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下縣不是你想吐

第8章 chapter8下縣不是你想吐

chapter8?下縣不是你想吐

在全校又一次因為bbs上桓妧用本名發的公開帖炸開的時候,她已經拿著實習推薦信坐上了去昭陽縣的大巴。

這次學校的反應顯然比上一次複雜的多,罵戰中甚至已經有相當一部分人轉入同情桓妧的陣營,不僅僅因為她是“被甩”的那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給了帖子裏提到的每一件事一個合理而清晰的解釋。

莊盈盈之所以要起訴章燦,無非用的是造謠誹謗的罪名,而現在造謠一說已經被桓妧解釋清楚,訴訟自然無效。桓妧在通篇解釋的同時,附上了她還算誠懇的道歉:“那個人找到我說可以幫我,他說自己是個黑客……我被嫉妒衝昏了頭,哪怕知道我已經沒了任何挽回他的希望,可是我愛他,所以這件事,我不後悔。隻是沒有想到最後會發展成這樣,還連累了章燦同學……”

事情真相大白!

甚至還有人發現,那原來的三篇帖子中,除了言辭激烈些,樓主其實並沒有真的參與罵戰,後麵之所以會發生那樣的事,無非是一些閑人的插科打諢與相護攻擊,如今仔細回想一下才發現,原來他們早就歪樓了。

有挺的自然就有黑的,甚至更因為鍾書遠和莊盈盈“被迫”分手的關係,桓妧再次湮沒在上千學生的口水中,隻是他們都不知道,在他們在貼中罵的酣暢淋漓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看到。

事件也由此落下帷幕,風頭一過,帖子便漸漸被其他水樓掩蓋再也尋不到跡象。另三個當事人更沒有再走出來說一句話,隻是借此,章燦洗刷了自己的罪名,鍾書遠的薄情寡義被湮沒在人們對桓妧嫉妒心的譴責中再無蹤影,莊盈盈由此贏得一個受害者的印象分,從而扭轉了她小三的名頭……誰都認為自己是贏家。

華北經濟大學坐落於青武市西南方,十站公交便能到西汽車站,然後由此下縣。而昭陽縣隸屬青武東南,是東部十三縣中最遠的一個,從西站出發,九十多公裏的路程,因為沿途路況原因,卻至少要坐兩個小時的大巴。

桓妧一上車便開始頭疼,她這暈大車的毛病幾輩子不管換多少身體都改不了,隻覺整個腦仁都要炸開似的,偏偏廖13還折騰不斷,愣是不讓她休息一會兒。

“你又在幹什麽?”

廖13睨了她一眼,笑地十分猥瑣:【我在回味剛才你木著臉打出“我愛他”三個字時的腦波活動,桓妧,你好悶騷哦~~~】

凸!拜托你用詞之前能不能先翻翻字典好好查查它的意思。

桓妧懶得理它,直接去拉自己的任務進度,那裏原本0%的區域已經被1%取代,一點點的紅色進度條在大片雪白的凹槽中,不仔細甚至都看不到。

照這個速度下去,到底猴年馬月能是個頭?

桓妧揉揉眉心,滿車廂汽油味並三十多個乘客混在一起的體味反得她胃部一陣陣惡心,隻得灌口水暫時壓下去一些,然後又是更大的反撲,忽然汽車猛地一個刹車,桓妧一下沒坐穩額頭立即撞到了前麵的靠背上,那股勁兒頂著胃直接衝上來,差點兒就要湧出口腔。

桓妧忙從包裏扯出一個塑料袋,一口吐了進去。

哎呦我的親娘,簡直要命!

坐在她外麵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倒是十分熱心,見她這樣,立即將汽車走道裏放著的大桶踢過來,桓妧道了聲謝,將袋子丟進去,這一吐出來,胃裏倒是舒服了許多。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大巴車門已經被打開了,三名拿著身份證閱讀器穿著警服的執勤人員上了車,一上來便開始喊:“把身份證都拿出來,檢查!”

說完,便從車頭開始,將身份證一張接著一張放到機子上,很快便到了桓妧這邊。

她把身份證交過去,算了下現在的時間,說起來,現在三月,正好是全國兩會期間,國家開完就是省市,然後是縣級,而這個期間,是全國上訪的j□j。每當這個時候,很多上訪專業戶或者訴求得不到解決的老百姓,甚至根本不懂程序的人都會選擇在各個領導人聚集的時候去上級政府部門表達自己的訴求,群體訪、越級訪、赴省進京訪……

為了防止混亂,很多縣市區便會選擇在進京或者去省會的路上讓派出所出警檢查,隻是明明是為了穩定秩序,卻由此衍生出許多醃臢來。

因為凡是在這個時間段被京城j□j局登記的省市,會遭受批評,而為了消去這個登記,省裏為了打通關係便要花去許多錢,然後再層層下壓至市至縣,這也導致了縣級為了防止群眾上訪,會派出很多人在重點人員家裏蹲點,若是遇到難辦的,直接關起來都有可能。

桓妧甚至曾聽說過,為了防止上訪事件發生,有的地方將群眾關到精神病院的例子。

警察檢查完後便將身份證還給她,向後麵走過去,桓妧旁邊坐的那中年女人立即撇撇嘴,小聲跟她嘟囔道:“都是征地征的,政|府不給老百姓活路了,能不去上訪嗎?”

她說話帶了一股濃濃的鄉音,桓妧聽著有些費事,仔細分辨了下,才聽明白,不由問道:“征地?征什麽地?”

那女人一見得到回應,立即來了興致,忙湊過頭:“說是為了建廠子,到處要老百姓的地,一畝地才給四萬多塊錢,他們轉手一賣就是三四十萬,嘖嘖……”

桓妧眼神動了動:“阿姨你是昭陽縣的?”

“可不是,這回這不要征我們家的地,給我打電話讓我回來,你都不知道,不簽字都不行,幹部天天往家裏跑,不停地找你……”說著就是一連串抱怨,桓妧這才知道,從去年到現在,光一個縣城就已經征了五次地,而且每次都不少於兩千畝,隻是每個省每年分配的土地指標隻有那麽點兒,下麵的縣市區若是想要批地,是需要向上申請的,一個縣城,又怎麽可能拿得到這麽多批地?

這問題隻在腦子裏回了一圈,桓妧便閉了嘴,不再問了。

她忽然有點明白了任務人鄭妍在昭陽縣不如意的原因:一本211大學畢業,最後落到這樣一個貧困縣不說,每天還要接觸各式各樣的j□j,工作時的一腔熱血早就被各種冷眼旁觀取代,年輕且高學曆的畢業生在這種衝擊下,對執政黨和國家的感情,也由此一分分被磨掉。而在這樣的環境裏,要麽隨波逐流,要麽被規則淘汰,鄭妍顯然是後者。

汽車走走停停,一路上共經曆了三次盤查才終於在昭陽縣汽車站停下,桓妧站在車站外遠眺著整個縣城,再一次對國家級貧困縣這個稱謂有了更新的認識。

一見她走出來,在車站外盯著的電動三輪車便立即湧了上來,操著昭陽口音的車主相繼走過來問她去哪兒,桓妧報了縣委,標準的普通話,後者立即接到:“十塊錢走不走?”

桓妧皺了皺眉,二話不說繼續走,車主立即改價:“八塊!”

她這才停下:“以前坐的都是兩塊錢。”

她並不知道縣委在哪兒,離這兒多遠,所謂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每個車站都會遇到這樣的事。

誰知她一報出這樣的價,那車主立即妥協似得揮了揮手:“行,兩塊就兩塊吧。”說著立即將她引導電動三輪跟前,桓妧這才知道,原來這種車,一塊錢就夠了。

早在來之前看網上的評論就說過,昭陽縣人最大的特點便是“官拖民奸”,由小見大,桓妧再次意識到,自己在這裏,估計會比自己想象地更難。

果然,三輪車隻開了不到五分鍾就到了。

桓妧看著眼前破敗的縣委大院,饒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也徹底被驚呆了。

都說政|府是一個地區的門臉,但眼前這個全縣城最高權力機關,愣是連座樓都沒有,一眼望去一馬平川的破敗平方,磚牆上都能看到斷茬,有的房子甚至連窗戶都是破敗的,若真是按照那女人所說,哪怕賣地一畝都能賺上幾十萬,那些錢都跑哪兒去了?

桓妧在門口並沒有被保安阻攔,而是一路打聽著去了縣委辦秘書科,見有人進來,裏麵七八個人隻用餘光瞥了一眼便沒再理她,直到桓妧說出自己是來實習的,包括單張桌子上坐的科長在內,所有人竟都站了起來。

“王主任早就說過了,你過來以後讓我帶你過去。”那科長連說話都帶上了笑。

這種實習或者借調,都是直接跟上麵的主管主任打過招呼的,章燦找的人招呼直接打到了縣委辦主任的手機上,再由他一層層通知下來,在不清楚桓妧真實背景的情況下,還是悠著點兒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