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第97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10000字以上)

醫院外,黑色邁巴赫安靜的停留在停車場附近。

洛鷹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白以康,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轉頭看向後邊沉默不語的何彥沉。

“Vason,你打算怎麽做?”白以康受不了他這種恐怖的沉默,張了張嘴,還是問了出來:“抓走那個小女孩兒的人應該是以墨森為首的那幫人,我想你也該知道,當年你父親就是死在墨森的槍下,那個40多歲的老男人精明善變的很,孩子在他手裏,恐怕凶多吉少。”懶

何彥沉抬緩緩睜開眼,沉冷漆黑的眸子深邃而探不到底:“能不能找到他們的方位?”

“這個需要時間,墨森狡猾詭異,行蹤不定,從來沒有穩定的巢穴,雖同為黑道,但他們除了黑市之外,更有販賣人口,綁架勒索,還接了不少買凶殺人的這擋子生意,恐怕那個墨森沒料到我們會出現,針對的應該隻是楚小姐和那個孩子。”

“盡快把他們找到,暗中搜查,不要打草驚蛇。”何彥沉淡看了一眼車外的行人,眸光微斂:“別讓他們傷了孩子。”

白以康和洛鷹又互相對視了一眼,實在忍不住好奇:“那個小女孩兒,跟你有什麽關係?”

何彥沉忽然目光平移的看向他們,仿佛是暴風雨之前最後的平靜:“如果我的直覺沒有錯。”

他凝眸,眼神頓了一頓:“那個孩子,應該是我女兒。”蟲

說罷,他微歎著抬手揉了揉眉心,在白以康與洛鷹仿佛已經猜到的目光下,隨手打開筆記本電腦看著上邊的監控記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操動,嘴角緊抿,盯著電腦屏幕中的紅點,像是發現了什麽,刹時滿目冰霜:“北街倉庫12號,洛鷹,馬上過去!

“好。”洛鷹頃刻打開車門跳下車火速安排人前往。

另一邊,白以康看著手中顯示同樣內容的手提電腦,心中大概有了譜:“你在什麽人身上裝了監控?”

何彥沉沒有回答,抬眸淡看了他一眼:“幼兒園情況怎麽樣?”

“已經派人去暗中保護,不過因為這場槍擊事件,不少孩子被家長帶回家後,正在辦理退園手續。”

“找時間買下那家幼兒園。”

白以康不禁一愣,孤疑的看了一眼何彥沉,他從來都不會接陪本的生意,這幼兒園現在恐怕開不下去了,竟然要買下,但想了想,才點頭:“沒問題,擎禹是你的,我不過出麵替你處理而己。”

“不過,這事情你打算怎麽解決?你確定那小女孩兒是你女兒?如果是這樣,那位楚小姐……”

“我自有分寸。”何彥沉將手提電腦往他懷裏一扔,轉身下車走進醫院。

何彥沉推開病房門,卻見本來昏迷的楚醉沒在病床.上,目光迅速在病房中掃了一圈,她果然還是不見了。

已經是淩晨1點,楚醉剛剛就已經醒來,醒了就抓到一個護士問了許竹譽的情況,得知他已經做完手術被送往重症加護病房,才忙趕了過去。

加護病房不能隨便進去,楚醉站在喏大的玻璃窗外看著裏邊被一堆儀器包圍的許竹譽,他雙眼安靜的閉著,帶著氧氣罩的臉色白的仿佛是一張紙,安靜而沒有一絲生氣,她怔怔的抬起手,隔著玻璃輕撫著他蒼白的臉,看見他身上的護心儀和那些她認識與不認識的儀器,隻覺得心揪的快要冒出來,疼的她靠在玻璃窗外失神的看著他。

“水煮魚……對不起……”哽咽已經到了嘴邊,她抬手捂住嘴,仰起頭將眼淚收了回去。

剛才她衝去找過醫生,醫生說手術做的很成功,但子彈打進腹部,傷及要害,雖已經盡力救治,但能不能渡過危險期他們不敢保證。

第一次,楚醉第一次發現人的生命是最脆弱的東西,兩枚小小的子彈,就能讓那個總在她麵前眉飛色舞的許竹譽這樣仿佛沒有生息的躺在這樣冰冷的地方。

那些人會這樣毫不顧及的開槍傷了他,那歆歆被抓走,會怎麽樣?

她的女兒現在究竟在哪裏,究竟在經曆怎樣的恐懼,她不知道。

楚醉開始憎恨自己的無能,毫無頭緒的恐慌已經籠罩在她周身一整晚,身體無力的靠在玻璃窗上,出神的看著裏邊的許竹譽,腦中一次一次蹦著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笑臉,從小到大,他總是滿臉不情願的跟在她身後像個小護衛一樣的不得不守著她,長大以後,即便知道她有了別人的孩子,也依然疼她護著她,這份深情她不是看不見,也不是太心狠,她隻是不想再多一個人受傷,讓兩人的悲劇變成三個人罷了。

可事到如今,難道她楚醉是個煞星不成?

怎麽每個對她好的人都會得到這樣的結果?為什麽這麽好的許竹譽要受到這麽嚴重的傷害?為什麽?

如果一切都是她的錯,為什麽要讓歆歆和他置身於危險之中,而她這個罪魁禍首卻還這麽逍遙的站在這裏?為什麽?

何彥沉站在陰暗的角落裏,眸光鎖著那個背影纖瘦的女人,看著她抬頭住著嘴忍住不敢哭出聲,微顫的肩膀卻仍是隱藏不住她的抽泣。

見她站在窗邊的步伐有些不穩,正要走過去,與此同時楚醉的手機鈴聲在空曠安靜的走廊間驟響,何彥沉收回腳步,看著她接起電話後忽然僵硬的身影,目光微凜。

“喂?”楚醉無神的依然看著玻璃窗裏,沒有看手機上那陌生的號碼,機械的舉著手機到耳邊,聲音綿軟無力。

“楚小姐,聽起來心情很不好啊!”電話那端傳來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語氣怪異而森冷。

楚醉瞬時眼中的焦距收攏,全身僵硬,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迅速按下錄音狀態,不用他說也猜得到對方是什麽人,轉身進了不遠處的洗手間,看了一眼四周,才咬牙問道:“你是什麽人?!我女兒是不是在你們手裏?!”

“楚小姐是個聰明人。”電話那端的中年男人笑的詭異:“這樣我們就一切都好辦了。”

“什麽意思?要什麽直接說,少跟我賣關子!”楚醉看著鏡子裏麵色憔悴的自己,皺了皺眉:“我警告你們,千萬別傷害她!”

“嘖嘖,這麽可愛的孩子我們哪裏忍心傷害那……”那端詭異的笑聲陣陣傳來,忽然一陣孩子的哭聲在電話那邊響起。

歆歆?

是歆歆的聲音!

“你們把我女兒怎麽了?”楚醉握拳,忍著心裏的恐慌,她不能亂,不能示弱,不能自亂陣腳。

“沒怎麽,不過是被幾個臉色不怎麽好看的叔叔嚇到了而己!”

“你們到底想要什麽?究竟是針對楚氏還是針對我?”

“楚小姐倒也真是好說話,果然是大家千金,哈哈我欣賞你!其實也沒什麽,我不過是受人所托,至於楚氏,那已經開始陷入倒閉的公司我可不屑去費那心思。”

看樣子,這些人與擎禹無關。

楚醉怔了怔:“拐彎抹角想必也不是你們這種人慣用的伎倆!你們想怎麽樣?說出目的!”

“楚小姐……”

電話那端一陣冷笑,似乎正要說什麽,卻忽然那邊傳來幾聲低語,和淩亂的響聲,歆歆的哭聲也接連傳來,聽到她一直怕的在喊媽咪,楚醉心疼的要命:“喂?喂?……”

“嘟——”那邊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忽然斷了線。

楚醉的心也跟著一下子空蕩的找不到出口,忙在通話記錄裏找到那個號碼撥了過去,結果對方已關機。

“Fuck!”接連又撥了幾回,依然是關機狀態,楚醉咬牙切齒的低咒,滿眼焦急的痛恨。

走廊外間響起一陣熟悉的樂聲,她眼皮一跳,快步走出去。

何彥沉看了一眼手機,同時瞥見正要從洗手間出來的楚醉,轉身站回到暗處,沉默著將電話放在耳邊,目光冷凝的看著她在走廊間謹慎的身影。

“Vason先生,北街倉庫12號裏已經空無一人,看起來他們應該是在半分鍾前火速轉移,我們已經盯上了他們那幾輛車的方向,正在跟蹤。”

聽罷,何彥沉掛了電話,轉眸看著楚醉朝自己走來的方向。

想了想,倏地旋身沿著樓梯快步離開。

楚醉一臉孤疑的謹慎而小心的走向那邊的角落,見沒人,才凜了凜目光,又回頭看了看四周。

難道是她剛剛聽錯了?

“墨森,怎麽會有人查到你們藏身的地方?”商安然剛一到北街倉庫12號就忽然被墨森拽進車裏,見他們火速撤離,不由的滿眼孤疑。

墨森不語,看向後邊尾隨而上的幾輛車,吩咐手下兵分幾路離開,又打電話叫來支援以影響他們的視線,見仍然甩不掉,他忽然看了一眼商安然的包:“你身上是不是被人安裝了監控?”

“什麽監控?”商安然眨眨眼,滿是不解。

墨森冷瞥著他,伸手一把將她手中的包拿了過去。

“喂你……”商安然正要搶回來,卻見墨森在她抱裏翻了幾下,迅速找到她化妝鏡夾層裏一塊很細微的儀器,如果不仔細翻查還有認識這種東西,很難發覺,她一愣,臉色微白:“你是說,這個是監控?有人在我身邊放了這東西?我……我居然不知道……”

“商小姐,看樣子你早已經被盯上了。”墨森冷笑著看著她:“這單生意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哈哈。”

他將那細微的監控儀扔出車窗外,回頭又看了一眼身後的車子,有條不紊的追蹤,看樣子是一批受過訓練素質極高的殺手:“難得遇上對手,追的還真是緊。”

“那怎麽辦?”商安然有些不安,低頭又翻了翻自己的包:“還有沒有了?我的手機,錢包,還有微型電腦,還有這些……你找找看還有沒有監控?”

“沒有了,那麽一個小東西就足夠將你剛才去北倉庫時被發現,不過我很好奇,究竟是誰在你身上安裝的監控,看樣子商小姐你並沒有很小心身邊的人呢。”

“不可能!我身邊從來沒有這樣的人!”商安然皺起眉,又翻了翻自己的包,見果真再也找不到那東西,才略微的放下心,回頭看向車後邊始終跟蹤他們的那幾輛車子:“我們現在去哪裏?”

墨森勾唇森冷的笑笑:“去一個……”他目光詭異的掃了一眼商安然眼中的擔心:“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幾分鍾後,何彥沉在車裏看著電腦上消失的紅點,表情未變,打電話吩咐洛鷹放棄追蹤,重新定了其他路線,目光鎖著電腦中每一個可疑的路口。

直到淩晨,商安然坐在車裏昏昏欲睡,見車停下,在一處隱蔽的四周用著精密儀器包圍的倉庫,忙跟著下了車:“這是什麽地方?”

“無論任何人身上的監控到了這裏都會失靈,別說你現在身上已經沒有了,就算有,在對方的屏幕裏也不會再出現你的方位。”

“而且,這種地方就算是有著特殊權利與視線範圍的警方也查不到。”墨森冷笑著往前走,商安然卻有些局促不安,她還在想,那個監控究竟是誰放在她身邊的?

孩子的哭聲在另一輛車門邊響起,商安然頓了一頓,猛地轉頭看去,一看見那個被一個黑衣男人從車裏抱出來的大哭的孩子,臉色刹那間慘白。

墨森回頭看了她一眼,冷笑:“我說過,這孩子的存在對你大有威脅。如果我記的沒錯,商氏的何總在幾個月後即將和你結婚,不過這個孩子……”

“會不會太明顯了?”墨森笑的不懷好意。

商安然緊盯著那個大哭著掙紮的小女孩兒,看著她那張哭紅的臉,別說是其他人一眼就看得出她像誰,更何況是她商安然,她知道何彥沉與楚醉的過去。

看這孩子的大小不過三歲,難道……

“墨森。”募地,商安然麵無表情的遠遠看著那孩子哭泣的臉,粉紅色的指甲深嵌手心:“我要楚醉跟這個孩子一起消失,徹底——消失!”

第二天一早,楚醉被警方帶走,警方從昨晚開始就已經介入調查。

即便楚醉明知道希望並不大,但隻要有一限生機她就不能放棄,直到她錄完口供,又將昨晚那僅有的通話錄音交給他們時,幾個警司見她臉色灰白怕她出什麽事,便開車將她送回了醫院。

剛回到醫院,她便奔向許竹譽的病房,見他還是躺在那裏,隻得滿臉擔心與失落。

轉回身時,目光一頓,看著不遠處站在走廊間的商安然,心口一陣緊縮:“安然?”她開了口,她怎麽會在這裏?

“許少怎麽樣?”商安然也是一臉疲憊,看到她,便露出一絲淺笑,走上前握住楚醉微涼的手:“我昨晚在F市看到新聞,知道晨光幼兒園門前發生的事,聽說受傷的人是許少,於是連夜坐車趕回來看看,沒想到真的是他,你怎麽樣?你沒事吧?”

“我很好。”楚醉喜怒不形於色的看著她。

見楚醉並未對自己笑,商安然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存在對她有著很大的影響,唇邊的笑意陡然加深,轉頭看向裏邊昏迷不醒的許竹譽,關心著輕問:“聽說有一個孩子被抓走了,是誰的孩子?你們認識嗎?許少怎麽會為救一個孩子而中槍?”

楚醉小心的從商安然手裏將自己的手撤出,向後退了一步,勉強彎了彎唇:“這件事情不太好說。”

“那咱們就不說。”商安然笑眯眯的,忽然上前展開雙臂摟住楚醉的肩膀,將下巴擱在她肩膀上,仿佛像當初在大學時那樣的親密,笑著在她耳邊說:“醉,你別擔心,許少一定會沒事的,我們都在你身邊。”

“我還等著過幾個月後,你和許少一起來參加我跟彥沉的婚禮。醉

,我想讓你到時候來當我的伴娘,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許少一定不會有事,你要堅持住,等許少好了,一起來看我,我要當個最美麗的新娘,你現在和許少這麽幸福,一定會祝福我的,對不對?”

楚醉麵無表情的越過商安然的耳琺,看著前方來來往往的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一言不發。

商安然站直身子,見她並未回答自己,不由的小心翼翼的握著她的胳膊:“醉?你怎麽了?我發現自從你回來後,就不怎麽理我……是不是還因為上次在公司的事……”

“安然。”雖然現在許竹譽躺在重症加護病房裏還沒度過危險期,歆歆不知身在何方是否安全,在這種時候楚醉已經無暇去顧及什麽兒女私情。

可麵對商安然這樣的步步緊逼,楚醉不是傻子,不是看不出來她在刻意強調什麽。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何彥沉?”她問,眼中沒有一絲多餘的波瀾,看著眼前嬌美的臉龐。

商安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答:“也許是大學剛入學的那一年吧,我就常常會在很遠的地方看見他,悄悄偷看他,再有小醉你常在寢室裏和我們聊自己的事,從家庭到感情,你總是那麽直白,我們問什麽,你也不藏著,還有彥沉那時候對你的種種好,都叫寢室裏的另兩個姐妹和我羨慕極了也嫉妒極了,也許很早就已經愛上他,算一算,也有七年了。”

商安然在說到七年時,眼睛發亮的看著她。

“是嗎?”楚醉嘴角緊抿:“那我知道了。”

“醉……”商安然略有些遲疑的望著她眼裏的距離:”你在想什麽,能不能告訴我?”

“不能。”楚醉勾起唇,似笑非笑:“我不想再和任何人去分擔自己的喜怒哀樂,搬起石頭砸自己腳這種蠢事,我再不會做第二次。”

“醉,你這話是什……”

“我累了,你回吧,謝謝你來看我。”楚醉轉身,再不看她。

夢裏,歆歆伸著短短的胳膊,淚眼模糊的喊著:“媽咪,媽咪救我……”

“媽咪,歆歆疼!歆歆好疼——”

“媽咪——”

“歆歆!”

就在楚醉想要伸手去抱住她時,眼前小小的身影一瞬間就碎成了泡沫,許竹譽站在她眼前,對著她微笑。

“小醉,我走了,你再也看不見我了,有沒有後悔?會不會想我?”

“不……”

“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傻丫頭,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不許被人欺負,不許哭鼻子,不許不給歆歆賣巧克力,不許打她的手,也不許……不想我……”

“不要!不要走……”

“水煮魚!不要走!不要走!!!”

“楚醉!”

“醒醒,楚醉,你怎麽了?”

“楚醉,醒醒——”

耳邊有著一道聲音要將她從歆歆和許竹譽身邊拉走,楚醉拚命的躲避,拚命的逃,拚命的往前跑,隻想將他們牢牢抓住:“不要……不要……”

何彥沉看著她在病床.上昏睡時竟緊揪著自己的心口,臉色煞白一片,不停的喃喃囈語,額上滿是薄汗,索性俯下身將她扶起,按著她人中在她耳邊低喚:“快醒醒!”

“不……不要……”

“不要走……”

“歆歆……竹譽……不要……”

“楚醉!”

終於,楚醉赫然睜開眼,雙眼無視的望著天花板,耳邊的聲音頻頻拉回她的神智,直到她看清楚正抱著自己的人後,先是渾身放鬆,卻也刹那渾身繃緊,一手按著心口,一手輕輕推開他。

見她如此,何彥沉沒強求,肅然的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做噩夢了?”

楚醉點點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下午了嗎?許竹譽有沒有醒?你怎麽會在這裏?”

看樣子她對昨晚在電梯暈倒在他懷裏的事完全不記得,那種即將崩潰的幾乎魂不附體的狀態他能理解,怪不得她昨夜醒來後沒有找他。

她的記憶裏,他何彥沉果然是說忘記就可以忘記,說抹去就可以抹去。不管任何時候,任何事情,說放就能放下,說拋就能拋卻,說遺忘就可以遺忘。

“還在重症病房,沒有脫離危險。”

楚醉忙要下了病床去看他,何彥沉臉色微寒,抬手將她按住:“你需要休息,別再亂跑。”

“我沒事!”楚醉伸手要推開他。

“沒事?那好。”他放開手,轉身坐到一旁的沙發上,目光冰冷的看著她要走出病房的身影:“孩子是怎麽回事?”

“……”楚醉驟然僵住。

“需要我對你再重複一遍?”何彥沉目光鎖著她僵直的背影,神色掛滿冰寒。

楚醉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看著他緊抿的嘴角和眼中的犀利明銳,擰了擰眉,沒有說話。

“這三年來你已經學會用沉默來保護自己了是不是?”何彥沉冷語譏諷的看著她,驟然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我已經給了你太多次機會,楚醉,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想清楚再說!”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楚醉抬眸,兩日的疲憊已經將她折磨的心頭的傷口加大,她不堪重負的勾唇嗤笑:“許竹譽還在生死一線,我現在沒有心情也沒有精力和你周.旋,難道你還要和一個沒度過危險期的病人爭風吃醋?”

“你還真有本事!”何彥沉被激怒的抬手一把擒住她的肩膀,在她反抗低叫的的瞬間一把將她按在門板上,手臂在他胸前橫過阻擋她的掙紮,按下她扭動反抗的胳膊,逼近她的視線,咬牙切齒的在她嘴邊冷聲緩緩:“你將扭曲事實的本事真是學的精妙!”

腦中跳中商安然抱著她時在她耳邊軟聲說的那幾句話,跳出還在吃苦受罪的歆歆,跳出許竹譽毫無生息的臉,她倏地抬起臉對上他蓄滿壓抑至久怒火的寒眸:“我不管你知道了什麽,現在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什麽愛情什麽過去什麽無法割舍,一切的一切都沒有他們的生命重要!”

楚醉紅著眼瞪著他眼裏的火光:“我知道你在恨什麽!我承認是我太優柔寡斷!太無知太自負!”

她看著他,忽地失笑:“以現在媒體的速度,恐怕這一天一夜,幼兒園門外的槍擊事件恐怕已經傳開了是不是?”

她望著他幽深的仿佛無底的黑眸,輕笑:“我最怕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所以,現在我什麽都不怕。”

“為什麽到現在還不肯告訴我?”何彥沉擰緊雙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目光堅定的女人:“重新走回到我身邊有這麽難?”

楚醉怔住。

她垂下眼眸,看著眼前熟悉而溫暖的胸膛,這是她曾經棲息的地方。

在聽說歆歆被人抓走,許竹譽命懸一線,那一刹那她覺得腦中所有的東西都在一點點崩塌,三年來她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歆歆身上,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她,這一刹那的崩潰她以為自己會倒下,可她至少沒有倒下去,她以為在看見何彥沉的時候自己一定會控製不住撲在他懷裏大哭,可她忽然發現自己做不到,從頭至尾,她竟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

誰說她不想緊緊抓住這個依靠,誰說她現在不害怕,其實她怕極了,她需要一個人給他支撐,最好的選擇或許一直都在眼前。

可這中間隔了太多東西,仿佛千山萬水,若真的要走回到他身邊,究竟要多遠,她沒有算過……

每一次商安然都成了她心裏一道最無法跨越的溝渠,一個太大太大的疙瘩。

而且她不得不承認,商安然出現的總是那麽適時,仿佛當頭棒喝。

他跟許竹譽隻是做戲,許竹譽是不想讓她臉麵盡失的護著她,而何彥沉跟商安然呢?訂過婚,婚迅也已經召告天下,他對商安然的寵愛對商安然的庇護與一切,早已經刺疼了她。她是想為歆歆爭取過,可是在她爭取的同時,心裏的疙瘩並未消除,所以每一次寥寥數語她就控製不住與他反唇相譏。

“對不起。”她聽見自己這樣說。

何彥沉俊冷無瑕疵的臉就在她眼前,他看著她,看了許久許久,忽然放開禁錮在她身前的手臂。

“既然你執意要這種結果……”

“如你所願。”他放開她,在她愣愣出神的刹那目光冷淡的看了一眼她臉上的刹那慘白。

似笑非笑的與她抬起的澄澈雙眼對視,隻是一眼,便麵無表情的轉身,打開病房門,頭也不回的離去。

有那麽一刹那楚醉想要追出去,想要緊緊抱住他,告訴他,她現在有多麽需要他,她現在多麽害怕,告訴他一切的一切。

於是腳步就那麽往前動了一步,便硬生生的停下。

感情在告訴她,衝出去,拉住他;理智在告訴她,不能這麽做。

Linda風風火火的跑到醫院,衝進病房的時候,便看見楚醉蹲在門旁邊的牆角下發呆,嚇的她趕忙蹲下身抱住她:“我的老天!醉,你怎麽樣?到底怎麽回事?那個水煮魚人呢?我昨晚不知道,今天看見新聞才趕過來,你怎麽不告訴我!你的手機呢?為什麽關機?!你知不知道我查了一下午才知道你們在這家醫院啊?”

楚醉刹時轉眸驚愕的看著linda滿眼的擔心:“關機?”

“廢話,你要是不關機我早上就找到你了!”linda紅著眼,握著她的肩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那個……那個姓許的……水煮魚他……怎麽樣?”

“還有歆歆!咱家歆歆呢?新聞裏說的被凶手抓走的孩子是誰?是不是歆歆!小醉你說話呀!”

見楚醉不知在想什麽,linda急紅了臉,見她臉色憔悴,扶著她站起身:“剛才我來時在門外撞見一個男人,有些眼熟,他是不是那個何彥沉啊?我隻在你的那幾張合照上見過他,看起來很像……”

“怎麽會關機?”楚醉仿佛沒聽見linda在說什麽,急忙忙甩開她手,衝到病床邊翻找到自己的手機,找到後才知道是手機沒電了。

怪不得這一天這麽安靜,那群抓走歆歆的人不知道有沒有再給她打過電話!

“手機借我!”楚醉像搶劫一樣伸手去翻Linda的包,linda見她著急,便也配合著將手機找到,讓她搶了過去。

“你別急,醉,你這樣我好擔心!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怎麽能關機!”楚醉喃喃自語著,將磁卡拿出來,跟Linda手機裏的卡對換,然後開機翻看著裏邊的短信和未接電話,見沒有那群人發來的消息和來電,她才吐了一口氣。

“linda.”楚醉轉眸看著身旁的好姐妹,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歆歆是我懷胎十月生的,不管發生什麽,都隻要我一人承擔所有就夠了,是不是?我並沒有很自私,沒有很頑固,沒有這麽愚蠢是不是?”

“醉……”linda想起剛剛在門外不叫心撞見的那個麵色陰沉的男人,有些為難的點了點頭。Linda心下有些不安,她不知道楚醉說這番話究竟是想幹什麽。

楚醉一下子就笑了,笑的眼睛發紅。

不多時,她終於接到了來自那個中年男人的電話。

幾分鍾後,她推開病房門,走了出去,站在重症加護病房門外,看著許竹譽的心電圖,心髒跳動的頻率比昨晚稍微有了一點點起色。

這一整晚,何彥沉都沒有再出現。

第二天一早,楚醉將昨天通過電話的那支手機交給linda,不告訴她為什麽,隻讓她幫忙在下午2點之前把這部手機交到警察局。

上午9點,楚醉到了商氏,對著同事的關心疑問一切如初的以笑報之,隨即將電腦裏不久前準備好的辭職信打印出來,托陳恒幫她交給何總,她不知道何彥沉今天有沒有來上班,一切她管不了許多。

無論動搖與不動搖,現如今隻求在這之前能了結一切,不管發生什麽事,她的消失至少不會憑空起太大波瀾。

她不敢保證,今天下午之後的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辭呈被送到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陳恒有些不明所以,看著似乎從昨夜就來公司坐在這裏,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動一下的何總,見他的雙眼一直在看著手邊的電腦屏幕,不禁清了清嗓子,咳了一聲:“何總,這是楚助裏的辭職信。”

眼前的人未動。

陳恒隻好將那封辭職信放到他辦公桌上,安靜的退了出去。

許久,何彥沉的目光終於從電腦屏幕上那個離自己很近很近的紅點上轉開,垂眸看著桌上的牛皮紙信封。

約莫一個小時後,楚醉在張藍,林琳,朱紫悅安靜的注目禮下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因為剛剛陳恒告訴她,何總在她的辭職信上簽了字。

“楚姐,你真的要走啊?”

“醉,到底怎麽回事?我聽說你以前也辭職過,但何總直接將你的辭呈撕了,怎麽這回你非得要走?何總怎麽會放你走啊,你這樣的人才咱們公司應該挽留的……”

“小醉,你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楚醉皆是以笑做答,沉默的收拾好東西,抱著裝了不少零碎物品的紙盒,和每個人用力抱了一下,才走了出去。

在走進電梯的時候,她回眸看了一眼明亮寬敞的走廊那一端,總經理辦公室緊閉的紫檀木門。

她在期待什麽?

期待他會忽然走出來嗎?

期待再一次在公司裏的擦肩而過,互相都仿佛毫不在意那般的相敬如賓?還是冷語譏笑間的冷漠亦或他時不時提醒她的那些什麽?

楚醉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什麽叫咎由自取她真的是到了今天才明白。

下午1點,楚醉如約站在T市郊區外的一處荒蕪人煙的公交站。

“楚小姐已經到了?”那個中年男人打來電話,冷笑的聲音讓人聽的略有些厭惡。

楚醉拿著手機,澄澈的目光靜望著遠處被一層白層覆蓋的空曠田地:“我已經站在這裏半個小時了,如你所說,沒有報警,孤身一人,沒有暗中叫任何幫手,現在,可以讓我見我的女兒了嗎?”

“當然,馬上會有一輛黑色寶馬X6停在你麵前。”

那輛車剛剛在遠處開過來時楚醉就已經看見了,果真如他所說的在她眼前停下,她淡看著那輛車自時向外打開的門:“來了。”

“上車。”說罷,那邊就掛了電話。

對方果真是老奸巨滑,約定的地點居然並不是最終的目的地。

楚醉按要求坐進車裏,剛一坐進去,忽然旁邊帶著墨鏡的黑衣人將她的手機搶過去,毫不留情的扔出車窗外,她冷眼瞪著那個帶墨鏡的男人,那男人神色肅然的舉起一個棍型的儀器在她身上四周掃了掃,見沒有什麽危險物品和監控之後,拿出一塊黑布將她的眼睛蓋上,綁緊,才吩咐前邊同樣帶墨鏡的男人開車。

車子大概開了一個多小時,楚醉眼前被蒙著布什麽都看不見,隻知道車停下來時已經是大概一個小時後,她被車裏那兩個人擒住胳膊,架著她身體下的車,剛一下車,耳邊呼嘯的寒風和那風的聲音都在告訴她,這是一個更為荒蕪的地方。

為了歆歆,她已將自己的安全置之度外,雖知道這樣九死一生,但為了能救出歆歆,即便是做餌,她也甘願。

“快走!別磨磨蹭蹭的!”楚醉被架著自己前進的人催促著往前快步走,她緊咬牙根,忍受著這非人的待遇,沉默的被他們推著走到一個安靜的地方。

“媽咪——”

剛被那幾個人生拉硬拽的帶上了樓梯走到二樓的樓梯口處,便赫然聽見歆歆嘶啞的哭喊聲。

“歆歆?”楚醉渾身一僵,忙掙紮著要抬手將眼睛前綁的黑布拿開,身後的人哼了一聲按住她不老實的手,掐在她胳膊上的力度很重。

“歆歆?!!!”

“媽咪——媽咪——”

“媽咪——”

墨森看著那個穿著牛仔褲與卡其色風衣的女人,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抬手揮了揮示意他們將她臉上的布拿下去,那幾個人依言解開楚醉眼前的黑布。

雙眼被蒙了太久,楚醉心急的睜開眼,刹時又被白天的亮光刺的眼睛生疼,耳邊一直在歆歆哭的嘶啞的呼喊在空曠的地方聲聲回蕩。

好半天,等到她適應了光亮時,睜開眼,順著歆歆聲音的方向看去,便瞬間僵愣住:“這是什麽?我要見我女兒!”

她盯著那邊電視機裏歆歆哭的一臉通紅的在裏邊嘶啞的大喊著媽咪,可那隻是一段錄像,是他們拍攝的歆歆哭喊時的錄像。

“我要我的女兒!你拿這麽一個視頻錄像來算什麽意思?”楚醉咬牙,用力揮開身後的那兩人,目光冰冷的瞪著坐在前方的那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納蘭鯨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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