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了然於兄

失去的痛苦?

歡喜自然而然想到一件阻隔在他們之間的事情,“黎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很開心你能將我當成你的朋友,事情進行到這一步也不是你的錯,也許是我的命太短,我會按照約定,把我的命償還給你。”

“償命?”歡喜真的明白他的意思?

“老爹交代的事你都做完了,現在也該是取我命的時候了。”歡喜英勇的揚起脖子,隻有膽顫的語氣泄露了生離死別的傷心,“黎大哥,在你殺我之前,能否先讓我跟老爹道個別,然後我再悄悄離開,老爹要是追查起來,也不會查到是你下的手。”

“……”黎辰驚異的垂眸望著隻達胸口的少年,烏黑圓潤的大眼中顫動著兩顆晶瑩的小水珠,宣告著他對人世的依戀,又無可奈何的離去。小臉上的表情,又是那麽的堅定,即使麵臨死訊的危刻,還在為他掩飾善後的罪行。

搭在肩膀上的大手將少年的身體壓在了胸口,這麽惹人憐愛的人,為何之前沒有發現呢。“歡喜,黎大哥問你。”

“嗯。”歡喜輕輕的扯起黎辰胸口的衣角,擦幹眼眶中的眼淚,才慢慢的回抱住黎辰,靜靜的聞著男子成熟的氣息,感受著與他一樣的心跳。

歡喜傻傻的想,一定是黎大哥要殺他,才會對他這麽溫柔,要是一輩子都能這樣,就算黎大哥想殺他一百次,他都甘願。

“你說,采花盜為什麽要抓你?”

誒,話題怎麽轉到其他方麵了,歡喜抬頭看著認真詢問的黎辰,“這事你不是說過了嗎,因為我是顧千裏的兒子啊。”

黎辰微微激動起來,“實情不是這樣的。歡喜,你是我。”

我隻是不想看到無憂無慮的他,跟他的哥哥一樣,沉浸在母親遇害的仇恨,父親消失的打擊中,還要麵對黎家的虛偽。

黎辰張了張嘴,耳邊閃雷般驚顯顧千裏的話。

是啊,顧前輩為什麽將真相隱瞞,因為他為歡喜考慮了許多,自己呢?隻想著為了鬧心的感情衝動的揭開此事,最後自己是解脫了,歡喜卻要承受比他更大的痛苦,不但逼迫他放棄自己,還要麵對養育了幾十年的人,到頭隻是假的身份。親生的母親卻又在他的捉弄下讓凶手有機可趁,香消玉殞。真正的父親仍然處在消失之謎中。原就活在一個有家的孩子,怎麽能夠突然承受無家的打擊中。

上天送了一份最珍貴的禮物給他,讓他見到了還活在世上的弟弟已是奢望,他又怎麽能狠心的去摧毀這份禮物。

顧前輩幫他取名為歡喜,不也是希望他活的快快樂樂嗎,既然旁人能做到的,做哥哥的為何做不到。身上的仇恨已經肩負了十年,還在乎再多一人的份量嗎。

那麽,家族的重擔,感情的違倫,全部由哥哥承擔就夠了,

歡喜歪著頭,黎大哥怎麽說話說到一半就停了,這不是吊人胃口嗎,“我是你什麽?”這話還真夠曖昧的。

他要做的不是去傷害他,而是去保護他。想清了自己與歡喜的關係,黎辰愛憐的伸出手,摩挲著胸口上不知情的小臉,“歡喜,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咦?難道就因為我是黎大哥很重要的人,采花盜才要抓我嗎。”歡喜沒頭沒腦的接話,後一想,抓住了什麽重點,他開心在黎辰身上蹭來蹭去,“黎大哥,你是在跟我告白嗎,怎麽不直接說,還跟我繞了這麽多圈子。”

“額……”黎辰無語望天,弟弟是他很重要的人沒有錯吧,他才不是告白呢。

李叔的屋舍總分一客堂,一主室,兩客房。顧千裏與歡喜他們相聚後,皆住了下來,由於房間有限,歡喜與顧千裏住在了稍大的主室。幾天後,內傷未愈的黎辰算是痊愈了,歡喜也便興衝衝的在房內收拾衣服,這一切看在顧千裏的眼裏,很不是滋味。

“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跟黎辰住在一起嗎,老爹老了遭你嫌棄了是吧。”顧千裏立在主室的房間門口,想著這幾天歡喜孜孜不倦照顧黎辰的小心樣,仿佛看到了一名賢惠的妻子照顧自己的丈夫。

其實,黎辰的內傷回來時已經好了大半,不過是歡喜誇大其詞,強迫黎辰留下養傷,尋找采花盜的事就落在了顧千裏與李叔的身上。

收拾好包袱的歡喜從顧千裏身邊擠出門外,心情大好:“老爹,我要跟你兒媳增加感情去呢,你就體諒一下兒子吧。”

“啥,兒媳。”顧千裏伸手拉住跑路的人,嘴角邪氣揚起,這娃越大越沒分寸了,敢跟他找個男的回來,簡直跟他爹一個樣。“老實交代,你剛才的話是真的嗎。”

被拉住的歡喜渾身浸泡在幸福樣的海洋裏,沒有注意顧千裏危險的表情,白嫩的臉頰抹上一層緋紅,“黎大哥都跟我告白了,還能錯嗎。”

顧千裏放開歡喜,一陣大風刮過,身影消失,房門口隻留下搔頭撓耳的歡喜,“誒?老爹去哪了。”

兩男人的愛情背後所要承受的事情,顧千裏比誰都要清楚,況且他們還是親兄弟。歡喜生活在深山,不把世外禮教放在眼裏情有可原,黎辰一向識大體,循規蹈矩,沒道理他會跟歡喜一起胡鬧。

顧千裏找到黎辰的時候,黎辰正在李叔的房間與李叔商討尋找采花盜的事,李叔見顧千裏心事重重過來找黎辰,善解人意的退出了房間。

“顧……恩,師公。”黎辰不自在的坐在桌前,昏黃的燭火搖曳在對麵嚴肅的俊容上,陰暗分明。

“你還是跟著歡喜叫吧。”

“啊?”自持從容不迫的黎辰,聽到這種話,還是顯出了一點的驚異。

搖開手中的墨藍折扇,顧千裏眯起桃花雙眸,嚴肅的臉上多了點笑意:“麵如冠玉、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的我,豈能被冠上師公這麽蒼老的稱謂,我分明就很年輕嗎。”

這是個冷笑話吧,黎辰尷尬的笑了下,無從接話。

“黎辰啊,你要是不介意……”顧千裏收回折扇,托著下顎,漫不經心的掃了眼正襟危坐的黎辰,笑容可掬道,“做我的義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