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該休息了
該休息了
原澈帶著方儒來到市立醫院,一名年約二十幾歲的棕發男子迎上來,舒了口氣道:“老板,你總算來了。”
“怎麽隻有你在?其他人呢?”
棕發男子聳聳肩道:“四少出車禍後不敢告訴老爺子也不敢通知你,隻好先打電話給我。”
“他怎麽樣了?”原澈問。
“四少左手骨折……”棕發男子還沒說完,原澈就打斷道:“我問的不是他,問的是那個被他撞傷的人。”
棕發男子“哦”了一聲,指了指身後道:“就在那間病房,肋骨和右腿骨折,全身多處挫傷,有輕微腦震蕩,萬幸的是,沒有生命危險。”
“我先去看看。”原澈朝那間病房走去。
方儒正要跟上,棕發男子攔住他,笑道:“你是方儒吧?你好,我是原澈的老同學兼下屬駱尉軒,負責公司的程式設計和電子防禦係統。你也可以叫我‘Dylan’。”
“你好。”方儒與他握了握手,注意到他打量自己的目光隱隱帶著幾分揶揄和省視,不由得奇怪地問,“你以前見過我?”
“NO,NO,NO,今天是第一次見。”Dylan笑著否認。
“是嗎?”方儒溫和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Dylan眼中閃過一抹興味,眼前這個男人比照片中更加俊秀,氣質溫潤如玉,笑容和煦如風,一眼就能讓人產生好感,難怪會令原澈動心。
不多時,原澈從那間病房走出來,對Dylan道:“你幫我處理後續的事情,那名傷者的所有費用都給我報銷。”
Dylan點點頭。
原澈這才陰著臉走進原溪的病房,方儒和Dylan緊跟其後。
VIP病房中,一名十□□歲的俊俏少年半倚在病床上,頭上和手上都綁著紗布。他一見到原澈,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滿臉驚恐。
原澈冰冷道:“你行啊!開車飆速到120,你怎麽不把自己撞死算了?省得禍害別人!”
原溪低著頭,抿著嘴一聲不吭。
“你膽子真是越來越肥了!爸爸送車給你是為了方便你上下學,不是讓你去炫富耍帥的!”原澈猛地一腳踢在病床的護杆上,發出好大一聲震響,原溪的身體也跟著一顫。
“從現在開始,直到你畢業前都不準再開車,想去哪裏就叫司機送。”
原溪驚愕地抬起頭,抗議道:“二哥,不要,沒有車我還怎麽在學校混?”
“你TMD是想混黑社會還是想混飛車黨?”原澈怒不可遏,提起原溪的領子,陰森道,“信不信我連你的零用錢都凍結,送你去做洗碗工,自己賺生活費?”
原溪痛叫一聲,臉色慘白,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Dylan見他這模樣,偏過頭裝作沒看見。
方儒卻開口道:“原澈,你這樣會加重他的傷勢,先放開他再說吧?”
Dylan暗暗心驚,在這時候招惹原澈不是自找罪受嗎?
誰知原澈竟然真的將原溪放開,隻是用凶神惡煞的眼神死死盯著他。原溪視線遊移,絲毫不敢跟他對視。
片刻後,原澈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原靜,明天到市立醫院來。”
“啊?發生什麽事了?二哥你生病了嗎?”
“不是我,是原溪,他出了車禍,需要住院治療,你過來照顧他。”
“什麽?要我照顧他?二哥,你直接叫保姆過去不就好了?”
“你隻要回答‘來’還是‘不來’!”
“……來。”
原澈掛上電話,又看向原溪,冷冷道:“這段時間你給我老實住院,學校那邊我幫你請假。爸爸出國去了,你別打擾他。至於大哥,我會通知的。”
原溪憋屈地點點頭,眼中隱藏的叛逆一閃而逝。
方儒感覺原澈的威信似乎還淩駕於大少原澤之上,他的家人都很怕他。是因為他狂躁的脾氣和強烈的控製欲,還是其他原因?
“Dylan,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幫我聯係律師,把這件事處理好。還有方儒,你也回去,然後讓司機幫我把筆記本帶過來,我今天在這過夜。”
原溪小聲道:“二哥你那麽忙,就不用留下來陪我了。”
原澈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以為我想留在這?我是怕你明天會跟警察起衝突,到時候你自己倒黴不要緊,影響原家的聲譽才是大事。”
原溪低頭不敢再多言。
方儒和Dylan一起走出病房。來到停車場時,Dylan對方儒說:“方先生,你是不是感覺原澈對自己家人有點不近人情?”
方儒轉頭看了看他,回道:“初步看來,確實有點苛刻。”
Dylan望著夜空,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如果我有那樣的家人,我也會心力交瘁。”
“哦?怎麽說?”
“具體情況你以後就知道了。”Dylan聳聳肩,歎道,“我隻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他。”
“我是他的生活助理,自然會好好照顧他。”方儒打開車門,告辭道,“我先走了,駱先生。”
Dylan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靜立原地目送他離開。
方儒坐在車中沉思,其實他剛才還有句話沒說,雖然原澈看起來有些苛刻,但他對家人的關心是毋庸置疑的。在那樣暴怒的情況下,他踢床的動作固然可怕,但提起原溪的衣領時,卻小心地沒讓針頭鬆開,平提平放,僅僅隻是讓原溪痛了幾下。
從對情緒的壓抑,到細微動作的控製,原澈都表現出了高人一等的意誌力。一般人暴怒,需要比較強烈的外界刺激。原澈卻不是如此,他的狂躁會讓他經常因為一點小事而失控。一旦失控,普通人可能會做出缺乏理智的判斷和暴力行為,而原澈卻能在情緒不穩的情況下,驅使自己做出傷害力最小的選擇。
這大概也是智商高的一種表現,他的分析力和判斷力起到了抑製負麵精神狀態的重要作用。也因為如此,他的大腦時常處在高度運作中,年輕的時候還好,等到中年,他將會在頭痛中受盡煎熬。而且,他也將會是個短命的人。
方儒歎了一口氣,如果原澈隻是普通人,可能會更好治療一點。隻要小心引導,盡量讓他放鬆精神,多參與一些有益身心的活動,應該就可以很快得到治愈。
可是他每天都在緊張的工作,根本放鬆不下來。
他,不會累嗎?
方儒莫名感覺有些心疼。
回到家中,方儒動作利索做了幾份夜宵,然後拿上筆記本,坐車回到醫院。
原澈正在沙發上看報紙,見他進來,問道:“怎麽又來了?”
“睡不著。”方儒隨口回道,抬手將筆記本遞給他,又將食盒輕放在桌上。
睡不著?是因為自己嗎?原澈看了他一眼,嘴角幾不可見地揚了揚。
“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方儒問道。
原澈點點頭。
方儒打開蓋子,一股沁人的粥香立刻飄來。
躺在病床上的原溪揚起頭看了看,忙道:“好香,我也要吃。”
方儒對他笑道:“嗯,我準備了三人份。”
說著,一一給他們裝盛。
原溪大概一直處在緊張中,這回聞到粥香,一下子放鬆不少。
方儒小心將他扶起來,給他擺上桌子。
原溪撒嬌道:“哥哥,我是傷員,你喂我吧?”
方儒還沒說話,原澈刀子般的視線已經射了過來:“原溪,你的右手也斷了嗎?要不要我幫你一把?”
原溪就像泄氣的皮球,敢怒不敢言地接過勺子,自己吃起來。
病房中一片寂靜,隻有杯盤碰撞和咀嚼食物的細微聲響,氣氛有些壓抑和沉悶。
方儒去洗了幾個蘋果,然後在原澈身邊坐下,拿起水果刀開始削蘋果。他神情專注,手指修長而靈活,鮮紅的蘋果在銀質小刀的劃動下,逐漸變成幾隻小巧的蝴蝶,一隻一隻落在盤子中。
他所雕的花樣並不複雜,看著他的手指不緊不慢地揮動,卻能讓人感覺到一種平靜。
病房中低悶的氣氛,因為他這個小舉動而不著痕跡地緩和。
“嚐嚐?”方儒撚了一隻遞過來,原澈想都沒想,很自然地就著他的手將那塊蝴蝶狀的蘋果肉咬進了嘴裏。
方儒愣了一下,而原溪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原澈麵無表情,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
方儒也收回手,小心隱去自己的不自在。
原溪看著他們,暗暗猜測他們的關係。他從沒見二哥對誰這麽親密過,即使是家人也沒有。難道這個叫“方儒”的男人是他的情人?不會吧?二哥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男人了?
吃飽後,原澈打開電腦,準備明天開會所需要的資料,順便發郵件通知秘書,重新安排明天的工作行程。
直到淩晨1點多,原溪已經沉沉睡去,原澈卻仍然在敲擊鍵盤。
方儒給他泡了一杯奶茶,靜靜守在他身邊。
當原澈終於忙完,回頭看向方儒時,發現他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手上似乎還拿著一張淡黃色的小卡片。
原澈小心抽出來,隻見上麵寫著:原澈,該休息了。
簡單六個字,瞬間讓原澈心中湧出一種溫馨的酸澀。
“是啊,該休息了。”他小聲低喃,關上電腦,取來一條毯子,抱住方儒的腰,頭靠在他肩上,輕輕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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