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

他是誰

傍晚時分,大師兄終於向師傅提親了,鏢局內頃刻間沸騰起來。

望著大家興致勃勃的布置喜簾紅帳,紅燭高堂,一對壁偶終將成願,是多少癡男怨女的夢想。三月沒由來的一陣酸澀,好像前不久,也有一對新人,沒有紅燭,沒有祝福,匆匆的在天地間完成了他們的婚禮。

三月想了想,始終沒有想出那一對新人是誰。

到了成親的這一天,就在大家興高采烈的等著新娘之時,伺候二師姐梳妝的丫鬟驚慌失色的告訴師傅,二師姐逃婚了。

沒有人知道極愛大師兄的二師姐,為何在成親之時,逃避了大師兄,逃避了朝思暮想的婚期。直到紅線的出現,氣衝衝的把三月拉到無人的角落,三月才得知二師姐逃婚的真相。

那天,他把手腕上的姻緣線送給了大師兄,他很清楚,大師兄隻是為了博取二師姐芳顏一笑。三月想,二師姐隻是女子,對他手上的姻緣線不會有何反應,自己也可再問紅線取一根。

紅線罵他糊塗,姻緣線沒有一對,隻有一根。當找到需要配對的雙方,那根姻緣線才能剪短,一分為二,分別係在雙方身上,當他們相遇時,半根姻緣線就能彼此吸引,緊緊相扣,無法分開。恰巧,姻緣線是不分性別,隻是他們的修貫徹著一男一女而已。

三月明白自己闖下了多大的禍事,半根姻緣線,輕易就毀了大師兄與二師姐的幸福,也毀了那位理應與他結發的未來妻子。

“你一定有辦法破除的,對嗎。”三月不認命的問。

“破除姻緣線的事你不用擔心了,我紅線的麵子還是要擺的,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我搓成了一對百合,還不被笑死,你們幫我找到逃跑的季染就成了。至於你,這麽一攪合,隻能等下一場緣分了。”

“隻要能解二師姐的姻緣線,我的緣分等多久都沒關係。”

紅線古怪的盯著三月,愈想愈不對勁,“你真的忘記了遺忘?”好端端的怎麽可能會忘記。紅線抓起三月的手臂,在他手心劃了幾筆,這時,一道金光返出,不一會就消失了。

三月不明白自己手上怎麽會發光,他問開始變得凝重的紅線,“那是什麽?”

“忘情咒。”紅線走了一圈,冥思過後,怒目切齒,“一定是遺忘,為了完成使命,不惜對你使用了忘情,呸,算我看錯了他,還以為他是個性情中人。”

“忘情咒?讓我忘情嗎,我和誰?”

“對啊,就是你---哎,你說,我跟一個忘情的人說忘情的事也太鬱悶了,還是等我回去好好的研究下怎麽解除忘情咒才是正事,OK,就這樣,你等我好消息吧。”

說風是風向來是紅線一貫的作風,一會功夫就沒影了。

師傅對二師姐逃婚一事非常震怒,為了顧及鏢局的顏麵,隻能對外宣稱二師姐突然臨病暫緩婚期,師兄弟們也逐步暗中尋找二師姐,一天下來,未有任何線索。大家猜測,二師姐可能出了雲城。

一旦出去,天涯遼闊,尋人更沒頭緒。

一群愁得跟無頭蒼蠅的師兄弟中,隻有知道真相的三月,冷靜的尋思著二師姐的去向。

姻緣線一線千裏,若是二師姐變心,惟一會去的地方就是另一半姻緣線的主人那,也就是紅線幫他安排的未來妻子的住處---西城。

事不宜遲,三月請示外出,得到同意後,師傅又安排大師兄一起同行。

兩匹矯健的馬一路奔騰,直往西城,兩天之後,馬不停蹄的速度終於累垮了馬兒,他們才不得不停留在一片花草之中

馬兒耷拉著長長的鬃毛,饑腸轆轆的啃著地上的青草,三月與蕭易風隻好牽著馬繩,坐在一邊,各自取出幹糧充饑。

“過了這山坡,前方就是西城了。”三月還打著忍耐的心態,回西城好好的喝一杯,看這情形,隻能在這把肚子填飽了。

“三月,你為何認定小染就在西城呢。”蕭易風仰頭瀟灑的喝了一口,就把水壺遞給啃包子有些噎著的三月。

“感覺吧。”姻緣線的事是不能告訴大師兄的,“大師兄,你放心吧,二師姐一定在西城。”

咕嚕幾聲喝完蕭易風的水,還給他後,吞下手中的包子,起身環視四周的花草。驀然,山坡上有個黑影,他驚喜道,“大師兄,上麵有人,會不會是二師姐。”

蕭易風把水壺掛在馬背上,抬頭朝山坡上看去,一邊的三月按難不住欣喜,幾個跳躍率先上了山坡。

到了頂上,他看向前方坐在大石上的人,可惜,不是他要尋找的二師姐,隻是一名穿著黑衣的男子。

“這位大哥,你有沒有見過畫中的姑娘。”失望歸失望,三月掏出寬大袖口中的畫卷,展開詢問。

男子很沉默,確切的說,他不曾抬眼,一心低著頭認真的編織著手中的花環。

三月盯著他的發璿,隨風淩舞的墨法,隻有他中指那麽長,該是來自其他地方的和尚吧。

“大師?”三月重新換個稱謂,如果再不回應,應該是耳聾了。

“我不是大濕。”男子終於有了反應,停下手上的活,抬頭對上驚愕的三月。

男子很俊,沒有半點瑕疵的英俊臉龐上,劍眉斜插入鬢,一雙星目深邃難辨,挺直的鼻骨下,厚薄適中的雙唇輕輕的抿著。

“我不過又忘記短發而已,你也不用老把我當和尚。”

啥。三月懷疑自己看錯了什麽,怎麽感覺眼前的家夥一開始還挺酷的,這會的語氣好像再跟他鬧別扭。

“那個...”先不管了,三月舉著畫像,再一次問道,“畫中的姑娘,你見過沒有。”

男子刮了一眼,說了句差點叫三月吐血的話,“我對女人不感興趣,沒時間注意。”

三月忍了忍這個無禮的家夥,收起畫像,準備告辭,“既然不認識,我就不打擾大哥在此的雅興了。”

“三月,你忘記這裏了嗎。”

轉身的動作,因為男子急促丟下的一句話,停了下來,三月疑惑的問:“你認識我?”

男子走到三月麵前,星目中泛著點點的璀璨星光,就像對著最愛的人,溫柔的舉起編織好的花環,戴入頭心。

“彩蝶為客,繁花為媒,天地為證,你是我的妻子,這些你都忘記了嗎。”

別開玩笑了,他就算喜歡男人,也不會輕易跟個陌生的男人成親吧。

三月沒趣的拿下頭上的花環,猜想可能是自己的容貌太過招人注目,引起男人的窺視,搞不好他暗戀著他,產生了妄想症。真是沒想男子人模人樣,竟得了妄想症。

“我對你這種人,沒有一點興趣。”三月把花環不客氣的丟在男子身上,抽身離開。

“三月!”

還沒走幾步,他就被不放棄的男子重重一扯,拉近了懷裏。

“你隻是中了忘情咒才將我忘記了,我不怪你。隻要你回來,就算再承受一次玉瓶的懲罰,我也會幫你解開情咒。”

忘情咒?難道就是紅線所指的事嗎?

三月還不糊塗,以此推算,男子的話不像是假,他們曾經應該是最親密的人,那為何他會離開他?

彷徨,迷茫,無法得到解答的他,直到背後傳來蕭易風的聲音,才驚醒他與男子是這麽的貼近。男子渾厚的體溫,穿透薄薄的長袍傳達到每一處肌膚,似有熟悉的酥麻串流全身。

麵熱耳紅的三月垂著頭,不敢看男子,冰封的感情被逐漸喚醒,心猶如鹿撞,發出砰砰的聲音。

他的身體抗拒不了身前的男人,在他懷中,是如此的切合,如此的心動。

“大膽狂徒,還不放開我三師弟。”

隨後趕來的蕭易風,見此情景,劍指男子,怒目圓睜。

男子依依不舍的放開三月,端詳了會蕭易風,俊容有些痛苦,“你還是選擇了心愛的大師兄,甘願忘記我,是嗎。”

三月移開目光,退回蕭易風身邊,勸自己不要癡心妄想貪戀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不管他曾經是你什麽人,現在什麽都不是了。自己的記憶中,他根本就沒有存在過,“我們走吧。”

“三月,就算我放任你回到你愛的人身邊,難道你能看著你的大師兄因為你的選擇,白白犧牲嗎?”

男子出聲的警告不由讓三月多了絲煩躁,憑什麽他就認定了過去喜歡大師兄人,現在還會喜歡大師兄呢。

“你想怎麽樣?”

“跟我走,我給你幸福。”

幸福?真是滑稽。

曾經的幸福,隻要大師兄的一句話,就能輕易握住,男子的幸福,再多的一句話,也隻是崇山峻嶺,難以掌控。

三月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何有如此荒誕的想法,但是,潛意識中在抗拒著男子對他的好,隻好硬下心,“我的幸福,隻有我愛的大師兄才能給,憑你一句甜言蜜語,就能得到我嗎。”

男子怔了怔,大感意外,他對著不語的蕭易風,“你也愛他嗎?”

蕭易風陷入了兩難的局麵,一邊是明顯在激怒男子的師弟,一邊好像是真的喜歡師弟的男子,最後連自己都不知道說些什麽了,“兄台,你還是放過我三師弟吧。”

“我明白了。”

這家夥明白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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