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我醒來的時候,旁邊一個人都沒有。我把臉往溫暖的被子裏埋了埋,身體在床上扭了一會兒,然後從床上坐起來。

房間裏的溫度是恒溫,一陣陣暖風通過頭頂的排氣欄吹到我的身上。我四處環視一圈,隻見不遠處的桌上擺著一份厚厚的文件,文件邊上還有一杯在冒熱氣的咖啡。

我穿好衣服走過去,坐在桌邊的凳子上,手裏翻開文件開始看。

文件是關於安邑手下的人物信息,我拿起手邊放著的咖啡,微微抿了一口。滑入喉中的**,苦澀而醉人,絲滑的感覺像是一匹上好的絲綢輕輕拂過我的皮膚。我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眯起眼睛,靜靜享受著咖啡稍縱即逝的苦味兒。

等杯子見底了,我才把視線重新投到文件上。

文件裏詳盡描述了每一個成員的性格,擅長領域,實力。令我詫異的是,在這些人裏麵有不少有過去帝國研究部當研究員的經曆。

我不知道安邑是怎麽網羅到這些人的,但軍部出生的人,老實說我心裏還是有點膈應。

但是,安邑既然選擇用他們,那必然有她的原因,我想了想,把文件放在一邊。具體的情況還是等到過幾天我看見真人後再說吧,現在想得再多也都是假的。

我拿出戒指裏的《中級機甲理論概述》繼續看,書經過前幾天在飛船上的翻閱,現在隻剩下50多頁了,我估計看個個把小時就能把這本書啃完。

一個多小時之後,我合上書的最後一頁。然後從戒指裏拿出係統給的中級金屬提煉機,我往裏麵裝入了50kg的雜鐵,按下中間的紅色按鈕。按照正常的情況,在半個小時之後,中級金屬提煉機將能生成大約10kg左右的鐵液,這些鐵液按照提煉機的品質不同,可以生成不同等級的**。

-叮-時間在等待中,一下子就過去了。

我打開中級金屬提煉機的蓋子,把提煉機旁邊掛著的管子放進去,再把管子的另一頭放入一個保溫壺一樣的橢圓瓶子裏,銀色的**順著透明的導管流入裝納瓶中。等裝完以後,我從戒指裏取出簡易型金屬等級檢測器,把裝納瓶放進檢測器的肚子裏。

隨著檢測器上,淡藍色液晶屏幕上不斷滾過的數字,一個大大的優字樣最後停留在上麵。我頗詫異的把裝納瓶取出來,寶貝似的拿在手裏左右觀看,我沒想到係統給的東西這麽給力,在市場上,能夠提煉出優等金屬溶液的提煉機非常難見,通常隻有軍部的高級研究員才有配備。

我把裝納瓶收回戒指,又在之後提煉了,梵辛,鞏銀,四葉礦,多田草…之類的**,等到安邑把工廠買下來了,我準備根據書上寫的一個假想,製作一款流動的線路,這是一個顛覆性的突破。

以往的機甲線路都是用實體的導線做成,如果能把機甲裏導線變成**,那麽不管是機甲的重量,亦或是性能,都會得到質的增長。

但是這種假想,有一個巨大的缺陷,那就是**狀機甲線路的**構成,要知道,雖然**的通導能力很強,但目前還沒有一種**的通導能力能超過現在的導線的。

我想著,想到之前看過的材料大全,腦海中構成了數千種**的混合方案。我用腕表給安邑發了個訊息,讓她幫我買下數千種材料,然後在工廠買下後,全部運到裏麵。

事到如今,我想除了實驗,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哐當—

房間突然被人從外麵踹開來,我還沒來得及把桌上的材料收回戒指,身子就被人從後麵抱了個滿懷。

“肖,我想你需要一個實驗室,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能在酒吧裏做實驗。”清冷的聲音飄進我的耳朵裏,帶起陣陣漣漪。

我身子用力前傾一下,無法掙脫慕雨珺的桎梏,於是隻好放棄抵抗,偏頭冷哼一聲道:“你有什麽立場來管我。”我注意到,暮雨珺現在的眸子是紅色的,像血一樣。

慕雨珺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意,她望向我的目光,執著而深情,她順勢低下頭,銜住我的唇,重重撕咬。

不同與以往的纏綿,此時的吻,粗魯而野蠻,好像暮雨珺隻是在單純的發泄。

但莫名的,我的心裏湧上一絲詭異的興奮,這種興奮混著疼意讓我的心裏湧上一陣快意。

暮雨珺把舌頭深深地探到我的喉口,我被她吻得幾欲窒息,但本能讓我不停地,急促地大喘著氣。

“唔…你……”我雙手抵著她的前胸,用力想要推開她,但她反而將我抱得越來越緊,越來越深入的吻,讓我們彼此之間的溫度不斷攀升,暮雨珺的手伸到我的衣服裏,她享受般的眯起眼睛,然後鬆開我的唇,舔掉沾在我唇上的一些血珠。

“肖,你還要繼續與我這樣下去麽?我們隻有這一輩子可以活,殺你父母的並不是我,我已經親手把你的仇人全部殺了,現在的我們,難道不是已經互相還清了嗎?”暮雨珺眼裏的紅色漸漸褪去,她又重新變得溫柔起來,一隻手輕輕撫摸我的頭發。

我拍開她的手,眉眼鍍上冰冷的光芒,眸子裏仿佛蘊著千萬把冰刀,冷冷地望向她,道:“還清?我每天晚上都能夢見,我父母死時的樣子,你知道麽,他們是被人用刀子劃了無數道,活活痛死的!你告訴我,你讓我怎麽原諒你,難道我要忘記我父母的慘死,去和殺人凶手的女兒共度餘生嗎?”

暮雨珺苦笑起來,露出一副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她從腕帶裏拿出一把刀狠狠地刺入自己的胸口,然後腳一軟,倒在地上,微微仰起頭,目光迷離地看著我,低聲道:“你不能原諒我,那我就…就用命抵給你…我愛你,我死了,你就不要恨我了。”

我一下子楞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暮雨珺倒在地上,生機一點點湮滅,她的血從胸口不斷湧出來,好像火山口的熔岩,止也止不住。

我突然慌了,我感覺到她正在離我越來越遠,就像一縷風,不管你握得再怎麽緊,到最後都會一無所有。

“雨珺,雨珺…”我慌忙地跪在她旁邊,拿手堵住她的胸口,但堵不住,血依舊泂泂往外冒,我一下子六神無主起來。以往的淡然都被我拋到一邊,再也不見了蹤跡。

安邑從門外跑進來,看見這樣的場景也是一愣,但她馬上就去一邊的櫃子裏,拿出了一個醫藥箱。

她蹲在我身邊,推了下我的手,說道:“肖,你讓一讓,我給她急救。”

我全身心陷在恐怖的漩渦裏,整個人被無數隻地獄裏伸上來的手抓住,我仿佛與外界隔絕了,腦海裏想得全是:暮雨珺要永遠的離開我了。

或許這是人類的通病,隻有在你即將永遠失去些什麽的時候,你才能放開一些固執的念頭。

安邑在一邊,見我這幅樣子,眉心一皺,用力把我推到一邊,她則從醫藥箱裏拿出一堆藥瓶,有序的灑在暮雨珺的傷口上。

我跌在冰冷的地麵上,刺骨的溫度讓我的思緒驟然回到現實裏。

我望著安邑給慕雨珺上藥的畫麵,不知怎地,眼前突然有些朦朧,我看不清她的樣子。我隻能伸出手在地麵上四處摸索,終於,我摸到一隻手,手隻殘留著些微的溫度。我趕緊握緊它,想用自己的溫度去溫暖她,嘴裏則無意識的呢喃:“雨珺,雨珺,你別死,我原諒你了,你別死。”

眼前的世界愈加模糊,我拿另一隻手抹了把眼睛,才發現,自己的臉上早已眼淚縱橫。胸口壓抑的厲害,我隻覺得刹那間呼吸都困難起來。

“雨珺,我答應你了,你想做什麽,我都陪著你,你別死好不好?”

安邑把紗布按在暮雨珺的胸口上,看著我,她深深歎了口氣,憂慮道:“血好歹是止住了,但這家夥拿來刺自己的武器是軍用的匕首,這種匕首你知道,兩側都有卡槽,所以,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下來,哎,你說你們兩個,也真是折騰。”

我聞見她的話,心裏湧上一陣陣刺痛,我望著暮雨珺蒼白的容顏,才驚覺自己已經有許久未曾好好看她了,明明當初說過,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不會離開她的。

暮雨珺的五官依舊那麽精致,但眼皮下卻有一層極濃的黑眼圈,這麽深的顏色,應該是有很長時間沒有好好睡覺了。還有她的臉頰,比之以前清瘦了很多,顴骨也明顯地突了出來。

這都是以往我沒有注意的,我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自己的悲傷裏,自私的守著那一隅之地。

“主…主子!”門外又傳來一聲男人的驚呼,他幾個箭步衝到她們麵前,然後極專業的摸了下暮雨珺脖側的動脈,看了下她的傷口,立刻道:“快把主子搬到我的車上,我們必須馬上將她送到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