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動了我的早餐

誰動了我的早餐

17【誰動了我的早餐】

但凡熟識奇斯麵包同誌的,都不能不頂起個大拇指承認他是一位實實在在的牛人。隻不過現在他們身處於委內瑞拉的熱帶雨林裏,輕騎兵學校本年度選訓的現場,牛人自然不會隻有他一個。

自兩棲直升機上下來了一個亞麻色頭發的邋遢男人。他站在落地架上,肩扛一支城戰突步MP5,一槍一槍的把圍繞在楊四周的鱷魚來了個爆頭。因為使用了特製的爆破彈,每槍下去都是一陣腦漿四濺,把湖區染得渾濁不堪。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四周各國派來的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大都一眼認出他手中的兵器適用於百米以內距離的城市巷戰。

不論是奇斯手裏的短突,還是埃裏斯手裏的突步MP5,精度比起狙步都要差上一籌,尤其是鱷魚一旦潛入水中,還要計算好光線折射的距離差。然而那兩人卻像是吃家常便飯一般,不片刻工夫就把近在眼前的危機們逼退。

眾人才曉得竊竊私語以表示對這兩位脫穎而出的牛人的讚歎,順便打聽一下他們是來自哪一國的。

埃裏斯把短突塞回背包:“可能還有鱷魚沒有清除,我先過去。”說完抽出一支大馬士革匕首,扛著防水行李袋下了水。

直升機的機師回過頭,咂嘴對李鷺說:“剛才不早就提醒你們有鱷魚了,就不怕弄死人?”

李鷺哀歎地看外麵水裏那兩位,潘朵拉這種地方還能出什麽鳥人?再體弱多病的也不會輸給鱷魚。尤其楊那變態用的武器還格外血腥,雙麵鋸齒的合金鋼絲弦,往鱷魚脖子上這麽一拉,別管多粗的皮也頂不了他用力一絞。

她兩隻眼睛往外麵一掃,什麽話也沒說,往嘴裏銜了一支戰俘刀,背上自己的背囊跳下水去。

機師被看到那把刀就覺得渾身發冷,和潘朵拉的人混久了,有些事情還是會風傳至耳中。李鷺那把戰俘刀也是有戰史的,他不敢再趟這群狠人的渾水,拉起操縱杆直接飛離。

於是這一天,無國籍這一組聚集起了兩條眾目睽睽下出盡風頭的強人——奇斯·威廉姆斯和埃裏斯。

至於剩下的幾個實在是讓人長了眼界。

首當其衝的就是楊,他在潘朵拉負責的主要是現場實地的情報搜集,與Z正好能相輔相成。為了滿足工作需要,練就了號稱史上最強的裝逼本領。據稱有一次他執行完任務沒有卸裝就回家,他後媽愣是沒認出這家夥來,以為是哪個公司上門推銷的,用身體硬堵著門不讓進。

這次他裝得是文質彬彬,鼻子上還架了平光眼睛,皮膚如同沒曬過太陽般吹彈可破,讓人不禁懷疑本次選訓究竟是比體能耐力爆發力,還是比回眸一笑百媚生嬌。

最後一個上來的是李鷺。

如果說楊隻是讓百分之八十的男子漢大丈夫看不慣,那麽她一上岸,則是四周各國友好同誌全部傻眼。原來那為期一年的戒毒期和最後兩個月的恢複訓練把她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硬是變成瘦得隻剩骷髏、黃得如同蠟丸的人幹。

她從岸邊爬起,衣服裏顯得空空蕩蕩的。脫下外衣擰水時,也根本不必擔心有人會用目光吃她豆腐——身上那件背心隻能顯出幾道排骨的凹凸不平。

“慘”就那麽一個字。這種人來參訓,純粹是找死來了吧。

日落前夕,無國籍這一組終於湊齊了十二人,帳篷也及時分發。

美意法派遣的大兵們都以怪異的眼光不時掃視無國籍們聚居的帳篷——從裏麵出出進進的人太奇怪太詭異了。

隻見一會兒出來個金毛的高個子,毫無防備之心地與“左鄰右舍”打招呼,一會兒挖薑一會兒借糖,把這裏變得不像是叢林野戰基地,而像是買菜大媽聚居地。

一會兒又出來個文文弱弱的中個子,坐在湖邊發傻,往水裏丟玫瑰花瓣、野菊花瓣(鬼知道這些花瓣是從哪裏來的),不時吟哦一些讓人聽不懂的鳥語。

緊接著出來個周身排骨的矮個子,把文弱的那個領回帳篷去,嘴裏還說什麽“家醜不宜外揚”。

而這一組的詭異程度,在開訓當天達到了另一個j□j。

奇斯是個天生的熱心腸,傳說裏的“好好先生”說的就是他這種人。第一天夜晚,他幫“楊”熬薑湯,幫“李”收衣服,和埃裏斯一起保養槍械,很快就自得其樂地融入了無國籍的大群體。

李鷺這次被分配的任務是隊醫,盡管是個技術含量很高的活,然而輕騎兵學校的選訓是不會管你從事哪門行當的,這裏隻有集體競爭。爭不過別人,要麽就打道回府,要麽就直接死在這裏。所以隊醫也要一樣地賣力。競爭方式也隻有兩種:魔鬼訓練、生死較量。

李鷺一晚上都縮在帳篷的一角,她心情很不好,潮熱的天氣讓人心情煩躁,活動在四周的陌生人群更是讓她不悅。不時有人用或好奇或憐憫或輕蔑的目光看向她這一角,同一陣營的人或許把她當成了絆腳石。

可是生活就意味著忍受,無論多麽成功的人,都要忍受生活帶來的各種各樣的情緒。在她而言,生活本身已經沒有什麽樂趣,唯獨留下一個紮根於心髒的目標。

對於奪走她的友情、愛情,乃至於生活本身的那個男人,總有一天要站在他的麵前,告訴他,他的路是錯的,毀滅別人希望的人,最終會迎來自己的毀滅。

楊和她在一起也不過是一年的時間,可是已經對這個女人各種習性熟識之極。他是慣於見風使舵的家夥,得意時意氣風發,不得意時做小賣乖。此際被李鷺陰冷的表情嚇得戰戰兢兢,趕快挪遠坐了,免得引火燒身。

埃裏斯和奇斯一樣,都是槍械發燒友,成了一對天然自來熟。

奇斯小心地湊近埃裏斯:“那個瘦瘦的男孩究竟是什麽來頭?周身散發著狂氣,好像很可怕的樣子?”

——請原諒起司麵包同學在生命的前二十幾年中沒見過幾個女人,阿富汗的女人一般都要包頭包頸。世界上有一類人被稱為“路盲”,奇斯同學是個典型的“女盲”。

本來這樣的性別誤解一個人犯錯就已經足夠,然而較為離譜的是,所有人都基於第一印象和常識判斷認為李是個真真正正的男性——輕騎兵學校是沒有規定隻能男性學員入訓,但是沒有哪個國家會在這樣的特種兵競技中派遣女學員拖後腿,校方更不會就參訓學員的性別作特殊說明,於是誤解根深蒂固。

至於埃裏斯,也是個在生活方麵比較粗獷的,他是接到參訓通知才知道有個代號叫李的人要與他同行,都是潘朵拉候選執行者之一。

於是在強大的第一印象和常識判斷作用下,埃裏斯八卦兮兮地湊到奇斯耳旁,回答:“我也是剛認識他的,叫做李,你有事沒事別去招惹那個人。據說他還是個癮君子,發起狂來能折斷自己手臂。”

奇斯倒吸涼氣,不敢置信癮君子也能參加輕騎兵學校的選訓。然而再掃一眼李鷺的身形,他也不得不承認,那的確是重度嗜毒者才會有的慘狀。

——可怕的毒品,好好一個男孩子就這麽被毀了,希望他明天不要死得太慘。慈悲的奇斯同誌如是想。

選訓正式開始的第一天,所有人在營地附近發出的爆炸聲中驚醒。奇斯翻身而起的同時完成了尋找掩體、拔槍、跪臥的動作。

埃裏斯無語地看他,因為埃裏斯的體型夠高大,奇斯自然而然地將他當成是天然掩體。

奇斯混沌的眼睛眨了兩眨,清醒了,不好意思地對人形掩體埃裏斯同誌說抱歉,目光越過他,落在帳篷一角,無意中看到抱槍而坐的李。

已經有性急的人掀開簾子衝了出去,灰蒙蒙的晨光照亮了李的輪廓,奇斯看得呆了一呆。那個瘦得可憐的“男孩”看上去大約不過二十的年紀,骨骼完全縮著,肌肉也不發達,明顯是發育還不成熟。他剪了貼耳的短發,稍微泛黃而且幹澀,很沒有營養的樣子。

奇斯生長的環境裏,男人必是強大的,否則無法存活。這樣的男孩在阿富汗必是扛著武器的,他們的作用是衝在陣前的炮灰。

輕騎兵學校有自己的專職校官,為了能很好地與各國學員溝通,這次選訓還要求學員們必須能聽得懂英語或法語。不過也不需要十分高超的聽力水準,因為一日間的口號無非是“五十公裏越野”、“五公裏重裝泅渡”、“五百米至八百米不定距離狙擊”。

第一天早上的起床號是榴彈爆炸聲,第一天早上的問候語是:“想吃早餐嗎?請先完成五十公裏越野,負重二十公斤。”

埃裏斯躍躍欲試,二十公斤對他而言不是什麽難事。

一件具有足夠強大的防彈能力的作戰背心至少要有十公斤,加上水壺、狙擊步槍、突擊步槍、近戰短突、手槍,埃裏斯全副武裝時的負重量一般在五十公斤左右。

至於五十公裏,那不是但凡特種兵都習以為常的家常小菜嗎?

奇斯擔心地偷瞄李,看到“他”正在往腰上係配發的二十公斤負重的鉛塊袋,教官還在一邊喊:“你們都不要有僥幸心理,在終點會有人清點負重囊裏的鉛塊。”

李鷺正處於早晨清醒的亢奮中,感到有道怪異的目光打量自己,對視了回去。

奇斯嚇了一跳,不好意思地挪開了目光。那男孩太瘦,以至於眼睛顯得非常的大,眼珠子烏黑烏黑的更是磣人。這尚是首次,奇斯感到有別的事物比槍械彈藥更為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五十公裏越野跑的路途都標有方向標識,沿途事先設了幾個供水點,以免學員脫水暈倒。不過到現在也沒出現脫隊的情況,可見各國派出的都是精挑細選的經得起操弄的苗兒。

李鷺本來能夠跑快,但是看到楊裝孱弱裝得這麽上癮,於是妖孽地冷笑,陪他。

出於同伴精神,埃裏斯落在後方照顧楊和李。至於奇斯,則出於莫名作祟的慈悲心,加上剛剛結交好友的粘膩興奮心理,他也落在大部隊的後方,與埃裏斯一同前進。

一路上,奇斯雖不至於頻頻回頭,但也把不少注意力放在背後,好在最後那兩人慢是慢,都一路堅持了下來。更加出乎他的意料,被埃裏斯說成是癮君子的李,獨立完成了所有的路程。

熱帶雨林裏,樹冠將光線遮擋得十分密實。太陽高升才逐漸能灑下隱約的光芒。在四個小時的長途越野後,奇斯、埃裏斯、李鷺、楊,幾乎是同一步到達了終點。

——迎接他們的是教官和其他參訓學員們憐憫的目光。

教官說:“雖然感到十分遺憾,但是很可惜,你們的早餐沒有了。”他臉上彌漫著可惡的笑容,他是乘坐叢林直升機到達終點的,完全不見疲憊。

而那些與他們一同出發的學員們,則是一副酒足飯飽的態勢。

奇斯敏銳地聞到空氣中飄揚著飯香。李鷺則開始揍楊:“讓你裝,我讓你裝!”

教官繼續說:“以後你們都要習慣這樣的進食規則,隻有完成規定訓練的人才能夠吃飯,飯菜就放在訓練的終點,先到先得。當然,為了能保證日後的高強度訓練順利進行,我們鼓勵大家把其他人的份吃掉。”

楊傻眼了,以前沒聽說過這個規則的,他畢竟也是第二次參訓了,雖然這次用的名字和形象都不一樣,但是他的確記得在前些年的選訓裏都是保證飯量的。

“報告教官,”楊不能置信地說,“我聽說以前沒有這樣的規矩的,輕騎兵學校的選訓不是一直以公平競爭著稱嗎?大家都吃飽的狀態下才能夠公平競技啊。”

教官幾乎是幸災樂禍地說:“吃飯本身就是一種競爭,通過競爭獲取食物,這才是公平的終極狀態。”

奇斯連連點頭:“說得對,很有道理。”

埃裏斯和楊瞪大了眼睛,對他的叛變十分不解——難道你不應該生氣嗎?難道你不應該跳腳嗎?教官沒有事先說明這個規則,根本就是耍人!

奇斯聽懂了楊的嘀咕,他站在教官的立場上說:“可是戰場上本來就是千變萬化的,有哪個人會先設定了規則才和你做生死搏鬥?沒有拚盡全力是我的錯,如果我先到達終點,至少可以幫你們搶到一些飯菜。”

聽到這裏,李鷺也撫額不語,楊和她目光相撞,都在暗中相互詢問——這位聖母君究竟是從哪顆聖母行星漂流過來的?

教官嘿嘿幹笑,他也是被奇斯的人品嚇得一怔一怔的,都不好意思繼續幸災樂禍了。看一下腕表,對所有學員說:“原地休整一個小時,然後開始中午的訓練安排。”想了想,出於僅剩的一絲厚道心對奇斯說,“如果你們能夠弄到什麽食物就盡快弄吧,一整天的訓練量可不是開玩笑的。”說是這麽說,他們這次出來除了腰上的鉛塊,就沒有攜帶別的武器。沒有槍械匕首,要在叢林中捕獵是多麽困難的事。

然而奇斯卻從口袋裏掏出一卷釣魚線,廢話也不多說,就往叢林陰暗處走,隱沒在蕨類植物寬大的葉影裏。

學員們開始四處走動,放鬆肢體,為即將進行的訓練作準備。

李鷺從楊的口袋裏掏出兩隻手套和一卷合金鋸邊線,一邊說:“讓你裝,裝吧,飯都沒得吃。”

楊苦著臉說:“我去撿柴禾生火,您就放過我吧。”

正說話間,一個兩米多高堪稱“白色巨塔”的白人走到楊的身後鄙夷:“東亞病夫,沒本事就別來這裏拖後腿。”然後又對奇斯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真讓我失望。”

那也是屬於無國籍陣營的,由於該莽人四肢發達,頸部三角肌尤其強壯,頭一天晚上就喜獲白猩猩的榮譽稱號。

東亞病夫……好久沒有聽到這個曆史悠久的詞語了,楊感動得幾乎痛哭流涕。原因無他,無非是這個不怕死的白猩猩成功吸引開了李鷺的注意力。埃裏斯感慨萬千,很想八卦地吐槽白猩猩同誌,難道他就沒發現他們跑完越野根本就麵不改色嗎?

楊再次近距離地觀賞到李鷺那讓人毛骨悚然的邪行笑容。

“我,我先去撿柴禾了。”楊適時退避三舍。

恍然間看到這麽多同好者喜歡暴力文,偶,偶好興奮~~~

小狂狂這幾天在辦公室狂翻槍械百科全書,引得有人對我詭異的興趣愛好產生了嚴重質疑,今日一看,原來喜歡看槍戰的人員也不少啊,我果然不是變態啊,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