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十六章
這種緊急狀態直到兩個人中考結束之後才解除，但是倆人之間的氛圍依舊有點奇怪，就是該有的交流一點也不少，卻又多了那麽一絲的較勁，讓家裏其他成員看起來，別扭，十分的別扭。謝大少爺是盼著亮晶晶給自己道歉服軟的，但是亮晶晶到底哪裏做錯了大少爺也說不出來，隻覺自己是受了委屈了。顧寶貝也是個倔的，自己完全沒有任何地方有任何的不妥，先張嘴的人就輸了。
兩個人都沒有什麽意外的考入了市內最好的高中，但是那個閃著金光的學校距離這個小漁村遠不說，代表學費的數字也都是鍍著光的。謝祥昇雖沒有覺得這個小漁村有什麽不好，但這裏畢竟是個小地方，總要走出去的，更何況總是呆在這裏自己還有什麽可折騰的。看樣子得提前一點去市裏，自己可是完全不想住學生宿舍的，這樣就得在附近買個房子，家具什麽的是提前囑咐好還是兩個人一起去挑？關於以後隻有兩個人居住的時光，謝少爺幾乎是興奮的。
“少爺，房子已經辦妥，待您年滿十六周歲，房產證上的名字會自動更正成您的。”這是幾天後的一個電話，但電話裏的聲音卻是陌生的。
顧少爺的心情可以說是明媚的，考慮到以後這房子是自己和亮晶晶兩個人住，那麽裏麵的家具什麽的就等亮晶晶一起去挑吧，裝潢可以以後慢慢琢磨改過。這廂謝少爺在心裏把小算盤撥的劈裏啪啦的，卻是全然忘記兩個人目前的狀態姑且算是在冷戰呢。等到所有都盤算好的時候，傻眼了，這......怎麽說呢？向來對自己智商胸有成竹的大少爺，第一次覺得腦子不夠了。
畢竟兩個人一起生活也有些年頭了，看著謝少爺緊鎖眉頭，不時瞟過來寫滿“快跟我說話”的不耐眼神，感覺到無奈的好笑。應該是有什麽事情要同自己說吧，不然謝大少爺可是能抻的很呢。
“想跟我說什麽？謝少爺？”晚飯過後，顧曉峰自覺的走到謝祥昇身邊坐下，順便給自己倒杯茶水，十分自然的開口問道。
”......”謝祥昇看著亮晶晶若無其事的樣子，還是有點堵得慌，但是人家都善解人意的過來主動開口詢問了，也不能再說啥，皺皺眉，調整一下，伸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是想提前去市裏轉轉還是報到日的時候去？”恩，不知為何今天的茶泡的格外好。
“......”顧曉峰沒想到這個問題來的這樣快，是了，也應該到時候了。
謝少爺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任何回答，這是怎麽呢？不都主動跟我說話了麽，不禁奇怪的看了一眼仿佛僵住了的身邊人。卻發現顧曉峰亮晶晶的雙眸被垂下來的睫毛遮的嚴嚴實實，隻能從側麵看到濃廠的睫毛靜止般的停在那裏，還有輕輕抿住的唇。人精似的謝少爺看出了不對勁，收起散漫慢慢變得嚴肅起來。
”我，不去市裏的高中了。”等了很久，顧曉峰張嘴輕輕的說了這麽一句。
謝祥昇從來沒有想過身邊的這個人會離開自己，至少在對方羽翼未豐滿的時候，就連剛才在等他回答時候的停頓都以為他可能會有什麽別的安排，卻從沒想過這個人，這幾天竟然在做這樣的打算！對比著前幾天幾乎是歡呼雀躍的準備一切的自己像是傻子一樣。
睜大雙眼，向來不允許自己完全表達情緒的謝少爺，此刻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的憤怒。知道自己剛才失態了的謝祥昇勉強保持平靜端起茶杯，默默喝著，沒有答話。心下卻已轉了不知多少圈，是因為他找到更好的可以利用的家夥了？不可能，對顧曉峰來說利用價值最大的人，隻有自己，這個謝祥昇可以篤定。那是因為什麽？難道有什麽交易是自己不知道的？還是他以為我能利用的價值就隻有這些？謝少爺幾瞬間猜了很多種可能性，但是最肯定的就是，他根本就不相信顧曉峰會離開自己這種狀況會成為事實，顧曉峰隻是有這點念頭想法而已，沒關係，隻要打消就好了。
在謝祥昇思考的時候，顧曉峰就看著謝祥昇麵前茶幾上被抖落出的茶水發呆。
“我等你改變主意，過兩天跟我回趟市裏吧。”說罷謝祥昇就離開了，或許讓你看到我更大的價值你能改變主意呢？謝少爺開始仔細思考能打消顧曉峰的念頭的方法了。就算亮晶晶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那就堅持吧，反正那也隻是想法而已，不是麽？
顧曉峰一直沒有看謝祥昇的表情，腦海中不斷在回放，那隻因為情緒起伏太大而有些顫抖的手端起茶杯的樣子，直到聽到對方把茶杯放到茶幾上的聲音，才回過神來。是覺得被所有物頂撞，事情發展超出自己的掌控才憤怒的吧，顧曉峰笑了一下，繼續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原本黑白分明純潔的眼睛因為什麽情緒，竟是變得有些銳利起來。
看著兩個人也沒講幾句話，怎麽感覺兩個人的關係就更緊張了呢，張婆婆歎口氣。
兩個人的談話並沒有刻意回避，但是卻被有心聽牆角的人抓到了什麽。
待情緒穩定下來後，謝祥昇才深覺事情有些麻煩，剛才一瞬間沒有考慮周全，把計劃提前暴露了，算了，明天再想吧。謝少爺好久沒有這麽大起伏的情緒了，甚至於“解剖事件”都沒有今晚顧曉峰短短一句話帶來的效果強悍。謝祥昇入睡前想的最後一件事是：誰給顧曉峰的膽子讓他興起這樣的念頭了？
平穩運行的車廂內是一片寂靜，顧曉峰隻麵無表情盯著窗外迅速後退的風景，謝少爺也隻看著手中的書，向來聒噪的王冰也貌似認真的盯著路況，時隔多久了？這相似卻不相同的場景。
“王冰，先去老房子。”謝祥昇看著手中的文字說道。
“可是少爺，那裏......”愣了一下，雖沒有什麽能出示的證明，但那棟老房子的確是屬於後座的謝少爺的，可是如今卻是有人鳩占鵲巢。這消息是被自己瞞下的，卻沒料到這大少爺如此詭異的棋路，還沒等他想好，這時倒是有人先開了口。
“我就是去看我父親的。”看了一眼王冰驚疑不定的表情，漫不經心這四個字好像刻在謝少爺的骨子裏了。
“少爺，這會不會太失禮了？”明明夫人才是少爺的監護人，這樣失禮的事情這少爺是怎麽想的？本能的想要阻止計劃外的事情發生，卻是先暴露了自己。話脫口而出的瞬間王冰才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有點忐忑地看著後視鏡裏的那個少年，素手輕輕翻過一頁，頭都沒抬，好像沒有聽到這句話一般。
“王冰，這就是你的立場了？”稍微等了一會兒，沒有想象中的任何反應的王冰稍微放鬆時，卻突然聽到後麵傳來的聲音，整個人差點從駕駛位上彈出去。回過神來，暗歎口氣，夫人囑咐自己一定要嚴格防止謝先生跟少爺有過多的聯係，難道在自己沒有看到的時候......攔截消息這條自己確實已經做得盡量周全了，但若是是少爺主動聯係......王冰狠狠皺起眉頭。可惜自己已經沒辦法再回去那個小漁村，那種安逸舒心的生活了。王冰幾乎猜到了這次這個少爺回去是做個了斷的，但是他到底是怎麽想的？這個才十來歲的少年的想法，自己竟猜不到。
同坐在一輛車裏的顧曉峰自然是聽見了二人的談話，並且聽得無比清楚。側頭看了一眼身邊淡定的謝祥昇，勾起嘴角，複又轉過頭。你看，這種沒有必要對自己講的事情謝少爺是不會同我講的，但這樣的關係不是我要的。顧寶貝之前的確是看著窗外的風景發呆，但現在，車窗上映出謝少爺端坐的身影，兩個人一起牽扯有幾年了？顧曉峰偷偷伸出一隻素白的手指點了點玻璃上囂張的影子，耳邊傳來輕輕的紙張翻身的聲音，那隻手穩穩地、輕輕的撫過去，對比昨晚顫抖的樣子好像是自己眼花一樣。
顧曉峰就這麽看著竟看入神了去，撫著紙張的手指修長，已經不是當初那雙手背帶坑的肉呼呼，從稍稍長開的側臉已經能夠隱約看到謝少爺將來的風采，想到這裏的顧曉峰垂下眼睛，隻是可惜沒辦法陪伴了。
謝祥昇餘光掃到身邊的顧曉峰，心底冷笑，你真覺得自己能如願嗎？亮晶晶。
“少爺，我們到了。”車裏一片寂靜，即使再不情願，在正確道路上持續前行的汽車還是會到達該到的目的地。
謝祥昇抬頭看了一眼依舊氣勢十足的大宅，從他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二樓陽台欄杆上趴著的小小少年，圓圓的臉搭在自己又肉又小的胳膊上，好奇的看著門口的車，眨巴眨巴然後回頭呼喊屋裏的什麽人，興奮的揮舞著雙手指向他們。謝祥昇麵無表情回過頭，剛好看到顧曉峰同樣興奮的表情看著陽台上的娃娃。
“那是你弟弟？”顧曉峰頭都沒回的隨口問道。
“不一定是。”謝祥昇說的的確是實話。
“哦。”同樣眨巴眨巴自己大眼睛的顧曉峰卻沒有追究下去的欲望。
“下車吧。”謝祥昇看著從大宅裏出來迎接自己的人說道。
顧曉峰後錯小半身隨著謝祥昇站在這大宅的門口，從斜後方角度看去的少年，已經能隱約看到棱角的臉龐，原本搭在額間細碎的黑發被妥帖的修整，嘴唇微抿，看不出情緒，一身正式的西服，雖然還是少不了少年身材青澀的感覺，但是青陽下閃著光的眼睛，滿是算計，這樣鋒芒的少年，幾乎讓顧曉峰看呆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