敬禹哥哥,你怎麽離開那麽久……”

外麵的太陽很大,湛明瀾開車回去的時候,看見兩道不少路人都脫下了外衣,掛在臂彎上,有人還撐起了陽傘。

她那點鬱悶在陽光下逐漸消釋,腦海裏突然冒出封慎說的那句話:

“今天天氣不錯。”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想起封大公子。

自從那日她對他坦白後,他再無聯係過她。想來也是,他封慎身邊不會缺乏女人,對一個女人再有好感,也忍受不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那樣的男人是被逢迎,吹捧慣了的,怎麽可能一直容忍她的“不識相”?

這些天,母親殷虹一直笑著探聽她和“那個人”相處得怎麽樣了,她都笑著扯開話題,殷虹以為她是不好意思,卻不知她是不想太快太直接地扼殺母親那點小愉悅,她已經基本確定,他已經被她的“不識相”惹毛了,拂袖而去,這事沒後續了。

湛明瀾拐了彎,將車緩緩開進加油站,等待加油的途中,塞了一張cd進去,按了鈕,悠揚的音樂立刻充盈著狹小的車廂。

是她喜歡的安德烈波切利的音樂。

俯身,輕靠在方向盤上,湛明瀾微微眯起眼睛,雙手食指輕揉自己的眼眶,覺得又酸又澀,使勁揉了揉,再次睜開眼,覺得視物清亮多了。

伸手拿下手機,打開短信文件夾,翻看未讀短信。

倪好好:瀾瀾,周末我們去國貿看電影吧。

湛明瀾回複:好啊,這周有空。

倪好好:說起電影,你那個封總最近有沒有再送你首映券?

湛明瀾發過去一個搖頭的表情。

倪好好:真可惜。

湛明瀾:兩張電影票而已,能可惜到哪裏去。

倪好好:我是說他那個人,你錯過他,我替你感到可惜。

湛明瀾:就是兩張電影票,就將你收買了?

倪好好:是整個元嘉集團,包括娛樂,地產,資本投資,信息技術,新能源……一整個帝國啊!他是多麽有價值多麽輝煌的男人……你錯過的多了去了……誒,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現在的無知和驕矜的。

湛明瀾撲哧笑了出來,拿起手機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無知和嬌矜。

她是嗎?

周末,湛明瀾和倪好好到國貿電影院看3D電影,電影的效果很真實,屏幕上海潮翻騰的時候,座椅下的水槍直衝著她們的腿飆水,倪好好第一次接觸這東西,一驚一乍地叫起來“真的有水!好涼!”

電影結束,兩人到二樓的休息廳點了三明治和飲料。

倪好好端著盤子過來的時候,餘光看到了什麽,立刻騰出一隻手招了招。

湛明瀾好奇她在和誰招手,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是封慎。

有段時間不見,他的頭發像是修剪過,更短了一些,穿著一身休閑西服,筆挺地站在那裏,雙手負背。他見到倪好好便微笑有禮地頷首,而倪好好卻像是見到領導人一般的激動,大幅度招手。

然後,他的目光慢騰騰地挪到湛明瀾臉上,嘴角的笑容卻吝嗇似地收起了,眼眸帶著一些沉著的探究,片刻後自然地挪開,抬起手臂看腕表。

她剛舉起的手,有些尷尬地落在空中。

封慎停留了一會,就轉身,消失了。

湛明瀾和倪好好麵對麵地吃東西,過了近十五分鍾,有位瘦高個子的工作人員捧著一隻巧克力冰激淩蛋糕上來,蛋糕上還綴著幾顆馬卡龍,他微笑說:“這是封總送給兩位吃的點心。”

倪好好大為驚訝,簡直要跳起來。

湛明瀾笑著說了聲謝謝。

巧克力冰激淩蛋糕味道很好,柔膩的奶油在口腔裏融化開,帶著冰涼的觸感,非常討女孩子喜歡。

湛明瀾發了條短信給封慎,說:謝謝你的蛋糕,很好吃。

封慎沒有回複。

兩人坐了很久才起身,手挽手出去,沿著鋪著華麗地毯的走廊,倪好好又老話重提:“你真的不準備考慮封大老板嗎?我覺得他真的很好,非常好,超級好,你不要因為現在的無知和嬌矜,而錯失美好的明天。”

湛明瀾剛要說話,倪好好又急著道:“元嘉旗下多少女藝人啊,他好比盤絲洞裏的唐僧肉,你再不把握住,肥肉就要被別人叼走了。”

湛明瀾看她火急火燎的樣子,莞爾:“所以我還是決定本分老實地找一個可以過日子的男人,像他那樣一塊香飄十裏,人人垂涎的肥肉,我看不住啊。”

她話音剛落。

一雙質地優良的皮鞋就悄無聲息地落在她們身後。

“說誰是一塊肥肉?”聲音醇醇,帶著疑問。

兩人齊齊回頭。

封慎步步逼近,已經來到她們身後,一身西服在熾亮的燈下,光華流動,他整個人在此刻,映入湛明瀾眼眸,熠熠生輝。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要撒花。

上一章留言超過25都送JF,去後台查收吧,以後超過25字的都會給JF。

大封是一塊十裏飄香的肥肉。

他對明瀾對自己這個形容……可能會不爽。

當然,他一直都在暗暗不爽。

修文,那句”欺負我的人“不是言說的,是瀾瀾自己對言的解釋,當然也是言的維護讓瀾瀾產生這樣的解釋。

有些親以為是言說的……當然還是言不好的,錯誤不是大家!

大封揩油……不知能揩到哪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