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家出走的姐弟(下)

第五章、離家出走的姐弟（下）

小柳以為黑龍和白虎是廢棄物回收場內的工作者，所以他就纏著黑龍讓黑龍介紹自己進回收場工作。而孟語則極力勸說弟弟。麵對在自己麵前糾纏不清的兩個小家夥，黑龍有些厭煩地示意白虎露出強盜的旗號好嚇走兩人，可是沒想到當知道黑龍他們是強盜後小柳竟然要求和姐姐一起加入當強盜。孟語嚇壞了，拉著弟弟死活不讓他去，但弟弟一副義無反顧的樣子卻一步步震顫著孟語的內心。

黑龍對這樣的要求簡直不屑一顧，問小柳憑什麽本事想加入強盜一夥，麵對小柳洗衣做飯不怕苦不怕累之類的理由白虎忍不住吼叫著要轟他走，但小柳堅持他可以學任何能當強盜的本事。黑龍為了斷絕他的念頭，晃著自己的金屬拳頭嚇唬小柳說：“如果你沒有哪怕百分之一的這樣的力量的話就快他媽的滾蛋！”誰知弟弟小柳見到黑龍的戰鬥係統之後竟然眼睛發亮，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戰鬥係統方麵的內容，這樣的情形讓孟語也不由驚呆了，而看黑龍和白虎的表情，他們更是被小柳的話深深地吸引住了，最後弟弟小柳竟然指著黑龍說：“你的戰鬥係統是後備用的！”這句話明顯震驚了黑龍，黑龍又以考問的方式詢問小柳如果一旦戰鬥係統出現問題如何解決等等問題，結果小柳都是迅速滔滔不絕就給出了答案，看到黑龍舞動的眉頭孟語忍不住暗暗地擔心。孟語不知道的是黑龍所擁有的戰鬥係統正是從神殿飛船中偷回來的，另外，黑龍的合夥人蒙麵也急需要解除戰鬥係統的不良狀態。

當黑龍表示非常高興小柳能加入他們成為夥伴時，孟語嚇呆了，她開始哭著求弟弟回去，弟弟耐不住孟語的連哭帶勸，隻好同意和她回去。黑龍見狀臉色一變示意白虎強行將小柳帶走，然後黑龍威脅孟語，如果她再糾纏不清就殺了小柳。

孟語嚇呆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黑龍他們揚長而去。當她回到救濟區向救濟區負責人員講述了經過之後得到的隻是無奈的搖頭和歎息，在將情況匯報到母艦指揮中心未果的情況下，孟語在見過繼母又被繼母轟了出來並說“如果不是帶著弟弟的話你就永遠不要再回來了！”於是孟語這才決心奮力也要將弟弟從強盜窩裏麵拉出來好帶他回到繼母身邊。

孟語所不知道的是，小柳剛到強盜基地時總是鬧著要回去找姐姐，黑龍於是讓白虎去哄小柳，白虎便拿出很多好吃的讓他吃，同時說：“如果你能完成老大交待的任務，那麽你就能得到很多好吃的東西，還可以帶給姐姐去吃！”這句話比任何勸說和恐嚇都有效果，為此小柳堅信自己留下來當強盜便可以從母親手裏解救姐姐，其他的事情他便管不著了。事後他發現，老大交給他的任務似乎隻是限於當著蒙麵的麵背誦自己父親和姐姐的媽媽儲存器（類似個人小型便攜式電腦）裏麵記載的一些內容時，他突然發現原來當強盜是這麽簡單和快樂的一件事。

孟語是憑著記憶中黑龍將弟弟帶走時所走的方向、回收場與第四救濟區的位置大概判斷清楚黑龍強盜窩的位置的，可是他走了很久也沒有找到，而且似乎還走錯了方向。

“都是這灰蒙蒙的天，看起來哪裏都差不多！”孟語在心裏埋怨著，後麵的路越走越沒有信心，尤其看著自己手中那一截短棍子，再想到黑龍整個閃著光的金屬手臂，她不由放慢了腳步。

放慢了腳步後的孟語禁不住開始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四處全是奇形怪狀的石頭和朽化的樹木，和他們所住的救濟區以及廢棄物回收場四周的環境差不多。再往前走，前麵出現一個小小的山穀，這個山穀的入口處是兩座山相互堆擠形成的一個“之”形，加上沒有什麽人來往的痕跡，所以如果不是有意打量的話還真看不出來在幾塊怪石頭和亂土堆之後會是一個山穀，而孟語之所以能看到這個山穀也是得緣於她多向那幾塊怪石頭和亂土堆之間看了一眼——這一眼她看到了在一塊怪石頭上有一個極像是人手的朽化的樹枝，正因為這個“樹枝”孟語才向這邊多走了幾步，但這幾步路走完之後孟語看到的就幾乎是人世間最殘的景象特寫了。

首先從那怪石頭搭出來的並不是一隻樹枝，而是一隻真正的人手——已經幹癟兼且枯萎的女人的右手，擁有這隻手的人極力地想爬出這個山穀，但是不知道是一股什麽樣的力量將她瞬間殺死，殺死她的力量很是奇怪，除了右手她整個身體似乎瞬間被脫去了水分，像是被碳化過了似的如一具黑色的雕像，由屍體的情況來看，那力量的範圍僅止於她的右手肘。所以她的右手和小臂是自然風幹般的枯樹枝狀，從右手肘開始則是比較豐腴的右大臂以及整個身體，除了布滿細小的孔洞之外，整體看起來大概和生前也差不了多少。

孟語看到這具屍體的第一印象就是慘，但是因為沒有看到血腥和慘肢斷體，所以她倒完全可以忍受得了，加上很想知道山穀裏麵還是不是有其他的死者，於是她小心翼翼地繞過這個可憐的女人向山穀裏麵走去。她後麵的十幾步路雖然異常短暫，接下來給她的感覺卻似乎是從人間到地獄的距離——

轉過彎，山穀入口處至少就有五六十具屍體，他們的生命最後一瞬間努力擺出的姿勢無一例外地全是奮力向前爬的姿勢，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跪或爬或跌倒再起或努力抓著前麵人的腿和腳甚至手使勁甩脫著什麽，但不管他們是在做什麽，他們都是隻有一個目標——快點爬出山穀口，而且他們的身體是完全被固化（碳化脫水）了的，並不像最初見到的那個女人還有自然風幹的跡象。這是孟語在山穀入口“之”字彎的第一個拐彎處看到的情景，這樣的情景讓她已經感覺咽喉中有什麽東西堵住嗓子眼的感覺了，可是她卻一直沒吃什麽東西，所以她極力忍住，但這樣忍住帶來的錯覺是她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正不受自己的控製而在向咽喉跳躍。

在走向第二個拐彎的路程稍有些長，足有五六十步的樣子，其實路程倒不是很長，但短短的路孟語卻走了五六十步，在這個過程中孟語的腦中開始無休止地猜測即將看到的會是個什麽場景。這在平時如果是一個人麵對這些，她可能連看上一眼都不敢，可是這一刻她卻走了進來，因為在第一個拐彎處的屍體雖然給人的感覺是慘但至少還有生的希望，他們一定在死前看到了這個希望，那麽裏麵的人看到的是什麽呢？她一時帶著幾分好奇，同時也極想知道在這個山穀之中到底是什麽絲毫不剩地斬殺了這些人求生的希望。

從第二個拐彎開始便是直接麵對整個山穀的屍體，這一點孟語感覺到了，不過屍體多的程度卻讓她又一次吃驚了，這個不大的山穀一眼望去竟然有數千具姿勢各異的屍體，而且這些屍體還不是堆在一起，而是像一個個雕像在向你講述這整個山穀曾經發生的事情。由第二個拐彎處的屍體表現出來的意圖簡單明了，如果用兩個字可以概括那麽這兩個字就是“絕望”，穀口隻有幾個人的眼睛還向穀外掃視著，也許這一瞬間他們已經做出來決定——是跑出山穀求生呢？還是在這裏等死，但隻一瞬間的考慮便被固定在了這裏。再往裏麵的屍體擺出來的造型卻是極力對恐怖和絕望做出每個屍體生前最確切的闡釋，任何看到的人都不會懷疑每個人生前對這兩個詞的解釋是不恰當的，因為你甚至會感覺到如果你反對他們的闡釋，那麽他們馬上就會開口讓你體會曾經發生的一切那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