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情蠱何以解二

白飛飛隻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期待連城璧能夠回答,但是連城璧卻給出了答案:“若不是中了毒,就是中了蠱。”

“可是我方才把脈時沒有覺察出任何異常,你何以如此推測?”

“我並不確定,但是方才忽然想到,那信紙上似乎有一股檀香,而檀香常常用作蠱毒之引。”連城璧搖了搖頭,“可惜鬼醫不在,不然倒是可以為我們解惑?”

“快活城能人輩出,聽說有一位醫術絕佳的神醫。”快活王絕對會治好朱七七,也輪不到她來關心,她在意的是,到底是誰抓了朱七七。

另一邊,快活王連夜帶著朱七七回到了快活城,找來了城中的神醫,為朱七七查看玉樓春。快活王廣交天下,仇人多朋友也多,雖然算不上什麽深情厚誼,但是他眼光毒辣,施恩於有用之人,也因此得到許多回報。神醫葉天士就是昔日受了他的恩惠,才會留在快活城,但他醫術高絕、地位特殊,並不奉快活王為主,隻是與其平輩相交。

華麗而典雅的神仙居內,葉神醫一手撫著白須,一手把脈,半晌歎了口氣道:“這是中了七情蠱,想不到會在中原見到這樣的奇蠱。”

“什麽是七情蠱?”快活王雖然見多識廣,但也不曾聽過。

“這種蠱毒產於苗疆,養蠱之人用七七四十九種奇毒日日喂養蠱蟲,毒性並不猛烈,但是極有韌性。中了這種蠱毒的人,會心智受損、遺忘過往,若是觸及了攜帶天檀香之人,就會觸發蠱毒,陷入情網而不可自拔。苗女善用蠱毒,多以此蠱來對付薄情變心的男子。看她的樣子,蠱毒已然被人激發,奇怪了,這天檀香極為珍貴,世所罕見,也不知道她是在何處遇見的。”

“這蠱有何危害?”

“日漸消瘦,相思入骨而亡。”

快活王皺著眉頭問道:“這種蠱可有解法?”

葉神醫歎了口氣:“難,難哪。若是沒被觸發倒是簡單,但是現在恐怕不行了。”

“你隻說難,可見並不是沒有辦法。”

“不可解毒,隻可轉移,終究還是要死人,一命換一命罷了,所以說還是無解。”

“如何轉移?”快活王眼中閃過厲芒,要換命還不簡單,誰的命也沒有他的寶貝女兒重要。

葉神醫雖然身在快活城,但並不認同快活王草菅人命的行事作風,口氣中隱隱有了不滿:“老夫知道你的心思,勸你還是別動這個念頭。此蠱如草寄生,不是可以輕易轉移的,必須要是內力修為極高之人將其一點一點吸入體內,方能解救。放眼天下,能做到這一點而不傷及中蠱之人,恐怕也要你這個等級的高手才行……”

快活王的想法被說破,也不惱怒,別人的性命他本來就不放在心上,但是關乎自己的性命就要斟酌一番了,看來對七七下手之人最終目的還是在於他啊,“你可有什麽壓製的法子。”

“有,玄冰冰魄可以使蠱蟲陷入休眠,延緩發作,而且年份越久效用越大。”葉神醫說完,開始對朱七七施針,針灸可以暫時壓製蠱毒,但也並非長久之計。

朱七七被帶回快活城,沈浪縱然不喜,也不得不隨行,他安排仁義山莊之人繼續尋找失蹤的兒子,然後來到神仙居探望朱七七。

他步入水閣,正遇見針灸完畢的葉神醫,他拱手行禮,詢問了朱七七的情況,葉神醫也就把對快活王所言的一番話如實相告。

葉神醫嗅覺更靈敏與常人,交談間,聞到沈浪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沈莊主也用熏香?”

沈浪不明所以回道:“不曾用過。”

“你身上有種檀香的香味。”

沈浪聞言檢查了一番,隻翻出了連城璧交給他的信,葉神醫接過來仔細一聞,不由驚歎,“竟是天檀香。”

沈浪不解:“何為天檀香?”

“天檀香為百年上品奇香,有安神清心、延年益壽之效,本身是極為珍稀的寶貝,但是若遇見尊夫人身上的七情蠱就會激發蠱毒,一發不可收拾。”

沈浪聯想到朱七七那日反常的舉動,心頭不由有了一絲明悟,看來那日是連城璧帶著的信激發了朱七七身上的蠱,這麽說來,莫非七七現在竟愛上了連城璧?那飛飛怎麽辦?他是不是應該去見一見飛飛、和她談一談呢?

白飛飛和連城璧暫住於悅來客棧,並沒有隱匿行蹤,是以沈浪很容易就找到了大財色全文閱讀。

清貴俊美的藍衣男子隨意地坐在窗邊,手握一卷書,靜靜翻閱,美麗動人的白衣女子優雅地磨墨,立於桌前,不知在提筆書寫著什麽,室內一派安然……

沈浪走進敞開的房間,便見到這樣一副賞心悅目的景象,但他卻並不覺得愉悅,隻是感到苦澀。曾幾何時,她與他也有過這般平靜安樂的生活,可是,如今卻是咫尺天涯,往事再難得。

他忽然覺得自己不該來,他來這裏到底是為了朱七七詢問天檀香之事,還是因為他無法抑製對白飛飛的思念,以此為借口想再見見她呢沈浪說不清楚。

白飛飛抬眸,見到沈浪,眼中波瀾不興,緩緩放下手中的筆,“沈莊主,來此有何貴幹?”

沈浪斂去苦笑,將天檀香、七情蠱之事一一道來,白飛飛與連城璧對視一眼,倒是教他猜對了。連城璧突然玩味一笑:“如此說來,尊夫人如今是情牽於在下了?”

沈浪麵現尷尬之色,自己的妻子喜歡的是別人,雖然事出有因怪不得任何人,但終究有些麵上無光。白飛飛看著沈浪的臉色,心中歎了口氣,從前的沈浪是不會在意這些的,如今久居高位,到底不同了,他早就不是那個肆意瀟灑的賞金獵人了,不是她最初喜歡的那個少年了。

其實她也不再是以前的白飛飛了,每個人都在變,她亦沒有理由要求沈浪不變。有些事也應當做一個了斷了……

白飛飛在沉默,但連城璧卻不沉默,他忽然來了興致,這個設局之人竟然將他也引入局中,實在有趣,在他看來,這是一種對於自己的挑釁。

“對了,如果那一日尊夫人先見到了飛飛,豈不是要鍾情於她了?”白飛飛也接觸過那封塗有天檀香的信,若是如此,那就更妙了。

白飛飛見到連城璧飽含深意的眼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倘若朱七七鍾情於自己?她光是想一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沈浪看到兩人當著自己‘眉來眼去’,不由握緊了雙手,他輕咳一聲:“沈浪今日來此,本是為了詢問天檀香一事,不過現在看來,你們也沒有什麽頭緒。此人所做所為,有違武林正義,希望今後我們可以站在同一陣線,共同禦敵……”他說到這裏,又望向白飛飛,白飛飛麵無表情,他也看不出她的想法。而連城璧則是笑意盈盈,但也叫人捉摸不透。

“飛飛……”

“沈莊主。”白飛飛打斷了沈浪的話,“我聽說,你曾為我立過一塊墓碑。”

“我,我當時以為你已經……所以才……”沈浪當初見到白飛飛為自己而死,為她的深情而痛惜,所以立了一塊墓碑,上麵寫著“愛妻白飛飛之墓”,他一直以為,白飛飛一定會願意做他的妻子的。他忽然感到惶恐,他隱隱知道白飛飛接下來要說些什麽,但是他一點兒也不想聽。

白飛飛歎了口氣,“你可曾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娶我過門?”

“不曾。”

“你我可曾訂下婚約?”

“不曾。”

“那你何以認我為妻呢?”

白飛飛每一句輕飄飄的問話,都像是重錘,一記一記砸向沈浪的心,讓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兩天累得慌,明天未必會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