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異鄉沙場埋忠骨

第十四節 異鄉沙場埋忠骨

“對越自衛反擊”戰打響了。

徐四野接到命令,帶著一個班深入對方國內,進行偵察活動。

他們帶著一台小型步話機,臨出發前,上級嚴令過,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這步話機能不用就不用,以防遭到敵方按照步話機的開機頻率進行定位,如果情況危急之時,一定要先炸毀步話機,絕不能讓它落到敵方手中。

戰士們的手中都端著微衝,腰上綁著手榴彈,後背的背包裏有生活日用品、食品和子彈夾.

一路上,戰士們穿行在熱帶森林中已經二天了,四處靜悄悄的,遠處傳來鳥兒的啼叫聲:如果不是因為有了戰爭,這裏一定是一個旅遊冒險家的樂園。

越來越深入雨林中,戰士們都提著心,雙腳輕抬輕放地緊握著手裏的微衝,快步向預定的偵察方向前進著,小隊不時地停下來,把偵察到的情況繪製在軍用地圖上。

徐四野不時的低聲提醒著戰友們:“大家小心些,看著腳下頭頂大家小心”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走在自已前麵的一個戰士頭頂一個幹樹枝子,隨著這個戰士走路的幅度,幹樹枝子向一邊擺動了一下。

這時,徐四野突然發現:這個幹樹枝子的上方有一細繩――啊.這是一顆懸吊彈――它的下麵,也就是地麵上,一定還有與之相連的地雷!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徐四野想都沒想,一個猛子撲向了起在前麵的戰友。

“轟轟.”

一連串的地雷炸響在落滿了樹葉的雨林中,徐四野低吼了一聲,右腿一歪,向一邊倒去。他回頭一看,自已的右大腿還飛在半空中,斷腿處,鮮血一下子湧了出來。他心裏還感覺奇怪呢:明明自已的腿斷了,怎麽沒有覺到疼呢?

徐四野心裏這樣想著,這疼痛的感覺激得他的心**了一下:完嘍,這大腿是保不信了!此時,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已的生命正隨著狂湧出的鮮血慢慢地流逝著。

被這一排子地雷炸過之後,受了輕傷和沒有受傷的戰友們,馬上開始對受傷的人進行緊急包紮。

這個時候,徐四野顧不得斷腿處傳來的巨痛,掙紮著想從地上坐起身來。但是,他感到渾身使不出一點力氣了。

此刻,浮現在徐四野眼前的是妹妹“毛頭”可愛的笑臉,接著是於紅--於紅是他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女人!在參軍到部隊前的那個晚上,於紅把自已最純潔的愛獻給了他,那一晚,徐四野對著於紅說:你是我的,我會用一生愛護你、保護你!.我們的孩子一定會長得象他的媽媽一樣漂亮.。

然後是媽媽、爸爸和哥哥徐小虎。

戰友們圍在徐四野的麵前,忙著為他包紮流血不止的傷腿。一個戰友抽出一把用來開路的砍刀,砍了二根樹枝,做成了一個簡易的擔架。

徐四野感到意識漸漸地有些模糊了,他向身邊的戰友說道:“你們不要管我了,快點趕回去把偵察到的敵情向大本營匯報.不要管我了.如果可能的話”他想說:讓戰友們回去帶人來再把自已抬回去,卻是話沒說完就昏了過去。

戰友們抬著徐四野,架著受傷的人,按照來時的路向大本營方向趕。

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一個戰士看到徐四野一動不動地躺在抬架上,他上前試了試徐四野的鼻息:“.班長走了”

戰友們圍上前來,看著躺在擔架上的徐四野,大家不由地流下了眼淚。

戰士們抬著徐四野向前大本營方向回返。

由於此時正值盛夏,天氣很是悶熱,徐四野死後的身體很快就發出了臭味,並且有黃色的血水從斷腿的傷口處向下流著,身體也腫脹了起來。

一個戰士小聲地對其他人說道:“咱們.是不是.”

大家心裏都明白他說的意思,小隊臨時的代理班長王新看了看大家的神情,心裏一時拿不定了主意:如果把徐四野就這麽放在這裏,大家都難以接受,畢竟這是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要是繼續抬著徐四野的屍體前行的話,不僅前進的速度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偵察小隊偵察到的敵人兵力的分布情況,就不能及時地向大本營匯報--這一切,可都是徐四野臨終之前下達的最後一個命令。

時間,對於戰爭來說至關重要。徐四野用生命換回來的情報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變化。

大家集體商量了一下,一致表決通過了代理班長王新的建議:找一處隱蔽的地方,把徐四野埋好,等日後大部隊進攻時,再來找到這裏。

王新讓大家分頭行動,一個戰士找到了一棵大樹下:因為有了這棵大樹,以後再回來尋找徐四野的墳墓的時候就會有了一個醒目的標記。

戰士們一齊動手,用隨身攜帶的工兵鏟,在大樹下挖了一個坑,莊重地把徐四野的身體輕輕地安放了進去,上麵撒上了一層樹葉,用土把墓培實。

站在撒滿了落葉的徐四野新墳前,代理班長王新低著頭輕聲地喊道:“班長,你放心的走吧,我們一定會把情報送回大本營,以後,我們再回來把你帶回家。同誌們,向班長敬禮!.”

眼淚順著抹著保護色的臉龐流了下來,滴落在徐四野的墳頭邊.

代理班長王新和戰友們不知道:他們選擇在這棵大樹下埋葬徐四野,還以為日後很容易就能找回來。其實,這與他們的疏忽有關:這是一片巨大的熱帶雨林,象眼前這棵埋葬著徐四野的大樹,這個雨林裏到處都是。

後來王新和戰友們隨著進攻的大部隊,又進入了這片雨林時,再也沒有找到埋葬著徐四野的地方。

徐四野,永遠留在了異國他鄉,永遠地離開了他疼愛的小妹妹和最心愛的女人、父母和同父異母的兄長,給他所有的親人和朋友們留下了無盡的思念。在今後的歲月裏,他的妹妹和心愛的女人,一直無法走出失去他後的陰影中,對她們將來的生活,造成了難以彌補的傷痕。

很多年之後,徐建軍都無法忘記曾經對她最好的哥哥徐四野。而把自已的終身托付給了徐四野的於紅,終身未嫁這些都是後話了。

軍人,肩負著保家衛國的重擔,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為了祖國的安寧、人民自由地生活,軍人們付出的是生命的代價。

徐四野,一個出生在共和國高級將領的軍人家庭裏的孩子,自幼受到著良好的“愛國主義教育”,在看到戰友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他最先想到的是戰友們的安全,就象在家裏愛護著自已的兄妹一樣,都是把別人放在第一位。

徐四野的父親徐錚,在兒子犧牲的幾天後得知了噩耗,他打電話讓在醫院值班的劉青娟回來一趟,說是自已在家裏等她。

劉青娟放下手裏的電話,感到心頭一陣子狂跳:自從跟徐錚結婚後,他還從沒對自已用這種鄭重其事地語氣說過話,不管徐錚身居何種高位,他對老婆劉青娟那可是言聽計從的,劉青娟在家裏一把手的地位沒人改變過,就是任性不聽話的女兒徐建軍,在劉青娟的麵前也會變得老老實實的。

劉青娟向科主任請了一會兒假,回休息室裏換下了白大褂子,心急火燎向家裏趕了回去。

一路上,劉青娟想到了好幾個最壞的可能性:兒子徐四野在戰場上受傷了是最有可能的一件。因為,徐錚知道,劉青娟對家裏的三個孩子,是最疼愛徐四野的。這不僅僅是因為徐四野是劉青娟的兒子,最多的還是徐四野自小乖巧懂事,甚得劉青娟的心。

剛才,劉青娟在電話裏追問徐錚有何重要的事,徐錚卻說讓她回家來再說,不肯在電話裏告訴她,這讓劉青娟有些生氣:就算是兒子在戰場上負了傷,早晚也得告訴自已吧。戰爭--就是代表了軍人的犧牲和付出,這個道理劉青娟還是知道的,不管怎麽說,她也是名軍人,在部隊醫院工作了十多年,什麽樣的傷員都見過。

幾年前的唐山大地震,醫院裏接收了二百多名從唐山送過來的傷者,劉青娟被醫院抽調過去,負責唐山病區的護理工作,那些在地震中受傷的病員,跟戰場上下來的傷兵沒有什麽不同:由於接收的全部都是城鄉結合部的傷者,又值夏季,這些被轉送過來的傷員中的絕大部分人,都是在睡夢中被砸在了屋簷下,身上沒穿衣服的大有人在。部隊緊急下撥了大批的軍服,這些傷者們吃穿用的東西全部都是軍用品,猛眼看上去,還真以為是哪個部隊的軍人們來醫院住院療養呢。

劉青娟走出了住院部大樓,快步向西南方向的幹休所裏走去:幹休所和醫院,有一道牆相隔,留著一個小門,方便幹休所裏的人員出入。

劉青娟剛走進幹休所的小門,還沒走到自家住的樓前,遠遠地就看到家門外的馬路上停著幾輛黑色的轎車,一些軍人站在車邊的樹下陰影處。她的心裏又是一陣子的亂跳:難道是老徐又出事了?不會吧,他和“**集團”可不是一條線上的人,他的官複原職,可是中央軍委做出的決定

作者的話:

本章節為紀念那些為共和國捐軀的軍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