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半妖現世時，妖界滅亡日
第二十一章 半妖現世時，妖界滅亡日
體內的血液正在翻江倒海，好像每條血管都帶著熾熱的火苗衝擊著心髒。心口處好像被人放入千萬條蝕心的小蟲子一般啃食著血脈，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劇烈，伴隨著呼吸的節拍一抽一抽的疼，每一次的呼吸都可以讓自己眼前一黑，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不停地、不停地敲擊著腦袋，是什麽東西正像幻燈片般一幕一幕展現在眼前？
鹿塵咬著牙，痛苦地按著自己的腦袋，身子無助的靠在身後的牆麵上，冰冷的牆身帶著刺骨的寒冷席卷了神經，但是體內蓬勃的熾熱卻還在叫囂著，這一冷一熱的感覺交替著吞噬著神智，好難受，誰來幫幫我！
這些自己從未見過的影像就像電影般一幀一幀逐序播放，視線越來越模糊，但是為什麽腦子裏麵的影響卻越來越清晰？是什麽，看到到，到底是什麽？
好像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那個經常被欺負的小孩是自己嗎？他的眼神跟自己一模一樣，倔強卻充滿光亮，張雙眼底裝滿星辰的眸子像清晨的小鹿般熠熠生輝。
鹿塵看到了年幼的自己，身為半妖時的小時候並不受人待見，小時候的自己還不能完全控製靈力，經常是妖形人身，妖不妖，人不人。所以經常被其他同齡人欺負，他們說自己是怪物，是克星，一個害死自己親生母親的克星！
最疼的疼是遺忘，最黑的黑是絕望。
年紀小小的鹿塵在那一場大雨滂沱的傍晚一直站到了夜晚的降臨。衣服早已濕透黏在纖弱的身子上，銀白的白絲全部服帖的搭在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上，身子不能控製的顫抖著，全身上下明明的冷的不行，幾乎麻木，卻還是絕強的站在雨中沒有挪動一步。
沒人給他撐傘，沒人問他冷不冷。他在等，在等一個心甘情願為他撐傘的人。但是，他沒有等到，直到他眼前一黑的那一刻，直到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的那一刻，他都沒有看到有人過來將他抱在懷裏用身子將他取暖，就像其他孩子早早的躲在家人的懷裏全暖躲雨一樣。
淋雨的結果導致了高燒不退，鹿塵渾渾噩噩的睜開雙眼，映入眼底的是奶娘哭紅的雙眼，那一日，是奶娘將他抱回。
“奶娘，我母親到底為什麽離開我了？她為什麽不要晗兒？”小小的鹿塵眼神真摯，但是嗓音因為發燒的緣故卻變得沙啞不堪，連講話都變得有些費力。
“乖，晗二的娘親是愛著晗兒的，可是她不得不離開你，她去了一個沒有悲傷、沒有痛苦的地方，她在那邊過得很好。”奶娘憐惜的撫摸著鹿塵因為發燒而紅彤彤的臉頰，眼底含淚。
“可是他們說我害死了母親。”小小的鹿塵眼底流出一滴清淚劃過眼角，卻還是倔強的眨巴眨巴眼睛，想要將眼底的淚水全部消散去。
娘娘抱著鹿塵小小的身子，這個孩子太絕強，太讓人心疼。
後來，奶娘說，父親是在陰雨蒙蒙的江南遇見母親，距今卻是千年以前的故事。當時母親隻是一個撐篙采蓮年方十八的妙齡女子，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卻是“嫻靜猶如花照水，行動好比風如柳”，漫天雨紗讓她附上了朦朧的色彩，或是聽到後麵有人呼喚，母親回頭應了一聲，卻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父親當時驚為天人。當場感歎：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傾國傾城貌，驚為天下人!
母親是一個極為溫柔善良的女人，她很仰慕她的夫君，隻是她不知道，那個救就她全鄉人於災難之中的英雄正是當年那場災難的主謀！母親懷孕後，身體日益虛弱，父親曾勸過打掉腹中胎兒，但是母親執意要讓孩子出世，自己出身那天，母親永遠離開了自己，連一絲可伶的記憶都沒有。
原來母親隻是人間普通女子，而父親卻是妖界叱吒風雲的四大妖王之一，當人類女子與妖結合，胎兒在附中不斷吸收母親的營養，準確來講是吞噬母體擁有的一切，等到胎兒出身之時，母體則失去所有的生命體征。可是這個胎兒既不是完整的人類更不屬於妖，居然是半人半妖的怪物！
古書記載：半妖現世時，妖界滅亡日。不知父親是看到自己這張極似母親的臉過分思念母親還是迫於長老界的壓力，自懂事起父親就不愛與自己交談，更不用說兩人之間的父子之情。
年幼的自己不懂這些，隻是聽到奶娘淚眼婆娑的講述這個故事時，心裏隻曉得這個一個會讓人哭泣的故事。
但是畫麵一轉，鹿塵年滿500歲時父親又娶了一個女人，那是一個極致妖嬈的女人，一襲撩人的紅衣裹體露出半遮半掩的酥胸，高叉的裙擺一雙雪白的雙腿若隱若現，臉上永遠帶著精致的妝容，一雙含羞含俏的媚眼甚是灼人眼球。這個女人還給自己帶來了一個哥哥，不過，這個哥哥並不喜歡他。那個女人和那個哥哥對鹿塵並不友好，因為他們感覺不妖不人是一種恥辱，更多的是厭惡。在後來，那個哥哥打壞了父親最喜愛的琉璃燈，卻說是鹿塵打破的，父親聽信了他們母子的片麵之詞，不容鹿塵辯解，將鹿塵化成妖形，為期百年，以示懲戒。
鹿塵心灰意冷，他知道這裏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家，隻是個居住的房子罷了。他毅然而然的離家出走了。不知道過了幾年，鹿塵在山間覓食時不下心落入獵人的圈套，人類的一位小男孩救了他。那時候離父親規定的百年期限大概不足十年吧，鹿塵很想跟這小男孩說說話。在他傷心的時候安慰他，在他開心的時候陪他一起談笑風生，鹿塵知道小男孩的父親是個很嚴厲的人，不會給小男孩太多關愛，竟有同病相憐之情。在後來，小男孩漸漸長大了，他變成了一位很出色的除妖人。鹿塵承認他是他見過最漂亮的男孩子，劍眉星目，麵若冠玉。
鹿塵也很想讓他知道自己化成人時的模樣。
就在百年期限的前一天，那個即將年滿18的男兒對自己說要去接受成人禮，等他成功收妖回來，他就變成了除妖一族的王，到時候他可以正大光明地讓自己跟在他身邊。鹿塵天真的想過，若他不喜歡自己化成人的模樣跟著他，那他就永遠做他傾訴內心的小鹿。
午夜已過，鹿塵看到自己的手在月光下慢慢變成人類的模樣，興奮地歡呼呐喊。天蒙蒙亮，鹿塵就想去找夜冥跟他說明一切。但是，哪裏都找不到他。
等鹿塵趕到時，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倒在血泊中的夜冥。鹿塵當時忘記了怎麽去呼吸，他感到吸氣是這麽一件痛苦的事。九尾妖狐再次揚起她的九尾，揮向夜冥，鹿塵連忙運氣成劍，斬斷了一根狐尾。九尾妖狐哀嚎著，嗜血的瞳孔緊緊盯著鹿塵，似乎要將對方食入腹中一般。鹿塵小心翼翼的將夜冥抱到樹下，生怕弄疼了他，撫摸著自己日思夜想都想觸摸的臉，它怎麽舍得打傷這麽美麗的你！，好久沒有說話了，鹿塵開口說話時竟然有些生澀：“堅持住，等我。”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完整講出的話了。
最終夜冥體力不支暈死過去，鹿塵轉身，眼裏滿是殺意，你怎麽能夠傷害他，我要你十倍奉還！
自己雖然有千年功力，但是剛剛恢複真身，並且對方也是一個具有千年修為的九尾狐，不免有些吃力。終於，在魚死網破前打敗了她。
人類的生命是脆弱的。眼前的夜冥生命體征已經漸漸消失，脈象微乎及微。你怎麽能就這麽死去？你都還沒好好看我一眼，我還沒向你介紹我自己，你還沒履行你的諾言，待你成王時，讓我呆在你身邊，你不能就這麽死去？
即便是死，我也要救你！
鹿塵取下九尾狐的內丹再加上自己的功力與鮮血，為夜冥續命。就在鹿塵以為自己的血都快抽幹的時候，夜冥的心跳終於再次跳動起來，強健、有力，那是屬於18歲男孩的心跳。可是自己卻再次變成了不人不妖的形態，“不，不能讓他看到這樣醜陋的自己！”鹿塵拖著幾乎虛脫的身體，漫無目的的向前方走去，“等我，等我恢複了原本的模樣，就回來見你。”
可是，昏迷過去的自己醒來之後卻忘記了以前所有的事情，當然，也忘記了夜冥。當再次看到夜冥時，難怪那種莫名的熟悉感會湧上心頭。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自己已經有千年的修為，卻還是每到月圓之夜便會變成不人不妖的形態，也剛好解釋了自己的修為為什麽這麽久以來很難提高。但是，無怨無悔，即便從頭再來，也是當年的抉擇。
現在的夜冥就在眼前，臉上的稚氣已經脫去，更顯現出成熟男人的魅力，單薄的白襯衫勾勒出他完美的骨架，耀眼的金發更加顯稱出白皙的皮膚，斜入雲鬢的劍眉下狹長的雙眸目若懸珠，冰雪雕刻般的俊美臉龐配上那若有若無的笑容，好像這亂世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