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出差最後一天的下午四點四十,江一梵從火車站出來。和他同行的其他兩個同事,一個坐著公司的車回去了,一個被朋友接走了,就剩下他自己一人拖著一隻小型的行李箱,站在一旁一邊看著人來人往的行人,一邊打電話個季修宇。
因為當初沒有送江一梵讓季修宇非常在意,所以他一再強調回來的時候一定要給他打電話,讓他去接他。
江一梵給季修宇打了第一通電話沒有人接,第二通有人接了卻又不是季修宇。
電話那頭傳來謝遠輕快地聲音,“哎呀,你找我師兄啊,他現在有點事在忙,我拿電話給他吧。”
“誒,不用!”江一梵急忙阻止道,“既然他在忙就算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其實江一梵也挺期待季修宇來接他,現在知道他有事在忙多少也有點小失望,但對方有事他也不能強求。就在他想對說謝遠他自己打車回去讓他不要去打擾季修宇的時候,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季修宇的聲音。
很明顯,季修宇離電話有些距離,因為他是用吼的,而且還是對謝遠吼的——“誰讓你接我電話的?誰打的?”
謝遠被吼得愣愣的,幾秒後才支吾道,“是你家那位……”
謝遠話剛落音,季修宇又吼道,“手機拿給我!”話裏帶著喜悅和焦急。
“哦,好。”謝遠應了一聲,然後低頭對手機那頭的江一梵說了聲“你等會”後,抬頭準備拿著手機向季修宇走去。
謝遠抬頭看著季修宇有些急切的動作,忍不住道,“誒,你小心點。”
江一梵在這一頭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地皺了眉,心裏也不知道為什麽帶了些擔心。接著,他就聽見耳邊,從手機那頭傳來謝遠驚慌大喊的聲音。
“師兄,小心!”
伴隨著這句話,江一梵還聽見了一聲巨響,像是什麽東西倒塌下來,接著就是謝遠著急喊著季修宇。
江一梵的心髒隨著這個巨響停跳了一下,然後臉色瞬間蒼白了一些。他緊緊地握著手機,眉頭皺得死死的,懷著一絲不確定和希望,有些控製不住音調對著那頭的謝遠喊道,“喂!發生了什麽事?!他怎麽樣了?!”
那頭的突發事件讓謝遠陷入了慌亂,他看著季修宇臉色慘白,滿頭大汗地半蜷縮在冰涼的地板上,想碰他可是又不知道他哪受傷,手裏的手機一直傳來江一梵擔憂的喊聲。
因為手機距離很近,季修宇也聽見了江一梵的聲音。他不想讓對方擔心,於是他忍著身體上的疼痛,顫抖著聲音開口,“和他說……我沒事……”
謝遠知道他的心思,正想如他所願回江一梵的時候,猛然瞧見季修宇整個後背都是血,他瞪大了眼睛,臉色瞬間就白了。
受到驚嚇的謝遠,當場忍不住拔高聲音喊道,“沒事你妹啊,這麽多血是想死人啊!”
聽見謝遠話的江一梵,整顆心都被吊了起來,他對謝遠吼道,“你趕緊叫救護車啊!”
謝遠一聽才恍然大悟起來自己要做的事不應該是在這邊大喊大叫,於是他果斷掛了江一梵的接電話,給120打電話。
江一梵聽著手機裏的忙音,整個人也都變得茫然起來,之後又變得異常不安,腦袋裏閃過的全都是一些不好的畫麵。
他站在原地大概有三四分鍾,心裏急得一團糟,可是他隻能一直往季修宇的手機打電話,這時候他非常後悔沒有存謝遠的電話號碼。
大概又過了十分鍾,江一梵終於接到了謝遠打來的電話,而他已經等得有些心力交瘁了。
一接起電話,江一梵張口就問道,“他怎麽樣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他現在在哪裏?嚴不嚴重?”
江一梵一連串的問題讓謝遠一陣頭疼,他靠著醫院雪白的牆壁,抬頭看了一眼亮著燈的手術室回道,“具體情況我還不是很清楚,他現在在市第二醫院,你過來吧。”
江一梵掛掉電話,急忙攔了一輛的士趕往市第二醫院。
第二醫院裏火車站最快也要四十分鍾,江一梵擔心季修宇,一路上一直都在催促司機開快點。
開車的師傅大約四五十歲,知道江一梵要去醫院,他那焦急的心情他也能夠理解。於是在這下班高峰期都在堵車情況下,師傅繞了原路改了一條較少車輛行駛的路段,居然在半個小時裏就把江一梵帶到了市第二醫院。
司機原本先按原路收取費用,可惜江一梵沒有那個時間等著師傅找錢,他瞄了一眼計費器,打開錢包抽了一張一百的交給司機,說了聲“謝謝”後就下車疾步跑進醫院大門。
站在醫院一樓大廳裏,江一梵環顧了一下四周,形形色色的人在他身邊來來回回,他這時才意識到他不知道季修宇具體在哪一樓,於是他隻有又撥通電話給謝遠。
謝遠站在走廊,隔著門縫看了一眼病房裏,還躺在病房安睡的季修宇,表情已經輕鬆了不少。他對著江一梵低聲道,“他現在在病房,三樓的3102號。你先上來,我再和你說。”
“好。”江一梵應道,然後掛了電話。
江一梵乘電梯到了三樓,找到謝遠所說的病房,推門進去,一眼就看見了躺在病床上的季修宇,然後才是坐在旁邊空病床上的謝遠。
謝遠對他笑了笑,小聲道,“不嚴重,不要擔心。”
即便是這麽說,江一梵緊皺的眉頭也沒有舒展開。他走進病房,站在病床上,看著麵無血色雙眼緊閉,左肩上還纏著繃帶的季修宇。
江一梵伸出手,想要摸摸他,卻又怕把他吵醒。這時,謝遠在一旁道,“醫生給他打了麻醉劑,藥效還沒過,暫時還醒不過來。他背上劃了幾個口,縫了幾針,左肩鎖骨骨折。醫生說繃帶要一個月才能拆,要先住院觀察幾天,接下來好好休養就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聽了這些,江一梵一直吊著的心終於放回了原處。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問謝遠,“當時你們在做什麽?怎麽就出事了?”
“呃……這個……”謝遠伸出手指不自在地搔了搔臉,支支吾吾道,“這個你還是等師兄他醒來你自己問吧,這事還是他自己說比較好……”
“……”江一梵氣結,都出這種事了究竟有什麽好保密的?
這之後,不管江一梵怎麽問,謝遠就是說。他忽然看見立在病房門口江一梵的行李,想起季修宇說江一梵去出差,今天本來是要接他的,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那什麽,他現在還沒醒來,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你剛出差回來吧,我在這裏看著他就行了。”
江一梵定定看著季修宇的睡顏,沉默地搖了搖頭,一會後才道,“我想在這裏等他醒來,你先回去吧。”
謝遠知道現在不管說什麽,江一梵都不會離開,於是他隻好出去外頭買了些吃的給他們後才離開,畢竟還有些事需要處理。
季修宇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將黑。病房裏靜悄悄的,頭頂上的白熾燈亮的刺眼。他眨了眨眼,將視線移向別處,然後就看了趴在床沿小憩的江一梵。
一睜眼就看見了七天不見的戀人,季修宇的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許是麻醉劑的藥效漸漸無效,季修宇慢慢感覺到從背後和左肩處傳來的疼痛,這讓他忍不住動了動身子,想要緩解一下,誰知這細小的動作卻將江一梵吵醒了。
江一梵一抬頭就對上了季修宇的眼睛,雖然他麵色蒼白,然而那雙眼睛依舊像是一汪夜晚的春水,帶著安靜的溫柔。
察覺出季修宇的動作,江一梵急忙站起身來,“怎麽了?哪裏疼嗎?我去叫醫生!”
不等季修宇出聲阻止,江一梵已經小跑出了病房。
醫生帶著護士給季修宇又仔細檢查了一番,沒有什麽問題。對著江一梵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後,醫生帶著護士又離開了,雙人間的病房就剩下躺在病床上的季修宇和站在一旁的江一梵。
因為季修宇傷了後背和左肩,所以他隻能仰躺和側臥。可惜現在似乎不適合仰躺,因此他招呼江一梵幫他把姿勢改成向右側臥。為了能讓季修宇舒服點,江一梵還在脖子和後腰處都墊了枕頭,這樣能減少一些右手臂的負擔。
季修宇醒來讓江一梵安心也開心了不少,可是隨即臉色又沉了下來,氣他不小心,不會照顧自己。
江一梵邊臭著臉一邊給季修宇喂謝遠買來的鹹粥,不滿哼哼道,“你說等我回來要給我一個大‘驚喜’,就是這個?”
“咳咳……”季修宇被粥噎了一下,“不是這個,這個純屬意外,嗬嗬,意外……”
江一梵繼續不鹹不淡地喂他喝粥,繼續問道,“能不能和我講講為什麽會出這個意外?”
季修宇咽下嘴裏的粥,眨巴眨巴眼睛後,微微搖了下頭,很果斷地說道,“不行。”
“你!”江一梵沒想到會被拒絕,瞪著眼睛怒視著季修宇,“為什麽?”
季修宇不自在地笑笑,“因為還不是時候。”發現江一梵臉黑了一層,他趕緊解釋,“我不是存心想隱瞞,真是因為還不是時候,到時候我一定老老實實交代!行不行?”
看著季修宇那張臉,再看看他現在別扭的姿勢和左肩上刺眼的繃帶,江一梵終於妥協了,畢竟還是心疼他,如果這次沒有那麽幸運,後果他真是想都不敢想。
之後,季修宇在醫院呆了三天。由於謝遠這個大嘴巴,這三天裏楊崎簡馨、謝遠夫婦還有季大哥大嫂,居然連薑凱天都來看過他。
在季大哥大嫂麵前,江一梵和季修宇相處並沒有什麽變化。但是遇見楊崎和簡馨過來的時候,江一梵總是下意識地和季修宇保持著點距離,不讓他們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
雖然季修宇明白江一梵這麽做的原因,但是他替江一梵感到心疼。他想,總有一天,他要大大方方地對著他的親朋好友正式介紹江一梵的身份。
三天後,季修宇已經可以出院了。不算大的病房被他們這些人擠滿了,因為季修宇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住,所以他出院後的肯定是需要有人照顧,那麽自己住就不會那麽方便。
簡馨突然提議道,“讓阿崎照顧師兄吧。”
眾人聞言都看向她,楊崎雖然眼帶疑惑,但也沒有當場否決。季修宇一臉不讚同地說道,“瞎說什麽呢,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情況,你身邊也需要人。”
簡馨摸著自己的肚子笑道,“師兄你完全不用擔心這一點,現在胎兒也很穩定,而且我身邊也有其他人照顧,就讓阿崎照顧你吧,阿崎你說呢?”
被老婆點名的楊崎愣了一下後回道,“我沒問題。”
於是這下子就隻要季修宇同意就行了,病房裏的氣氛一時間沉默地有些詭異。
江一梵抿著嘴站在病床邊,心裏滿是怨氣,這明明是我男人,為什麽要讓別人照顧?
就當他清清嗓子想要“宣布主權”的時候,季修宇的大嫂黃雅嫻出聲道,“那個小梵啊,你不是要搬去和小宇一起住了嗎,是不是就在這兩天啊?”說著,她還偷偷掐了一把自己老公季修文的胳膊。
季修文一個激靈,抬眼看著自己老婆,從她看出了某些信息,忙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對啊對啊,東西都搬好了嗎?需要我們幫忙嗎?”
其他人一臉茫然疑惑地看向他們夫妻二人,還是季修宇反應得快,他回道,“已經搬好了都,本來已經可以搬進去了,不過因為我這事,備份鑰匙還沒來得及給他。”說著他轉頭對有些呆的江一梵笑道,“真是對不住了,不光這幾天麻煩你,這之後都要麻煩你了。”
一語雙關,隻有知道內情的人聽得懂季修宇話裏的意思。
江一梵的耳朵為燙,不敢去看季修宇那雙滿含曖昧笑盈盈的雙眼,迎著眾人不同的眼神局促地點頭,“哪裏,應該是我麻煩你了。”
於是,季修宇出院後的“歸屬”問題就這樣解決了。楊崎看著季修宇和江一梵的小互動,眼神黯了黯,心裏雖然有很多問題想問,但現在這種情況很明顯不適合他問出來。
因為他們之前大部分都是住在江一梵的公寓,所以在季修宇那間公寓裏他的東西並不是很多,一般都是用來過夜的。
於是把季修宇送回他的公寓後,江一梵趕回家收拾了一些自己需要的東西後又匆匆地回到了季修宇的公寓裏。
之後的日子裏,江一梵非常盡心盡責地照顧著季修宇這個傷患,可以說是事無巨細。一開始季修宇還覺得這樣的日子很美好,但時間久了,江一梵這種把他當做“瓷娃娃”小心翼翼讓他非常的“亞曆山大”,大男人的心非常受傷。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讓季修宇覺得非常鬱悶,那就是自從他受傷後,他們兩人就再沒有做過愛做的事了。
季修宇後背的傷好的快些,但是鎖骨骨頭要愈合時間就需要很久,還要小心照料。
一開始因為傷口疼,季修宇提不起那個興趣。不過傷好很多後,該複蘇的又複蘇了。在養傷期間,江一梵對季修宇前所未有的好,主動吻他的次數也多了。
於是很多時候,往往一吻不可收拾,他們都有著健康的身體,當然不可避免地會產生正常的生理狀態。可惜的是,每當這個時候,江一梵每次都會拒絕季修宇,理由是醫生說在骨折傷好前不能做任何劇烈的運動。
所以那段時間內,不管是洗澡時,還是熱吻時,最後的結果都是江一梵用手幫季修宇解決。
因為這個意外,季修宇過了差不多一個半月的禁.欲生活。以至於後來的一個月裏,季修宇用實際行動讓江一梵感受到了他那段時間裏深深的怨念。
這一天,是十二月十二日,是江一梵的生日。
本應該由季修宇下廚做一頓豐盛的飯菜給江一梵慶生,誰知出了這種意外,最後隻好由壽星自己掌勺,而江小弟做下手。至於季修宇,被江一梵非常嫌棄地趕出了廚房,他嫌他太“礙眼”了。
被自己戀人嫌棄的季大廚心裏不平衡地拉著江一梵來了一個法式深吻後,才心甘情願地去了客廳等著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