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凶殘翼鬼

第18章 凶殘翼鬼

在夢中容安都感到異常的憤怒,他呼吸急促,雙手顫抖,直到耳邊傳來尖銳的‘吱吱——!’聲,他才從夢中驚醒,‘騰’的一下坐起來,滿頭大汗。

梅吟被他的反應嚇了一下,掀開眼皮,用豎著的尖瞳盯著容安,冰冷地問:“幹什麽?”

容安的手臂還是忍不住顫抖,不經意間扯動了自己左肩的傷口,才被隱隱的疼痛拽回思緒。容安吞了下口水,道:“……沒事。”

梅吟也不在意,她抬起頭往右邊望去。這時容安又聽到了把他驚醒的、淒厲的‘吱吱’聲,那聲音讓他想起了被自己弄死的田鼠,是垂死掙紮的聲音。

容安也往那邊看去。隻見無數獸人蜂擁到一個角落,口中發出垂涎的咆哮,將那片地方都堵住,完全看不到那邊的情況。

“他們在幹什麽?”容安驚訝道,嗓子還有熟睡後的沙啞。

“……他們在進食。”梅吟皺眉,冷漠地說。

果然,下一刻容安就看到一個獸人手中攥著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臉上表情十分貪婪,警惕地看著四周,把那團肉猛地塞到嘴裏。那獸人身體強壯,卻也隻搶到了那麽一小團肉,並且表現得十分滿足,吃完後立刻離開擁擠的人群,一點都不留戀。

空氣中驟然冒出了血腥、殘忍的味道。容安呆呆地看著那邊,就看到數百名獸人擠在那小角落,爭先恐後地用手掏一個地方。毫無疑問,正中央的就是他們獵食的‘食物’。

梅吟說:“吃的是兔子。如果有人被擠死了,照吃不誤。”

容安複雜地點點頭,沒說話。

現在他已經能很淡然地看這片大陸弱肉強食的掠奪了。這一種生存方式即將是日後容安所麵對的。他之所以愣住,不是因為覺得畫麵血腥。

而是容安心中那種止不住的雀躍歡呼!他饑腸轆轆,被空氣中惡臭的血腥勾得垂涎欲滴。有一種來自於內心深處悠遠而離奇的渴望,讓容安手指都在顫抖。

梅吟看了他一眼,問:“餓了嗎?”

“……嗯。”

女人沒說話,而是猛地縮成一團,地上驟然出現一條通體碧綠、隱隱可以反射日光的蛇,她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衝到最擁擠的地方,四五個呼吸間的時間,她手上就多了一根兔腿,遠遠拋給容安,大吼:

“快吃!”

容安很快明白她是什麽意思。就在他手上接過獸腿的同時,幾個閃電般的黑影就從人群那邊湧來,麵容猙獰,餓得眼睛都紅了,一看就知道是過來搶的。

容安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怎麽反應過來的,但他確實是精準而迅猛地抓住空中的兔腿,然後猛地轉身往後跑,一邊跑一邊大口咀嚼手中的生肉。

容安甚至來不及品嚐口中的味道,他就像是叢林中的野獸,冷冰冰地向後望去,用手護住口中的食物,後背上的汗毛根根豎起。

然後他用力咬了兩口,對梅吟喊:

“換你!”

梅吟早就站了過來,並且立刻明白容安的意思,在他拋過來那根半殘的獸腿時,猛地向空中躍起,接住後直接吞到肚子裏。

旁邊幾個追過來的、餓紅了眼的獸人衝著容安大聲咆哮,似乎恨不得撲上去吃了容安。但他身上畢竟是王蛇部落的氣味,他們也不敢欺負,最後訕訕的離開。

容安趴到地上‘哇’的一聲,把口裏的東西都吐出來。他剛剛吃得太快太猛,幾乎沒嚼,其實都卡在喉嚨裏,容安都不知道自己的喉嚨是怎麽容納這麽多東西的。

他用手捂住嘴,把那些肉都塞到嘴裏,兩頰撐得滿滿的,然後大口咀嚼。因為嘴裏的東西太多,他不得不用手捂住嘴唇,才能防止口中的肉塊掉出來。

梅吟也舔舔嘴唇。沒想到榮耀之果的藥效如此之強,隻是用裝在裏麵的水清洗傷口,梅吟的右臂就已經開始愈合結痂了。

容安被噎得十分難受,喉嚨裏的食管筆直纖細,吞食物都不會收縮,咽一下容安的頭皮就緊一下。等他好不容易吃完,喝了好幾口水才緩過來,大喊:

“在這裏吃東西跟打架似的。再來幾次我真受不了……”

梅吟道:“受不了也得受。不然很快就沒吃的了。”

容安沒吭聲。其實他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是隨口抱怨一下而已,當然不是真的。

就在俘虜囚籠最熱鬧的進食時間,天空的陽光突然被遮蔽住,有什麽巨大無比的東西飛過來了。獸人的動作都停下,即使他們餓得發狂,眼前的血肉也沒有什麽吸引力,他們仰著頭呆呆地看向天幕,然後發出尖銳的叫喊,所有獸人紛紛抱頭鼠竄,隻有被分解的支離破碎的食物還留在原地。

一陣狂風卷過,容安學著梅吟的姿勢抱頭麵對土牆,口中問:

“怎麽了?怎麽了?”

“翼鬼,他們又帶來了新的俘虜。”

其實容安知道上空盤旋的是翼鬼,他隻是下意識地問,沒想到梅吟會回答。容安竟然還有空閑時間想,不對啊,我和梅吟被送到這裏的時候,翼鬼明明是人型。

但是他很快就明白為什麽翼鬼要攀援到半空中了——因為他們這次扔下來的俘虜,竟然是兩個翼鬼!

隻聽一聲巨響,大地都顫了幾下。容安緊緊抱住頭,在狂風中保持身體的穩定,黃沙彌漫,他根本睜不開眼睛。等那劇烈的顫動停止,容安才小心地睜開一隻眼睛,就看到土地被硬生生砸出一個大坑,坑裏埋著掙紮扭動的紅皮膚翼鬼。那翼鬼似乎受了重傷,右爪不能動,隻能掙紮著抖動左爪。而翼鬼旁邊則是一位人型的少年,身材矮小,骨瘦如柴,口中湧出大量的鮮血,抽搐了幾下就不再動彈了。

容安睜大眼睛,道:“死了?”

“嗯。”梅吟冷漠地說,“這是出生就是全人型的翼鬼,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肯定活不下來。”

如果不是全人型的翼鬼皮膚也比容安堅硬,那種距離摔下來,下場絕對是骨肉分離。容安瞳孔猛地縮了一下,問:“為什麽?”

梅吟道:“——他們在玩。”

將從外族掠奪的俘虜囚禁在一個地方,不給他們吃飯,讓俘虜自相殘殺。或者是無事可做的翼鬼闖進俘虜的囚籠中,挑最會反抗的獸人,殘忍的殺害他們。這是翼鬼用來消磨時間的玩法,並且逐漸想出了更有趣的方式,比如將部落最沒用的廢物折磨得半死,扔到圈養的奴隸囚籠中,用玩弄的眼光猜測它們誰會贏。

那剛被扔下來就死掉的全人型很快成了饑餓的俘虜們眼饞的對象,即使旁邊還有個不可小覷的翼鬼,俘虜們也抵不過腹中的饑餓感,繞道後麵,猛地拖走那死去的翼鬼,一邊拖一邊大口咬。

容安喉嚨裏一股酸水湧上來,又要吐了。雖然翼鬼身後有一條尾巴,但也勉強保持人型,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型獸人被吞食。

容安別過頭按住嘴,心中大喊‘不許吐!’,然後眼神發直,不可思議地說:“太殘忍了,他們怎麽可以這麽對待自己的同伴……”

“殘忍……”梅吟冷笑一聲,“這算什麽?在翼鬼部落,實力不夠強大,還不如自己早點了斷……”

四周又傳來咀嚼的巨響,容安狠狠打了個哆嗦,道:“怎麽會這樣。不是說自從出了融合獸魂的首領,翼鬼部落對全人型重視了很多嗎?”

梅吟搖搖頭,意思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那天夜裏,被扔下來的翼鬼整晚都在痛苦的哀嚎,聲音淒厲,容安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忘不了。

容安隱約想起自己那天見到的、給了他一把蘑菇的翼鬼,心想怪不得那翼鬼如此之瘦,身材高大卻骨瘦嶙峋,不願意吃其他人吃過的食物的翼鬼,一定也不願意分給別人。容安聽著那讓人恐怖的呻/吟聲,那一整晚都沒睡著。

直到天亮後,翼鬼才停止了掙紮,身體僵硬,已經死去了。那屍體被其他獸人迅速分食掉,隻剩下他堅不可摧的鐵爪和骨架。

容安急急忙忙吞下去的肉終於消化完了。周圍雖然吵鬧,卻讓他覺得安全,他單手摟住膝蓋,靠在牆上閉上眼睛。由於是白天,他也沒完全睡著,就是節省體力而已。

從早上那翼鬼死去開始,容安就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不明白自己的嗅覺何時變得如此靈敏,但他就是發現了,有兩隻翼鬼看守在外麵。他已經沒辦法像前幾次一樣,從大門走到外麵去,必須像其他俘虜一樣,攀越超過兩米的土牆。

梅吟手臂上有傷,不能扛著榮耀之果翻牆,而且她不像容安那麽需要水,好幾次看到容安口渴都覺得不可思議。昨天一天容安幾乎都沒有喝水,在正午最熱的時候口渴難耐。

不過容安沒打算站起來嚐試翻閱那堵土牆。可就在他想到‘翻過牆’的同時,容安突然覺得血液在沸騰。一股從腹腔內湧起的熱度讓他眼神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