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退讓

045退讓

接下來的幾天,喬凝思和池北轍兩人進入了冷戰模式,他們上班不在一個地方,白天也就沒有多少交集。

而晚上雖然睡在同一張床。但都是各自占著各自的一邊床沿,互相背對著彼此。

即便喬凝思想靠近池北轍,也被他身上散發出的冷漠氣場震懾,就隻有在半夜估摸著池北轍睡著時,喬凝思會翻過身去,在月光下盯著池北轍的脊背,眼中流出的淚水不知不覺就濕了整張臉。

她卻隻能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哭聲。

而喬凝思不會知道,池北轍就在黑暗裏睜著眼睛,困擾他多年的失眠症又犯了,讓他整晚都睡不著覺。

喬凝思有空閑時就去病房看葉承涵。葉承涵的身體在治療下一天天康複,但精神上所受的創傷不是一般人能夠體會到的。一天中多數時間葉承涵都在沉睡,一旦醒來了,就發瘋大吵大鬧著要跑出去,並且不讓任何人靠近她。

幾天下來,付朝桓也不知道被葉承涵用杯子和枕頭這些東西砸過幾次了,喬凝思在旁邊看著曾經冷若冰霜、正氣淩然的女警察,此刻披頭散發、形如枯槁變成一個真正的女瘋子,喬凝思就覺得特別心酸。

池北轍每天基本上都是晚上點才下班,陳默開車負責送喬凝思回家,時時刻刻都關注著老板和老板娘的私人感情問題,這天陳默實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對喬凝思說:“其實老板這人雖然確實很腹黑,但老板娘你要搞定他也不難。”

喬凝思剛剛還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一聽這話立即轉過頭看向陳默,“你有辦法?”

喬凝思覺得陳默畢竟跟在池北轍身邊很多年了,所謂伴君如伴虎,陳默肯定知道怎麽搞定池北轍。

誰知陳默低下頭,一張俊秀白皙的臉變得通紅,他不看喬凝思,小聲說:“男人不都是那樣嗎?最受不了女人的勾引和誘惑,而老板正處在精力旺盛時期,時間久了,他會憋出病來的。老板娘你這麽漂亮。勾引一下老板,應該不難吧?”

喬凝思:“……”

小默默害羞成這個樣子是怎麽回事?他腦子裏到底都在琢磨什麽?

喬凝思覺得雖然天下烏鴉一般黑沒有錯,但池北轍畢竟不是一般的男人,從喬凝思認識他的第一天起,就覺得他清心寡欲屬於禁欲係,根本不是容易被引誘的。

若是真的如陳默所說,池北轍精力旺盛無處發泄,那池北轍在失去白傾念的這些年裏,池北轍一個人是怎麽過來的?

難道一直在用手嗎?

這個問題即便是在與池北轍最甜蜜的時候,喬凝思也沒有好意思開口問。

陳默還在拿眼神時不時偷偷瞄喬凝思一下,喬凝思覺得若是讓陳默這逗比知道了池北轍對她的興趣不大,那她以後的威嚴何在?

於是喬凝思抬抬下巴,傲嬌地對陳默說:“我根本不用引誘你家老板,他自己就撲上來了。”

“是的!”陳默用力地點點頭。烏黑的眼睛裏綻放著光芒,“那我們就來打賭,如果今天老板娘你和老板能有一個美好的夜晚,我作為出謀劃策的人,我的要求不高,老板娘你給我提二倍的薪水就可以了。”

陳默:“……”夾宏叨亡。

近墨者黑,陳默這貨也學會給人挖坑了。

晚上池北轍有應酬,在飯桌上自然少不了跟人推杯換盞,他的心情不好,一來二去間喝了很多酒,身邊的林敏南勸都勸不住。

中途池北轍起身去洗手間,林敏南放心不下跟過去,站在外麵果然聽到一陣一陣的嘔吐聲,池先生自己是個醫生,平日裏也算愛惜自己的身體,對比其他男人,池先生酒和煙都很少沾。

可這幾天,林敏南每次去辦公室都能看到池北轍手邊的煙灰缸裏堆滿了煙蒂,即便下屬過來清理走了,煙灰缸裏很快又滿。

他把那幅油畫重新裝裱好,放在了辦公室裏,多數時候都在對著油畫出神,工作效率都下降了大大半,而開會時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自家老板俊臉蒼白,說話時聲音沙啞得像砂子打磨著一樣。

早上還有人問林敏南這個貼身助理,是不是池先生和池太太又鬧什麽矛盾了,池先生才這樣跟自己過不去?

沒錯。

不僅恒遠一些親近池北轍的下屬,就連外界媒體也漸漸找到規律了,若是三天內池北轍和喬凝思沒有再秀恩愛,出現在頭版頭條上,那就代表池北轍和喬凝思的婚姻出現了危機。

於是外界有了各種猜測,是不是池北轍和喬凝思有一方出軌了,或是兩人因為所成長的環境不同,導致價值觀各方麵產生了很大的差異,兩人根本不適合長久生活在一起……如此等等這些,池北轍自己看到後,唇邊勾起自嘲而澀然的笑。

外界真不是一般的關心他和喬凝思,但喬凝思這個曾經對他那麽溫柔體貼的當事人,這幾天卻冷冷淡淡的,每晚他回去後,喬凝思都已經睡了,而早上池北轍醒來後,看到的依舊是那一團背對著他沉睡的身子。

兩人的關係如池北轍希望的那般形同陌路,就算晚上同床共枕,彼此也從來沒有靠近過彼此,大概有些感情就是這樣,上一秒還生生世世、海誓山盟,轉瞬就回到了原點。

即便池北轍再怎麽不甘心和痛苦,除了用煙酒來麻痹自己外,他也沒有往前邁出一步。

池北轍在洗手間裏吐完了後,覺得整個胃都發疼,渾身的力氣被抽走了很多,他一手按在大理石台麵上,額頭上的汗珠一大顆一大顆地砸落下來,彎腰站在那裏很久都一動不動。

敲門進來後的林敏南以為池北轍哭了,頓時嚇了一大跳,上前正要說些什麽。

池北轍淡淡地道:“我沒事。”

林敏南沉默地站在了原地。

過了一會,池北轍背對著林敏南,沙啞地問:“敏南,你覺得喬凝思有沒有那麽一點喜歡我?如果她對我是真心的,為什麽寧願冒著傷害身體的危險,背著我吃避孕藥,也不願意給我生孩子?她如果能坦然地告訴我,我也能理解,何必惺惺作態?這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傻瓜。”

林敏南聽後一愣,這才知道池北轍和喬凝思冷戰的原因,林敏南略一沉吟,“我還不是很確定太太對池先生你的感情是怎樣的,隻知道池先生你是真的動心了。”

“是啊……”池北轍抬起頭看著鏡子中男人蒼白的眉宇,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還會有白傾念之外的女人能讓他如此失魂落魄、心疼如刀割。

他聲音艱澀地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喜歡上她,曾經我一度以為這輩子我都放不下白傾念,並且非她不可,然而和喬凝思在一起的時間越久,我發現對白傾念的感情就越淡了。”

“我甚至覺得過去的那段感情不值得讓我變成現在這個這樣,從一開始我在喬凝思麵前就很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優柔寡斷,我把我的真實性情都收斂起來了,我不敢讓喬凝思知道我喜歡她,因為我怕……”

林敏南沉默地聽完,想了想,她認真地說:“其實關於避孕藥的事,我覺得池先生你沒有必要這麽耿耿於懷,你為什麽不試著往另一個方向想?”

“比如太太她或許真的不想那麽早生孩子,畢竟她才二十三歲。你想想看,有多少女孩子願意這麽年輕就讓孩子把自己的以後都束縛住了?而且本身太太她自己都還是一個小孩子,她不想那麽早做母親,不是很正常嗎?”

“正因為你父母把她當成了生子工具,太急於求成了,才讓池先生你也以為太太這麽年輕生孩子是天經地義的,你們讓她在兩年內生下孩子,把她逼得太緊,結果適得其反。”

林敏南還是第一次一次性說這麽多話,語氣中帶著平日裏沒有的歎息和無奈,“其實真正委屈的那個人是太太才對。大概是我和她同身為女人,我才能站在她的角度,設身處地為她想,所以我覺得她背對著你吃藥,並不代表她不喜歡你,反而是不想傷害你,讓你失望。”

池北轍的身子一點點變得僵硬。

這邊喬凝思剛從浴室走出來,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是林敏南發來的訊息,“池先生喝醉了,今晚正是你下手的好機會,如果你成功了,不要忘記把我的薪水提三倍,太太你知道我特別愛錢。”

喬凝思:“……”

十幾分鍾後池北轍回來了,但走路穩穩當當的,麵容沉靜、狹眸清冷,喬凝思除了聞到濃烈的酒精氣息外,並不覺得池北轍像是醉酒的樣子。

他跟這幾天一樣,直接把喬凝思當成了空氣,到衣櫃那裏拿了浴袍後,走進浴室去洗澡。

喬凝思趁著這個時間去樓下的廚房煮了醒酒湯,端上來放在池北轍那邊的床頭櫃上,從浴室出來夠的池北轍這次倒是沒有再出言譏諷喬凝思,而是端起湯沉默地喝完。

池北轍漸漸清醒過來,胃裏也好受了很多,雖然今晚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但氛圍明顯比往常要溫馨了。

喬凝思如往常一樣靠坐在床頭翻著書,燈光灑下一小片地方,把喬凝思籠罩在其中,她那張本就漂亮的臉越發柔美,唇邊含著淡淡的笑意,讓人看了就覺得心中安寧而柔軟。

這是一種從內散發出來的獨特魅力,即便這些年池北轍閱人無數,也還是第一次遇到像喬凝思這樣讓人從心裏就感覺很舒服的女人,池北轍覺得自己大概知道喬凝思對人的吸引力在哪裏了。

很快的,池北轍的視線從喬凝思的臉上移到了肩膀上,這女人竟然隻圍著浴巾,她平日裏等他時,怎麽樣也還會穿著睡衣,今晚她卻是如此裸的引誘。

但他說過了,他不會再碰她,免得她不願意生孩子,做出背著他吃避孕這種傷害身體的行為。

池北轍麵色平靜地走過去,掀開被子躺在床上。

破天荒的,喬凝思沒有像每晚一樣立即伸手抱住他,也不知道是故意無視池北轍,還是看書太認真壓根沒有注意到池北轍,反正這種完全被忽視的感覺,讓池北轍很難受,胸口沉悶堵得慌。

池北轍瞥了一眼喬凝思手中的書,他抿抿唇溫和地說:“11點多可以睡了,不要太晚。”

平日裏喬凝思幾乎什麽都聽池北轍的,可這次卻仍舊巋然不動地坐在那裏,看也沒有看池北轍一眼,淡淡地應著,“哦,你先睡吧。付朝桓送我的這本書還挺有意思的,我再看一會。”

隨後她的手指翻過去一頁,從床頭櫃上端起溫熱的牛奶喝下去一口,又放回去,在此期間眼睛甚至沒有從書上移開過一秒。

池北轍:“……”

池北轍記得自從那天晚上讓喬凝思以後不要再喝牛奶後,她就果真不喝了,此刻池北轍看到喬凝思嬌嫩的唇上沾染的那一抹乳白,在燈光下泛著潤澤,池北轍的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兩人歡愛的場景來,下腹倏忽一緊。

他猛地用力閉上眼,克製住想把喬凝思壓在身下的欲念,過了一會,池北轍抬手“啪嗒”一下關掉自己這邊的燈,平躺著準備睡覺。

喬凝思覺得燈光暗了,就往那邊的床沿挪了挪,轉過頭看了一眼池北轍,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你這麽早就睡了?”

平日裏等他滿足時,基本上都到淩晨了,然後第二天早上他還能神采奕奕地上班,這男人的精力不是一般的旺盛,喬凝思不信他能習慣這麽快入眠。

喬凝思的話意味深長,池北轍卻裝作沒有聽懂,閉著眼睛一本正經地說:“嗯,明天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哦。”喬凝思語氣淡淡的,但心裏卻失落得很。

她已經各種暗示,意圖很明顯了,像池北轍這樣在床上很邪魅的男人,不可能不懂她的意思,可他仍然沒有一點回應,難道就連她的身體也厭倦了嗎?

喬凝思心煩意亂,注意力絲毫沒有放在手中的書上,而閉著眼睛的池北轍當然睡不著,不僅是因為心口的疼痛讓他無法安眠,而且之前每晚他的懷裏都抱著一團嬌軟溫香的身子,呼吸間全是喬凝思身上散發出來的獨特氣息,讓他心裏滿足而又安寧。

此刻他的臂彎和胸膛上空蕩蕩的,讓他感覺心就像被捅了一個窟窿一樣,眼前也不由得浮現出每次和喬凝思歡愛時的激情畫麵。

她從來都不反抗,在他身下乖巧得很,無論是怎樣的喬凝思都能讓他滿意。

而此刻她與自己隔著咫尺的距離,仿佛整個房間的空氣裏都飄散出她身上的味道,池北轍不是一個自製力差的人,這些年他處在這樣的高度和位置,有多少女人倒貼上來,使勁渾身解數引誘過他,但除了白傾念外,他從來沒有對其他女人動過欲念。

而如今對喬凝思這個女人沒有那麽強的克製力,那是因為他對喬凝思是先動了心,若不是因為喜歡她,他的身體上也不會有這麽大的衝動,否則他就像池驍熠那樣,可以隨隨便便跟一個女人上床。

喬凝思帶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毒癮,突然讓他在這段時間戒掉,可想而知他要承受多大的煎熬和痛苦。

池北轍隻覺得渾身燥熱,某處緊繃著實在太難受了,他打算去浴室裏衝冷水澡,誰知一片陰影在這時籠罩下來。

池北轍驀地睜開眼睛,喬凝思已經往他的胸膛壓了下來,兩手握住他的肩膀,一張臉慢慢地湊近,不等他推開喬凝思,喬凝思的唇已經吻住了他。

“唔……”池北轍覺得自己第一次這麽被動,而喬凝思在他麵前從來不懂得矜持,浴巾早就被她自己扯掉了,她從一年前一個青澀什麽都不懂的女孩子,變成眼前這個精通此道並且熟悉他身體各處敏感點的妻子,池北轍覺得如果他還能無動於衷,那麽他就枉為男人了。

於是下一秒鍾池北轍抓住喬凝思的胳膊,猛然一下子將喬凝思掀翻在床上,隨後他欺身壓住喬凝思,把她那一團嬌軟的身子禁錮在他健壯的胸膛下。

池北轍抬手捏住喬凝思的下巴,在她臉上方幾厘米的位置俯視著她,池北轍邪佞、頗有些咬牙切齒地說:“喬凝思,你在玩火。”

喬凝思卻是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伸手摟住池北轍的脖子,她對上池北轍緊鎖著自己的雙眸,“那天你說就算白傾念已經成為了別的男人的妻子,你也不會背叛她,心和身體上都忠誠於她,不會和任何女人生孩子。”

“而事實上在我們新婚夜你奪走了我的清白後,就算你隻是把我當成了白傾念的替身,但你也不能否認自己已經背叛了白傾念,既然如此,你何必再堅守下去?”

“池北轍,你對我是有感覺的,你迷戀我的身體,那又何必再克製著自己,而不是讓自己過得舒坦一點?而我喬凝思的要求一點也不高……”喬凝思說著,一手撫上了池北轍的臉。

她的心忽然就疼了,眼睛裏閃爍著淚光,“我隻是想留在你身邊,不管你是把我當成發泄生理需要的工具,還是白傾念的替身,我都無所謂。”

“你說你可以輕易寵一個女人,因為擁有的多,你可以隨便施舍給那個女人,既然這樣,那你以後還繼續寵著我好嗎?這幾天你對我那麽冷漠,你不會知道我心裏有多難受。”

池北轍原本想說根本不是白傾念的問題,他就是氣她偷偷吃避孕藥,但他插不上口,他被喬凝思後麵一番話震撼了,表情錯愕中池北轍捏著喬凝思下巴的手鬆開,很快又回過神,池北轍狹長的雙眸眯起,手指下也倏忽收緊。

他想起林敏南的一番話,喬凝思真的也喜歡他嗎?

池北轍隻覺得渾身都繃緊了,胸腔裏狂跳著,他漸漸屏住了呼吸,緩慢而有些艱難地問:“為什麽想留在我身邊?我爸都說離開了我這種男人,你會有更好的歸宿,為什麽偏偏在一個不愛你的男人身上耗費青春?”

為什麽?

因為她喜歡他啊……哪怕低賤、卑微、永遠也得不到回報,她還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喜歡這個男人,把自己能給予他的,全部都給他,她舍不得讓這個男人那麽寂寞,更不忍心看著他痛苦、畫地為牢。

就算她和池北轍不會相愛,兩顆心永遠不能相守,她也要一直陪著池北轍,無論發生什麽事,池北轍如何傷害她、厭惡她,她這輩子都不會放棄池北轍了。

喬凝思搖搖頭,沒有告訴池北轍她卑微到塵埃裏的喜歡和暗戀,而是抱住池北轍的肩膀,依偎在他的胸口輕聲說:“如果你必須要一個為什麽的話,那麽我覺得這一生隻有你這個男人是我最好的歸宿,所以我不會離開你,而再找下一個男人。”

“池北轍,我愛你……”最後一句話是喬凝思在心裏說的,而幾乎在同時,她的唇就被池北轍堵住了,男人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瞬間把喬凝思整個人淹沒。

冷戰了整整一個星期,這天晚上兩人用最原始而激烈的運動宣泄著彼此心中無法表達的情感,在最後一刻來臨時,喬凝思猛然一下子清醒過來,用破碎的聲音提醒池北轍,“阿轍……不要……”

既然他不想讓其他女人為他生孩子,而她也不能再吃避孕藥這種傷害身體的藥物了,那麽以後就讓池北轍用安全套。

池北轍聽清楚喬凝思破碎的言語後,他渾身頓時一僵,所有的激情瞬間都褪去了。

池北轍尚未發泄,就立即離開喬凝思的身體,隨後起身拿過床頭的浴袍披在身上,池北轍背對著喬凝思說了一句,“我去洗澡。”

喬凝思也被吊在高空中,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那樣怔怔地看著池北轍高大的身影走去浴室。

他在生氣什麽?

明明是他自己說寧願斷子絕孫,也不要跟除了白傾念之外的女人生孩子的不是嗎?

十多分鍾後池北轍從浴室裏走出來,渾身上下冒著水汽,顯得整個人特別慵懶溫潤,等他一上床,喬凝思就伸手抱住他,依偎到他的胸口,“阿轍……”

“睡覺吧。”池北轍語氣淡淡地打斷喬凝思,下巴抵在喬凝思的頭頂,他的一手撫在喬凝思的頭發上,“明天我去買避孕套。”

就算說了不會再碰喬凝思,但他很清楚自己不過是口是心非,他能看清自己的心,他是真的喜歡上喬凝思了,如今不管怎麽樣,他都不可能再放下喬凝思。

在這次的一場冷戰後,他選擇了退讓和妥協,或許正如林敏南所說,喬凝思不願意那麽早為他生孩子,並不代表喬凝思對他沒有感情,那他就不能像自己的父母一樣逼喬凝思。

反正這輩子喬凝思注定隻是他的,他不會讓她逃掉,更不會讓她屬於除了他池北轍之外的男人。

第二天早上池北轍醒來時,喬凝思不在,這讓池北轍有些不習慣,平日裏都是他先早起的那一個,睜開眼睛能第一次看到懷裏的女人,是一種很安心滿足的感覺,即便是和喬凝思冷戰的這幾天,池北轍也都會坐在床頭看喬凝思很長時間。

大概是最近幾天他太心力交瘁了,就連喬凝思什麽時候離開自己懷抱的都不知道,池北轍恢複了精神,洗漱後走下來,喬凝思剛把做好的早餐端上桌。

她穿著家居服,頭發挽起在腦後,外麵的天光灑在她的身上,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散發著一種神聖而從容的光芒,對比起一年前那個笑容淺淡、眼睛明亮的女孩子,池北轍這才發現不知從何時起,喬凝思顯出一種嫁為人妻的柔婉韻味來。

這個場景讓池北轍第一次有種家的感覺,過去的幾年還在為白傾念傷筋動骨、生不如死時,他從未想過將來有一天他的生命裏會出現第二個女人,他會成為那個女人的丈夫,擔起一個家的責任。

池北轍的胸腔裏忽然湧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情,他幾步走過去,彎起手臂一把將喬凝思揉入胸膛。

池北轍的腦袋埋在喬凝思的肩上,用沙啞而動容的語調說:“凝凝,我們不吵了,和好可以嗎?”

他原諒了喬凝思背著自己偷吃避孕藥的行為,願意相信林敏南說的,喬凝思隻是不想傷害他。

而就像那天晚上他告訴喬凝思的,喬凝思就算現在不愛他,在以後相伴的幾十年時光裏,他一定會讓喬凝思愛上他。

就像他堅信自己以後會越來越愛喬凝思,喬凝思會成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樣。

喬凝思:“……”

池北轍的舉動讓喬凝思莫名其妙,難道昨天晚上他們不是已經和好了嗎?這男人的反射弧是有多長?

想到和陳默打的賭,果然還是男人了解男人,喬凝思依偎在池北轍厚實的胸膛上,唇邊勾出甜蜜的笑。

過了一會,她對池北轍說:“阿轍,我覺得小默默也挺不容易的,你給他提兩倍薪水吧。”

“好。”池北轍點點頭,已經猜到是陳默慫恿喬凝思在昨晚引誘他的,而這幾天陳默同樣也對他說過很多遍,隻要在床上征服一個女人,就什麽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不……他一定要讓喬凝思的心也屬於他。

這幾天葉家和池家因為葉承涵的事鬧了起來,關係幾乎崩裂眼看著來往多年的兩家就要成為仇敵,池北轍身為池家的長子,最近不得不避著葉家人,直到今天下午趁著葉家人不在,池北轍和喬凝思一起去了葉承涵的病房。

葉承涵剛醒過來沒有多久,這個時候正反抗著幾個醫護人員,試圖掙脫掉拉住她胳膊的某個醫生,“你們放開我,讓我出去!我是警察,你們這些人沒有權利關著我……”

葉承涵大喊大叫著,長發披散在肩頭,似乎把她那一團過分瘦弱的身子都掩蓋住,那一張臉就更看不到了,但喬凝思還是聽見了葉承涵聲音裏的恐慌和哭泣。

她實在不忍心看下去了,握住池北轍的一隻手,低聲說:“還是讓醫生給她打鎮定吧。”

池北轍的表情也有些凝重,沉默地回握了一下喬凝思的手,他走過去吩咐幾個醫生。

而這時葉承涵聽到了池北轍的聲音,她突然一下子安靜了,抬起頭猛地看向池北轍,盯著池北轍整整有十幾秒鍾的時間。

葉承涵噙在瞳孔中的淚珠子滾落而出,越來越多直到濕了整張臉,她的唇瓣顫抖輕輕呢喃著,“朝桓……”

付朝桓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喬凝思以為是付朝桓回來了,轉過頭往池北轍身後看去,但並沒有看見付朝桓的人。

那麽葉承涵在叫誰?難道因為精神失常,她就把池北轍錯認成了付朝桓嗎?

喬凝思蹙眉正想著,剛安靜不到一分鍾的喬凝思又怒吼了出來,“放開我!你們這群禽獸,朝桓來救我了!”

那兩個醫生已經拉不住葉承涵了,更何況之前她還是一個優秀、身手了得的警察,葉承涵轉身反扣住其中一個醫生的手臂,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就把對方撂倒了。

池北轍眼瞧著葉承涵鬧出的動靜還不小,他擔心一個女瘋子會誤傷了喬凝思,立即伸手把喬凝思拉走,讓喬凝思離得遠一點。

而池北轍兩步上前,手放在葉承涵的肩膀上,準備在下一秒製住葉承涵。

誰知葉承涵卻猛然撲到了池北轍的懷裏,兩隻胳膊緊緊地抱住池北轍的腰,失聲痛哭出來,“朝桓,你終於來救我了,幸好我等到了你……”

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著了,尤其是喬凝思在看到葉承涵撲到池北轍的懷裏,叫著池北轍“朝桓”時,喬凝思的腦子頓時一懵,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