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尾聲
周罡的掙紮漸漸減弱，帶著哭泣的抽噎不斷抖動著雙肩，範建舟在心中惱怒自己的無能，因為除了此刻的擁抱他什麽忙都幫不上。忽然，周罡一把推開範建舟，像瘋了一樣驀然將燈打開！
原本模糊的影像無比清晰的呈現在眼前！周罡睜大眼睛中邪一般死死的盯著記憶中那個健碩強壯的師兄，此刻的他幹瘦如柴，空置的衣袖與褲腿無力的垂在枯瘦的身體旁，他的脖頸處劃滿了道道觸目驚心的疤痕，不難想像他是如何掙紮著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卻被活生生的砍去了雙腿雙手，深陷的眼窩已呈黑紫色，唯一存活的原因隻是一旁的維生器械令他不得不苟延殘喘！
久違的燈光令床上的男子有了一些反應，他似乎在努力的睜開眼，卻無從適應燈光的亮度。
“師兄……”
熟悉的聲音令床上的男子劇烈的顫了一下，隨即心電圖開始明顯的跳躍起來，周罡知道他聽到了，他立刻撲到男子麵前幾乎是在大吼：“是誰幹的！？是劉力嗎！？是他做的嗎！？”
“周罡！”範建舟拚命試圖按住過於激動的周罡：“你這樣會驚動醫務人員的！夠了！先離開！有的是機會！我立刻向局裏申請拘捕令！你冷靜一點！”
“不！我要去殺了那個王八蛋！”
“周罡！”
門外靜寂的走廊隱隱中已經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廊燈閃爍了幾下便完全亮起，原本壓迫在門前的鬼魅似乎也因為驀然的光亮而稍稍安寧下來。範建舟知道馬上就會有人前來，必須在此之前帶周罡離開！
“放開我！”
周罡忽然大吼一聲，範建舟即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製推開！在即將狠狠的撞上牆時又驀然減緩，輕柔的將範建舟安穩的放下，但範建舟早已顧不上恐懼，第一反應便是又撲了回來：“周罡！你冷靜點！”
床上的男子的心跳越來越快，他焦急的左右搖頭試圖擺脫氧氣罩的束縛，好像有大多的話想說。周罡眼中含淚，用顫抖的手取下了他的氧氣罩，那幹澀煞白的唇費力的張合著，周罡俯下身，一個斷續而虛弱的聲音艱難的說：“枕……枕……下……麵……”
周罡的手摸著他枕頭的下麵，緩緩的抽出來，他怔怔的看著手中那個古舊的手環，一時間竟出了神。
“小罡真喜歡的話，師兄長大以後一定把它送給你好不好？”
手驀然收緊，緊緊的握住那個手環，久久無法言語。淚水先大腦一步做出反應如泉般溢出，一發不可收拾。範建舟站在原地，再也無法上前說什麽或做什麽，隻能感同身受般濕潤了雙目。
那個男人……即使變成這個樣子……依然記得與周罡幼時的承諾嗎……
忽然，一直低垂著頭的周罡驀然抬頭，毫不猶豫的將手按到了維生器的開關上！範建舟憑藉多年的敏捷反應才能在周罡按下前的一瞬間製住了他的手！
“你瘋了？！你要做什麽？！”
床上傳來一陣聲響，範建舟呆呆的看著沒有四肢的男子情緒激動的看著他們，好像一瞬間活了過來。他拚命的點著頭，無神的眼睛圓睜著，如同看到光明的迷途怨魂般一刹那神采奕奕，太過激動的他沒有了四肢的支撐，卻依然試圖做點什麽來表示他對於周罡的舉動的認可……
範建舟一瞬間猶豫了……可是，不能讓周罡按下這個開關，這是謀殺，哪怕是病人的要求也不可以……
周罡沒有回頭，隻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紅色開關，因為他即使不回頭，也可以由床畔的聲響來判斷出師兄是如何感激的注視著他。
兩隻手在僵持著，一個想按下去，另一個不許它按下去。其實隻要周茫挑一下眉毛，範建舟就會被甩得遠遠的，可是，這種僵持居然得到了平衡。也許，不論他多想讓師兄解脫，潛意識中也無法親手結束他的生命吧……
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一滴又一滴的墜了下來，周罡緊咬住下唇，強迫自己不要哭出聲，卻無法控製開關前的手開始顫抖。就在此時，腳步聲終於來到了門前，喧嘩聲中可以判斷出人數很多，而且已經傳來了鑰匙插孔的聲響。有幾個窮凶極惡的聲音在怒吼著“快開門！”“撞開它！”，範建舟心中一驚！幾乎與此同時，安靜的病房內傳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啪”！
那是開關關閉的聲響……
範建舟目瞪口呆的看著周罡沒有按到開關的手，他可以確信自己的手沒有被掙脫，那說明……周罡是以他的意念按下了那個開關……
最後……你還是下定了決心嗎……周罡……
“師兄！”
沉默的周罡忽然像瘋了一樣轉身撲到床畔，摟住那人的脖頸放聲大哭起來！沒有了維生裝置的流動，男子的神情明顯的衰弱下來，但更多的，卻是眼中的笑容與安慰。
“如果有一天，你能為我哭一次的話，也算我沒有白疼你……”
我看到了你為我流下的淚水……足夠了……
他朦朧的目光仿佛看向了範建舟，嘴唇微微的張合了幾下，便與漸漸合攏的雙眼一同永遠的沉寂。
範建舟大概猜到了那幾個唇形的意思：好、好、照、顧、他。
我會的，我會連同你的那份關懷，一起永遠的守護著他……
門外的人開始撞擊起大門，哭泣的周罡緊緊的摟住師兄不再起浮的胸膛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範建舟明知危險迫近卻不舍得拉開周罡。正因為他對周罡有著濃濃的深情，他才能更加清晰的明白另一個男人對周罡同樣的深情。而這個男人，最終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範建舟無法去敵視這樣的一個情敵，他隻能因周罡的痛苦而心酸不已，他的目光緩緩移到拚命轉動的把手上，微濕的眸子中忽然閃過一絲決然！
至少為了周罡犧牲一切的心意上，我不會輸他！
範建舟本能的撫向腰間，空置的槍套令他怔了一下，他隨即四下環顧，尋找一切可以做為武器的器具。
就在這時，一個慵懶的聲音閑閑的響起：“這群人真麻煩，我堅持不了多久了……哎，我說你們還不快走嗎？被逮到可不是一句查案就能搪塞過去的，再說我已經幫你們頂了這麽久，很累了。”
範建舟驀然回頭，隻見先前出現過的神秘男子竟坐在窗台前，嘴中半叼一根吸了一半的香煙。一如既往的邋遢打扮，亂蓬蓬的頭發好像久未清洗，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周罡的哭聲不知何時起已經止住，他怔怔的看著仿佛熟睡的師兄，用被單慢慢的將師兄的臉緩緩蓋住。
“你打算怎麽做？”神秘男子帶著一副好管閑事的表情半開玩笑的問。
“我要……”周罡的聲音中透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殺氣與寒意：“……殺了劉力！”
“不行！”範建舟心中一驚，急忙道：“你殺了他會犯法的！”
“你的法律束縛不了我！”
周罡驀然大吼，紅腫的雙目被血絲充斥！範建舟久久說不出話來，要被多大的恨意侵襲才會流露出這樣令人害怕的目光？僅僅一個眼神，便令看到的人心寒不已。
“嗬嗬……”神秘男子吐出一個煙圈，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法律束縛不了你嗎？嗬嗬，這句話我喜歡……”
他跳下窗台閑閑的說道：“你們先走吧，這裏我來處理。”
“你到底是誰？”範建舟心存戒備：“為什麽一直幫我們？”
“幫你們？”男子聽不太懂的搔搔頭：“有嗎？我隻是利用你們幫我調查而已，回頭見吧。”
忽然，男子的眼睛再度眯起，卻在一瞬間閃過一絲比周罡充滿憤恨的目光更加幽深的驚人寒光：“在……劉力的大本營見！”
門終於被撞開了！周罡當即抓住範建舟的手，兩人的身影一閃即逝，一湧而入的人們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隻看到一具停止呼吸的屍體、一台停止運作的機器，以及一個正在緩緩吸煙的男子。
“可惡！”看到機器停止了運作，兩個帶頭衝進來、明顯不是醫務人員的男子唾罵起來：“老大非殺了咱們不可！”
“混小子，你的膽子真夠大的！”
一縷白煙從口中噴出，男子微微揚起嘴角：“劉力的手下，以及無良的醫師與護士嗎……”
他揚起頭，像開玩笑似的戲謔一笑：“遇到我，就是你們的現世報。”
……
“怎麽回事！？”
劉力戴著一副特製的眼鏡，怒目圓睜。遠方醫院大樓頂部的雲團像被疾風吹散一般慢慢消退著，精心培養的最有效利器正在慢慢消失，劉力已經急得幾乎要抓狂！
“醫院那邊是怎麽回事！他們還沒有回複嗎！？”
“奇怪，不光豹子他們，連陳醫生他們、甚至那些個女護士也全都聯係不上。”拚命撥打電話的幾個手下都麵麵相覷。
“人死了！戾源消失！怨魂自然散盡！”
一個低沉中帶著怒意的聲音驀然響起，劉力的手下當即掏出手槍對準屋內驀然出現的二人。周罡的視線死死的盯在劉力身上：“一直供你驅使的靈體忽然消失了，你也感覺到了吧？他死了！你再也控製不了他了！”
劉力眼中的殺機一縱即逝，他輕笑了起來：“這位小哥，你在說什麽？我完全聽不懂。”
說完他示意手下放下槍，然後笑著對周罡身後的範建舟道：“範警官，怎麽來了也不打聲招呼？”
範建舟相較周罡的激動顯得格外沉著，他冷聲道：“劉力，我以涉嫌非法禁錮他人、涉嫌策劃特大盜竊案請你回警局協助調查！”
“禁錮？盜竊？”劉力很無辜的聳聳肩：“證據呢？範警官，您應該知道沒證據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範建舟的拳下意識的握緊，他何嚐不知眼前的人明明是凶手，但這個凶手卻完全可以因一句“證據不足”而逍遙法外。
“那套法律對我無效。”周罡已經漸漸冷靜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熊熊怒火與駭人的殺機：“如果它製裁不了你，就由我來！”
“你？”劉力囂張的大笑起來：“你錯了！在不為人知的社會深處，卻真的存在著一套為你這種人而設的法律！你是可以殺我，但一樣會被槍斃！不不不，你應該是別的死法，總之，想殺了我還能無事你就大錯特錯了！”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周罡冷冷道。
“咦～”一個非常好事的聲音響了起來：“真意外劉力居然知道那套法律的存在啊？我以為一般老百姓不可能知道呢～”
一隻手親昵的搭上了周罡的肩，叼著煙的神秘男子不知何時也悄然無息的出現在這間屋內。他衝周罡吐了一口氣，半笑著說：“真麻煩，我還想讓你鑽不知者無罪這個漏洞呢……這下慘了，你不能殺他了，不然我就要逮捕你了。”
周罡氣極敗壞的一把推開那個人，幾乎要咆哮起來：“你到底什麽人！為什麽總纏著我們！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沒有說過嗎？”男子困惑的搔搔頭，然後摸了摸口袋，半天才掏出一個與範建舟所配警徽有些相似但又稍有不同的警徽：“我是國家安全部特別案件調查科靈異組組長，林偉洋。”
“什麽？”範建舟一怔，隨即否定：“我從沒聽說過安全部有這個部門！”
“不奇怪，”林偉洋笑著擺擺手：“人們目前可以安居樂業就是因為知道的少嘛，等靈異事件可以浮出水麵的時候，我們也就可以公布於世了，哈哈。”
“抱歉，我無意打斷你們的閑聊，”劉力的微笑中帶著幾分惡意：“如果林警官真是我所知道的那個機構的成員……此刻，一個靈能力者正在揚言要殺我，您是否應該保護我這個無辜的普通市民呢？”
“沒錯。”林偉洋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忽然兩道疾風撲麵而來，林偉洋靈敏的一閃，空氣中驀然劃過兩股勁風！硬生生的將牆壁劃開了兩道駭人的裂口！
“哇，周罡，你是行動派啊？立刻攻擊我？”林偉洋頭疼的搔搔頭：“我隻是說沒錯，又沒說他對。”
“滾開！我不管你是誰，今天誰阻撓我殺他，我都不會輕饒！”
“周罡！”
範建舟正欲上前，忽然身體驀然一輕，一個後空翻倒在地上，緊接著仿佛被萬斤巨石壓身般立刻動彈不得。
“不……不行……”
範建舟試圖擺脫這股重壓，但好像空氣中的壓強驀然增大，連支撐身體都變得極為勉強。
周罡，你不能殺他……不能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後悔終生……
“斟酌力道，你會壓斷他的腰的。”林偉洋笑著說道。
話音剛落，迎麵一股勁風轉眼前又致眼前，林偉洋深知再也躲不過，隻得歎了一口氣，兩指夾煙，不緊不慢的在空氣中劃了一個圓圈。仿佛頃刻間出現了一道看不見的障壁，輕鬆的擋住了周罡的又一輪攻擊。
原本還在驚慌的劉力此刻已經得意的大笑起來：“林警官，您真是一位前所未有的盡職好員警！我會重重酬謝你的！”
“林偉洋！”周罡已經雙目噴火。
林偉洋嘿嘿一笑：“我說過我是調查靈異事件的，你跟我都不受現有社會的這套法律約束，但有另外一套法律卻專門約束你。有空我借給你看看。不要這樣看我，是約束你的，卻不能約束我，因為……我是另一套法律中特許的合法殺人者……”
原本輕快的語調在最後五個字時忽然莫名的陰沉了下來，然後他輕輕笑起：“如何？周罡，有沒有興趣做員警？一個不被世人所知，卻可在特定案件中隨意殺人的員警，例如，在這個案件中，無法被現有法律繩之與法的歹徒。”
不光周罡愣住了，連劉力與範建舟也一同愣住了，多像惡魔的誘惑，可以隨意殺人……
“如果能隨意殺人……就不是員警了……”範建舟焦急卻隻能無力的表達出模糊的字眼。
“我隻給你一分鍾考慮，要麽我逮捕你，要麽你去殺他……”
“不用考慮！”周罡的話音未落，人已經躍過林偉洋轉瞬間跳到了劉力的麵前：“我加入！”
說完，雙手倏勒住劉力的脖頸！劉力隻覺得呼吸瞬間被阻斷，那巨大的壓迫感完全不可能是人類的力量。四肢本能的撲騰掙紮著，卻怎麽也無從掙脫。他的手下見狀急忙上前，卻如同被卷入龍卷風正中般全都盤旋而起，在空中急速的打著轉，緊接著重重墮下，傳來一聲聲骨頭折斷的聲響！
範建舟心如刀絞的看著已經完全瘋狂的周罡，卻怎麽也動彈不了。
“好痛……”林偉洋看著摔下來的人不是斷了胳膊就斷了腿，不由咧咧嘴：“看來他真氣瘋了……”
“你騙他……”範建舟憤恨的瞪著林偉洋，雖然強大的重力令他的表情扭曲、無法言語，他卻依然艱難的從齒間迸出幾字：“你……不是員警……殺人……不會合法……”
林偉洋悠閑的吐著煙圈，別有用心的笑了起來。
肆虐的狂風急速旋轉著，淩亂的發絲掩去了周罡臉上的表情。他唯一的動作便是不斷的加重手中的力道！劉力撐不到幾秒鍾便已經麵呈死相，暈厥過去。在周罡看不到的地方，林偉洋已經扔掉了手中的煙頭，望著他的眼神已經起了明顯變化，那是毫不掩飾的殺氣！
忽然，一個大力的擁抱從背後擁住了周罡，熟悉的感覺令周罡一怔，手下意識的放鬆了幾分。
“你怎麽可能……”
隻是普通人的範建舟怎麽可能從我的法力下逃脫？
“小罡……”
熟悉的擁抱，卻不是那個男人的熟悉聲音，這個聲音和稱謂應該屬於另一個人……
“師兄……？”周罡呆住了。
“如果我想殺他的話，有千萬種方法可以化成惡靈找他索命……你還不明白嗎？我好累，隻想永遠安息……不要讓我再背負更多的罪孽了，如果因為我而令你一生痛苦，我的魂魄將更加無法安寧……就算為我好嗎？不要讓你的雙手沾染鮮血，求你……”
透過範建舟的身軀，傳來了另一個世界的心聲。周罡不甘心的吼叫著：“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
“小罡，從小到大，我隻希望你能平安快樂，一直如此。即使你的笑容輕的幾乎看不到，但我卻可以知道你是開心的、快樂的……讓我一直保留那份回憶吧，你我應該比其他人更了解所謂的報應是什麽，不要再去犯同樣的錯誤……好嗎……”
周罡不肯接受的拚命搖頭，身後的雙臂愈收愈緊，仿佛連帶對方的心情一並收縮。
輕輕顫抖的，又何止周罡一人？周罡可以感覺到範建舟體內的另一個靈魂的悲鳴，那股不安與悲傷不是為他的悲慘遭遇不平，而是為此刻自己的報複……
手，緩緩的鬆開了……
劉力倒在地上，完全沒有了知覺，但微弱的呼吸說明他仍然生還。
“謝謝……”
身後的身體劇烈一顫！周罡急忙回頭，卻隻看到範建舟有些疲倦的眼神，他虛弱的一笑：“被附體的滋味果然不好受……”
範建舟身子一軟，周罡急忙一把將他扶住，範建舟順勢摟住他，柔聲道：“周罡，在這些事裏，我確實幫不上你的忙。可是，我擔心你的心情不亞於你的師兄，我知道你的恨，你的痛，所以我更加難過。我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在這些強大的力量麵前的無力，但我要你知道，我不會退縮，更不會一人逃開，我早在奈何橋上便篤定了與你生生世世的廝守。”
範建舟的手愈收愈緊，聲音中的柔情漸漸被一種堅定替代：“所以，與其看你痛苦渡過餘生，我寧可親手殺了你，然後自殺，逼你喝下孟婆湯，把一切都忘了。如果讓你忘記仇恨的代價就是放棄你我之間的羈絆，我不會有半分憐惜。但你不用怕，我不會喝下孟婆湯，我還會繼續去尋找你，即使你對我不會再有半分感覺，我也不會放棄。周罡，你的快樂比什麽都重要，我會悄悄的守著你，生生世世。”
周罡呆呆的聽著，最終按捺不住，在他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範建舟無言的緊摟住他，輕輕的吻著他耳際的碎發。低低的笑聲緩緩傳來，林偉洋含笑走到相擁的二人身邊，輕快的吐出數個煙圈：“好險，我以為我不得不殺掉周罡呢。”
範建舟看向他的目光並不友善，林偉洋曖昧的一笑，看向周罡笑著說：“恭喜你通過了考試，周罡。”
範建舟一頭霧水之際，林偉洋衝他眨眨眼：“你說得沒錯，殺人不會合法。靈異員警所殺的，隻有利用靈異能力妄為的人。”
看到範建舟一臉驚愕的模樣，他哈哈一笑：“別這樣看我，我隻是想試試他。如果他真殺了劉力，我會當即殺了他的，這是我的職責嘛！”
範建舟怔了半晌，忽然恍然大悟，頓時怒不可遏的咆哮起來：“你算哪門子員警！”
範建舟的怒吼與林偉洋的大笑聲，被漸漸接近的警笛聲慢慢掩蓋。天空中一直盤聚的雲朵不知何時已經悄悄褪散，這個城市久未如此清爽，藍得不可思議的天空吸引了地麵上所有人的目光，每個人都微笑著享受這個難得的好天氣。清風徐徐而吹，今天，是一個晴朗的好天。
半個月後，某社區的住宅樓內。
周罡捧著一杯熱騰騰的牛奶蜷坐在沙發前，兩眼無神的望著遠方。他身邊似乎有幾個半透明的物體在急躁的遊動著，一會兒一本雜誌飛到周罡麵前，一會兒電視的遙控器飛到他麵前，周罡隻是淡淡的回答“不要”，連看都不看一眼。
忽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那幾個靈體立刻飛到門前，範建舟本能的感覺到有東西撲來，下意識的後退幾步，緊接著感受到好幾股壓力同時逼來……
“啊……哈哈……是你們啊……我知道我知道……我會哄他開心的……”
莫名的壓迫感這才稍稍減弱，範建舟拍拍胸口，真是需要好久才能適應家裏莫名的多了幾個看不到的同居人啊……
一條毛毯輕輕的披到了周罡身上，周罡這才露出一絲笑意：“你回來了？”
“嗯。”範建舟寵溺的吻了吻周罡的頭發：“我不是說你太無聊就出去玩嗎？”
“沒什麽事做……不想玩……”
範建舟無奈的一笑，真不知以前的周罡是如何度過漫漫的歲月。
“對了，有件很奇怪的事，”範建舟拿出一封信，有些詫異的說：“我居然在信箱裏收到一封你的信。”
周罡困惑的接過信，一封隻有收件人卻沒有寄件人的白色信封。打開後有一疊厚厚的信紙，以及一張小卡片。周罡與範建舟打開那疊信紙，隻見幾個赫然的大字躍然紙上：錄取通知書
“尊敬的周罡同誌，”範建舟慢慢念道：“恭喜你於二〇〇六年一月十二日正式加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安全部特別案件調查科靈異組……啊啊啊！？”
範建舟一陣怪叫，急忙打開小卡片，隻見上寫：
親愛的小罡罡，你不會忘了當時你已經通過了考試吧？而且你也口頭承諾過你要加入哦！現在正式由國家對你做出邀請，關於咱們組的詳細介紹都在通知書裏了，還有咱們必須遵守的法律法規也在其中。快跟你的小舟舟吻別吧，因為你馬上要進行三個月的軍訓以及一年的培訓，全封閉式的哦！
對了，你應該有養鬼吧？為了加強你的力量，我特別挑選了幾隻跟你的命脈波相仿的鬼魂，好好相處吧！還有，告訴你的小舟舟，如果他有異議的話，建議他直接上書**中央，因為他那種小機關是管不到咱們的～
你英俊瀟灑靈力無雙的偉洋哥哥字
“林偉洋！”
範建舟氣極敗壞的把信跟卡片都扔到地上拚命的狂踩！周罡倒沒太大反應，隻是倒了倒信封，一張符紙掉了出來。周罡用手指輕輕一劃，解開了這道符。
一陣陰風掃過，“啊……”周罡也難得的發出一聲不大的驚叫，因為頃刻間密密麻麻的鬼魅已經充滿了整間屋子！
“這是幾隻而已嗎……”周罡不由汗顏。
“周罡！不許你加入那個變態的組織！啊！滾開！你個色鬼不要摸我！啊！無頭鬼！你的頭別扔到我身上！還有你！啊啊啊！”
在範建舟的慘叫聲中，周罡微含笑意的喃喃道：“好像……不會無聊了呢……”
把玩著解了封的符紙，周罡望向窗外明朗的天空，一群白鴿歡躍的飛過天際，微風輕拂，其後的日子，天氣也會這般晴朗吧。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