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19節

明遠從來都是趕著晨風追著星光來去匆匆。

一切表象,皆為虛有。這些欲海情波中翻滾過的人怎會不懂其中的道理,黎明遠最多隻是黎夢晨的愛慕者而已,最最可笑的是,人家一個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的女人——在鄉下堪稱“破鞋”——也能牛皮哄哄地把他玩弄於股掌,還真看破紅塵,不把人言當回事。

這些難聽的流言再次肆虐。而鄉裏的領導是不會去理會的,反正道德行徑,各自把握。但看她的目光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桃色的目光的確不少。其中一位上了年紀的本地女領導,也是她的頂頭上司,分管計劃生育工作的黃副書記,每次看她都用莫名的眼光,若不是書記欽定,她想隻怕早就被她打發走了。

“黎夢晨,有四個月了吧?”

沒人在場的一個下午,黃副書記問起了她的事。

“四個多月了。”

“日子過得很快,過了年很快就要生了。戶口跟你麽?”

“黃書記,你想說什麽?”

黃書記有一刹那的尷尬,但臉上的微笑很好地遮掩了那份不自在。

“要上戶口的,傻姑娘……”

黎夢晨看著眼前這個她不熟識的女上司,不知如何接上話題。這些時間,有人當麵對她冷嘲,有人背後說她**,而黃副書記除了用閃爍的眼光刻板的神態掃她之外,還從不曾聽說她在背後議論她。

人是不能光看表麵的。這句話,黎夢晨從冷梓君口中聽說,在王總那得到活版教材,在黃書記這時,她不敢輕言信任。

“你辦準生證了麽?”

“還沒。”

黃書記聽她說“沒”,聲音都大起來了,“那孩子上不了戶口的……要花一大筆錢……”。

這些她都知道,是土政策,沒辦法。

難過得垂頭輕歎,她沒有再出聲。其實沒辦法又豈隻錢的問題,還有離婚已單身的女人又懷有孩子政策該怎麽對待?(她不知冷梓君根本沒簽離婚協議書)

“如果有什麽生活上的困難你可以跟我講,我們都是女同誌。別忘了,我還分管婦聯工作呢。”

黎夢晨滿懷感激地說了聲“謝謝”。

回到宿舍,她對著鏡子看著日漸豐滿的身子,臉已經明顯比之前圓潤了,雙下巴耷拉著。她自我怡情地對鏡子笑了笑,回身走向**,靠在**頭上,拿起《孕婦必讀手冊》,仔細研究起來。

“咚咚咚……”有人敲門。

打開門,一個她並不認識的女人站在門口,年紀看上去不大,正戒備地看著她。

“你找誰?”

“找你。”

“我不認識你。”

“我認識你。”

黎夢晨有些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並請她進來坐。這女人一臉嚴肅,令黎夢晨有領導找談話的感覺。她正經危坐,洗耳恭聽。

“我叫殷羽翎……我喜歡黎明遠很久了,我很喜歡他。可他不喜歡我,我知道她喜歡你,可你都有男人了,還懷著孩子……如果你們男未娶女未嫁(廣義)兩情相悅,我也就死心了;可……”

說著說著,她就說不下去了,哭聲表明她的理智完全在情感的支配下,她也是愛情的俘虜。

“殷羽翎,你堅強點,愛情不會是你生活的全部,但我很高興你不懂這個道理。還有,我不會成為你的情敵,我這個樣子,跟他就侮辱了他。他隻有跟全身心愛他的女人在一起才不致辱沒他明月般高潔的品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殷羽翎收起眼淚就笑了,她可沒想到她幾日來準備的功課全沒用上。看來,是她多心了。既然症結不在這,她要卯足勁攻打黎明遠這個堡壘才行。她歡歡喜喜地下樓去了,想想,自己傻得可以,愛情這東西,從來都是一對一,關旁人什麽事?

走出鄉政aa府大門時她回頭看了眼,黎夢晨正提著水桶在自來水龍頭下接水。

笨拙的步履臃腫的身形在冬日颯颯的寒風中顯得格外孤單。各門各室都緊閉,就是偶有人見到她生活的照影,也是眼不見為淨。不得不說,這種社會賦於女人不平等的歧視是千年難變的,但也正是這些歧視構成了當今社會的道德尊嚴。這麽辯證的關係,愛之?恨之?

殷羽翎快步走上前,接過她手中的水桶,桶裏的水很少,大概隻有四分之一桶。黎夢晨說了聲謝謝就跟著她上樓,她仍用手扶著腰邁著輕緩的腳步。殷羽翎又為她提了兩次水,直把她兩個水桶裝得滿滿為止。

吃晚飯的鈴聲響起,黎夢晨留她吃飯。她們一起走過一個長長的斜坡,穿過幾棵棗樹,來到有些陳舊的飯堂,幾張大桌子放在一起,已經有幾個人坐在桌上吃起了熱呼飯了。

夥食不怎麽樣,對於隻以填飽肚子為要求的工作人員來說,無所謂好壞,但對於孕婦,這似乎就差了些。

黎夢晨招呼殷羽翎吃飯,自己也打了一碗飯,各自“叭嗒叭嗒”地吃著飯菜,誰也沒搭理誰。殷羽翎用眼角餘光發現,一塊吃飯的大夥好象不怎麽待見她們,他們的眼光裏有疏離和防備,這些太過生冷的人際是陌生的標致。

吃過飯後,天色已麻糊糊的,夾雜著沙塵的風一陣陣地吹打在她們的臉上身上,生痛。這幹冷的天氣與南方不一樣,從龜裂的皮膚就能知曉身處在何種天地。此刻,上海應該是下大雪的,紛飛飄舞的銀花在細碎的雨絲中格外柔美……

“天黑了,得趕緊回去?”殷羽翎說。

可這種天氣又臨近過年,黎夢晨不放心她一個人行夜路。這一帶逢年過節總不是很太平。

“今晚在這住吧……要不,讓黎明遠來接你?”黎夢晨很調皮地看著殷羽翎,後者有些害羞地笑笑,但又覺得有些不妥。

“他不會高興看見我出現在你麵前?”

“我明白該怎麽說。”

黎明遠從接到黎夢晨的電話就心急如焚,不是萬般重要,她是不會麻煩他的。他以狂飆的速度到達鄉政aa府,三步並作兩步上了二樓。門裏傳出了珠嘰般輕脆的聲響,兩個女人低淺的說笑就這樣從門逢裏飄出,有殷羽翎的聲音,她來幹什麽?

當黎明遠知道他的使命後,臉色都氣青了。但又發作不得,隻得用慣有的修養尖酸地說了句“夢晨你的心腸好比菩薩,怎麽就不可憐可憐我”。

殷羽翎站在一旁,委曲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但她仍跟著黎明遠的腳步,坐上了他那輛半新不舊的摩托車後坐,把所有的傷感和淚水都逼回肚子。

將要結文,結局有人歡喜有人哭。準備好紙巾。但其實是開放性行文。親們,這是個現實的故事,聽網上說某富二代怕人看上她的錢都不敢結婚,至今單著。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終於過年了,辛勞了一年的幹部職工領著單位發的些許年貨歡歡喜喜地回家了。

黎夢晨收拾行李,帶著年貨也要回家去了。她家較偏遠,來回路程長,但交通還算方便。就在她提著東西走出鄉政aa府大門向著外麵的車站走去時,本鄉的公務車——也是書記的坐騎——停在她身邊。

“黎夢晨,你懷著孩子不方便,來,我順道捎你一程。”

黎夢晨愣了,這一把手的車可不是誰都能坐的。

“不用了,謝謝書記。外麵坐車很方便。”

書記的司機可會轉腦袋了,他下車把車門打開,把黎夢晨手上的東西放進後備箱,還輕扶著她的胳膊把她塞進後坐,就這樣“綁架”了她。

黎明遠老遠就看見黎夢晨進了她書記的車,隻恨自己來晚了。他把車調了個方向,一路跟隨書記的車子一直駛向黎夢晨的老家。

黎旭晨已經放假回家了,本來他要去鄉政aa府接姐姐的,但黎明遠說由他護送姐姐,而他的任務就是把香噴噴的飯菜做好,所以他當真在家安心地做他的家庭煮男了。

“搭順風車”的黎夢晨一路拘謹,但到底是見過大世麵的,她沒有把這種忐忑表現出來,她可不會傻到真的以為書記是順帶捎她一程。

“黎夢晨,聽說你在上海工作過?”書記用平易近人的口氣對她說。

聽說?聽誰說?她誰也沒說。

“是的。在上海當導遊。”

“那裏的生活如何?”

“生活如何?……吃飯趕車上班加班,常常是體力透支,精神極度疲憊。”

“你一直這樣生活?”

“不,有時也不用當牛作馬,偶爾的奢侈也是有的。人生苦短,就當極時行樂吧!”

黎夢晨大度的坦誠倒把書記說的不好意思在問了,隻能哼哼地笑了起來。

但長久地沉默不是搞行政工作人員的特長,特別是作為一把手的書記,“談話”就是他的工作,把問題複雜化和把問題簡單化都是意念先行嘴巴就跟進的事。七繞八繞,所知的都不是他想要的。

到家了,黎夢晨謝了書記和司機,並挽留他們吃飯,這當然隻是客氣,她是知道他們不會留下來吃飯的。

果然,書記說還有事就走了。黃土揚起的灰塵在疾馳的車後一陣陣地隨風飄逝,吸引多少鄰裏不正當的目光。

過年了,外出打工的鄉親陸續回家。勤勞賢惠的家庭主婦掃塵清洗,剪窗花貼對聯,再燒上滿滿一桌雞鴨魚肉,圍上一家大小老少,那哈哈的笑聲穿越每一道牆蓋過陣陣響炮,更顯得黎夢晨家清冷寂廖。她們姐弟倆就像寒冬的兩隻田鼠相互依偎取暖。

過了正月初一,也就是正月初二,從沒踏進過她們家門的鐵嘴李鮮花——也就是當地聞名遐邇的媒婆——進她們家了。

“正月裏,恭喜恭喜!黎家姪女。”

“也恭喜你。請喝杯茶吧。”黎夢晨挺著肚子看著這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女能人,那死的都能把它說成活的。

“姪女,既然你都說了恭喜,那咱就同喜了。咱也不是外人,大嬸子我有話就直說了……”

她停了幾秒,正經危坐,像要開篇演講似的,又清清嗓子。弄得黎夢晨莫名其妙。

“姪女,我娘家有個侄子,身體健康,四肢強健,就是人很本份老實,不過這也是他的優點,你說對不對,這年頭也隻有這樣的男人最可靠,不會讓女人傷心。你看你挺著個肚子,外麵風言風語,對你很不好。這女人無論如何得有個主,哪怕缺胳膊少腿,那也是當家的,沒人敢欺負你……”

弄了半天,黎夢晨姐倆總算聽明白咋回事了,她氣得橫鼻子豎眼睛,起身打斷了她的話:“你的意思是我這樣子隻能是秋後大處理,跳樓大減價?能嫁個傻子還得謝你為我保全名節?你給我出去,再也別踏進我家半步。”

黎旭晨更是直接,拿著掃把就往她身上掃去,真是神精病。一個好好的新年硬是讓她攪黃了。

那李鮮花兩個鼻孔氣的哼哼哈哈,邊扭動著大屁股往外走還一邊傲慢地抬著老高的頭漫罵:“什麽臭東西,都下腳料了,有人願意要你是抬舉你,還真以為吃黃糧了不起,竟了不起到書記送上門來,跟那親媽一個德性……”

黎旭晨衝出去就給了她兩巴掌,血紅的臉就成了現成的豬肝,她殺豬般的哭叫聲把左鄰右舍都引了出來。這下不得了,黎旭晨打人的事飛到了李鮮花的家中,他丈夫兒子捏著鐵拳直殺過來,幸好村支書以絕對權威震住了當時的場麵。宗族內部的親支也從旁規勸,最後有理無理都是糊塗帳,打人就是不對。所以要求黎旭晨賠理道歉再給精神賠償。黎旭晨說賠償可以,但絕對不會道歉,並當著所有宗親村幹部的麵要求李鮮花對他姐姐道歉。

“道歉?狗屁,她本來就下賤銀蕩,傷風敗俗,這十裏八村的規矩都讓她敗壞盡了。瞧她肚裏的野種就知道不是好貨。”

黎旭晨咬牙切齒,怎奈寡不敵眾,否則一定會打得她滿地找牙。

“你……”

“別說了。”黎夢晨拉著弟弟,她滿臉都是淚水,卻沒有為自己辯解。走進了屋。

賠理自然沒有,賠償卻是少不了的。

黎旭晨抱著姐姐嚎啕大哭,沒有人在這一刻了解他的難受,一如當年知道姐姐懷孕。他恨冷梓君,如果此刻冷梓出現在他麵前,他一定會操刀劈了他。

摸著弟弟的頭,黎夢晨反倒平靜的很,這是親人的愛。無論一個人多麽強大多麽成功,在他一無所有時仍有人愛著那才是真正的成功。黎夢晨深深地感動。

但感動之餘,現實的情況擺在現前,她的孩子很快就會出生,她不能觸犯法規,否則就不光是口舌上的苦痛了。

黎夢晨經過“正月初二事件”之後,在遠近村裏掀起了一陣黎夢晨熱,隻要見著她的人,都要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幾個膽大不正經的男人還會問上海女人的價錢,而她隻得裝作沒聽見。這種羞恥深深地鞭打著她的心,把她的自尊藏在最深處,用光明磊落的微笑對抗一切外來的流言。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轉眼春季計劃生育工作收尾了,市計生委要來檢查工作。對各鄉的軟硬件工作都要作具體的指導和仔細的驗收,這個是與幹部用人直接掛鉤的,所以在迎檢方麵本鄉自然也不會馬虎。

黎夢晨挺著大大的肚子,也在與資料作鬥爭。她伏在案上,仔細地比對謄抄紙質資料。

“黎夢晨,把這些資料上微機。”大齡剩女魏麗昳吩咐。

“魏主任,我懷著孕,上微機不方便,你看還是讓別人上的。”

“現在不是沒人手嘛,明天敢著要,你辛苦下吧。”

“我紙質材料還沒做好,明天也敢著要;而且,還是我的本份工作。”

“你什麽意思?”魏麗昳材料狠狠地往桌上一丟,聲音高了八度,“你還蹬鼻子上臉。是誰歸定隻有你才能做紙質材料的,我們就不能挑沒輻射不傷眼的做?”

黎夢晨不想跟這個心理BT的女人鬼扯,仍繼續做她的事,隻當母狗發瘋。

隔壁的黃書記打開房門,魏麗昳立馬開口告狀,說她指揮不了黎夢晨幹活,沒有大局觀念,不支持她們計生的工作。這麽大的帽子,黃書記可不能輕易替她摘。

黎夢晨解釋了她的狀況,但她措辭謹慎,她身邊已經圍了一圈計生同事,都是工作,誰不挑肥減瘦?至於體諒不體諒的,那要看各人本心。如果言語中傷了一人,那就是一個小群體,更何況她是晚輩。

她小心謹慎地解釋,希望得到同誌們的諒解和關心。大家看著這個可憐巴巴的女人,都沒吭聲。

“散了散了,都去做事。”黃書記把魏麗昳叫到辦公室,要單獨做她的思想工作。

怎知人家不鳥她。

“說什麽都沒用,她不做,我也不做。”

這一邦還沒散去的男女站在原處,靜看事態發展,那絕對是好戲。嘿嘿,魏麗昳咬上的,那就是狗皮膏藥。

“魏麗昳,你是擔了十年的計生辦主任,怎麽這麽沒有原則沒有氣度沒有大局觀念,明天都來檢查了,你們還有空在這瞎扯。”

“瞎扯?”魏麗昳把聲音揚得老高,一手指著黎夢晨,“她一新來的,沒讓她多做已經算照顧她了,你還處處護著她,她給了你什麽好處?想我們多做,沒門。”

黃書記的威嚴在一大群底下人中受到挑釁,她拿出副書記的架子,大手在桌上用力一拍:“魏麗昳,這計生辦主任你別擔了,擔著太委曲你了。我會跟書記匯報的。”

“要說就去說,有理走遍天下。”

魏麗昳把資料一推,蹺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起小說來。眾人也落得輕鬆,可以搭個邊休息休息。

過了一會兒,書記把魏麗昳叫到辦公室。大體事情他已知道,既沒責罰她也沒對剛才發生的事進行評議,隻對她作了思想教育,並用嚴肅的口吻對她目無尊長進行了批評。

“好了,回去工作。發加班費。”

魏麗昳回辦公室一喧揚,全體嘩然,一片歡呼。還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她一下成了全辦公室的英雄。那是,這麽多年給人做了多少白功!老說給了工薪要幹活,也不看白天還是晚上,上班還是休息(日)?

一場鬧劇成就了他人,黎夢晨更覺得人情在金錢麵前是如此的虛無。看著他們歡天喜地的樣子,這泣血的醜角也算有所值,她自我安慰,隻是這加班費她是領不到的。但無論如何她要謝謝書記。

這是沒有辦法的,誰都知道那個魏麗昳不好惹。她姨父是縣委常委——縣組織部部長。

檢查工作完畢,大夥就說去他們本鄉的名山勝景寶刹福地逛逛,這爬山涉水黎夢晨是不行的。

那邊正在開發,基礎設施遊步道全麵完工,隻還有一點刹尾工程沒好。山頂有一座古塔,據說是有千年曆史了。山的另一邊還是山,同樣巍峨高聳,隻是兩邊有一峽穀穿行,奔騰的江水呼嘯而過,不時回旋發出獅吼的叫聲,磅礴的氣勢讓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的人對她頂禮膜拜,卻又敬而遠之。兩山之間,有一繩索相連,我們從電視上看到的最美郵遞員就是從這裏走出的。這麽美麗的一塊處、女地,也是他們心頭無法去除的一道障礙。

天塹通途,何時才能實現?

政aa府早就有心把南北貫通,可是工程浩大,資金不足。早前的報告一份又一份地往上級部門遞送,都是石沉大海,杳無音訊。一年前,不知哪個超級巨無霸公司,終於在政策之下包攬了這個工程,人們歡欣鼓舞地敲鑼打鼓了。

還在做索道,南北兩岸全麵開通還要一些時間。

為了散心,黎夢晨決定去碧水山莊釣魚看花。這碧水山莊,名副其實,藍天白雲,碧水照影。一條不大不小的溪流緩緩流經山莊,通靈的主人就在溪水兩岸建起了山莊進行經營,於是假山疊起,繁花似錦,玩客如織,金錢滾滾。交通又很方便,是外來旅遊觀光客常住之地。隻是價格嘛就貴了點。

叫上黎明遠和殷羽翎,她們包了輛車,在驕陽暖風的淋浴下直奔夢裏水鄉了。

這明媚的惷光果然沒有辜負她們的好意,坐在一地落紅的溪水邊,看著潺潺遠去的流水,別有一番意境。

物有相似,人卻不同,這讓她想起了在高黎貢山她和冷梓君在山澗中的情景。怎麽哪都有他的影子?她在心裏歎了口氣,站起來走了。後麵的黎明遠和殷羽翎沒有說話,隻是無限沉靜地看著大腹便便的她,一路相跟。也不知誰是誰的誰。

她們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園中小徑看鬧頭春花,看枝頭綠葉。啊,暮春中殷實的桃子已經碩果累累。時間在磨曆中淬火,總是結出意外。一切的一切,都順應自然吧!火熱的陽光透過林中茂密的枝葉成了一點點發光的小圓,不時隨風移動,在她們身上油走,閃閃發光。

一個男人從對麵走來,與她們擦肩而過。這個似曾相識的男人,黎夢晨正想著在哪裏見過,看著他的背影,他停下了腳步回看她,目光中的震驚明顯得可以用停滯的腳步作解。

哦,是的,在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