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康熙給了德妃麵子,剩下的秀女留了大半,德妃給胤禎求了一個,完顏氏的一個女子,和十四福晉同族,長的嬌俏,舉止爽利活潑,是十四鍾愛的那類,有了胤禎自然沒有忘下胤禛,給胤禛賜了格格,鈕鈷綠氏,生的一副清秀敦厚的模樣,是個好生養不惹事的。蘇斐特意看了好幾眼,這是未來皇帝乾隆的媽啊,不過,現在弘盼還活著,曆史轉了個彎,走向何方都是未知數。

康熙自己除了一個正黃旗出身的秀女留了牌子封了貴人外,另外留了兩個出生上三旗的答應,比起曆代帝王他算在美色上不太喜愛的人了,當然,隻是這幾年而已。蘇斐現在都知道在皇宮裏有關於康熙昔年的風流傳說,可惜的是傳播傳說的那個人在不久後就被皇帝封口,帶回來的佳人沒了昔日的美麗終究泯滅在後宮芸芸眾生之中,成了小小的一個常在。

蘇斐特意問了人,知道過兩日便是林黛玉的生辰,提早幾日找皇帝請旨,他跟隻倉鼠似的,幾天下來到處收羅好東西,就等著出宮那日一起帶出去。

回養心殿天色尚早,皇帝來了興致,拉著蘇斐在園子溜達。樹葉青翠濃鬱,陽光暖暖的,照在人身上沒有了午時的炙熱,隻覺夏日正好,偶爾有蟬鳴聲一陣一陣交疊催人欲睡。蘇斐打個嗬欠,眼睛裏泛起一層霧氣,黑色的眸子在水光中閃閃發亮,跟泡在水銀裏的黑珍珠似的。

皇帝笑了笑:“乏了?”

“昨兒晚上沒睡好。”少年一隻手揉揉眼睛,另一隻手被皇帝緊緊的拉著,兩人以一種緩慢的步子前進,走幾步又停一停,說笑幾句繼續前進,陽光從枝頭灑落,地上斑斑點點露出幾點陰影,金色的光暈籠罩在兩人身上,溫暖明媚,心情也好了起來。

“在走幾步,朕就帶你回去休息。”

皇帝哄道。

“為什麽啊?”蘇斐皺眉:“走幾步幹嘛?現在回去不好?不過說起來皇伯伯你今天真有空啊。”往常康熙都是下朝後埋在奏章裏一直到晚膳的時辰,就是有空閑也是跟後妃在一起的多,生理需求嘛,這個可以理解。

少年眯著眼睛偷偷笑,帶著幾分調戲的味道,皇帝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無奈的搖頭,一根手指抵在少年白皙的額頭上,沒有用力,輕輕的按住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朕有時間陪你不好?居然還嫌棄朕,讓朕好生傷心啊。”

嘖嘖,皇帝幽幽歎息,垂下眸子,頗有幾分傷感模樣。

可惜他騙不了蘇斐,明擺著就是做戲。

少年嗬嗬笑了兩聲,淡淡道:“我還真是榮幸啊,感謝皇上的恩典。”

康熙摸摸鼻子,得,一不留神把人得罪了。他啊,還是少開口的好。兩人把太監扔在十步開外,又走了幾轉,他陡然想起了一件事,道:“朕準備過了年後就把林海調回來。”

蘇斐咦了一聲,道:“你不是準備讓林海老死江南咩?不是準備讓他局恭敬死而後已咩?舍得把人調回來了?”他覺得皇帝在有些事情上做的真不是人事,他自己兒子明爭暗鬥他不管,反而讓臣子在中間充當炮灰,林如海五代列侯,從太祖入關便被賜覺羅氏,少年探花,家裏就一根獨苗苗,如今鰥夫一個,剩下一個閨女,他要是真死了,林家的閨女說不得就被那家子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自他從江南回來,林海便開始上書乞骸骨,一連三次皇帝都繳了回去,這是讓他生生死在江南鹽政上的節奏啊!他便死了心,索性不在乞骸骨,私下裏給蘇斐來了書信,求照顧林黛玉幾分,走的是暗衛的路子,皇帝知道也不好阻止,連帶著蘇斐對康熙有幾分不滿。

甄家老太君是皇帝奶嬤嬤,有哺育之恩,幾次下江南也是甄家接駕,伺候的無微不至,更何況還有伴讀之宜。太子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嫡子,從小被寄予厚望,在江南官場上讓他失望可他下不了手。所以,被犧牲的隻能是平衡的那個人。碰巧,林海做的不錯,在他之前江南鹽政上可是死了三任。皇帝對他有幾分惜才,可他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好吧,都是朕的錯。”

皇帝隻能徹底表示無奈,對於少年的冷嘲熱諷他是打舍不得打,罵舍不得罵,有氣往肚子裏吞,半點是不敢委屈了他的。

“本來就是你的錯。”

呦嗬,瞧著委屈的小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怎麽他了!

“朕錯了。”

“你沒誠意。”

“朕有誠意!”

“沒有!”

“朕有!!”

“你有!!”

“朕沒有!!!”

話一出口康熙怔住,他還是挖了坑埋了自己順便給自己撒了把土不夠,又幫人家把自己拖出來鞭屍一百遍。

“所以,你沒誠意,你要補償!”

“你想朕怎麽補償?”

蘇斐笑眯眯:“過幾天是林妹妹的生辰,你給她送點禮物,她是我認下的妹妹,禮物薄了我會沒麵子的。”

少年抬起頭,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黑黝黝的眸子裏撒了一片細碎的星辰,讓人炫目,不由伸出手想去觸摸。

“皇伯伯?”

皇帝一驚,半路改道,若無其事的摸了摸少年的頭:“朕答應你行了吧?”若不是林家的女兒被他認了妹妹,他怕是會忍不住嫉妒的,皇帝的嫉妒往往不會委屈自己。過了年後,他也要動一動甄家,上次給蘇斐的大禮他總是要還回去的,心思不一樣了,憤怒就無法容忍。

“好啊,我過幾日就出去給林妹妹送禮,你一便給了吧”

蘇斐敲了康熙的竹杠自然心滿意足,隻是他沒想到皇帝的禮會是一份大禮,聖旨呈現的時候少年抽了口冷氣,不敢相信。

“這……這……這是……”

皇帝正在練字,提腕運筆,一字下去一筆,聞言手腕一抖,上麵撒了兩點墨色,得,一副字毀了。男人索性放下筆,讓人收拾幹淨,順手捧過李德全遞過來的熱茶,道:“你要的禮啊。”

“不,不是。”少年甩甩頭,表示想讓自己清醒一些:“這是你的禮?”

“恩。”

“太……”

“太薄了?”

這哪裏是薄,分明是厚重到無以複加的地步了!

少年蹦蹦噠噠到皇帝身邊,叫道:“皇伯伯。”康熙詫異抬頭,臉頰在抬起的瞬間被一個溫溫軟軟的東西輕輕觸碰了一下,一觸即離,他卻怔住。

“謝謝你!”

謝他?

皇帝看著少年將聖旨放下,又蹦蹦噠噠的出了養心殿的大門還是沒有回過神來,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臉頰,冷銳的眸子軟的跟一汪春水似的,冷硬的心也柔軟的不可思議,那份溫暖的觸覺好像隻是他的幻覺,可那份幻覺又真實的讓人絕望。

蘇斐覺得皇帝的禮很好,可那是聖旨,他準備在後宮裏多跑幾趟,在永和宮,延禧宮,鍾粹宮幾宮比較高分位,好說話,家底厚實,審美高端的主位裏討要幾分禮。

多些東西總是沒錯的,皇帝的私庫裏適合未出嫁的女孩子家家的東西很少,就是上次的玳瑁妝奩也是從一堆東西裏千挑萬選出來的。

他去宜妃宮裏正好碰上容妃過來串門子。

人還未進去便聽見裏麵傳來幾分歡笑聲。

“宜妃娘娘這是說什麽高興事?”

少年臉上揚著幾分笑意,眼睛亮亮的,還未成長的模樣精致討喜,惹人喜愛的緊,宜妃容妃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不是別人的孩子,用不著那般提防,相處中自然多了幾分真心和自在。聽見他說話,宜妃開口:“還不是今兒大選的事兒。”

大選的時候皇帝在簾子後,蘇斐自然也在,宮妃們心裏清楚蘇斐也快到選福晉的時候,皇帝一直養在身邊自然萬般上心,皇帝沒說壞規矩四妃中宜妃爽利,德妃跟他自小親近,惠妃會做人,容妃以皇帝為先都不會多嘴,四妃都沒多嘴,剩下的容不得人嚼舌根。

所以少年這不合規矩的地方自然被無視過去。

“今兒?”

“董鄂氏的丫頭和薛家的丫頭。”惠妃接了句。

“她們?不是被撂了牌子趕出宮去了?”董鄂氏和薛寶釵,蘇斐當然知道,他對薛家那個大方端莊處處表以規矩的寶姑娘沒什麽好感,真要是有規矩也不會光著膀子給男人秀那啥了,而且在董鄂氏出事之後沒有第一個拉著,反而鬧大之後才出來求情,自然是為了表示自己的溫柔?賢惠?嗬嗬……估計那穿越的老鄉有大半是被人在背後教唆的吧?

“是撂牌子出宮了,可是出宮後那董鄂氏的那丫頭就不見了!”

不見了?又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