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挑肥揀瘦
第68章 挑肥揀瘦
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在同個屋簷下,你漸漸感到心在變化……
傅任鼓著嘴巴,低著頭站在酒店的套房裏,右腳蹭著暗紅色的地毯,麵對沉默的傅鐵男和任冉,她聽著外麵劈裏啪啦的雨點聲,心裏不其然飄過這句歌詞。
侯彧從來的路上到進入房間都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她在門口時曾試圖甩開,奈何他一句話打發了自己,“丫頭,我敢作敢當,你怕什麽,我答應過你在你爸媽麵前不主動承認,也表示過他們要是自己發現,我肯定會承認,安心,有我在。”
傅任忐忑不安的心在聽到他堅定不移的話後,一瞬間心安。
是啊,她和侯彧隻不過是相互喜歡,相愛,而且他們又沒有違背世俗,違背倫理道德,挑戰權威,她爸媽最多怪自己沒有一開始挑明,最多罵自己不懂禮義廉恥,這樣一想,她好像又有了勇氣。
然而在門口所有的心裏建設在麵對不苟言笑的爸媽時,傅任到底心虛,底氣不足,無言以對。
她能夠體會明白父母的心情,自己千辛萬苦捧在掌心如珠如寶養大的閨女被一個老男人納入麾下,還沒有經過他們的事先同意,那種悵然若失、患得患失、沒有存在感、一切付諸東流水的難過、鬱悶和無可奈何。
“叔叔阿姨,首先對你們說聲對不起,侯彧沒有一開始就對你們說明事實,這是侯彧的不對,是我處事欠缺穩妥,不過,我對傅任的心日月可鑒,也不是抱著玩弄的態度,我自發現喜歡丫頭的那一刻起,就以結婚為目標和丫頭交往,所以,懇請叔叔阿姨同意我們,支持我們。”
侯彧堅定清晰的話語打破室內的沉默,傅任抬頭看著他,他目光清澈毫無雜質地看著她的爸媽,在注意到她看向他時,向自己回眸一笑,握住她的手執著有力。
他把一切過錯都攬在他身上,麵對她鐵麵無私的父親絲毫不動搖,而且一直牽著她的手,給予她力量。
這一刻,她內心湧起一股與有榮焉的自豪感。
她的侯爺。
傅任轉首對上她爸媽的視線,清了清嗓子,主動承認錯誤,“爸爸、媽媽,是我讓侯彧先不要提我和他在戀愛的事……”
“你閉嘴!”傅鐵男鐵青著臉,瞪了一眼傅任,狠狠地拍了一下木製茶幾。
茶幾上的水杯被他的大力拍得晃了晃,溢了出來。
傅任被他嚇了一跳,委屈之極,想哭又不敢哭。
侯彧悄悄移動腳步,身子故意擋在她前麵,遮住她父親淩厲的視線。
傅鐵男哼了一聲,視線從傅任要哭不哭的臉上移向侯彧,“收起你那一套大義凜然的說辭,你都已經先下手為強了,現在說這些話,不免有點冠冕堂皇,我們家小寶哪裏是你這個情場老手的對手!”
“老爸!”傅任忍住哭意,睜大眼睛看著傅鐵男,急忙辯駁,“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我和侯彧是互相吸引,情不自禁,不是你說的那麽不堪……”
“你這孩子……”
傅鐵男動怒,想要起身,卻被任冉一把拉住,他看了一眼對他搖頭的妻子,於是深吸了口氣,壓下怒火,重新坐在椅子上轉過頭不說話。
任冉微笑地看著傅任和侯彧,眼神和善,語氣雲淡風輕,語意卻讓人探究,“小寶,你到底是個未經人事的女孩子,但是侯彧就不同了,他都三十五歲了,你們女孩子又最愛被大叔級別的男人吸引,一步錯步步錯也不是不可能。”
“媽,我又不是沒談過戀愛,我當然能夠分清衝動與深思熟慮。”傅任到底是個女孩子,在父母麵前說這事,她還是有點害羞的,剛才隻是一鼓作氣說出口的,被她爸一瞪後,不自覺收斂了點,不過她還是強調了自己是自願的。
事實上就是她按捺不住,撩撥侯彧的,她敢作敢當。
侯彧嘴角翹起,捏了捏傅任的手心,任冉的話點到即止,但是他明白了她未說完的話,她的言外之意是說他有心計。
侯彧淡定從容、不卑不亢地看著任冉,“阿姨,實不相瞞,我承認一開始對丫頭就存了男女之間的心思,但還請您諒解,喜歡一個人、愛上一個人那種甜蜜歡喜、迫不及待的心情;而且丫頭太優秀,圍繞在她身邊的人很多,你懂的。”
任冉把侯彧甜蜜又懊惱的神色看在眼裏,笑了一聲,她望向傅鐵男,把話語權交給他。
傅鐵男拍了拍任冉的手,眸子一下子變柔,溫和地說道:“你帶丫頭去隔壁房間。”
任冉一笑,“好,你可不要動粗。”
傅任聽到爸媽的對話,沒來由地緊張,什麽叫做不要動粗?
“老爸,這都什麽年代了?你還要對我們倆分開訓話?”傅任驚訝地看著傅鐵男,抽出被侯彧握住的手,一步站到侯彧身前,“你這是想要屈打成招?想對我們使用分離計?”
侯彧摸了摸鼻子,做好心理準備,拉開擋在他麵前的傅任,不畏懼地看著傅鐵男,“叔叔,還請您不要打臉,我畢竟是一個集團的老總,需要靠這張臉吃飯。”
傅任回首白了一眼侯彧,“你怎麽也跟著胡鬧?”
“丫頭,現在胡鬧的是你,你爸隻是要和侯彧說些他們男人之間的話,不方便我們女士在場,”任冉走過來拉住急得跳腳的傅任,拖著她向門外走,“走,媽媽給你帶了不少禮物回來,我們去看看你喜不喜歡。”
“老爸,你要是欺負侯彧,小心我將來就不給你養老!”
傅任被拖走時還不放心地撂下一句狠話,被任冉敲了一下頭,拎著耳朵帶出去,“有你這麽威脅你爸的嗎?看來我們對你太放任自由了……”
“哎喲,媽,疼……”
傅鐵男聽到傅任的話一瞬間黑臉,氣得吹胡子瞪眼,真是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他哪裏需要她來養老了?就她那點他看不中的微薄薪水?
“切。”
侯彧見傅任如此維護自己,滿心歡喜,聽到傅鐵男不屑的嗤笑,又心驚膽戰,這下肯定被收拾得更慘。
想到這裏,他決定主動出擊,降低風險,“叔叔,有話您請說。”
傅鐵男呲了一聲,起身走到套房裏的辦公桌旁,拿出一疊資料丟到侯彧麵前,冷冷開口,“侯彧,三十五歲,原籍陝西,土生土長在京城,你父親侯伯欽是考古教授,你爺爺侯晁宗是老一輩的革命家……你白手起家與一幫死黨建立起盛唐集團,除了你個人的聰明才智外,當然也少不了借助你母親的經濟實力,騰輝大廈原本是屬於你母親名下的……你談過一次長達七年的戀愛,初戀女友唐畫前一個星期剛從美國回來,至於你名義上的未婚妻溫雲卿則不幸在三年前過世……”
侯彧聽到傅鐵男的話一下子心驚,心變得拔涼,傅鐵男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把自己的身家調查得事無巨細,這背後隱藏了多少實力多少看不清的人脈?
直到此刻,他才領悟到對方的狠。
他彎腰拾起印著黑字的白紙,沒有翻看,隻是一張張整理好,很久以前,也有人拿著一大疊資料丟在他麵前,告誡他這樣那樣,那個時候他年輕氣盛,礙於自尊,反感這些頑固守舊的腐朽陋習,撕碎了紙張,扔在了那人麵前,義無反顧地走出了那道門。
然而,那是以前,現在經過世事曆練,歲月傾軋,他心性更加成熟,也懂得穩定情緒,學會不動聲色,不過要說自己沒有一絲一毫反感是不可能的,任誰被調查得如此徹底,把一切攤在光天化日下,都會有點不大舒服。
今時不容往日,對方又是他未來老丈人,要打要殺還不是隨他的便?
哎,那天在酒店大廳裏臨別時,傅丫頭表哥玩味的表情,他沒有當回事,他應該早點準備的,也不至於現在如此被動。
侯彧輕聲一歎,收斂思緒,起身看著傅鐵男,眼神清澈有力度,“叔叔,您已經調查得這麽清楚,那麽應該知道我要貌有貌,要才有才,我家人都喜歡您女兒,更不存在小姑刁難嫂子一說,我朋友也喜歡丫頭,把她當妹妹疼愛,而且我身家清白,戀愛史單一,我自認為可以配得上您的女兒,如果您非要雞蛋裏挑骨頭,嫌棄我不是原裝,我也無能為力,隻怪月老沒有早點給我牽線。”
傅鐵男眼角一跳,嘴角一抽,侯彧還真是他見過最敢說也最不怕死的男人,到底是出身書香門第,又是一個集團的老總,光是這身胸襟氣度,自己就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傅鐵男重新走到椅子上坐下,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要不是看在你曾幫助我閨女兩次的份上,我肯定會打你一頓。”
侯彧拿著資料走到辦公桌旁,把資料放在上麵,然後走回傅鐵男麵前,彬彬有禮地說道:“謝謝叔叔手下留情。”
碰了人家的掌上明珠,被收拾也很正常,況且又是相當於當場抓住把柄。
侯彧無奈一笑。
傅鐵男注意到他有點放鬆的神色,哼了一聲,“嗬嗬,不要以為我就同意了,我說過我不同意閨女嫁到北京。”
侯彧挑眉,疑惑,“叔叔,我能知道原因嗎?”
“沒有原因,單純不喜歡把閨女嫁那麽遠,”傅鐵男氣死人不償命地說道,“小寶也不需要嫁那麽好,我的資產夠她玩耍一輩子,我就想讓她安安心心待在家裏,陪著我們。”
侯彧還是第一次聽說有父母不想女兒嫁得那麽好的,說到底還是經濟實力決定上層建築。
真是讓人望塵不及的父親。
侯彧微微一笑,發揮與客戶談判的架勢,“叔叔,現在交通發達,將來我可以隨時陪丫頭回去看你們,你們也可以隨時過來住一段時間,想要定居在這裏都行,都說女婿是半子,我……”
“我暈機,”傅鐵男揮手打斷他的話,皺著眉頭,“而且也不喜歡長途跋涉,從我們老家到京城坐高鐵要四個小時,你知道四個小時我可以賺多少錢麽?再說,讓我們定居在這一年四季隻有夏天才能看得見藍天白雲的城市?你是存心不想讓我們壽終正寢麽?”
侯彧嘴角一抽,他當時反駁傅丫頭的話被她爸爸給回過頭來用在自己身上,真是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同時心裏嘀咕著,您暈機還陪阿姨去馬爾代夫玩?
侯彧心裏腓腹歸腓腹,麵上還是裝著一本正經地樣子,繼續煽動,“叔叔,現在國家正在大力治理環境,北京又是首都,天子腳下,各方人士來臨,不會一直這樣的,您看兩會期間,天朗氣清,至於你說的長途跋涉,時間長短問題,現在網絡很方便,各種便攜式電腦,處理工作……”
傅鐵男聽到這裏更加不給麵子的嗤笑,“不要以為我不清楚,兩會期間天氣那麽好,那是因為全國各地會吹的人都來北京了,而且我的工作需要實地勘擦,電腦隻是輔助,無法替代。”
侯彧第一次覺得無能為力,傅丫頭爸爸真是太給力了,這也敢拿來說笑話。
他想了想,決定探探傅鐵男的真實心裏,“叔叔,難不成您想給丫頭找個上門女婿?”
“上門女婿?”
傅鐵男喃喃自語,而後笑了,刀削的五官線條一瞬間柔化,他打了一個響指。
侯彧以為說中他的心思,等待他的肯定,同時撥打著自己的算盤,孰料聽見他又蔑視一笑,說了一句差點讓他栽跟頭的話。
“我吃飽了撐著給自己找個受氣包回來?讓那男人一步步侵吞我辛苦打下的江山?欺負我閨女、逼走我老婆?”
“……”
傅丫頭說他是不是八點檔看多了,他覺得應該是她父親八點檔看多了。
侯彧是看出來了,傅鐵男這是純心刁難自己呢,他咬咬牙,做了一個重大決定,“叔叔,如果我肯把公司遷到你們的家鄉,你可否同意我和丫頭的事?”
傅鐵男淩厲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像是在研判他說的是真是假。
侯彧屏住呼吸任憑他打量,內心想著公司遷址雖然很麻煩,但是也就是多耗一些時間,他可以先在丫頭的家鄉建設分公司,然後等穩定發展了再逐步轉移,而且北京空氣確實不好,他可以說服爸媽爺爺搬到南方養老。
在侯彧以為他快要打動傅鐵男的時候,傅鐵男又給了他一個沉重打擊,且是他無力還手的打擊。
“你的想法我會考慮,不過暫時我不會同意你和小寶的事情。”
“為什麽?”
“侯彧,我欣賞你的為人處世態度,不過我是小寶的爸爸,你不要認為我封建,也不要以為我不想讓小寶曆練,即使我們無法陪小寶一直到最後,但是我會在我有生之年極盡全力保護她,不讓她受一點傷害,哪怕是潛在的未知傷害。”
侯彧不明所以,不知道傅鐵男想要表達什麽,什麽叫做潛在的未知傷害?
“叔叔,還請您明講。”
傅鐵男沒有起身,指著辦公室上的另外一份文件,眼神肅殺,語氣一下子變冷,“你去看一下,自然就知道了。”
侯彧一瞬間覺得有點不安,好像有什麽不可抗力的事情將要發生,他好久沒有出現的忐忑不安心情再次向他襲來,他愣了片刻,然後才抬起腳步向辦公桌走去。
辦公桌上靠近電話機旁的報紙上擱著一份他剛才沒有注意到的資料,他拿起來匆匆一掃,這是一份婦科彩超化驗單,單子下麵還附帶了一張私家偵探的調查報告,他看向單子上的姓名,然後翻了翻後麵的檢驗報告,瞪大了眼睛,猶如晴天霹靂,要不是他靠在桌旁,差點穩不住心神要跌倒。
他強撐起精神,細細瀏覽上麵的內容,黑眸一下子變暗,嘴唇緊緊抿起,握住紙張的手不禁顫抖,不敢相信擺在眼前難以置信的事實。
一份遲了三年的事實和被掩蓋的真相。
傅鐵男一直觀察著侯彧的表情,見到他這樣,心下了然,他咳嗽了一聲,“不要怪叔叔不厚道,侯彧,如果你真愛我女兒,就請把這事處理幹淨,你應該了解民不與官鬥,倒不是傅某人怕,我隻是覺得這事畢竟沒有涉及到我,當然還是由你出麵解決更好,不過話說回來,我傅某人的女兒,自然不會讓人欺壓蹂躪,要是你不忍心出手,我不介意為你效勞。”
侯彧把資料仔細折疊好放在褲子口袋裏,眼神對上傅鐵男,恢複鎮定的語氣,“謝謝叔叔,我自己可以解決,還請您不要告訴丫頭。”
傅鐵男站了起來,起身走到門口,“嗯,我給你時間,另外,我後天會帶丫頭回去,你爺爺那裏,我們就不出麵了,替我向他老人家問好。”
侯彧皺眉,想開口反駁,卻無從開口,也不知道要拿什麽來反駁,良久,他歎息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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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合,侯爺敗~
嘿嘿,小舍寫得好不好看?好看的話,掏出你們珍藏的各種票票各種鮮花各種鑽石,狠狠地向我砸來吧~
我好加足馬力,爭取侯爺反敗為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