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9烏雲密布烏雲散

Part 9.烏雲密布烏雲散

語文課上,夏銘新突然蹦了一句:“老師,俞灝推了我一下。”

小學課堂裏安排男女同桌,是為了避免聊天講話影響聽課,可是這對天生愛搗蛋的男孩兒毫無殺傷力。

批評無效,次數多了,老師不耐煩,於是調了個位置,也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俞灝成了我的同桌,而且是立刻、馬上,搬過來。

下課的時候,周琴芳擋著我的耳朵說悄悄話:“你真倒黴!”

我真倒黴?

俞灝問我:“哎~你叫什麽名字?”

我把作業本推給他看。

“楊……休?這是念休嗎?哈哈哈哈哈名字好變態啊怎麽不叫歐陽修!”還挺博學多才的,我自己都沒聯想到啊。

“就你名字好聽,你會念自己的名字嗎?”

他又是一陣爆笑,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你人也很變態啊,有誰不會念自己的名字!”伴隨著一個響指,他得意地朝我揚起下巴。

你們想象一下,11歲留著刺蝟頭的小男孩兒,身高比同齡孩子矮小,卻故作瀟灑擺出一副君臨天下得意洋洋的姿態。像一隻兔子,站在半山腰俯視平原上的同伴,說看我,多麽完美的一頭雄獅!

我說過,他是另一個噩夢。

有些小女生會因為別人明目張膽地用下自己的橡皮擦而嗲裏嗲氣地說老師,他欺負我;會因為對方不小心踩到自己大肆宣揚,“我跟你說這個人很壞,他沒有禮貌從來不說‘對不起’,你們最好離他遠點。”……我把夏銘新的告狀歸結為這一類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對於俞灝的為人不以為意,也就沒有拒絕老師的安排,忽視周琴芳的那句“你真倒黴”。

可是我錯了。

班長喊“起立”,我們站起來,問好,坐下,然後我就不見了蹤影。

老師問:“俞灝,你同桌哪裏去?”

他怎麽不順便問問我哪裏來!

我左手撐著腰緩了口氣,可依然沒辦法站起來,隻能顫巍巍地抬高右臂,“在這裏。”

又是一陣嘲笑。

我是不是得感謝林少非?她早就讓我體會過這種恥辱,所以即使被全班嘲笑,也沒有深感痛心。把俞灝的所作所為跟林少非比起來,不值一提。後來他發現惡作劇對我並沒有多大的影響,反而開始主動聊天,成了朋友。他家世好,爸爸做生意的,媽媽在國企上班,各自都忙沒時間管他,以前在學校裏鬧事老師會請家長,次數多了也引起不了注意,他愈加膽大妄為,到後來不可收拾。

前桌是個清秀的男生,搞笑愛耍寶,叫謝健峰。我時不時地和陳力娜提起他,次數多了,力娜冷不丁問一句:“楊沐,你是不是對人家有意思?”

我從來沒有意識到別人會這麽想,瞬間語無倫次起來:“不是!就前桌嘛,別人我都不認識啊!我沒有認識別的人,隻有我的同桌,同桌也經常提起他啊!”說了一堆也沒明白自己到底說了什麽,幹脆閉嘴。於是我意識到,如果你一再提起一個男生,別人會誤認為你喜歡他。

我是少先隊廣播站的一員,陳力娜是廣播站的師姐,負責帶我和謝玲瑤。

謝玲瑤是隔壁班的女生,那年李宇春周筆暢這樣的中性風剛開始流行,她就緊隨潮流剪了個非主流刺蝟頭,經常一身黑衣黑褲,煞是惹眼,有時候跟她走在一起發現老有小女生愛慕的目光和小男生嫉妒的眼神。

可是後來我開始懷疑俞灝主動跟我化解幹戈究竟是因為我的堅韌品質還是因為我和謝玲瑤的關係。

有一天自習課他又跟我搭訕,並且支支吾吾見不得人似得,再三追問下原來是想要一張謝玲瑤的個人照。沒錯,這小子看上人家了,隻是身高稍微有點距離,我看在他一片癡情的份上就勉強答應下來,輕而易舉地向玲瑤要到一張照片,轉手給他。後來謝玲瑤知道這件事,險些跟我絕交。

在謝玲瑤跟我冷戰的第四天,也是我俯首甘為孺子牛悉聽尊便任憑差遣可對方就是不理不睬的第四天,傍晚下課鈴聲一響謝玲瑤就跑到班級門口等著我把東西往我書包裏一塞絕塵而去,我莫名其妙地愣住,繼而開始害怕——她在我書包裏放了什麽?她到底放了什麽呀?原子彈有多大?我這破書包能塞得下嗎?

我跟拆地雷似得輕輕打開書包,就一張科作業紙,扭曲的毛筆字寫著“友誼天長地久”幾個字,還有長發短發兩個小人並排牽著手,中間一顆心,我忍不住吃吃笑起來。謝健峰路過身邊伸長脖子問:“情書啊笑的這麽白癡?”

我還沒反應過來書包就被他搶走了,又被掏出一個發條小玩偶,長得有點像迪斯尼樂園的唐老鴨。

我知道她氣消了,第二天給送去早餐,我倆正式冰釋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