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和好修

和好 修

這就是我的第一次告白。

然而,從我的視角看起來,這場告白似乎轟轟烈烈,畢我所有少女心於一役,那最後的一“嚴漱”一“喜歡”仿佛電影小說。事實上嚴漱這逗比完全就沒有……

“你是我妹妹啊。”

嚴漱又很隨口地說:“對不起我現在想專心學業,不合適。”

我當時就傻掉了。

各種想法竄到腦海裏。他這是用婉拒的名義嚴詞拒絕我呢還是……還是說我有機會的意思呢?

……我想起之前跟嚴漱說的學會婉拒的事情,這下子倒是打臉打得啪啪響。

我茫茫然無措,望天望地望風景。嚴漱一隻腳往前邁了邁,我下意識地猛然朝後退了一大步。他張了張口,我卻被嚇死了。你又要說什麽?我把書包往懷裏一揣轉身就跑。

回到家老媽還沒有回來,老爸今天值班。

我覺得耳朵和臉被風吹得好痛,撲進軟軟的被子裏,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我哭了很久,抬頭的時候發現手機指示燈在一閃一閃。我抓起手機,發現是老媽發來的短信。老媽說今天臨時加班,叫我自己出去覓食。

若是往常,我一定會去找嚴漱蹭飯的!

想到嚴漱我又難過了,我明明覺得他喜歡我的……我怎麽就那麽衝動呢!這下好……初戀就這樣丟了。我兜回被子裏,長出一口氣。然後拿起手機,打開萬年不用的□□空間,刷了一句話:

我要去表白了,求支持

果不其然一瞬間收貨好多“讚”,我不厭其煩地一個個戳開對話框跟他們解釋:這是一個點名遊戲,我被點名了,要選擇一句話掛到空間裏,我選擇的就是這句話。朋友不好意思你中槍了。

然後關掉空間的我,又打開微信朋友圈刷了一遍:我要去表白了,求支持。

我作業也不想做,就這麽望著懸垂在天花板上的燈放空神遊。過了一會兒我又在朋友圈和空間刷了一遍:這個告白和之前的要去相親都是點名遊戲。

我告訴自己,所有人都看見了,嚴漱也看見了。

嚴漱一定會知道我隻是在耍他。

一路狂奔好像不打算慢下來的心跳終於回歸正常。

是的,我沒有告白。我隻是在玩遊戲而已,我隻是想逗逗嚴漱而已。哈哈哈哈仰天長嘯,我的演技真好啊哈哈哈哈。嚴漱一定被我嚇到了!他一定得意死了自己的魅力這麽強!

手機在我自得其樂的時候震動起來。是嚴漱。

嚴漱那頭說:“閃閃,來吃飯。”

我彎著嘴角說:“我吃過了。”

小學時候上音樂課的老師在課上說,唱歌的時候要笑著唱,這樣聲音會更飽滿,容易發聲,感情充沛。說話也是一樣。

掛掉電話,手機又跳回之前的朋友圈頁麵,“這個告白和之前的要去相親都是點名遊戲”的句子進到我的眼睛裏,刺得我眼淚又要落下來。

什麽點名遊戲……點名遊戲有叫你親身實踐麽!

什麽演戲,我怎麽這麽蠢!

演毛啊演……我就是表白被拒絕了嚶嚶嚶。

事後我就一看見嚴漱就繞著走,因為尷尬啊……結果不知道是嚴漱天生不知道什麽叫尷尬,還是他天生太蠢,真的按照我心裏那個劇本一樣發展,真的以為我隻是開玩笑。他依舊會時不時來我家竄門,一口一個阿姨哄得我媽心花兒開,恨不得把家裏的備用鑰匙也給嚴漱——如果家裏有備用鑰匙的話。

每次來他手裏還會捧著牛奶。

晚上放學後他也會在樓梯口等我,我們班在底樓,他在頂樓。也奇怪了,我每次放學出門他都在那裏候著。理科班放學這麽早?我問他之前團委的工作呢,他說做完了,不用做了。

我也很酷的告訴他:“對不起,我今天和別的同學一塊兒回家。”

於是之後就變成,每次我和臨時拖來的同學一起回家,總會在路上碰到也要回家的嚴漱。

我事後一直在想,估計我告白那一刻嚴漱本來就沒有當一回事兒……那“你是我妹妹啊”幾句話,怎麽聽怎麽隨意……還有完全拷貝之前對話的那句“對不起我現在想專心學業”……他是不是以為我在對他進行“論如何對告白進行婉拒”的彩排啊?

看他那隨意的樣子我幾乎都要以為……我其實根本對他不是什麽“男女……之情”了。不過是對青梅竹馬的錯解。

但是好歹我向他告白了,他就這樣一丟丟反應都不給我嗎?若無其事這樣真的好嗎……我每每看到他十幾年如一日的笑臉,就會恍恍惚惚生出一種猶在夢裏的錯覺。

反正我也不是一次把嚴漱揉進夢裏麵了。

我想,我和嚴漱鬥嘴就沒有贏過一次,青梅竹馬有一點不好,就是我所有的壞把柄全都握在他手裏,我爸媽也熱衷於貢獻情報。我從小到大犯過的二事不知凡幾,我在嚴漱的眼裏一定普通到死。要不是有一層“妹妹”的關係拴著,他一定不會注意到我的……

這個發現讓我有點挫敗。於是從那一天後我埋首學習變身學霸。

我長得不好看,隻好遵守“人醜就要多讀書”的格言,爭取“腹有詩書氣自華”。我下回一定會變得比現在牛逼10000倍,然後不理睬他,他發來的消息一律用冷淡的“嗯”“哦”作結。逗比這麽做叫不識好歹多作怪,牛人這麽做就叫高貴冷豔了!

……這樣的日子我堅持了一個月——我指的是不主動找嚴漱。於是我幾乎近一個月沒有見過他。

直到那一天,老媽和嚴漱老媽共同的小夥伴阿姨從帝都過來,大家相聚吃個飯。結果微妙地搞成了母輩同學會……我跟著老爸老媽走進包廂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雖然來的就五六個據老媽說關係比較要好的,但是每個老朋友都是拖家帶口,一來就仨……

嚴漱比我們早到,他坐在靠角落的位子,什麽都沒有幹,就這麽靜靜地坐著。嚴漱媽媽在旁邊和久未見麵的友人相見歡,時不時指指嚴漱,又指指對方——是在互相介紹吧。然後嚴漱就頷首,眼睛因為微笑狹起來。

他目微垂,定定看著一個方向的時候,整個人感覺冷淡沉靜。

就是那副學校裏專門騙人的男神樣!

他的確有很好看的麵皮,我分明看到很多在場的小姑娘聚在一起看一眼嚴漱,又低下頭嬉笑!

這種場景太熟悉了好嗎!

嚴漱老媽說:“嚴漱,去跟新朋友們一起玩。”

這個時候我母上大人把躲在門口的我拖進了包廂……

我一抬頭,就和許久未見的嚴漱目光撞了個正著。

嗚嗚嗚我忽然就好想哭!

我垂下頭,慌忙就想朝外麵逃。老媽一把扯過我,臉上有著怒氣。

“你幹嘛?有點禮貌!”

我渾身一凜,這才發覺場上的注意力幾乎都到了我身上。

一想到我這幅慫樣……而且在嚴漱麵前……

我備受打擊。

服務員這時舉著飯前小菜來了,嚴漱就在這時朝我揮揮手:“閃閃。”

識時務的我決定和他結成戰時戰略同盟。

我和嚴漱一起縮在角落的位置,他老媽和我老媽都去和同學們溝通友誼去了,孩子們如我和嚴漱都幾個幾個聚在一起,在環境的逼迫下結成了小團體。

我抬頭看了看餐桌,總覺得收到了好多探索的目光。

習慣了。自從被人發現我和嚴漱是青梅竹馬後。

我不想和嚴漱說話,就掏出手機玩遊戲。

嚴漱忽然開口:“都吃飯了還玩手機。”

我當做沒聽見。

嚴漱又說:“不理我啊?”

可是我分明發現自己全副心神都被嚴漱吸引過去了。Candy crush這關正好是計時關。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掛掉,又重開一局,然後又掛掉。五條命就這麽花掉了。

嚴漱輕笑一聲。我抬頭瞪他。

他一臉無辜:“舍得理我了?”

我又要低頭,卻看見他修長的手指探過來,把我的手機收走。

嚴漱很執著:“你最近都不理我!”

我笑嗬嗬,手下的動作卻是一點都不遲疑,“嗖”地伸過去,他也猥瑣,直接把我的手機塞到了遠離我的那邊的褲子口袋裏。

“你好無聊!”

嚴漱覺得自己幹得漂亮,笑著問我:“為什麽最近不理我?”

“我哪裏有!”

“哦?”

哦!你!個!頭!啊!

我回他:“我就是不想理你怎麽了!”

他沉默了一下,隨後緩緩開口:“是因為那件事嗎……”

我一抖:“哪件事?”

他狀似回憶:“就那天啊……你……”

他說告白那件事麽!是啊就是因為那件事!因為那件事我不理你不是很正常麽!可是被嚴漱這麽提出來我怎麽覺得因為這件事不理他的我反而是不正常的那個了呢!

還有那件事這麽大喇喇地提起來實在是太丟臉了!

所以我一下打斷他。

“沒有!”

嚴漱微微直起身體,一下子身高就超過了我。他就這樣理所當然地居高臨下地俯視我。半晌,他歎了口氣。

我為自己辯解:“我是文科生……作為優秀的文科生……呃前陣子月考……”

他望著我。

我一把把太顯眼的嚴漱拉低,低頭跟他輕聲嘶吼:“我要背書怎麽了!”

“好好好。你背書。”

臥槽我要哭了!

“所以我沒有不理你你造了嗎!”

他淡淡地評論:“哦。”

我噎了一下:“所以我們講話吧……”

我跟嚴漱“和好”後有些回過味來。怎麽怪怪的呢。我抬頭看了眼餐桌,菜還沒有上。

嚴漱看到我的樣子跟我說:“還有人沒有來。”

我“哦”了一聲。

昏黃的暖色燈光,幹淨的橡木地板。我有點困,舉目四望了一下,旋身邊有一盆寬葉的綠色植物。我伸手想去撥撥葉子,湊近了卻發現正對麵兩個小姑娘在討論嚴漱。聲音很輕,之前由於視線被植物擋住,我完全沒有發現。

我聽到一個細細的女聲:“這個女生是他的女朋友嗎?”

我心裏難過了一下,然後悄悄後退。嚴漱正拿著我的手機。

“怎麽了?”他問我。

我搖搖頭。心底卻冒出一個很……的想法。

這個想法一經產生便無法自行消解。很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我覺得自己有點壞。可是……

是你說我是你妹妹的哈……

“嚴漱。”我推推他:“幫我個忙。”

他彎起眼睛笑。

我被閃了一下:“我有點困,你肩膀借我睡一下哈……”

他挑挑眉。

媽蛋,有點心虛。

我義正言辭:“我不是你妹妹嗎!不要這麽無情!”

……要不是被逼急了我真不想提起這件又會讓我聯想到失敗的初戀的事情。

嚴漱但笑不語,不置可否。

嚴漱什麽時候走深沉路線了!我惱羞成怒地伸手去搶手機,他人高手長,拿著我的手機就往後一塞。

“我說不讓你睡了麽?”

說完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示意我。

我伸手蓋住眼睛。燈光雖然昏黃但還是有種刺目的感覺。手掌遮住了我自己的大半部分臉,我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燒。

躺在嚴漱肩膀上的一瞬間我覺得,這不是一個惡作劇,分明是老子常年未得到紓解的欲望。

我果然還是喜歡嚴漱的。

以前小時候這樣的“肉-體接觸”不是沒有,隻是隨著我長大,我就越來越縮手縮腳了。仿佛碰一下,就會腦電波共享記觸覺共享,將我升高的體溫和加速的心跳全部傳遞給他。

一下一下都是在說,我喜歡嚴漱。

我真的喜歡嚴漱。不是兄妹之情,有關風月。

然後我就睡著了。

過一會兒我自然醒,看了眼時間沒多久。餐桌上的人卻全都坐齊了。嚴漱媽媽見我醒來,給我夾了塊烤雞,促狹地看著我笑。

……我擦我忘記這件事的後果了。

我從嚴漱肩膀上抬起頭,朦朧的睡意中感受到嘴角藕斷絲連的冰涼。

我低頭一看,嚴漱穿著深藍色棉質襯衣,肩膀上一塊因為水分的濕潤而較周圍顯得越發深沉呢。

我望望周圍,而周圍的人也望著我……和嚴漱明顯色調不一的襯衫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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