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他笑了笑,說我就知道西西最明理,然後往結巴的方向點了下頭,“去,殺了他。”
--------------------------------
我環抱住手臂,和他對著幹,示威地喝了聲,“不殺!”
庫洛洛淺淺地笑著,也不打算強迫我,“沒關係,俠客可以幫你。”
話音一落,我就覺得身體一僵,腳底下不受控製地朝著結巴邁了一步!
我驚得大喊,“你***俠客!結巴救過你!你忘了他救過你的!”
腳步停了幾秒,我剛要鬆氣,卻又邁出了一步!
“俠客你丫忘恩負義!”
“你恩將仇報!我沒你這個兄弟!”
亂喊一氣,可無濟於事!
飛坦把自己的匕首塞進我手裏,讓我攥好,我隻剩下他這麽一根稻草,急切懇求地望著他,他撇開視線,“無能為力。”
我往後麵撇撇嘴角說:“你比俠客強,他沒人性了,他助紂為虐。”
飛坦說:“好了,有人性的你,結巴他終於等到你回來了。”
我說:“你等著看吧,其實我是假裝被俠客操控,等到和他距離足夠近的時候,好出其不意地把美人擄走!等你們這幫後知後覺的家夥發現,我們已經在聖地加沙啃西瓜了!”
飛坦把頭扭了回來,苦笑,看我的眼神有些淒然,“又開始胡說八道……”
我苦笑,是啊,手腳都不是自己的,我什麽也做不了,隻能大喊:“庫洛洛你沒人性!”
到結巴麵前,由於他跪在地上,俠客為了方便我出手,也讓我跪下了。
我和結巴對著跪,我手裏攥著利器,“我可以殺他!庫洛洛!我可以自己動手!現在這樣不公平!等他傷養好了,我跟他一對一單挑!”
我的話就好像草原上廉價的風,就那樣吹過去,消散了。
發現結巴一直看著我,眼睛亮亮的,我問他,“你給我畫的魯西西畫好了嗎?”
不想再被人嘲笑他的口齒不清,所以隻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臉上些許紅暈。
我笑了一下,說:“你相信我,我從不殺自己兄弟!”
刀□他肚子裏的時候,他堅定地對我說:“我相信你。”
我說:“你相信我!相信我!我從不殺自己兄弟!”
“我相信你!”手裏的匕首一捅到底,結巴湧出一口鮮血,紮得太深了,內髒破裂!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我嘴唇發抖,依然說:“你相信我!相信我啊!我不殺自己兄弟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相信我!”
“我相信你……”
“相信我……”
直到結巴再也不能回答我的話……
原來……我能不能救他跟他相不相信我沒有關係……
相信我又怎麽了?
相信我有什麽用?
“結巴不可能是叛徒!”我頭一昏,也犯了派克的錯誤,試圖是辯解沒人關心的真相,“庫洛洛!你說過轉移那些重型武器的方法隻有你和俠客知道!結巴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怎麽出賣你?”
身上一鬆,我知道俠客的操縱結束了。
“庫洛洛!”話從牙縫裏一字字地擠出來,不管不顧地轉身攻過去,腦子裏隻剩下一件事,殺了他!
――――――――――――――――――――――――――――
卻沒想到自己會敗得那麽慘!
幾乎沒有還手的餘地!
我筋疲力盡地粗喘著,像是在無盡的黑暗中扒開了一道小縫,透了光進來,讓我看清了什麽。
我笑了笑,問庫洛洛,“你說有你保護我,我沒必要再變強了,就是為了今天?”
“你們都在進步,隻有我停滯不前?”
環視一圈,窩金?瑪奇?芬克斯?飛坦更不用說,俠客也……
突然發現答案我不想要了,事已至此,我笑道:“你殺了我吧!”
我閉上眼睛,又睜開,“差點忘了,你是偽君子,你怎麽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欺負我這個傷殘人士呢?你隻能出於正當防衛失手殺了我這個喪心病狂的害群之馬而已!你等著,我攻過去!我這就攻過去!”拖著重傷的身子往前挪!
突然衝過來一個人擋在我們中間!
“派克?”吃驚之餘,哭笑不得,對她我一直很無奈,“麻煩讓讓。”
她使勁,拚命搖頭,“是我!是我出賣旅團!”
沉默了一會兒。
“哦,是嗎?了不起了不起!”我不可思議地眨眨眼,恢複正常表情,“讓一讓了……”
和平常沒有主見的樣子不同,她的眼神讓我吃了一驚,“你……”很堅定,仿佛下了什麽決心,無所畏懼,帶著決不退縮的神采,她的聲音也不再因缺乏自信而孱弱飄渺,她沉穩平靜,一輪深呼吸後,“我和團長被帶走的那天,他們要求我趁團長昏迷時讀取他的記憶,如果我不答應就要在我麵前殺了他,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團長死,所以我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她苦笑了一下,說明她已經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我要是早點說出來的就好了,可惜我膽子太小,我喪失了勇氣去麵對即使知道了真相也不會有絲毫感激的團長,但我後悔的隻是沒能早點說出來,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我還是一樣會選擇救他。”
“哈哈哈——”在她說話的時候,我就抱著肚子止不住地大笑,笑得在地上打滾,翻來覆去地笑!這麽說結巴死得一點意義都沒有了?那殺了他的我怎麽辦?說話的人可能沒有把我考慮進去,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給結巴昭了雪,改變了庫洛洛對自己的定義,那就夠了!我?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代價?對不起啊,沒有想到你,“哈哈哈——”
是她害死了結巴,我明明知道,就是她!我該殺了她給結巴報仇!我該把她千刀萬剮!
可為什麽偏偏是她呢!
我能殺她嗎?
我不能!我做不到!
所以我活該!活該!
“哈哈哈——”我活該啊!我活該!“哈哈哈——”
“西西……”我的樣子可能是很嚇人,瑪奇被我嚇到了,她想扶我起來,“結巴他……喜歡的是魯西西……所以你也不用太……”
瑪奇歎氣,為自己不會安慰人而懊惱,“他的房間裏掛的都是魯西西……不喜歡的人……畫不出那樣的神韻……”
我對瑪奇笑了一下,她的手僵住了,慢吞吞地爬起來,一步三搖地過去拍拍結巴的肩膀,他已經死了我知道,但我還有話要對他說,我說:“我對不起你。”然後拔走了他身上的刀,“這個你不舒服的,我借來用用。”
轉身看了看俠客,一笑,“能力很純熟嘛。”
俠客低下頭,我才去看庫洛洛,“你行!”
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你們比我強,我不會自討苦吃,看到庫洛洛要張嘴說話,我製止他,“你放心,我沒要自殺,不用勞煩俠客大人操縱我,我生活尚能自理!”
把匕首高高拋起,它在空中眼花繚亂地旋轉著,我伸出雙手,微微拉開一段距離,匕首落下來,正好左邊一刀右邊一刀地劃過我的手腕,手筋盡斷,血花紛飛濺在壁畫上,魯西西麵目全非。
“西西!”
你丫個偽君子,別他媽叫我!
偽君子做起來什麽滋味?是不是隻要笑就行了?笑到別人發怵?
我笑一個試試,“我是頭,你們是手腳。原則上,手腳要忠實服從頭的指示,不過這是組織行動機能的原則,與生死無關。要是頭死了,由誰來繼承都可以。有時候,手腳也會比頭更重要。我的命令是最優先的,不過,我的生命卻不是最優先的。我也是旅團的一部分,應該存活的,不是個人,而是旅團。”
“團長你看到了,我現在是個殘廢了,”把手腕翻給他看,“但是依照本團團規,除非有新人出現取代我的位置,不然我就永遠是四號,我不死,也不主動退團,我要平心靜氣地活著。”
心灰意冷,“你們走就好了,不用帶我了,這輩子我都不會再離開流星街。”
“西西?”
我讓開俠客,對他笑笑。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我斷你們一指,看你們這隻瘸腿蜘蛛怎麽往前爬!”
說完拖著腳往門外走去,“團長!”俠客想要追,他覺得需要有人開導我的一時衝動,他怕庫洛洛不明白西西在說氣話,兩難地夾在中間,等著庫洛洛表態,“團長!西西她要走了!”
“傳我的命令,從今天起流星街全麵捕殺西西,罪名嘛,”庫洛洛斟酌著用詞,蹲下身去看著沉睡的結巴,挑起他的臉,勾唇彎出一抹淺嚐輒止的冷笑,“殘殺同伴。”
-------------------------------
既然結巴是無辜的,那殺了他的我就是背叛者。
庫洛洛替我找到了自己的定位,雖然嚴格算起來人是俠客殺的,但我已經害死了一個,已經足夠證明言語的辯解對庫洛洛是多麽無力了,況且讓俠客受受心理的折磨也好,誰讓他活該呢!
想叫我在流星街沒有容身之地?想逼我離開流星街?想什麽都順著你的意思?
可能嗎?
“我就是死也會死在流星街,想殺我的話,我就在這兒……”把自己攤開來,第一個響應庫洛洛號召的是瑪奇,我認命地對她笑了笑,她卻轉過身麵朝其他人,說不管是誰,都不能殺魯西西的女人,至少當著她的麵不行!
於是鬧了起來,以瑪奇為首的保西西派和以窩金為首的激進效忠派,派克很自然地被遺忘在角落,幾乎沒人在乎真相到底是什麽,所以當它被揭露出來的時候遭了冷遇也無可厚非,我不耐煩地說:“想好了再來殺我也行,還不如擲硬幣呢!”
向庫洛洛投去目光,其間他將冷眼旁觀發揮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他眼中的冰冷寒了下心,“我走了?”見他沒有異議,我終於可以找個地方去自我崩潰了。
結巴的屍體是我現在最擔憂的事,如果剛剛我表現得再慘烈一點,興許他能落得個全屍,現在我不敢保證了。轉念一想,反正人都死了,死無葬身之地對我們來說算不上待遇差,而重要的是,我把他裝在心裏了,隨時隨地,隻要時機成熟,我會給他創造無限的機會,讓他來世間作祟。
可什麽才是他的意誌?
應該不會是見我再和他們打成一片。
那我就和他們劃清界限。
反正那些都是庫洛洛的。
那些也都是我魯西西不要了的。
迎麵走過來兩個人,他們交頭接耳著,“你說真的?上麵真說要捕殺她?”在確認了命令之後,又互相打氣加油,“沒事的沒事的,聽說她廢人一個了……”
麵露淫褻之色,猥瑣地搓搓手,兩個人心急難耐,色相畢露,毫不避諱大大咧咧地談論著“先奸後殺”越走越近,我看到旁邊正好有個垃圾桶,於是一腳踹扁了!
兩人悚然,其中一個眼睛滴溜溜一轉,賠著笑臉說:“那結巴活著跟死了沒區別!”
另一個適時地呼應,“沒區別!”
兩人見我似有被安撫的架勢,覺得話題的立足點選對了,擦著冷汗互看一眼。
這個繼續道:“一整天一整天地看不見人,把自己鎖在家裏不知道搞什麽鬼,早看他不順眼了,死了倒好,還能騰出個位子出來,要我看,老大這次也太小題大做了!”
又一腳下去,垃圾桶化作小鳥,一去不複返!
兩人跪地就拜,一把鼻涕一把淚,“西西姐,西西姐!我們最無辜了啊,都是老大讓我們捕殺你,不知道你們兩個又鬧什麽別扭呢呀,每次都是我們這些做小弟的跟著倒黴,可畢竟是老大下的命令,不聽又不行啊,好家夥,我們把您殺了,過兩天老大那根筋兒轉過來了,說要把殺害您的凶手找出來碎屍萬段,要不您現在就捏死我倆算了!”
“這次是真的。”
兩人哇地一聲,抱頭痛哭,怨念叢生地指指我,“她她她每次都這麽說!”
那兩腳是虛張聲勢,現在的我不過是空架子,連身後有人接近,我都沒能發現,還是等他自報了家門,我才知道,飛坦說:“你以為捕殺你的全是這種貨色?”
呃——
看到救兵來了,那兩個人破涕為笑,又十分起勁地談論起“先奸後殺”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