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現為楔子
第一章 現為楔子
“你離婚了？！”侍者端著牛排的手顫抖了一下，慌忙放下碟子，逃開了程曼曼的河東獅吼。
“嗯。”洛翩趴在玻璃桌上，唉聲歎氣地回答，口中呼出的熱氣在玻璃表麵蒙上一層水汽，一點點消散。
“離了婚哪去找這麽好的男人？就因為他是瞎子？”程曼曼揪起洛翩忍不住大聲怒吼。
“喊那麽響幹嘛？”洛翩揉了揉耳朵，“吵死了！”
程曼曼抄起叉子和刀，使勁割著，似乎把它當成眼前的洛翩，“到底是不是因為嫌棄他是瞎子？”
“我要是嫌棄當初還幹嗎和他結婚啊？”洛翩白了她一眼，自顧自地吃起了牛排。唉，廚師肯定被誇多了，牛排的味道都沒有那麽好了。
“想當初你和他結婚的時候，那麽多女人都心碎滿地。”程曼曼一臉感慨。
“你想說什麽？”洛翩謹慎地盯著她。
“我吖，隻是想說，你跟他結婚，完全算是撿到了。”程曼曼舉著叉子，慢慢搖了搖。
“搖什麽哦！你當那是銀光閃閃的指揮棒啊！”洛翩看著她故作高深的模樣，忍不住頂了一句，“在你看來，除了他的成就，還有什麽是最重要的？”
“這哪裏說得完？還有他的貌啊、才啊！嘖嘖，第一次可以用不食人間煙火來形容男人喲。”程曼曼的兩眼開始冒愛心。
“不食人間煙火？他吃得可比我多。”
“哎喲！”洛翩痛楚地揉著腦門，一邊虎視眈眈著罪魁禍首，“你幹嗎？”
程曼曼收回剛剛敲完一個板栗的手，“說正題呢。幹嗎和他離婚？”一邊繼續舉著叉子，大有“你不說實話我就戳死你”的預備動作。
“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怎麽長久的了？”洛翩不再打趣，放下了叉子，單手支撐著下巴，看向窗外的風景。
“畢竟，你們同居了那麽久。”
“喂！收起你肮髒的思想，婚前我們隻是單純的同住。”洛翩努了努嘴，這樣的解釋雖然好像很不可思議，但的確是實話吖。
“知道。他那種正人君子當然不會……”程曼曼顯然是某人的粉絲，“到底是他定力太好還是你魅力太差？”
“怎麽不說我潔身自好？”程曼曼絕對是重色輕友的菜，看看看，就幾句話就原形畢露了。
“你和葉清塵當然不能比啦！”
……她就不能爭氣一點麽？
“葉清塵到底給你什麽好處了？”洛翩好奇地問。
“大老板！corey！我的偶像耶。哪裏還用得著什麽好處，這才叫心悅誠服。”
“要不要我打電話給韓概過來讓他聽你感歎？”洛翩作勢掏出手機。
“哎，別！”程曼曼連忙傾過身製止她的動作，“真是可惜啊。為了錢，你也要堅持下去嘛！每天有那麽養眼的帥哥，還不滿足？”程曼曼翻了個白眼，洛翩實在太挑剔了。
“錢？曼曼你把我看得太小人了吧！離婚的時候我隻要了公寓。”洛翩反駁。
“你是傻了還是腦子進水了！葉清塵家那麽有錢，要幾幢別墅都不過分，你竟然就要了個公寓？”程曼曼恨不得捧著洛翩的腦袋使勁搖一搖，再看看裏麵是不是裝了糨糊。
“別墅離公司太遠了，打車很貴的耶。”洛翩可憐兮兮地望著程曼曼。
程曼曼無語了。什麽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這就是了！
洛翩歎了口氣，“當時是我太傻，竟然迷迷糊糊就嫁了，現在趁著我還年輕，要抓住青春的尾巴！”
“你那麽漂亮，葉清塵怎麽舍得你走啊。”不錯，洛翩是美女，而且是超級大美女，長相美豔而不妖媚，肌膚宛如細瓷，身材……呃，這點葉清塵應該深有體會吧。
“他又看不見。”洛翩很平靜。
“那麽，你舍得嗎？”程曼曼收斂笑，認真地問。
洛翩看向窗外，“不舍得。”
“既然愛他，為什麽要離婚？”
“他不愛我。”
程曼曼不說話了。
布丁端上來了。洛翩也不答話，專心致誌地解決布丁。
“沒有你他能習慣嗎？”程曼曼又開始問話。
洛翩搶來她那份布丁，“有什麽不習慣的？”
“清晨，枕邊再沒有你恬靜的睡顏，工作時，再沒有你溫暖醇香的咖啡，傍晚再沒有嫋嫋的飯菜香，更沒有人為他開門……那將是怎樣的一種孤寂！”程曼曼語不驚人死不休，酸的洛翩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咳咳，曼曼，首先，他看不見我‘恬靜的睡顏’；其次，作為秘書泡咖啡是我的本職，即使離婚了這咖啡還得泡；再者，他可以叫外賣；最後，開門？他自己有鑰匙！”
“……”洛翩駁得曼曼徹底不語了。
“既然沒有愛情，這些也不重要，那麽離不離婚於他，有人什麽區別？”洛翩有些無奈了。這樣子的婚姻，有什麽意義？既然當初隻是因為各取所需，那麽他現在也無所謂啊。
“萬一——他愛你呢？”
“噗——”一口芒果布丁噴出。
“曼曼！吃飯的時候不要講那麽冷的笑話好不好？”
程曼曼狂笑不止。
餐廳裏的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兩人。
程曼曼依舊笑的燦爛。洛翩的臉，紅了……
慢著慢著，她看到什麽了？
緊接著，洛翩的臉青了，紫了，黑了……
洛翩木然地戳戳笑不停的某人，“曼曼，你看那裏……”
“咯？”程曼曼的笑聲戛然而止。
隻見不遠處剛剛坐下的那人又站起身，拄著盲杖走來，風度卻依舊不減，他對著程曼曼剛剛出聲的地方點頭“程曼曼，你好。”
然後他微微偏了偏頭，“洛秘書，你也在啊。”
方才嬉笑的兩人當場石化。
洛洛洛洛……洛秘書？
程曼曼很不爭氣地差點流出口水，翩翩，你家這位真是帥的慘絕人寰，你怎麽就舍得離婚涅？
不對不對，不能再說是翩翩家的了。
洛翩的臉色很尷尬。洛秘書？剛離婚就給換成“秘書”的頭銜了。
好吧，那麽也怪我無情了，洛翩深吸一口氣，“嗯，是啊，好久不見，總裁先生。”“先生”兩個字咬得狠狠的。
“你記錯了，洛秘書，我們昨天才見過。”葉清塵反客為主，準確找到了沙發椅，坐了下來。
洛翩的嘴角一抽，你可真不給麵子，“總裁您日理萬機，還能記得看見過小小的秘書，我還真是榮幸啊。”
“我說的不是公司。而是律師事務所。我們昨天剛離婚，洛小姐。”眼前那人神情不變，一對黑眸如瑪瑙一般，卻空洞毫無焦距。
得，現在改成“小姐”了，“虧您還記得。”
“嗯，我記性一向不錯。”葉清塵裝作聽不出她話裏的諷刺。
“哎哎哎，你們這幹嗎呢？離婚了也不用這麽不講和氣吧。”程曼曼插嘴了。
“程曼曼小姐，我和她哪裏表現得不和氣了？”葉清塵側過臉反問。
“……”程曼曼識相地閉嘴，總裁啊，您是沒有怎麽不和氣，可您這語氣，還用的著“表現”嗎？
此時洛翩卻是籲了一口氣。幸好他好像沒有聽見剛剛曼曼講得“冷笑話”，他大概容忍不了別人說他這麽一位堪為仙人的總裁也會淪兒女情長中的一粒小沙子吧。
葉清塵站起身，抓住盲杖，“兩位慢用，我先離開了。”然後抿著薄唇，一個轉身。
boss啊……你終於走啦！程曼曼正要歡呼，隻見葉清塵又回過頭來，“程曼曼小姐，您剛剛所說的情況，據我看來，可能性不大。”說罷，頭也不回地拄著盲杖坐回了位子。
剩下的兩人僵住。
洛翩已經窘得說不出話來，隻得用眼神指控著對方。程曼曼也一臉可憐兮兮地，“我，我……我也沒想到他會在這啊。你家……哦不，咱們**oss……還真是恐怖啊……”
“還好他來的晚。”
洛翩仰天長歎。
洛翩上班的時候，總感覺怪怪的。
怎麽前台、接待、職員、經理、助理，等等的ellf公司職員都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她？
不就是和總裁離了個婚嘛！再說，也沒有在公司裏聲張啊。
洛翩甩甩頭發，決定不顧及那些打探的目光哩。
洛翩走進電梯，按了18樓。一進秘書辦公室，她就招呼道“張姐好啊。”張姐是這麽多秘書裏資曆最老的。ellf秘書那麽多，平時工作一分攤，基本上也沒有多少。
沒想到張姐的目光也怪怪的。
洛翩突然有不祥的預感。
果然，張姐語出驚人“翩翩啊，你不是這個辦公室的了吧。”
洛翩呆掉。
什麽情況？什麽叫她不是這個辦公室的了？
“張姐……您……什麽意思啊？”洛翩滿頭黑線。
“翩翩啊，你還不知道嗎？你被轉為總裁助理了。全公司都知道了啊。”
洛翩聽到“總裁助理”後，耳朵就失去了功能。
開玩笑！先不說助理的工作有多忙。主要是……貌似……她，沒有記錯的話，總裁助理的辦公室是和總裁一起滴。
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她每天都要麵對葉清塵那個家夥。
她又不是活膩了！
怪不得前助理的眼神那麽駭人。
原來是丟了飯碗。
總裁固然養眼，但是，但是……畢竟，是她的……
前夫。
搞什麽？
洛翩的心裏頓然升起一股無名火。
猛踩著高跟鞋，洛翩很快來到了總裁辦公室。
“進來。”葉清塵的聲音清冷。
洛翩走進門，不說話。
“洛助理，你遲到了。”葉清塵抬起頭，一對黑眸望向她，又發現這是無用的舉措，倏地有些頹然。
“你怎麽知道是我？”洛翩很鬱悶。
“除了你，誰會那麽急匆匆趕來？”他慵懶地笑，雙手枕在腦後，閑適地靠在椅背上。
洛翩很想笑，出口卻是一聲冷哼，“葉清塵，你現在是什麽意思？我們明明已經離婚了。為什麽還要這麽糾纏不清？”
“糾纏不清？”葉清塵挑起眉，“隻是換個工作場所罷了。洛助理你未免太激動了。”
“我不願意。”洛翩不想多繞圈子。
“工資加倍。”葉清塵簡明扼要。
“不。”洛翩也固執。
“三倍。”
“不。”
“四倍，不要就走人。”
“……”
“好。”很沒骨氣的，洛翩坐在了屬於助理的位子上。沒有必要和錢過不去，她這麽安慰自己。特別是和葉清塵離婚之後，沒有免費滴飯票嘍。
葉清塵滿意地點頭，繼續摸索著書桌上已經被秘書打成盲文的文件。
洛翩憤憤不平地捶著桌子。
“敲壞了自己賠。”
好吧，她認輸了。
可是，誰來給她個解釋啊……
“喏，準備一下，明天要到latt公司參加一個會議，到時候你要代表公司發言。”葉清塵把一份文件放在他桌上，示意洛翩去拿。
洛翩渾渾噩噩地站起身，不甘心地走過去，“喂。”“幹嗎？”“我不會。”
葉清塵抬起頭，微笑，“不試試怎麽會知道？”
麵對那張好看的要命的臉，洛翩很不爭氣地又開始犯迷糊了，討厭，總是用美男計。可是沒辦法，千萬次的抵抗，最終證明，葉清塵英俊得讓洛翩一次次地服從。
“那，我試試吧。”她聽見自己這麽說。
“哈哈哈哈哈……”得知這個消息，程曼曼笑得很是沒心沒肺。
洛翩胡亂往嘴裏送著海鮮麵，含糊不清地吐字“能不能別笑了，我都鬱悶死了。”
程曼曼伸手輕柔地幫洛翩抹去嘴角的海鮮漬。
“喂，你幹嗎那麽溫柔啊，肉麻不肉麻。”要知道平時曼曼可是直接扔濕巾到她臉上，示意她快擦幹淨的。
“嘿嘿。我隻是讓你重溫一下以前小清清是怎麽對你的嘛。”曼曼笑得賊兮兮的。
洛翩一口意大利麵差點噴出來。“咳咳咳。”她使勁咳嗽著，“我沒事幹嗎重溫這個呀。”
“讓你把以前的葉清塵和現在的總裁對比一下。”程曼曼喝了一口草莓奶昔。
“我簡直懷疑他們不是一個人。”洛翩撐著下巴回憶，“他變得怎麽那麽快呀。”
“他沒有變，是你變了。”程曼曼正經地說。
“我？”
“你的身份變了。以前是老婆，現在呢，一個小助理罷了。哦，大概也能稱作為，前妻。”
“這個稱呼可真難聽。”洛翩不滿地皺了皺眉。
“是你要離婚的，大小姐！”程曼曼很無奈。
“可他為什麽要我當助理呢？我什麽都不會啊。而且還出那麽高的工資。”洛翩很是不解。
“有兩個可能性。一、他故意想要刁難你。他知道你拜金，所以才會用高薪誘惑。”“嗯，有點道理。沒想到他看上去那麽風淡雲輕，也是那麽記仇的人呀。不就是離了個婚嘛，有這個必要麽？”洛翩的話中帶著些許鄙夷，“第二點呢？”
“我不敢說……”
“……說。”
“他想每天看著你和你一直在一起不被別人搶去了而你的眼裏也隻有他。”程曼曼一口氣說完，然後抱著包包，遮著臉，預備著翩翩的攻擊。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洛翩卻笑開了。曼曼小心翼翼地挪開包包，嗯，很好，手裏沒有凶器，嗯，眼裏也沒有殺氣。看來情況良好，警報解除！
“曼曼啊……”洛翩上氣不接下氣，“你的冷笑話，越來越好玩了。”
“嘿嘿。”程曼曼幹笑兩聲。洛翩也頓覺無趣，便不作聲。
“他想留下你是真的。但是原因，猜不到。”程曼曼分析道。
洛翩依舊低著頭不作聲。
“想想當時你們剛結婚，他雖然看不見，可吃飯的時候總是會在你臉上摸索著，不是摸出一粒米飯，就是醬油漬，說起來，他從來沒真正責怪你呢。我問他怎麽知道翩翩臉上有東西，他微笑，‘一次剛吃好飯我們接吻時，我摸到的。後來就發現，她吃飯時經常會把東西弄到臉上。’哈哈，翩翩，他也太直白了吧。這種事情你們夫妻之間知道就好了嘛。還說出來，哈哈……”
“……”
曼曼終於發現某人的沉默。
“死了？”曼曼推了推翩翩。
洛翩抬起頭，指著喉嚨。
“怎麽了？！”
洛翩比劃著，很是急切。
程曼曼試探著問“卡著魚刺了？”
洛翩一陣猛點頭。
“kao！吃鰻魚都會卡著！”
可憐的翩翩啊，整整吃了兩大盤的雞肉蘑菇炒飯才得以把喉嚨裏的鰻魚刺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