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在這最危急的時刻,他卻和池婉婉在一起……慕初夏眼裏淌出淚,整個人無力地跌在了地上,手裏的手機哐當一聲落地。

那個聲音是池婉婉,是那天早上說景喬我很想你的那個女人,是他初戀的妹妹……為什麽現在,他會和池婉婉在一起……

腦海裏不禁又回想起之前歐皓辰說的話,慕初夏的心裂成了一片一片,然後冷的徹底,她最後的希望,陸景喬,此刻在陪著別的女人,而她,麵臨生死的選擇。

陸景喬……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臭婊子!看你往哪裏跑?”

身後,那個流氓的魔音又傳來,慕初夏轉過頭,見那個男人眼裏泛著凶狠的目光,摩拳擦掌,一步步朝著她緊逼。

那個恐怖男人的臉上,寫滿了貪婪和不善,慕初夏坐在冰冷的地上,一點點往後移動著,雙腿顫抖著厲害,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沒有了,她幾近絕望。

在這個寒冷的夜晚,在這偏僻的山邊,誰又能出現,救她,和她的孩子一命呢……

恐懼,將她緊緊包圍,慕初夏顫抖著唇瓣,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別怕,隻要你好好服侍哥哥,哥哥會放了你的!”

男人抹了抹下巴,然後猛地朝著她撲去,慕初夏心裏一驚,往旁邊一躲,下一秒,她的頭發被那個男人狠狠扯住,然後狠狠往後一拉。

啊!

慕初夏叫痛,整個人被那個男人拉過,那個流氓拽過她的手腕,之後狠狠一腳踢上她的肚子。

也就是那一腳,徹底將她打入地獄!

“媽的!還敢跑?看老子不弄死你!”那個流氓狠狠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臉上,然後拉著她強行地開始撕扯她的衣服,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猙獰的表情。

劇烈的抽痛從肚子處傳來,與之前的那次一樣,但更加明顯,更加地厲害。

小腹襲來的痛楚,讓她緊緊捂住肚子,接著眼淚洶湧而出。

“不……求求你……放過我……我,我的孩子……”

也是在這個時刻,她清晰地感覺到,小腿處流下的濕潤,接著,她的身下慢慢溢出紅色的**。

孩子?

那個流氓一頓,低頭一看,她的身下已經血流成河!

“媽的!竟然還是個孕婦!”

渾身漸漸虛脫的慕初夏聽到這句話,以為這個男人會放過她了,但是下一秒,嘶啦一聲,她裏麵的衣服已經被男人惡心的那隻手撕開,那個流氓按住她的身子,壓在了她的身上!

“孕婦就孕婦吧!好歹是個女人!”

他還是不打算放過她?

慕初夏木然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手上再無力氣反抗,她的身下,已經血流成河,什麽東西,在慢慢地離她而去……就像之前做的那個夢一樣,那個可愛的還在在衝著她招手。

孩子沒了,她也要死了……慕初夏無力地垂下手,眼眸漸漸地泛黑……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來救她,她完了,和她的孩子……一起……

肚子越來越痛,她的唇瓣越來越慘白,臉上血色全無,慢慢地,她的眼眸泛黑……眼前,隻有那個流氓惡心的那張猥瑣笑臉……

最後的那一刻,她的手還是死死地捂緊肚子,但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當那個流氓的手最後伸向她的時候,一道人影快速閃過,那個男人一頓,接著,一個鐵拳狠狠地揮上了他的臉。

“畜生!誰允許你動她的!”

低沉的嗓音,此刻帶著無限的怒意,那一拳,將那個流氓狠狠地打了出去,昏暗的路燈下,是陸景喬那張陰寒的臉,帶著無限的殺意。

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她,陸景喬心裏一滯,連呼吸都要停止,一抬頭,冷冽的眸子直直地射向那個流氓,仿佛就是要將他碎屍萬段……

……

時間倒轉到幾個小時前。

B市機場,華燈初上。

陸景喬剛一下車,就見到了那個拖著行李箱,朝著他招手的女人,當初的小妹妹,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那張精致美麗的小臉,和她的姐姐,有那麽幾分相似。

池婉婉拖著行李箱走了過了,親密地挽上了他粗壯的手腕。

“景喬,我好想你,你有沒有想我?”

雖然看她已經是成熟的女人了,但是說的話,還是那麽地幼稚。

陸景喬長長歎息,緊抿了唇邊,輕輕掰下她的手腕,低聲道:“婉婉,我已經結婚了,你不要還像那個時候一樣,讓你嫂子看到,不好。”

輕輕的一個舉動,話裏的冷意,都深深刺痛了滿心興奮與喜悅的池婉婉,她的心裏微微抽緊,最讓她介懷的是,是他口中的嫂子那兩個字。

那個幹癟長相一般的女人?竟然也配擁有他。

但是池婉婉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她心裏和臉上,完全是兩個姿態,即使她心裏憤恨不已,但是臉上,還是帶著那一抹最自然純真的笑容。

兩人上了車,陸景喬微微沉思,之後發動車子,淡淡道:“我送你去酒店吧,房間已經給你定好了,在你找到房子之前。”

池婉婉心裏一緊,難以置信地轉過頭望他,還是那張迷人的俊臉,幾年來,一直深深地藏在她的心裏,可是現在,為什麽看起來確是如此地冷漠?

酒店?

哪一次回來,他不是帶著她回家,她知道這隻是他在履行對姐姐的承諾,但是為什麽,這一次卻要與眾不同?

還是說,因為那個叫做慕初夏的女人,他口中的嫂子?

池婉婉一直盯著他的臉看,但是依舊看不出原因,他一直以來,都是將她當做妹妹,她知道,但這樣還是阻止不了她喜歡他這件事實,可是現在,她卻看到了幾年以來他的臉上都不會出現的沉默。

狹小的車廂內,陷入死寂。

片刻之後,陸景喬繼續說:“婉婉,你應該知道我結婚了,所以,你不方便,我相信你可以懂。”

淡淡的一句話,已然是解釋,雖然陸景喬也不放心將她一個人扔在酒店裏,但這幾天的思考下來,他覺得,爺爺奶奶的話,說的是對的。

“我明白。”

池婉婉十指交纏在胸前,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麵上依舊是不改色,“你結婚了,我自然是不方麵,你送我去酒店就可以。”

陸景喬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看她。

池婉婉也轉過頭,對上他那雙深邃卻讓她著迷的眸子,“景喬,你結婚,我替你高興,隻是我想問問你,你是否還記得,當初在我姐的病床前,說的話。”

話音落下,陸景喬渾身一震,臉色立馬蒼白了起來。

而池婉婉要的,就是他這種反應,回國之前,她就已經發誓,要將他從那個叫慕初夏的女人手裏奪過來!

池婉婉臉上的神情終於變了,不再是溫柔婉約,而是開始帶上了嘲諷。

“我姐死的那一天,你說過,這輩子,隻愛她一個女人,你說過,你的床邊,不會再讓別人酣睡,你說過,你會照顧我一輩子……”

“夠了!”

陸景喬倏地一陣怒吼,嚇得池婉婉身子一顫,再看他,已是滿臉的陰沉,那駭人的煞氣,讓人害怕。

“我答應你姐的,永遠都不會忘,但是,婉婉,當初是你姐姐自己離開我的,我找了她那麽久!找到的時候,她已經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他頓了頓,擰起的眉間,閃現著所謂的痛苦,那段記憶,不堪回首。

“斯人已逝,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我相信你姐姐也不希望,我一輩子沉浸在失去她的痛苦了,而且你嫂子……”

陸景喬額頭上已經暴起了青筋,臉上情緒複雜,他沒有再說,池婉婉的心裏已經在暗暗滴血,什麽男人的真心情意,通通都是騙人的!她曾經以為他這輩子隻愛她姐姐一個人,可是如今的,不過幾年,他就已經娶了別人……

當她以為姐姐死了,自己終於有了機會的時候,他卻已經娶了別人……命運為何如此弄人……

池婉婉緊緊捏起手,臉上也陰沉了下來,眼底水氣彌漫,可是她知道,即使現在她哭,這個男人的心,也不會回到她身上,從幾年開始,他就沒有正式看過她一眼,而一直講她當做一個責任,一個他女朋友的妹妹……

什麽時候,她可以成為他心中的那個人,就如同當初他真心對待姐姐那般,陸景喬,你到底要讓我等多久……池婉婉的眼裏泛著不平的目光,一縱即逝……

……

從機場,到酒店,要一個多小時的距離,之前,他們去了附件的一家餐廳吃了晚飯,接著,陸景喬送她回酒店。

中途,經過一家超市,陸景喬下車幫池婉婉買日常用品,池婉婉一個人待在車上,也就是這個時候,慕初夏的電話打進來。

仿佛就是命運故意捉弄他們,陸景喬的手機落在了車上,偏偏被池婉婉看到了。

亮著的屏幕上,閃爍著的,是老婆兩個字,池婉婉先是心裏一痛,接著,嘴角露出若有若無的冷笑。

然後,她伸出手,拿過手機,接了起來。

“你好,請問你找哪位?”

池婉婉盯著車窗外,淡淡地說,眼裏,閃爍著一股怨毒的目光,但是其中隱藏著得意。

果然如她所料,對方聽到她的聲音後,立馬就沒了聲音,瞧著那抹高大的身影緩緩從超市出來,池婉婉迅速地刪掉了通訊記錄,然後迅速地將手機放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將池婉婉在酒店安頓好,出來已經很遲,心裏還掛念著她下午發的那條短信,上了車,陸景喬立馬給慕初夏打了過去。

不通,接著,他快速地開回到家裏,空無一人……

終於,他的心慌了,這個時候,她理應當回來了。

接著,陸景喬問了林姐,林姐說下午的時候她和程小雅出門了,接著,提心吊膽的他又立刻給程小雅打了過去。

接電話的人是遲浩,問了幾句,陸景喬才知道,他的小妻子,早就一個人先走了……

那麽為什麽,她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越想,越不對勁,陸景喬看了看手上的表,指針已經穩穩地走到了九點,終於,按耐不住的他,開始出去尋她,也就是在走出一段路的時候,他看到了正在被流氓糾纏的她……

……

目齜俱裂的陸景喬單膝跪地,扶起了她,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瞥到了她身下的那鮮血淋漓,然後將他的手,他的褲子,都染紅,最後染紅他那一雙充滿陰鶩的眸子。

她還懷著孩子!

想到這,陸景喬再也淡定不了了,抱起她,仰頭發出一聲怒喊,最後他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望向剛剛被他一拳打在一旁瑟瑟發抖的那個流氓。

“你知道,你動的人是誰嗎?”

薄唇輕啟,他抱著血淋淋的她,站在路燈下,望著幾米之外的那個流氓,冷厲的話語,在這個冬日的夜晚,似乎要將他凍住。

“我……”

在陸景喬強大的氣場麵前,那個流氓終於有了懼意,忍著臉上的痛,瑟瑟發抖,陸景喬嗤笑一聲,抱著慕初夏轉身,忍忍開口:“再讓你多活幾個小時,你好好等著,等著我回來送你下地獄!”

現在,救她和孩子要緊。

話音落下,那個流氓一怔,身體裏全部的力氣似乎被抽空,接著癱軟在了地上,他驚慌的眼眸裏布滿悔意,呆呆地看著這個可怕的男人,抱著還在滴血的那個女人,進了車,然後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B市醫院的全部手術師,都被院長大人的一聲令下,在今夜被召到了手術室來,隻為了給一個女人做手術。

“如果她和孩子有什麽事,你這院長也不用當了。”

那個恐怖陰沉的男人的警告還曆曆在目,院長的額頭冒出了冷汗,對著緊急召喚過來的手術師們告誡著,務必!要救活這個女人的孩子和她的性命!二者都要保住,不能選其一。

但是往往這樣,手術的難度會遠遠加大。

手術室外,那個高大的人影坐在走廊上,低著頭,天花板上明亮的燈光將他落寞的身影拉的老長。

目齜俱裂的他伸出手,看著滿手的血紅,連猩紅的眸子都顫抖了起來。

血……滿世界都是血,他的車座,衣服,褲子,手心,甚至臉上,也沾上了血……

這是他孩子的血,是從他那小妻子的身體裏流出來了的……這麽多的血……他實在難以想象,她和孩子會怎麽樣……

陸景喬暗黑無光的眼眸微微動了動,昔日的深邃目光沒了,有的隻有沮喪,害怕,和悔恨。

如果,他沒有去接婉婉的話,如果,他看到她那條短信的時候,立刻去將她帶回家的話,那麽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可是此時,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陸景喬緩緩轉過頭,怔怔的目光望著手術室上方那顯目的紅燈,心狠狠地沉入穀底。

上一次 ,在A市,也是這樣的手術室外,回來不過多久,她再度被他送進了手術室,生死未卜……

幾年前,早早也是這樣,被送進那手術室,最後無力回天,和他說了最後一句話,就離去了……是不是他陸景喬愛上的女人,最終落的都會很淒慘呢……

腦海裏閃過這一切的時候,他的身體控製不住地站了起來,然後一步步朝著手術室的大門走去。

最後,他狠狠一腳踹上了門,然後靠著緊閉的手術室門做了下來,猩紅的眸子裏,慢慢地,開始布滿水汽。

他是個男人,男人有淚不輕彈,但是男人,始終有脆弱的時候……

他這輩子到現在,就哭過兩次,一次是在之前,早早死去的時候,他在她的病床前,止不住眼淚。

另一次,是現在,但是這一次,他不能哭……因為裏邊的她,還需要他的肩膀。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但是這一次,卻是沒有帶來和之前那樣的奇跡與喜訊,摘了口罩的醫生解析式地說著那些專業上的東西,最後總結了幾句。

“病患的肚子嚴重受創,血流不止,我們盡力了,但是孩子保不住了,我們已經做了清宮手術,之前好像病患也有流產的跡象,加上這次,身子嚴重受創,之後要好好調理,不然以後隻怕不是不能再受孕了。你身為她的丈夫,要注意,試著調整她的心情,任何失去孩子的女人,醒來後的前幾天,都會接近崩潰。”

醫生的一席話,說的很長,但是陸景喬早已經聽不到他在說什麽了。

他隻知道,孩子沒保住,孩子沒保住……

陸景喬高大的身子一僵,微微顫抖了下,心裏卻像是被人拿著刀狠狠剜開,那種痛,刺穿他的靈魂。

所謂撕心裂肺,也過如此了吧?

陸景喬低頭,望了望自己手心已經幹涸的那一抹血,嘴角自嘲地緩緩勾起,他的孩子,最後竟然就化成了這一灘血水……他最後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抱到他的孩子的……

“她沒有事了吧。”

低著頭的陸景喬低聲開口,醫生瞥了他一眼,長長歎息:“等會就會推出來的,麻藥的效果會持續到明天,你做好準備,想好怎麽安慰她,切記,不要再讓她激動了,有可能會牽扯到傷口。”

慕初夏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那個流氓一腳踹上了她的肚子,然後她倒在冰冷的馬路上,看著身下的血,一點一點,將自己整個染紅……

她拚命地喊啊,叫啊,可是沒有一個人出現,直到最後,在她就要閉上眼的時候,她的丈夫,陸景喬,摟著池婉婉的腰,走近她,隻是低頭看了一眼,他留下一抹嘲笑,最後和池婉婉一起消失在她的視野裏。

然後……

畫麵一轉,她的眼前一黑,之後,便是滿目的血紅。

然後一個渾身是血的嬰兒,朝著她招手,啼哭聲一陣一陣,然後這個嬰兒慢慢地離她而去,即使她拚命伸開手,拚命去抓他,但是最後還是無力回天……

丈夫的背叛,孩子的離去,在她的夢裏,是那麽地清晰,或許,那不是夢,而是現實……不是嗎……

慕初夏緩緩睜開疲憊的眼皮,然後,熟悉的白色天花板,映入她的眼底,她不知道,她已經睡了十來個小時。

鼻間依舊是那消毒水的味道,慕初夏立刻反應了過來,她在醫院,隨即,一滴淚落下,那麽冷,那麽地冰……卻是那麽地真實……

混亂的腦子裏,一陣陣地抽痛,然後,那個醜陋男人的臉映入了她的腦海,之後,是她夢中的那一灘血水……

來不及思考,她本能地摸上肚子,在A市的時候,她被蘇言害得差點流產,當時她醒來的第一反應,也是摸上自己的小腹,但是此刻,她的肚子卻是空空的,沒有了當初的那一股充實感。

空蕩蕩的,沒有一絲的生息……孩子……沒了是嗎。

慕初夏身子一僵,紅通通的雙眼空洞洞地望著天花板,冷冰冰的淚接二連三的落下,最後決堤。

下一秒,一隻厚實的大手伸過,幫她擦著臉上的淚,低沉的歎息傳入她的耳際,“老婆,別哭,孩子我們還會有的,重要的是,你現在先把身子養好。”

這低沉帶著磁性的聲音,除了陸景喬,還能有誰呢?

慕初夏緩緩轉過頭,看著他那蒼白的臉上,和那雙晦暗無光的眸子,唇角微微勾起,臉上的笑,配上她現在的臉色,顯得格外的猙獰。

而她的心,卻是痛到了極致,這個男人,真是殘忍的可以……

以往,他的一句老婆,總是能夠讓她感到無比的心安與可靠,可是今日,除了惡心,還是惡心,陸景喬,你別再惡心我了好嗎?

這是她的心底話,表麵上,她卻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緩緩閉了閉眼,將決堤的淚逼了回去,為這個男人哭,不值得,真的是不值得……

在陸景喬眼裏,以為她又為了孩子傷心,無奈地搖頭,他俯身,將頭貼近她的額頭,輕輕地抵上,繼續安慰她:“初夏,沒事的,我們都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別再難過了,醫生說,你要控製自己的情緒,不然身子會吃不消。”

此刻的關心,顯得若有若無,讓慕初夏微微顫了顫身子的是,他終於不是叫她老婆,而是叫了她的名字,初夏……

初夏……如若初夏,當初母親給她起這個名字,就是希望她能夠像夏天一樣陽光活潑,可是她的人生,先後被兩個男人玩弄了。

隻是,他確定沒有叫錯嗎?看著她,叫著她的名字,心裏想著卻是他的初戀,池早早!那個和她有著七分神似的女人!

所以,每次到了動情的時候,他的心裏,想的都是那個已經死了好幾年的女人嗎……

陸景喬,你他媽真是讓我惡心……

她的心裏發出一聲冷笑,忍著疼痛,她緩緩睜開紅通通的淚眼,盯著他,然後唇角上帶著慘笑,忍著全身的劇痛,費勁開口:“陸景喬,你知道我是誰嗎?”

聞言,陸景喬一愣,蒼白的臉微微一抽,接著他的心底隱隱泛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接著,她的冷笑聲接踵而至,在他錯愕的目光下,她冷冷開口:“陸景喬……我和池早早,長的是有多像呢?像到你竟然可以將我當成她的替身……”

心裏在不斷地撕扯著,最後裂成一塊一塊的,再也無法複原……

當初,在民政局裏,是他如神低一般出現,才解救了被秦少安和蘇言背叛的她,那個時候,她對他充滿了感激,然後放心地讓他一點點,蠶食掉她的心,沒有一絲防備……

以致於到現在,當她知道,自己不過是那個死去了這麽多年的女人的替身時,她的整個世界崩塌了……

她就那樣呆呆地望著他,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相反,倒是他,從起初出現的錯愕,到震驚,到最後是滿臉的難以置信。

慕初夏輕輕勾起唇角,看著他變化的表情,應該是很精彩吧,他心裏肯定在想,為什麽她會知道這些。

她的心底冷笑。

清晨的陽光,順著窗簾縫漏進來,落在他的肩上,讓他看起來更加的英俊不凡,但是此刻,在她的眼前,卻是那麽地陌生……

“你說什麽……”

半晌,陸景喬低聲開口,通紅的眸子緩緩眯起,異常深邃。

那一刻,時間仿佛停止。

望著他那雙紅眼,慕初夏心裏除了失望,再無其他,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不肯和她說實話是嗎……

她輕輕一笑,然後重重地咳嗽了起來,五髒六腑,全身都痛,但最痛的是,是那顆被他傷的徹底的心。

“陸景喬,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我全都知道了,池早早,你的那個初戀,和我很像對不對?”

望著床邊身姿挺拔的他,她的眼神一冷,唇角上還是若有若無地帶著冷笑,既是笑自己的傻,又是笑自己的癡。

一直盯著她的陸景喬微微挑眉,身子一僵,之後低啞的聲音在偌大的病房裏響起。

“是誰告訴你的……”

他這樣說,是默認了嗎?所以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個驚天的大騙局……

慕初夏的眼裏閃過一絲輕嘲,心裏最後的希望都已經破滅,如果此刻他跟她解釋,她是不是會相信呢?慕初夏在心底暗暗地問自己,可惜沒有如果,他連解釋,敷衍,都懶的給她,看來事實是真的如歐皓辰說的那般。

她被騙了這麽久……兩個月的真心,錯付了……

陸景喬看著她,那蒼白憔悴的模樣,讓他心痛,不是他不想解釋,而是起初,事實的真相就是這樣。

在民政局門口,他見到了淚如雨下的她,然後立馬想起了早早,之後,他的心裏有了和她結婚的念頭,他承認,剛開始被她吸引,的確是因為她長的像早早,但是這兩個月的幸福,不是騙人的。

他喜歡她,甚至是愛她……

陸景喬唇角黯然地想要開口解釋,但是她清冷的話已經搶先他一步說出口。

“陸景喬,這次是真的了,我們離婚吧。”

離婚……這是她第二次和他說出這兩個字,第一次是一時衝動,第二次卻是心如刀割。

她雖然被秦少安拋棄,但是她也不至於淪落到去做別人的影子,尤其還是陸景喬……將她當做池早早的影子,這是她無可忍受的。

“不可能!”

男人當機立斷地說出這一個三個字,無比堅定,臉上的神情一下變的強勢,陸景喬發疼的心裏早就下了決心,他不會離婚的,和她,這輩子都要好好過下去,就算不能好好過下去,他也要和她死死地糾纏在一起。

因為他無法想象,她轉身投入其他男人懷抱的情景……

慕初夏自嘲地一笑,眼眸卻是轉了過去,不願再看他,“沒關係,你不願意,我們就上法庭,總有辦法的。”

她說的那麽平靜,沒有一絲的吵鬧,這也是陸景喬無法接受的地方,她倒是希望,她能狠狠地抽他一巴掌,這樣,他的心裏會好受點,但是離婚 ,想都不要想!

陸景喬俯下身,幫她拉著被子,臉上還是清清淡淡的,麵無表情,但是劍眉此刻卻是挑了起來。

“沒事,你要告就去告,但是我不鬆口,哪個律師敢接你這案子,除非他活膩了。”

輕輕的一句話,霸氣十足,卻是說的床上的慕初夏一口氣堵在了心中。

“你!”

她的臉色變了變,正欲發作,但是牽扯到剛開過刀的小腹,痛的她緊緊皺起了眉,下一秒,他的就俯下了身攫住了她的唇瓣,確切地說是狠狠封住,免得她再說些他不願意聽的話。

冰冷的唇瓣,帶著隱隱的憤怒,慕初夏不知道,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這個男人還有什麽好憤怒的。

受委屈的,一直是她不是嗎?

孩子沒了……是真的沒了……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承受著他的吻,慕初夏眼角落下淚,然後將兩個人的鼻間都打濕……

下一刻,男人倏地放開了她,然後雙手抱住了她的腦袋,頭靠在了她的耳際,低聲在她耳邊低吟:“別哭了。我會心疼。”

如此動聽的話,可是慕初夏心底卻認定,他不是對她說的,也許,此刻,他又將她當成了池早早……

她又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肚子,空蕩蕩的感覺,讓眼裏的淚斷了線,然後眼淚將她整張臉打濕……

接著,他的手伸了過來,輕輕撫著她的臉,給她擦著淚,皺起的眉間,隱隱地露著心疼。

“不離婚,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我們接下來好好過,孩子沒了,可以再生,但是你要明白,我是絕對不會放開你的。”

陸景喬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他是孩子的父親,沒了孩子,他比誰都要難受,和她一樣,但是要離婚,是萬萬不可能的。

但是慕初夏的心早就在昨天那個恐怖的夜晚,碎的一片一片的了,尤其,在她生死存亡的最後一刻,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接的人卻是池婉婉,既然如此,現在他又有什麽資格,在她麵前說著這些霸道的話。

她,從來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而且,她知道了,她自己在他的心中根本可有可無的存在,那麽現在,他憑什麽說出這些話?

想到這,她的眼淚再次決堤。

“陸景喬,昨天晚上,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在哪裏?”

她質問著他,同時也在怪他,如果昨天晚上他不是和池婉婉在一起,如果昨天晚上他接了她的電話,及時趕了過來,那麽孩子也不會沒了,她或許,還能相信他說的一切。

“昨天晚上?昨晚我沒有接到你的電話?”

陸景喬挑眉,滿臉的疑惑,看著他那表情,慕初夏又是一陣冷笑,“嗬嗬,你別裝傻了?昨天晚上,我打過電話給你!陸景喬,我在生死邊緣徘徊,你卻和池婉婉廝混在一起,如今你還要我怎麽相信你?”

什麽男人的情意,通通都是騙人的……小雅說的對,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動物……不能相信……

婉婉?為什麽她會知道,昨晚他去接婉婉了?

陸景喬眉頭緊蹙,仔細地盯著她慘白的臉看,隻因為她那一句話,和池婉婉在一起。

可是為什麽,他沒有接到……陸景喬腦海裏飛快地閃現昨天發生的一切,最後,他的紅眼倏地瞪大!然後,他立馬摸出口袋裏的手機,翻著通話記錄。

看著他那一連串動作,躺在那兒的慕初夏心底已經冷成冰塊,他到現在還在推脫責任是嗎?那一通電話,她用盡了全身最後的力氣,希望他能夠來救的,可是卻知曉了他的背叛,嗬嗬,陸景喬,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慕初夏徹底死心,麵上如死灰般,躺在那兒,對這個男人不抱任何的希望,這個婚,她是理定了,盡管真的如她所說,恐怕沒有哪個律師敢接她這個案子……

終於,一道亮光從陸景喬的腦海裏閃過,接著,他抿緊唇,臉上慢慢地出現寒意,五官開始變得陰沉,配上他那雙紅眼,顯得格外地可怕。

“我出去一下,等我回來,我給你解釋一切,你乖乖在這裏躺著,別再給我想什麽離婚的事,我不會同意的!”

陸景喬撂下話,大步推門出去,慕初夏望著他那高大的背影,苦笑著扯起嘴角,現在就算她想要偷偷溜走,她也下不了床……

她轉了轉眸子,呆呆地望著雪白的天花板,之後雙手不自覺地又撫上肚子,空空如也,她的孩子是真的沒了……

老天為什麽要如此殘忍地對她……

……

出了病房門,陸景喬並沒有立刻朝著樓下走去。

而是靠在了一旁的牆壁上,默默地點燃了一支煙,即使醫院規定不能吸煙,但是現在的他也顧不了這麽多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圈從他嘴裏吐了出來,他的眉間緊皺,腦海裏滿滿地開始理清昨天到今天早上發生的一切。

孩子沒了,他也難過,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因為他知道,她已經接近崩潰。

離婚,想都別想,他不可能答應,他早就說過,這輩子隻結一次婚!

但是她卻說,昨晚打過電話給他,他卻沒有接到,定是有人做了手腳,這個人是誰,不用想,也知道。

陸景喬撫了撫眉間,又是吸了一口煙,接著扔了煙頭踩滅,或許,他是該去找她談談。

他眯了眯深邃的猩紅眸子,接著拿出電話,撥了出去。

很快接通,一陣清脆的女聲帶著歡喜,從聽筒裏傳來。

“婉婉,你在酒店等我,有事找你。”

冷冽的聲音,帶著絲絲的憤怒,也帶著些許失望,可是誰又知道呢,更多的是他對死去的那個女人的愧疚……

這頭,剛起的池婉婉沉思了片刻,捏緊了手機,暗暗地應了一句,“好的,我等你過來。”

掛了電話之後,陸景喬抬起頭,望著外邊的明媚陽光,臉上隱隱露出了失望,自己照顧了這麽多年,視為親妹妹的人,如果真的做出讓他失望的事,他又該如何呢……

陸景喬擰緊了眉,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但他要去問她,讓她如實地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