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我還有一個哥哥呢

第二十一節 我還有一個哥哥呢

起初,徐建軍就讀的中學拒絕讓她回去上課。為此,於紅去找過校宣傳隊的胡老師,但還是沒有用。

後來,於紅把這事婉轉地跟徐錚說起:徐建軍因為哥哥的犧牲心情不好,有一陣子沒去學校念書了。現在她想回去上課,學校卻執意不收。看看由軍區出麵,能不能跟學校溝通一下,徐建軍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就算是過去她做錯了什麽,也是情有可原。

於紅拿著軍區寫的,蓋著大紅章子的介紹信,領著徐建軍去找了她就讀中學的校長。

校長看著手裏的介紹信,抬起頭問於紅:“原來是這樣的,小於,徐建軍同學犧牲的哥哥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啊,你看我這當校長的,真是太不關心自已的學生了。這樣吧,徐建軍你去把你的班主任叫到我這來,我跟她把事情說明白。”

校長看著徐建軍出了辦公室,轉過頭來低聲地跟於紅說道:“小於啊,不是我們不同意讓她回來上課,她在社會上的名聲很響呢,我們是怕她帶壞了同學們。學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學生們都很單純.隻是,小於,不知道徐建軍同學回來後能不能跟得上課程?”

於紅回答道:“校長請放心,我會督促她學習的,建軍很聰明,隻要她肯學習,很快就能跟上課的。”她心想:反正還有幾個月毛頭就要高中畢業了,把畢業證拿到手再說以後的事吧。

徐建軍重返學校課堂後,一改過去的作派,上課竟然瞪著雙眼認真地聽老師講課了。她的這種行為,讓前來上課的各科老師很驚奇,大家也不由地發出了感慨:這英雄的妹妹絕對不是虛的。

徐建軍如饑似渴地認真學習著文化知識。

回到家裏,於紅幾乎是天天陪著徐建軍在二樓房間裏做作業。雖說於紅上學的時候學習成績並不太好,對徐建軍的學習不能起到指點作用,她就坐在邊上織著毛衣,徐建軍不說要睡覺,她是不會離開這間屋子的。

JN軍區有關部門前來征求徐家的意見,徐錚把於紅叫到邊上,大家商量著於紅工作的調動。

既然是準備調到政府機關工作,要去什麽樣的部門,徐錚還是想讓於紅發表她自已的見解。

於紅為了工作調動的事,向廠子裏的工友和家人們谘詢過。現在她表示想去稅務部門,聽說那裏的工作不累。

軍區過來的同誌,就是那個政治部的楊參謀。楊參謀對徐錚說道:“徐副司令,那我們就回去了,我會親自去市裏相關部門聯係一下,盡快給您一下答複.”

楊參謀的話還沒說完,徐建軍正好從樓上下來,她接上了一句:“叔叔,能不能讓我姐去學校進修一下?”

楊參謀對徐建軍不可謂之不熟悉,那天軍區為犧牲在戰場的軍人們開追悼會,那些前來開會的烈士家屬們原本情緒還算好好的。就是徐副司令的這個千金帶頭狼嚎了起來,把個八一禮堂的休息區裏的烈士家屬們引得哭嚎不止。後來,中央軍委的那個許副長為此還訓斥了自已一頓.

不過,楊參謀對徐建軍的做法並沒有反感:這事兒要是放在自家人的身上,當然是可以接受的了。

楊參謀把目光看向了徐錚,徐錚微笑著說道:“楊參謀,如果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能讓小於去學樣進修是最好的了。”

徐錚對女兒說的事,感到心裏有些愧疚:自已怎麽就沒想到讓於紅去學校上個學呢?現在國家的經濟正在飛速發展著,到了政府機關工作要是沒有相關的文化知識,以後還不是寸步難行嗎?還是女兒想的周到啊,於紅沒有白疼她。

於紅聽到徐建軍這樣說,心裏很高興:現在毛頭知道關心別人了,要是她哥哥四野一定會很開心的。

日子慢慢地過去了,徐建軍在學校參加完了所有科目的畢業考試,雖然她的成績並不理想,卻是終於可以如願地拿到高中畢業證了。

已經沒有了學校文化課程的徐建軍閑在了家裏,她愛上了現在社會上正流行的學習英語熱潮,每天沒事就抱著個收錄兩用機,跟著裏麵的廣播學習《followme》。

家裏的人都受了她的影響,人人愛上了學習英語。

徐建軍看似好象從失去哥哥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其實,在她的心裏隻是想把自已的腦子裝得滿滿的,刻意不去想哥哥徐四野。

不久,她的另一哥哥徐小虎回家探親了。

徐小虎所在的部隊同徐四野所在的部隊一起開赴了廣西前線,當時,徐小虎是運輸大隊運輸班的班長。徐四野犧牲後,他是第一個得到了噩耗的消息。徐小虎是個性情中人,心裏藏不住事,他跑到前線指揮部,強烈要求上戰為弟弟報仇,為此還大鬧了前線指揮部。

JN軍區的領導找徐錚求援,讓他出麵做一下徐小虎的思想工作。

徐錚對大兒子的行為很理解,他答複軍區:讓他去參加戰鬥吧!

徐錚一共有二個兒子,已經犧牲了一個,哪能再讓他失去另一個兒子。

所以,徐小虎要上前線的願望沒有實現。

“對越自衛反擊戰”結束後,徐小虎接到上級的命令,讓他去陸軍學院報到。看樣子,軍區是想照顧一下他的。

徐小虎拿著陸軍學院的入學通知書,三下五除二的就撕了個粉碎:我決不要上級因弟弟的犧牲而照顧我!

但是,徐小虎也不是個沒腦子的貨,他利用工作之餘使勁地複習著文化課程,報名參加了高考。他第一誌願就是報考的陸軍學院,立誌要成為一名軍隊的指揮官。

陸軍學院的入學通知下來了,徐小虎趁著開學之前的時間回到了久別的家中。

一天,徐建軍正在樓上自個兒的屋裏聽著錄音帶子跟著學英語,就聽到樓下傳來了門鈴聲,家裏就她一人在家,隻好先關上錄音機下樓去開門。

打開門一看,外麵站著一個英姿颯爽的年輕軍人,徐建軍愣了一下後,大聲地叫了起來:“哥哥,你回來啦!”說完,撲上前去用胳膊抱住了徐小虎的脖子,把個沒有防備的徐小虎撲的差點一屁股跌下門前的台階。

徐小虎也大聲地喊道:“哈,毛頭,長這麽高啦,噢喲”

自從徐小虎參軍走後,這還是他第一次回家探親。

見到了久違的妹妹,徐小虎感到很開心:這個妹妹的性格和自已太相近了,都是有事在心裏藏不住的主兒。

徐建軍拉著哥哥進了屋:“哥,你回來怎麽不說一聲,嗬嗬,我去接你啊。”

徐小虎答道:“不用費事啦,我的行李都是辦的托運。噢,你怎麽沒去上學呢?老實交待是不是逃課啦.”

徐建軍撇了一下嘴說道:“哼,虧了你還是我哥呢,人家高中都畢業啦!”

徐小虎笑了起來說道:“噢,忘記毛頭已經是大姑娘嘍,哎,你沒參加高考嗎?”

徐建軍說道:“沒有,我沒考上高考班,能混個畢業證就不錯啦。”

過去的高中畢業生,要想參加高考,必需要先參加學校的高考班,進高考班是要經過考試錄取的,沒有高考許可證,是不能參加高考的。

以徐建軍的下遊學習成績,當然是不可能進入高考班的。

徐建軍認真地看著哥哥徐小虎說道:“哥,你好帥啊,嗬嗬,看樣子你混得不錯嘛,哥,你有女朋友了嗎?”

徐小虎被妹妹看的心裏發毛:哪有用這種眼神看哥哥的,整個一個審訊的架式。不過,徐小虎卻是高興地回答著:“毛頭,你說我天天就跟汽車打交道,我們隊上的衛生室裏的醫生護士的都是男人,要想瞧個女人啊,那得進城才行。嗨,毛頭,我聽你說話咋地別扭呢,啥叫‘混’啊,你哥我現在可是**黨員呢,這陸軍學院可是哥自個兒考上的。”

停了一下,徐小虎繼續說道:“哎毛頭,我怎麽沒看到咱家那幾個當兵的呢?”他是說過去在這裏為父親服務的勤務兵。

徐建軍說道:“噢,他們啊,早就讓老爹大手一揮退回去了,說是家裏不用服務員,我現在天天在家學著做飯收拾屋子呢。嘿嘿,大部分的活兒都是於紅姐姐幹的,我就是給她打個下手吧。”

對於紅的事,徐小虎知道的不多,參軍去部隊前,他倒是常看到弟弟徐四野跟於紅一起回家來,認為那隻是個同學關係。

徐建軍看哥哥帶著疑問的樣子,連忙向徐小虎這邊靠近了一點,把聲音放低了一拍說道:“哥,於紅姐姐現在住咱家呢,上麵給她調換了個工作,現在稅務學校進修呢。唉,於姐姐很可憐啊,她說這輩子心裏隻有四野哥哥一個人噢,哥,於姐姐和你一樣大呢,比四野哥哥大一歲,我還是看到她的戶口才知道的。”

徐小虎沒有接著妹妹的話題繼續說下去,而是問道:“毛頭,老爸和.媽的身體還好吧?”進從他來到了這個家生活後,從來沒有叫過劉青娟為“媽媽”,跟劉青娟也似有些生疏。

徐建軍答道:“他們啊,身體好得很,最近爸爸又下基層去了,媽也不在科室裏工作了,升職當上院裏的總護士長嘍,架子還不小呢。那天晚上,我正在看電視,就聽媽在書房裏打電話,那聲音好大啊,一個勁地訓人。嗬嗬,我媽啊,是咱家裏的真正的一家之主呢。”

她知道哥哥徐小虎的身份最不得媽媽的意,當然了,她自已跟母親也不對眼。自從哥哥徐四野犧牲後,媽媽劉青娟的脾氣見漲,徐建軍能不跟母親照麵,她鐵定會躲得遠遠的。

徐小虎關切地問:“毛頭,你的工作有著落了嗎?組織上應該能照顧一下的。”

徐建軍答道:“聽爸說,好象是軍區的孩子都會安排進部隊的廠子裏的,無所謂啦,上哪不都是幹工人,人家現在說是要大學生呢。哎,哥,你學英語了嗎?我現在的英語會話能說不少詞了呢,連老爸都跟我一起學了,不過,他老是讓我教他那些‘同誌’、‘士兵’之類的,害得我到處打聽他想學的詞兒。嗬嗬,老爸說出來的英語啊,整個一個英國鄉下人的發音,你要是聽到了,還不得笑得背過氣去”

兄妹兩人說說笑笑的,都刻意地回避著他們犧牲在了戰場上的親人徐四野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