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七重羽蘭

第二十二章 七重羽蘭

半晌,龍皓山終於回過神了,卻不言語,走近了鋪著大紅鴛鴦錦緞罩子的牙床,一把揪住月月黑長的頭發,劈頭蓋臉就是兩巴掌“大白天出星星,可遇到離奇事兒了。踐人,小踐人。”

月月給打的嘴角流血,勉勉強強睜開眼睛,在以前,她寧願自己死也要換秀羽的平安無事,可現在肚子裏是秀羽的娃,為了藍家的香火,誰都死不得。

眼前的龍皓山暴怒的像一隻豺狗,呲牙咧嘴恨不得把月月拆吃入腹,怎麽辦,該怎麽辦?月月是個靈透的妹伢,心念一橫忙虛弱的說:“老爺,月月豬油蒙了心,一時糊塗才犯下大錯,求老爺饒過月月吧!”

“哼,你現在倒會說軟話了,那天不還是為了這個跛子要撞牆殉節嗎?”

“老爺,月月錯了,你就給月月一個機會吧,月月以後一定好好伺候你。”月月最聽不得別人說秀羽是跛子,在她眼裏秀羽比任何男人都健全、高大。可現下隻能委曲求全,咽下所有的不甘,說話間起眉毛動眼睛,愛嬌的模樣想惹龍皓山垂憐。

龍皓山是個老狐狸,他一眼看穿了月月的小心思:“月月,你是跑不脫的,他,他的孩子我一個不放過。”說著重重將月月摔在床上,出門奔地牢而去。

一臉看好戲模樣的三姨太拿著帕子掩著嘴,也看不出笑的如何模樣。

招呼著幾個打手,龍皓山進門就扼住藍秀羽的脖子,藍秀羽蒼白的臉被憋的通紅,一雙倔強的眼睛裏恨意似一張密織的網子,鋪天蓋地將龍皓山罩住。

“藍秀羽,你叫藍秀羽對不對?你是連雲寨的三當家對不對?你竟然敢叫月月懷了你的孩子,我打死你!”

“月月懷了你的孩子”這幾個字像雪山的雪崩,剛開始落下時還輕飄飄的,可毀滅性的災難接踵而來,被埋在雪裏的身體從腳開始慢慢冷上去,凍住了五髒六腑,凍住了呼吸。

待將那酷寒熬過去,麻麻的心窩子貓咬住一樣疼,“月月,都是我不好,我沒有保護好你,月月。”

在苗疆有一種花,叫做七重羽蘭。藍紫顏色,瓣有七片,瓣瓣如翎羽,隻開在深山石縫裏,一株一朵花,一朵開一季。花兒秀氣美麗,但是隻可遠看不可褻玩。如若攀折,勁用小了,你折不斷它,勁用大了,它的汁水濺了你滿臉。忘了說,它的汁水有毒,是劇毒,毒的你臉生瘡,肚爛腸,不到三更見閻王。

藍秀羽,在江湖做殺手時,也被叫做七重羽蘭。

藍秀羽血跡本來已經幹涸的身上、臉上又有新的蓋上去,就算被人壓住,他依然倔強的抬著頭,眼睛裏溢出紅通通的恨意,他咬緊牙關,一字一句,一字一血:“龍皓山,你給我聽著,要是月月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有什麽閃失,我要你全家陪葬,雞犬不留。”

龍皓山對上他的眼睛,一種冷意從小腿肚子那裏往上爬,就像三姨太穿的那種長長的玻璃絲襪,破了一處,那陰冷的涼意就毀了一整雙。

為了掩蓋這種慌亂,隻能厲聲喊著:“給我打,往死裏打。”

過了一會兒,一個打手說:“老爺他好像沒氣兒了,死過去了。”漸漸平複下來的龍皓山到底還是記掛著兒子的死活,隻得罷了手,氣乎乎的離開了地牢。

夜幕降臨,月成上弦,半倚在天邊,朦朧著一勾淺金。幾顆星子寥寥落落,和寂寞交換著千百年的心事。

籠罩在夜色中的龍家大宅,隱約著黑暗的輪廓,看得久了,就生出奇怪的念頭,覺得它更像一個張著大口吞吃人肉的怪獸。那閃爍的燈火就是怪獸守候獵物的眼睛。

地牢裏的氣味腥臭黴腐,靠的近了,打手們就捂住口鼻。

端著一碗餿飯的打手哐啷一聲打開了地牢的鐵門,用腳踢了踢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藍秀羽,把碗扔在地上,哼著豔曲轉身就走,美滋滋的想著昨晚那個寬臉婦人的大*奶和屁股,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已經暴起。藍秀羽將那人頭顱夾在腋下,一用力生生就拗斷了,倒地的屍體都來不及流血,眼和嘴都張地大大的,到死都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

藍秀羽抽出死人的刀割斷手上的繩索,連看都不看那死人一眼,仿佛剛才隻不過捏死了一隻蒼蠅。

扒下那人的衣服與自己的對換了,然後讓他趴伏在地上,藍秀羽在夜色裏離開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