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chapter49

49Chapter 49

剛下課,黎伊展開翅膀正打算飛回寢室。飛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被人攔住了。

黎伊驚訝的看著突然出現的英俊男人。

咦?這個人不是那天在小樹屋前看見的那個人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有什麽事嗎?」黎伊皺眉,那天他的感覺果然是對的。男人身後微微扇動著的三對金黃色羽翼昭示著他的身份絕不是什麽平民。也明顯不可能會去那個地方租房子。

男人非常有紳士風度的微微一笑,「不知道可否有幸請你到那裏小敘一杯?」安洛指著一家佇立在半空中的咖啡廳。

黎伊搖搖頭,對於突然出現的意圖不明的陌生人他帶著幾分戒備。

「我們並不認識,喝東西就算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黎伊禮貌的扔下這一句,繞開他,打算離開。

「你的母親是不是叫希潔爾?」安洛在他身後說道。

黎伊猛然轉過頭。

卡德透過窗戶看著跟安洛一起飛過來的少年,他的眸光落在少年身後的白羽上。

少年獨特的三對白羽在光芒下折射著漂亮的光芒,就像多年前的希潔爾向他飛來的樣子。那時候希潔爾也才這麽大點,俏皮又可愛,沒一個人能管得住她。

經常給他闖禍不說還經常沒有禮貌的叫他老頭。他多想再聽她叫他一聲老頭,一聲也好。

漸漸的眼前有些模糊,卡德捂住眼睛,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居然開始想念她在前麵一路闖禍,他在後邊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收拾的日子了。

黎伊跟著安洛一起飛到佇立在空中的咖啡廳,收攏翅膀,走進去。

安洛走在前麵,到卡德那桌坐下,黎伊站在原地沒動,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卡德和安洛。

少年陌生的眼神讓卡德一陣不悅,沉聲道:「杵在那做什麽,過來坐著。」什麽時候他這個老頭子也到了被人嫌棄的地步了?卡德其實看上去不老,頂多像人類三十來歲的樣子。隻是大概人活太久了,心裏總會有幾分蒼老的感覺。

黎伊走過去,安靜的坐在卡德的對麵:「你們是誰?」黎伊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安洛剛才並未回答他,隻轉過身留下一句:「跟我來你就知道了!」然後他就跟他過來了。

安洛微微一笑,將點好的飲料和甜點放到黎伊麵前:「我說過我叫安洛.麥格普斯,希潔爾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她的全名嗎,她的全名是希潔爾.麥格普斯。我是希潔爾的哥哥。他是我們的父親。」安洛說著指了指卡德。

黎伊驚訝的看著安洛又看了看卡德,他從未想過母親的家人會找來,他出生以來,母親就帶他穿梭於賽納斯的大街小巷中。自由而寧靜的生活著,她也從沒告訴過他他還有舅舅和外公。

他隻依稀記得她曾經做夢的時候說過一句什麽等她冷靜夠了她就會回家去,還說爸爸對不起。

她甚至沒有告訴過他他的父親是誰,隻說過:「寶寶,我的寶寶,我一定會一個人撫養你長大的。所以寶寶一定要快快樂樂的。」

卡德靜靜的打量著對麵的少年,一雙深邃的眸子看不出情緒。

黎伊捧著熱飲發呆,舅舅和外公.......麵對這突然而來的事實,他有些失措,不知道該怎麽接受這份並不屬於他的親情。

他的靈魂占據了這具身體,而他們現在又找來了,他應該怎麽麵對?

雖然知道安洛說的這件事情很可能是真的,但黎伊還是有些戒備的看著兩人:「我為什麽要相信你們?」

『唰』的一聲,卡德身後忽然出現三對巨大的白羽,他的羽翼展開的時候甚至揚翻了身後的一張桌子。

餐廳裏的人紛紛驚訝的看了過來。黎伊也驚訝的看著那三對比他的還巨大的白羽。

卡德似乎有些鬱鬱的收起翅膀,眸光沉沉的看著他:「這樣可以相信了吧!整個大陸,隻有麥格普斯家族是白羽六翼。我們一族曾經是王族,隻是後來我父親,也就是第三代精靈王廢棄了帝國製。我們一族的人很少,但白羽六翼,隻有麥格普斯家族有。不信的話你可以回去問問。」卡德說完瞪了少年一眼,這臭小子如果還敢不認他這個老頭,那他一定要把這臭小子強製綁回去家法伺候。

最可恨的是那個拋棄希潔爾的男人,最好別讓他查出來他是誰!

黎伊沉默,其實他已經相信了。

卡德的眼神很暗,如同深不見底的沼澤:「你的父親是誰?」黎伊不知道該不該說,最終選擇了沉默。自從到了這個世界之後,他從來沒想過再和莫多蒂安家族扯上丁點關係。如果外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的話,必然又是一場風波。

見他不回答,卡德問出了另一個問題:「你的母親呢?」

黎伊沉默,看著眼前老人。如果他知道母親已經死了,是不是很傷心?

卡德似乎不強求,他見他一直閉口不言,哼了一聲:「臭小子你不說算了,我自己去查!」

說完走到黎伊身邊,蹲□來,平視著少年:「叫聲外公來聽聽!」

黎伊看著他,很久沒有說話。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會兒,卡德扯著那張小小的臉不滿道:「臭小子,跟希潔爾當初一樣倔,叫外公!」

黎伊扁扁嘴,揉了揉被捏紅的臉,猶豫了好半響才叫了那個分外陌生的稱呼:

那一瞬間他幾乎看見老人的眼睛紅了,卡德卻迅速的轉過頭嘟嚷了一句:「這還差不多。」

卡德重新坐在位置上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已經恢複了正常。黎伊幾乎快懷疑剛才那一幕是幻覺。

卡德繼續道:「待會兒去收拾收拾就跟我回去,也別住校了,我們有自己的家!」

黎伊憑著直覺的搖搖頭,對突然多出來的家人,他沒有任何的心裏準備。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他們相處。隻好說:「我不回去住,學校裏......很好。」

卡德的眉毛擰了起來:「怎麽這麽不聽話?安洛你去幫他收拾收拾,明天就搬回來!不,今晚!」

「不行!」黎伊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卡德不悅道:「麥格普斯家族的子嗣怎麽能住校?傳出去不是笑話麽,不行不行!」

黎伊不說話也不反駁,低著腦袋無言的抗議。

兩個一老一小相對無言了一會兒。

安洛出聲當和事佬:「父親,我們給小伊一點時間吧,畢竟這件事情太突然了。要他突然接受也不太可能。」

卡德想想也對,這才妥協了,瞪著乖乖坐在對麵的少年道:「要緩衝期可以,但是最多給你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後給我搬回來!」

黎伊想了想:「我再想想。」說著站了起來:「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先走了!」

「我送你!」安洛率先站起來,溫和道。

黎伊點了點頭,沒異議的跟著安洛一起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看卡德。不知為什麽他忽然張口道:「母親她......」他最終還是決定說出來:「已經去世了.....」

那一瞬間他看見卡德的眼眶突然就變紅了。

「誰幹的?」卡德的聲音難得的有一絲哽咽。

當年希潔爾離開的時候也隻在信上說過最多一兩年,等她徹底平靜下來就會回來。依希潔爾的性格不可能這麽多年都一丁點聯係都沒有。他們沒有她的消息,一丁點也沒有。音訊全無,不是出了意外又是什麽,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的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非常難受。

那畢竟是他唯一的女兒。雖然淘氣任性,但那是他們捧在掌心裏嗬護著長大的小公主。現在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們怎麽能甘心?

整個空間靜了半響,少年看著窗外輕輕的歎息:「對不起,我暫時還不能說。」他如果說出口的話又將是兩個家族的矛盾,他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這個他應該稱為外公的男人。

黎伊心裏很亂,也很茫然,他的存在本來就是矛盾的,他應該說嗎?

卡德退而求其次:「她的墓在哪裏?」

「萊卡森林的中央。」

「當年發生了什麽?」見少年依舊沉默,卡德深吸了一口氣,對他擺了擺手:「算了,你先回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黎伊點點頭,什麽都沒說跟安洛走了。

卡德一個人靜靜坐在原地,桌上放著三份未動過的餐點。桌上的熱飲還冒著白煙。

他轉過頭看著窗外,光芒照在賽納斯的雲層之上,那麽漂亮和潔白,一如他那俏皮又倔強女兒。卡德微笑著緩緩伸出手,仿佛在迎接那個向他飛撲而來的白羽精靈。

伸出去的手卻久久沒有得到回應。

卡德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深深的歎息一聲。

他就保持著那樣的姿勢過了很久很久,最後低頭撥通了通訊,那邊響了幾聲對方就接了起來。

卡德的聲音很沉:「菲麗爾,是我,對。我想我有件事情應該告訴你,你先答應我你別激動!希潔爾......已經不在了.....別哭,寶貝,你答應過我的。還有,她給我們留下了一個孩子,很可愛,對,有三對漂亮的白羽,就像他的母親,你想見他?可以,但是他不跟我回去。我給了他一個禮拜的適應時間。我有分寸......」

安洛送黎伊離開,再回來發現卡德依然坐在原地正看著窗外出神。

安洛走過去坐在剛才的位置上,他的眼睛有些紅。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哭過的原因,

看著對麵悶不吭聲的父親,最終歎息了一聲:「給小家夥一點時間吧,說不定他還需要點時間才能消化這個消息也不一定。從小家夥的反應來看希潔爾當初應該沒有告訴他我們的事情!或許過段時間他對我們產生足夠的信任之後,他就會告訴我們了。」

卡德點點頭。

安洛低聲道:「妹妹的事情我一定今早給您和母親一個交代,不會讓妹妹這麽不明不白就死掉的。」

「還有......」安洛雖然不想麵對,但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有必要跟父親提一下:「妹妹的葬禮......」

卡德深吸一口氣,靜默半響:「先回去問問你母親吧,葬禮上來的人都是一些衝著麥格普斯家族的名氣來的而已,大可不必。說起來,我記得,好像很多年前,他和莫多蒂安家的利比挺好的。如果要舉行葬禮的話就隻通知她曾經玩得好的那些人吧。」

安洛點點頭,想起另一件事情:「要給小家夥辦一個宴會嗎?反正過不了多久就是您的壽辰了,就乘這個機會把他介紹給大家吧。」

卡德沒好氣道:「我現在還有過壽辰的心情嗎?不過認回來是肯定的,這個我們先問問菲麗爾,哦對了,還要看那倔強的小家夥願不願意。臭小子跟他母親一個樣,都不聽我這老頭子的話。」

伊卡捷琳坐在客廳沙發上,利比剛才出去工作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伊卡捷琳站起來走到利比的書房門前,推開他的辦公室的門,裏麵掛滿了另一個女人的相片。

那些照片,每多一張就會讓她心中嫉恨的種子發芽。

這個辦公室是利比的禁地,一般都不允許進入,不管是她還是他們的孩子都不被允許進入。即使是打掃整理也是由他親自動手。

她知道,整個房間,抽屜裏都有這個關於這個女人的一切。

這麽多年她看夠了也看厭了,但她不笨,縱然恨不得把那些照片都撕了,但她還是沒有動過其中的任何東西。她是個小心而謹慎的人,即使她進去過,她也會連一根發絲都不會留下。

伊卡捷琳拿起桌上放著的一張照片緩緩的婆娑了起來,為什麽你都死了還這麽不安寧。非要將他心全部占據才甘心,就算他知道你和另一個男人跑了也還是那麽愛你?

小心將那張照片放回桌上。這時她看見了一份幾天前的報紙,想起利比那他有些失態的模樣,伊卡捷琳心中一動,伸手拿起那份報紙。

當她看到報紙上麵的少年時,她的臉色遽然一變,當她迅速看完了整篇報道的時候,她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忍住將手中的報紙揉碎的衝動,她將所有的東西分毫不差的歸於原位放好。

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留下什麽證據之後,才小心翼翼的關上門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