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杜思瑜回家一直傻笑，好在他們都沒有輕言放棄，好在他們終於苦盡甘來。這八年的空白，反而讓他們飽嚐相思之苦，把年少時醇厚的情誼和深刻的羈絆醞釀成沉甸甸的愛情。
“李墨辰……杜思瑜的李墨辰……”
她腦海裏不停地回蕩著那句話，心潮湧動，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怦然心動。
杜思瑜剛到公司就看到一大夥人往電梯裏擠，快九點的電梯就像一個永遠喂不飽的怪物。她一路小跑趕在電梯關閉之前“見縫插針”。
不擠還好，一擠反而和沈昱澤打了個照麵。
“總經理早。”電梯間沒有多餘的空間叫她移動，甚至她的腳都有點半懸空狀態。現在他們之間簡直是麵對麵緊貼在一起，也近得叫她隻能看到他的喉結，真是尷尬的零距離。
沈昱澤不帶任何口吻的“嗯”了一聲，杜思瑜剛剛講話吐出的氣息弄得他的脖子好像被陽春的柳條拂過那樣□□，她呼出的熱氣還似有似無灑在他襯衣的領口處。其實他也不好受，但他不排斥這種感覺，心裏似乎還有一絲的竊喜。
杜思瑜敏感地察覺他們距離近的太過曖昧，她忸怩不安地轉動身子想把臉對著電梯門，但嚐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就在她打算再接再厲的時候，一個略微不滿的聲音從她耳邊傳來：“站好。”
杜思瑜抬頭有些沮喪看他一眼，委屈又無奈地拖長尾音：“哦……”
於是她乖乖地站好一動不動繼續對著沈昱澤的喉結猛瞧，也隻能任由他們身軀緊貼，而她不知道的是沈昱澤的嘴角已微微揚起。
此刻的她隻希望有人快點下電梯，但那些人好像跟她故意作對一樣，沒有一個人上電梯，也沒有一個人下電梯。他們倆就這麽一直“親密無間”，“難舍難分”。
終於在到達七樓的時候，電梯裏空了不少，不對，應該是空了很多。
電梯裏的人群魚貫而出，你推我擠，把站在電梯門旁邊的杜思瑜差點撞倒。沈昱澤眼疾手快地扯住她的手腕，又用高大的身形有意無意的護著她。
“謝謝……”
要不是他剛剛拉住她，恐怕杜思瑜就要跟地麵來個親密接觸了。
他依舊是淡淡的語氣：“不用。”
他就這麽牽著她的手腕極其自然地走回電梯，誰都沒有注意電梯裏除了他們還有一個人站在角落。
“總經理……”杜思瑜欲言又止，把視線停留在自己的手腕處。
沈昱澤順著她的視線發現自己的右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腕，而且周圍還微微發紅。
他像觸電一樣把她的手鬆開，雙手抄兜，佯裝鎮定地直視前方，隻有他知道自己的心跳頻率在某個瞬間如同急促的鼓點。
杜思瑜揉著那隻手腕，心裏也莫名泛起一絲怪異的情緒。
一陣短暫的沉默。
“我什麽也沒有看到……”
一個夾雜著八卦和戲謔的女高音突然響起，把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沈昱澤和杜思瑜同時嚇一跳。
“劉大姐？！你怎麽在這裏？”
杜思瑜暗自歎氣，不知道她呆會又會在同事麵前亂說什麽。
劉大姐壓低嗓音神經兮兮地說：“我一直在電梯裏，隻是你們沒有看到我……從一開始就在，剛剛也在，現在也在……”
所以劉大姐你是電梯中的女鬼嗎？杜思瑜無奈地抹了一下額頭。
沈昱澤剛剛那一連串的反應，讓劉大姐這個已經到了知天命年紀的人都看得心神澎湃，激動連連。這分明是總經理的紅鸞星動了嘛，要不然她還真要以為他性取向有問題。
劉大姐用看女婿的目光仔細審視沈昱澤，眉目分明，年輕有為，成熟穩重，作風檢點。她在心裏點點頭，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隻可惜，這小妮子有對象了。
她有些苦惱地搖搖頭，馬上又開朗起來，別人結了婚還能夠離，再說隻是處對象而已，最後成不成還不一定呢……
要想點什麽辦法撮合他們才行……
就在電梯快要到達十一樓時，突然眼前一片黑暗，電梯停止運行。
杜思瑜一陣心悸，難道是……
停、電、了？
但是自己的策劃案還沒有修改啊……真是禍不單行。
劉大姐麵對這種情況難得淡定：“總經理，好像停電了。”
但劉大姐心裏那個恨啊，這麽好的機會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白白溜走。在這黑燈瞎火幽閉的空間裏，實在是很適合孤男寡女在一起情意綿綿，自己橫在他們兩人中間真是煞風景。
沈昱澤聲音平穩：“應該是。”
他打電話給秦合，據說管理這個片區的電廠突然出現故障，還不知道要幾點才能來電。
也就是說他們得在這個電梯裏漫無目的地等待……
杜思瑜工作時間也不算特別短，但她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欲哭無淚，今天是最後一天修改策劃案，明天就要交了……
她重重歎了一口氣，照這樣下去，恐怕今天得加班加點了……
電梯裏靜的可以聽清彼此呼吸的聲音，杜思瑜那聲歎息就顯得格外大聲。
“思瑜，你是不是怕黑？怕黑就到總經理身邊去……”
劉大姐拿出手機“好心”幫她照路。
杜思瑜無力地解釋：“劉大姐，你誤會了，我不是怕黑……”
劉大姐飛快打斷她：“要是怕鬼就更得去了……”
杜思瑜來不及說什麽劉大姐就把她往沈昱澤那邊趕，本來電梯就不大，劉大姐猛地一推，杜思瑜一個踉蹌就直接跌入一個結實的懷抱。
一雙有力的手臂及時接住了她，她意識到現在被陌生的男性氣息包圍著，下意識用力推開沈昱澤，起身跟他隔一段距離。電梯裏的黑暗完全湮沒了沈昱澤眼中閃過的受傷和錯愕。
“嘶——”
她感到頭皮一陣扯著痛，又回到沈昱澤的懷裏。
沈昱澤聽到杜思瑜倒抽涼氣，關心道：“怎麽了？”
“可能有幾根頭發纏到了你襯衣的紐扣上。”
劉大姐借著手機的燈光看到他們兩人依偎在一起，笑得臉上的褶子又多了兩道：“思瑜啊，你可別亂動，要不然會痛的……”
要這樣還看不出來劉大姐安的什麽心，那杜思瑜真是白活了。
她冷眼看著劉大姐，從包裏掏出一把剪刀，就朝自己的頭發剪去。
“杜思瑜，你幹什麽？”劉大姐變成女高音。
她顯然沒有意料到杜思瑜會隨身帶剪刀，這個剪刀是杜思瑜上個星期買的，準備拿到辦公室裏用，她一直放包裏忘了拿出去，現在倒正好派上用場。
沈昱澤也在手機微弱的燈光下看到眼前有個反光物體，他急忙握住她的拿剪刀的手，聲音急促：“你別亂來，光線這麽暗別把自己傷到了。”
那一刻，他們兩人同時愣神，一隻溫暖有力的手緊緊包裹住另一隻微涼柔軟的手，時空好像靜止了幾秒，隻有彼此手上的溫度是真實的。
杜思瑜回過神掙脫他的手，對劉大姐語氣冰冷：“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
沈昱澤下意識的去抓杜思瑜那隻欲離開的手，但除了空氣，什麽也沒有，空蕩蕩的手心，竟叫他有點不適應了。他拿過杜思瑜手上的剪刀，聲音已恢複平靜：“我來吧。”
“哢擦——”
在剪斷她頭發的一刹那，他竟有種斬斷情絲的悵然若失。他低頭凝視自己手上泛著寒光的剪刀，心裏一陣苦澀。
劉大姐想緩解一下沉悶的氣氛：“思瑜呀，你看總經理對你多體貼呀……”
也許是電梯裏麵太黑了，劉大姐不能察言觀色；也許是她真的替沈昱澤著急，還在哪壺不開提哪壺。
杜思瑜也學著沈昱澤禮貌中帶著疏離：“劉大姐，感謝你的好意，我男朋友你昨天也見過了，你總不能叫我一腳踏兩船吧。”
這番話劉大姐是不會認同的，在她看來，杜思瑜和李墨辰兩個人就像是小孩子辦家家酒，沈昱澤才是最適合她的那個人，既然明的不行，那就隻好曲線救國了。
而這話落在沈昱澤的耳裏，就像一根刺一樣紮進他的心裏，傷口雖小，但隱隱作痛。
劉大姐尷尬笑笑，應和道：“那倒也是，你男朋友真是一表人才，要不給我們說說你們的故事唄，也好打發一下時間。”
提到李墨辰，她情緒緩和下來，劉大姐說得也有道理，一來可以打發時間，二來可以讓劉大姐死心。於是杜思瑜把他們小時候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重點描述他們互相等待對方八年，但都一直相信彼此，沒有放棄彼此，最終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段故事讓沈昱澤聽得是既震撼又心涼，毫無疑問，他們兩個都是用情至深的人。社會的壓力和現實的殘酷，極有可能讓年少天真的約定擱淺。八年的時光，有多少人能經得住誘惑，耐得住寂寞呢，而且還極有可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等待。他們用回憶、信任和愛築成了一堵密不透風的牆，根本沒有任何人插足的餘地。
他腦海裏突然浮現在步行街上她說過的話：
“哪個女人不想嫁個有錢人，不過……如果有那麽一個人出現在我的生命裏，我願意用我大半輩子陪他一起從零開始，從無到有一起奮鬥。”
他現在知道了，她願意陪伴的那個人是……李墨辰。
心底的苦澀像宣紙上的墨汁一樣渲染開來，在他體內肆意蔓延。
“啪——”
來電了，一切恢複正常。
電梯很快就到了十一樓，杜思瑜一心想著改策劃案，招呼都沒打就走了。
劉大姐對他訕訕地笑，準備離開電梯時被他叫住。
沈昱澤神色淡然，聽不出任何情緒：“我和杜思瑜，隻是普通的上下級關係……僅此而已。”
劉大姐小雞啄米般地點點頭，她是個聰明人，馬上明白沈昱澤的弦外之意就是要她不要再插手這件事。
她看著已經關閉的電梯門，回想沈昱澤在電梯裏的反應，小聲自言自語道：“對不起，我看我要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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