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途029

星途029

《容顏》,在韓音前世的記憶裏,這是一個與名字完全不搭調的故事,青春偶像劇——鬧劇。所以才能那麽火吧,火得一塌糊塗的。

但是,當舒文軒把劇本拿給韓音的時候,他卻完全的被吸引了進去,他和顏心琪兩人背靠著背,一口氣看到天黑,又看到天亮。那一刻他想,就算鄭燁要挾他如果不簽約就不給他演《容顏》,那麽他一定會毫不猶疑簽了“東隅”吧?

事實上,在三人正式進入劇組前,“冰水”低調的結束了自由身入主“東隅”,而《容顏》的殺青,卻成了“冰水”極高調的第一次全新亮相。

和記憶比較起來,兩個故事唯一相同的就是名字了,如果說曾經的那個《容顏》火的有些不可思議,那麽現在這個劇本,不論由誰來演繹,都將是一部值得一看的劇作。而對於劇中的主角,相信隻要看過劇本,都會期待挑戰這個角色。

這是一個發生在民國時期的故事,在那個動亂的年代,這樣的家庭數不勝數,這樣的故事也多如牛毛。但正因如此,他便成了那個社會的縮影,曆史沉澱的厚重,是這個故事最讓人難以遺忘的內涵,這,也是它最終成功的基礎。

易水岸邊,有一個風景怡人的小鎮,叫易安鎮。

易安鎮上有個望族,姓陳,世代單傳。而現在的家主陳德雲,五十多歲,膝下卻已有了三個兒子,可以說經常是做夢都能笑醒。

故事就發生在陳家,因為陳德雲有個絕活——點石成金。據說是祖傳,哦,遺傳。或者是他的身上有一種特別的磁場,能感應到一定距離內物質的不同成分,比如說礦石。曾經在政府的需求下,陳德雲露過一手,不是他學來的礦質勘測什麽的,是真正的感應。

但是大部分的人更容易接受迷信,所以在他們認為,遺傳到陳德雲這一本領的那個兒子,定是與眾不同的,至少,他能代表財富。所以這三個兒子到底傳給了誰,雖沒有人問過,但卻沒有人不去想。

老大陳為汐是正出,大太太生孩子時已是三十六歲高齡,因難產送了命。老二陳為淮是三姨太所生,跟陳為汐同年,隻差四個月零八天。老三叫陳為沐,是最得寵的四姨太所生,比兩人小三歲。陳為沐自小體弱多病,又因為老來得子,陳德雲對他最是寵溺,可以說,陳為沐不記事的那段時光,是幸福的小少爺。

所有的糾葛都因為,三個兒子的長相完全沒有相似之處,陳家的男人從來沒有遺傳相貌的能力,所以他們誰能一指定乾坤,才成了真正的謎團。但是三個兒子各有各的風采,他們都遺傳了他們的母親,各種英姿灑脫。

陳為汐沒有母親,自小最照應他的就是八麵玲瓏的四姨太,所以雖然平日裏對人都是一張漠然的臉,對這個小弟弟倒是喜歡帶著各處玩。陳為淮性情溫和,最得一家老少的歡心,連下人們都覺得這樣的主子好伺候,可偏偏陳德雲對他不冷不熱,甚至比不上陳為汐。

陳為汐和陳為淮都已到了知事的年紀,陳為沐還是個沒有人陪著都不敢出大門的孩子心性,所以除了他的母親著急,沒有人覺得他會成為陳德雲的接班人,所有人都相信,陳德雲之所以寵他,隻是因為他的母親和他的身體。

二姨太從來都是個吃齋念佛的人,卻忽然在一次吃飯的時候對陳德雲說,老大和老二再過兩年也都該成婚了,怎麽著也帶著他們學著做點事。為這個三姨太和四姨太都敲過了無數的邊鼓,但陳德雲偏偏不上心,他說自己還年輕著呢,讓他們玩吧,這一次聽二姨太都說了,看向另外兩位的眼神就有些不大對勁。

不過陳德雲還是找來了三個兒子,一起教習治家理財之道,三姨太和四姨太都高興了,各自給兒子尋摸起媳婦,二姨太依舊每天閉門謝客,晨鍾暮鼓。

陳德雲對兩個小老婆的事情都不去管,睜隻眼閉隻眼任憑她們動作,於是兩人膽子就更大了,遇到不錯的還會在耳邊說幾句,說誰家姑娘知書達理,長的甚是水靈,陳德雲也就一笑。

那年陳為沐十五歲,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孩子越發的不食人間煙火一般,尤其是穿上一身白衣的時候,似乎一陣風都能把他魂魄勾走了。在三個孩子中間,陳為沐繼承了他母親所有的優點,就連二姨太都說過,那孩子真要是個姑娘,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他送進陸家的門去。陸家是將軍府,方圓百裏響當當的名聲,是陸家少爺鐵腕雙槍打出來的,實實在在的本事,據說要模樣有模樣,要人品有人品。

陳為沐身體弱膽子小,各種草藥吃了無數,越補越虛,偶爾一點風吹草動,都能驚到他,要是遲早出點什麽事,誰都相信,所以真就出事了。那是一個夏夜,雷電交加、大雨傾盆。陳為汐正好從外麵待了兩個月回來,說是訪到了一位隱醫,帶了些特別的草藥,便冒著大雨送到了陳為沐那裏。

陳為沐被外麵鬧的睡不好,正披著衣服伏案看書,案頭點著一支半截的紅燭,套著晶瑩的琉璃罩。一道驚雷劈下來,屋內霎那一片閃亮,晃得眼睛都花了。仿佛琉璃罩上人影晃動,幻影猙獰,陳為沐便覺得一陣胸悶氣短,想要叫人,一是因為外麵聲音太大,二是他發現自己連弄出聲音的力氣都沒有了……

所以陳為汐到了陳為沐屋子裏,不禁嚇了一跳,那個孩子臉色蒼白,歪在椅子裏竟是昏了過去。於是半宿混亂,陳為沐再次醒過來,竟是七魂抽去了三魄。陳為汐親自給他煎了藥,和四姨太在床頭一直守到天亮。

陳為汐在外麵跑動的多,竟是慢慢的跟什麽軍官之類的越走越近,陸家的那個少爺更是跟他相見恨晚,直接給自己的上司某司令官做了引見。陳德雲自從那件事之後,對那些在戰爭中層出不窮的官員都抱著辯證的思想,所以對陳為汐的越走越遠有點恨鐵不成鋼,四姨太便說,莫若,送他出去躲一陣子吧。

陳家最先成親的竟是陳為沐,三姨太說沒準衝衝喜就能轉過來了,畢竟還小。於是陳為汐第一天背井離鄉被送去日本,陳為沐第二天就風風光光的做了新郎。新娘叫馬月舒,大他三歲,比陳為淮的月份還要大,鳳眼桃腮,嫋嫋婷婷的,和陳為沐站在一起,人們都說是真真正正的郎才女貌,天下無雙。

自從馬月舒進了門,陳家就沒一天安生的,新婚當天陳為沐因為經了風,先就鬧了一場,連圓房都沒完成。接著跟馬月舒回了門,陳為淮就去找了陳德雲,說自己這個弟妹有問題。陳德雲卻惱了,說你平日裏看起來最是知道分寸的,怎麽跟你娘學的不經大腦了,連這種話都能說出來,月舒是你二娘親自調/教過的,我也查過根底,以後再不準亂說話。

但是陳為淮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憋了半天,依然覺得馬月舒不對勁,弟弟陳為沐從她家回來跟被吸了陽元似的,如果世界上真有妖精,那個馬月舒就一定不是人。所以他雖然不再和誰說,但是心裏仍然堅持自己的想法。馬月舒自然感覺得到陳為淮的敵意,不過大家各過各的,合不來互不理睬就是了。

陳為沐不怎麽經手家裏的生意,陳德雲帶他學習也隻是給他找點事做的意思,但是自從有了家就不一樣了。馬月舒首先是不同意的,在婆婆跟前旁敲側擊的吹風,四姨太心裏本也不平衡,便故意把這話放到了陳德雲耳朵裏。陳德雲想想在理,便把家裏近一些的生意給陳為沐去做,馬月舒舍不得他勞累,自然大多親自過問,也就借陳為沐的印戳用用。

陳為淮自從接了陳為汐的事,一個人忙的團團轉,三天兩頭的往外跑,結果一次長出門,家裏就鬧出了事情。據說是陳德雲帶著四姨太遊湖,結果剛到湖心就變了天,風浪交加翻了船,夫妻倆雙雙落水送了性命。

陳為淮趕到家裏的時候,棺材已經釘死了,為了等他甚至延誤了時辰,於是草草下了葬,他連樣子都沒看到。母親哭得梨花帶雨的,就連一貫寡言少語的二姨太,看到陳為淮時都像有了主心骨,一臉憔悴啪嗒啪嗒落了幾滴眼淚。他沒看到陳為沐,說是受了刺激倒下了,進了屋才發現,自己這個弟弟憔悴的都已經不成人形了。

陳為淮長了二十歲,第一次和弟弟陳為沐促膝長談,他問弟妹進門也三年了,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陳為沐幽幽的看一眼哥哥,說我們很少做那事。陳為淮看弟弟欲言又止的樣子,很想問句什麽,但是又覺得是人家的事情,自己不能管得太多,終是忍住了。最後還是陳為沐說,爹娘出了事,二哥派人給大哥送封信吧,陳為淮說我知道。陳為沐覺得,等二娘的信送到日本,說不定都過去一年了。

外麵的生意不能不管,陳為淮在家待幾天又得離開,三姨太覺得馬月舒越來越趾高氣昂了,想著兒子的親事得趕緊辦,於是找人托人的挑媳婦,她覺得不能挑個馬月舒那樣的,看著都不順眼。

陳為淮這邊事情還沒著落,家裏就又鬧得雞犬不寧了,當然是馬月舒和陳為沐的內戰。馬月舒說本來覺得你爹拿你當寶貝嗬護著,以為你才是那個正主呢,沒想到你還真不是,那你說,你這一騙我就搭上了一輩子,你良心何安?

陳為沐不能忍受的是馬月舒的手段,這個家似乎很快就變成她的一般,但是自從逼問出自己根本沒有那本事,兩人也就翻了臉,他相信馬月舒如果得到陳家,自己根本不可能還是陳家的主人。他覺得,在這個家裏,當家的是大哥最好了,如果不是,二哥也行,但絕對不能是馬月舒。

但是陳為沐知道,陳為淮自小就和自己關係不太好,這個時候連三姨太都覺得自己在吞並這個家,他更是沒辦法和哥哥把話說清楚了,於是隻能眼巴巴的盼著大哥回來。和馬月舒鬥,當年他都鬥不過,現在,因為大哥二哥常年不在家,馬月舒幾乎成了一家上下幾百口人的主心骨,連二姨太都對她像個家主似的畢恭畢敬了。

陳為沐的身體越來越糟糕,這幾年尤其明顯,經常會有幻覺,折磨的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有一次鬧得嚴重,差點把馬月舒掐的背過氣去,最後二姨太帶著人用繩子把他捆了才算完。馬月舒說他故意的,於是兩人分房睡,陳為沐說我們還是散了吧,馬月舒冷笑:“散了?這個家裏有什麽是你掙的?”

陳為沐覺得,或者自己根本等不到,別說等大哥回來了,就是二哥都等不到,他就是這麽覺得,因為自從說了那句話,他覺得自己連自己的心跳都控製不了。於是那個晚上,他開始拒絕喝藥,他覺得這麽喝下去跟等死沒什麽兩樣,何不早死早投胎呢,那個藥養了他十七年,把他的健康幸福全部抽空了。

馬月舒一聽說他不喝藥就闖進屋,軟硬兼施的逼著他把藥喝下去。在一起三年,陳為沐從來沒見過馬月舒對自己這麽關心過,所以他莫名的就覺得那藥有問題,於是,當他第二次鬧著不肯喝藥的時候,馬月舒氣急敗壞的樣子恨不得按著他灌下去就更加證實了他的想法。然後,他又乖了,再不跟藥過不去,卻總是偷偷的倒掉,於是,他養的空心草,開始一顆一顆死掉。

但是停了藥並不能痊愈了病根,陳為沐繼續幻覺,嚴重的時候就會暴力胡鬧,下人們都覺得他是瘟神,每每看到都躲得遠遠的。身上的傷口一茬接一茬的,都是各種繩索的勒痕,陳為沐經常盯著自己的胳膊發呆,現在他連出門的權利都沒有。他不敢去找二姨太,總是覺得那個人有點可怕,更不敢去找三姨太,三姨太就是看到他的影子都會躲瘟疫一樣躲開。他連二哥陳為淮的影子都抓不到了,也不知道是根本沒有回來過,還是不想見他。

下人們依稀還記得,陳為沐的病沒這麽嚴重的時候,雖然身體弱了些,但畢竟伶俐通透,得寵自有他得寵的道理。而現在,他清醒的時候也還會甜甜的笑,但是看到那個分明隱著苦澀的笑容,心軟的人背過臉就會掉下眼淚,這孩子到底觸犯了那路神仙,要遭這種活罪……

作者有話要說:有人相信嗎,咱是寫肉文滴,捂臉,雖然那肉肉還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