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微笑
沒有微笑
“你跟駱平陽怎麽一回事?”說是一起出來尋找他的兩人,為何在他看來,駱平陽好像做了什麽滔天大罪,連同他們回來的路上也是被小童狠狠的丟在屁股後麵。
小童一聽這事就來氣,原原本本的將駱平陽膽小如鼠的行為形容一遍,小臉上的神情變化莫測,一會是失望一會兒又是憤怒。
當事人或許有些迷惘誤會了駱平陽的用意,了解了前因後果的三月,心知肚明。連自己的死都不怕的駱平陽,怎麽可能是膽小的鼠輩,隻怕是為了保證小童的生命安危才這麽做。他不禁感歎著造化又一次弄人。
當他想要分離駱平陽與小童的時候,偏偏那家夥跟倔強的牛一樣不動一分,害他做了殺使命目標這樣的最壞打算。當他終於妥協使命成全駱平陽與小童,兩人卻發生了誤會。
玉瓶最終的目的,僅僅是小童愛上駱平陽以此獲取的五年修為,他不能使用虛幻之夢成全他們,否則就變成了一年的修為。
“照你這麽說來,駱平陽理應是個很矛盾的人,一邊害怕著逃跑,一邊又冒死回來救你,不是很奇怪嗎。”輕輕的點破駱平陽的苦心,三月厭惡的諷刺著自己,居然幫駱平陽說好話。
“......”這一點,小童根本就沒有想過。
“以凡人的角度來看,駱平陽有錢有勢,人品又佳。隻要身邊沒有妨礙你們的人,他一定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委屈。”
師傅在說什麽啊,小童焦急的問:“師傅,你不要小童了嗎?”
“師傅會一直在小童的身邊。”直到你離開人世的那一刻。目光酸澀的仰望著逐漸日落的西邊,那裏是否真的有被佛教淨土宗稱的極樂世界呢?小童沒有錯,隻是錯在了自己認識了這個殺人不沾血的破,如果沒有他,也許他就不會遇上駱平陽,也不會住在駱平陽的附近,他還可以開開心心的活好幾年。
“隻要師傅不離開我,我就原諒平陽哥哥。”
撫摸著後麵半高的孩子,小童有一點與遺忘是一樣的,都很傻氣。
有時候他真的希望有個人可以替代遺忘,陪他一起忘記孤獨,陪他享用自己做出來的兩份早餐,可以毫無猶豫的對他伸出手,幸福的笑著說:我還想再來一碗。哪怕這個人不是自己喜歡的遺忘,他也願意付出除了愛情之外的所有感情留下那個人,就像小童這樣,師徒也好。
多年來破的使命生涯,殺人他可以不眨一眼,冷若冰霜。這次真的不一樣,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討厭自己,厭惡那雙奪去了數人生命的雙手......
說不出的苦衷憋悶在心頭,最後隻能換成另一種保證,“師傅有很長的命,眨眼功夫也許小童就不見了。師傅想告訴你,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麽,袁小童永遠都是何三月的徒弟,也是何三月最後一個徒弟。”
歪著頭的小童,天真的露出笑臉,師傅的意思很清楚,他是凡人生死有命,但是,他絕對是師傅唯一疼愛的徒弟,又怎麽會離開他。
“小童,除了報仇,你還有什麽心願。”
師傅要幫他實現心願嗎?小童認真的想了想,生平無大誌的他,好像沒什麽想做的事,而且隻要能和師傅在一起,他就很滿足了。揚起小腦袋,麵對冷冰著臉的三月,小童‘啊’的想到了什麽,然後很抱怨的說:“師傅,我們相處了這麽久,都沒看過你開心的笑呢。”
“這跟你的心願有關嗎?”凡人的心願不是為錢就是為權,小童為人單純,也許會是吃的一類,可他口中說的好像根本不是心願的心願。
“師傅,小童想看師傅笑嘛~~”小童改用撒嬌的語氣,難得看到這麽容易實現他願望的師傅,他一定要見到師傅的笑容。
笑?多麽容易的小心願,就是一個最普通的凡人乞丐都能夠幫助小童實現。偏偏他不行,全世界中隻有他笑不出來。一個正在籌謀著殺徒弟的師傅,你讓他怎麽笑得出來。
“不要胡鬧了,快點回去吧。”生氣的掩蓋掉自己的無措,三月頭也不回的離開。
幾天後。
平陽哥哥有兩天沒有來了呢,小童橫睡在自己的床上,雙手枕在後腦勺,穿著棉質四角褲的小腿搭在床下晃來晃去。
骨碌碌轉動的大眼,精神抖擻的沒有一點睡意,自從師傅跟他解釋過駱平陽的為人,自己也發覺誤會了他,今天終於鼓起了勇氣登門道歉,接待他的卻是駱清揚。
駱清揚很和氣,他有些抱歉的說:“哥哥和大嬸一早出去了,回來也比較晚,如果有什麽急事我可以轉交。”
道歉當然還是本人親自說的好,小童謝絕駱清揚的好意,喪氣的回來了。
“平陽哥哥是有老婆的人啊,肯定把時間花在老婆身邊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他很在意這一點,駱平陽的老婆他見過一麵,雖然當初的情況很亂也很糟,就憑那一麵,他也能看出那是個美麗的女人。
隻有這種女人才適合平陽哥哥吧。
翻身坐起,習慣性的走出自己的房間移向另一邊的門,推開房門,小童‘咦’了一聲,屋中黑漆漆的什麽人都沒有。
“師傅不在啊。”
今天的師傅也很奇怪,出去了一天都快半夜了也沒回來。
“師傅在做什麽呢?”
敞開朱紅的大門,晚風習習,青蛙呱呱,小蟲索索,一高一低一緩一急的蟲鳴聲奏起了夏季的小夜曲,給平靜的夜增添了不一樣的熱鬧。小童托著腮坐在門欄上,伴著蟲鳴聲仰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數著天上閃爍的星星。
頭頂上幾根豎立的發絲微微的浮動,突然,側麵迎來一陣不尋常的風,吹亂了短發,帶著蕭瑟的寒氣撲打著臉頰。小童本能的驚跳起來,使勁的按揉著眼睛,吹拂過來的風中,飄過一白一黑的人影。
“什麽人?”小童下意識尾隨著那陣移動的人影追了出去。
跑了一段路,小童站在一座白色的洋房外,環視四周,捎著腦門子,“他們是往這邊來的,怎麽不見了。”再看前麵的房子,是駱平陽的家。
“放開我,我要回去!平陽不能沒有我。”
隱約有聲音從洋房中傳來,小童靈活的躲到一顆大樹後,沒一會,剛剛他還在尋找的一白一黑的人,麵無表情的穿出白色的洋房,手中各自扯著一條粗重的鐵鏈,鏈子中間鎖住一名掙紮叫囂的女人。
那女人臉色很白,小童還是一眼認出了女人的身份,竟然是駱平陽的老婆陳若玲。
再看一白一黑的人,腳不沾塵,幽幽飄動,月光下樹影搖曳,不見他們的影子。
有了某種意識的小童,瑟瑟發抖的縮在樹後,據說凡人遇到鬼,必有血光之災。
心下膽怯,小童害怕的再偷看一眼前方,幸好黑白鬼差沒有發現還有人,押著女人呼呼的隱入了黑暗中。
察覺危機遠離,小童鬆了一口氣放下緊繃的神經,隨後頸部有絲涼涼的風灌了進來,打了個抖索,後麵的冰涼更加的敏感,好像背後有什麽‘東西’。小臉上出現了驚恐的神色,他緩慢的轉移頭,希望不會看到血淋淋的妖魔鬼怪。
首先入眼的是一個穿著暗紫色寬大長衫的男人,身形傲然負手屹立,透著一股王者的氣度。長至腰間的銀色長發染著月光的清輝,束縛在一條與衣服同色的絲帶中,劉海下的雙瞳宛如子夜的深色,深不見底。威嚴的右臉頰邊,一副紅色的圖騰由眼睫蜿蜒至下。
麵前的雖然不是入目惡心的鬼怪,貌似也好不到哪裏去吧。小童下意識的低下頭,愣怔了一秒,才抬頭傻傻的問:“你的影子呢...”
不用回答了,這個看著還順眼的男人,分明也是鬼!!
有所發應的小童,整個小身軀誇張的抱住後麵的樹,“我...我的命還長著呢,你別胡來啊。”
閻瑾看著反映可愛的小童,本來是聽屬下稟報人間有一抹怨靈很難製服,他這個掌管冥界的老大才親自出馬,那抹死活都不肯離開那個叫駱平陽男人的怨靈,期期艾艾的哭訴自己的死很冤枉,今天她和丈夫出門遊玩,不由在荷花池多呆了會,背後突然冒出了一隻手狠狠的把她推進了池中,未能及時的呼救溺水而亡。
凡人的生死向來都是由地府管轄,每一個死的人投胎的人,都在他這個閻王的掌控之中。女人說她是被人推下去,而女人身前罪孽消耗的陽壽,尚且還有幾年,絕不會死在今天。能夠脫離他掌控生死的局麵,隻有一種情況,推下女人的不是一般人,而是破。
在此民/國執行使命的破隻有一個,何三月。
這個何三月,讓他想到了以前一直想要勾取的魂魄,他叫遺忘。現今遺忘改邪歸正,成為了實習修,他也無法再下手。但是他那令自己恨得氣癢癢的千年修為,全部轉移到了這個何三月的身上,身為閻王的他,就像對付不了遺忘一樣,同樣勾不了何三月的魂魄,眼睜睜的隻能看著地府又多了冤死的魂靈。
回過神的閻瑾,再注意起前身害怕的孩子,那是個凡人,一般來說,能夠見到鬼魂的凡人都是將死之人,可這個孩子的壽命明明還有七十多年,怎麽可能會見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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