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梅姐訴苦自己洗洗睡了

057 梅姐訴苦(自己洗洗睡了)

057梅姐訴苦(自己洗洗睡了)

“真情告白”寄出後的兩個星期六晚上都悄然而過,等不來小玲一次相聚。

糧食退庫工作結束,接到糧管所通知,明天讓我去加入所裏的籃球隊集訓,參與三橋鎮工會舉辦的職工籃球賽,住在三橋鎮,為期十天。我擔心星期六晚上小玲來找我,白跑一趟,真想親自去縫紉社找她,一是告訴小玲,我要去三橋鎮十天;二是想知道她,信收到否?為什麽不來?可戀愛關係尚未公開,冒昧前往會給她帶來不便,可能會使她生氣,這是在為自己找借口,其實是心中膽怯不敢前往,萬般無奈之下,隻有求梅姐幫忙傳遞消息,梅姐答應我去找小玲,可天天上班在一起,梅姐至今沒有提起,心中真是落寞。

今天梅姐好生奇怪,下午我跨進營業室,僅她一個人,嘴裏哼著鄧麗君的歌,見我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戛然而止,臉埋在書中。

我在對麵坐下,一副沮喪的臉問:“梅姐你遇到過小玲了嗎?”

她抬起頭來:“我還沒有去找過她。”我發現一片憂鬱的雲從她臉上飄過,

“梅姐,我從來沒有聽你唱過歌。”

“好聽嗎?”

“想不到你還有一副好嗓了。”

“還好嗓子呢,長歌當哭,你知道這個詞的含義嗎?”她又低下了頭。

“長歌當哭?”我是不知她為什麽長歌當哭。

她卻為我詳細解釋這個詞怎麽寫:“長是長短的長,歌是唱歌的歌,當是應當的當,哭是哭笑的哭,長歌當哭。你看得出我不一樣的心情?昨天與老公吵架了。”

最後一句使我充滿疑惑,我還真第一次聽到她夫妻倆吵架,不要說從她自己的嘴裏,就是從同事、小玲的嘴裏也沒聽說過,隻聽說她夫妻倆關係恩愛融洽,出入成雙成對。

“我是命苦人,死了可能連個花圈都沒人送。”

她一定遇到什麽重大的傷心事,說得這麽淒涼。我詫異地問:“梅姐發生什麽事了?”

梅姐一臉憂傷,兩眼漸紅,告訴我:“他出差回來好幾天了,昨天公社大會堂裏放電影,我不想去看,他一定要去,我就去了。散場時正好下雨,本來想反正是黃黴天,在大會堂等雨停了或小了再回去,可是要放第二場,工作人員要趕我們出大門,不走就要我們再買票看第二場,我想讓他去借傘,這時正好遇到我高中的一個男同學撐著傘來看第二場電影,我向同學借了傘讓他回住處拿,我在大會堂門口等他,他竟然不吭聲不接傘,你看我多沒麵子?一怒之下我赤腳回去拿傘來接他。這還不算什麽,回到住處,如是他換做我,肯定會講句好話來安慰一下,可是他仍一聲不吭,自己洗洗睡了,你想我火不火?我當場就對他說:‘你這個自私的家夥,當老婆點什麽,人家跑得累死,你屁也不放一個睡了。’這樣我們就吵了起來,我不像別人吵得稀裏嘩啦,怕難聽,講了一、二句就不響了。今天我是借歌消愁,長歌當哭。”

梅姐停頓一下忽然問我:“你說真有愛情嗎?”

我不知其意,宛轉地回答:“再過五年,我可以回答你。”

“你今年二十三,五年後二十八,差不多。一對夫妻總要有真愛,相敬相愛是很少的,當然戀愛的時候或剛剛結婚的時候是很幸福的,但**過後,夫妻間不是愛好相投,沒有共同語言,那就會感到生活空虛。我喜歡看書,他不喜歡,如果是女的不喜歡看書,男的喜歡看書就要好一點,男的講給女的聽,女的還可能接受,可是我講給他,對牛彈琴不說,還蠻不講理說自己是大老粗,不要聽,一點趣味都沒有,你有啥辦法?”

她話題一轉問我:“桂林你去過否?”

“沒有。”

她歎氣說:“我向他提出來去一趟桂林旅遊,你知道他怎麽說‘有什麽好旅遊的,這幾十元錢還不是買點肉、買隻雞一家了吃吃,剪點布做幾件新衣服。’你說氣人不氣人?我有得到桂林去趟就滿足了。”

“桂林你有親戚?”

“沒有,隻是從小學語文書上就知道,桂林山水甲天下。”

“你別急,等你女兒長大,把老頭子扔在家裏,你和女兒一起去旅遊。”

“講起女兒,我更生氣。我講給你聽,女兒九個月大時為了斷奶,我送女兒和我媽去他家,第一天我公公蠻好,買了點精肉和幾隻粽子,可隔了幾天他賣了兩隻毛豬至少也有一百多塊,隻買了點肚腸和豬血,另外什麽也不買,叫女兒怎麽吃?平常沒有鈔票不買我不怪,賣了兩隻毛豬收入一百多鈔票,女兒在他家斷奶連五角錢的精肉都不肯買,像做父親的樣子?我媽對女婿也是一包氣跑來跟我說,我當天就去將女兒抱回了娘家。”梅姐說著、說著眼睛又紅了起來。

我有求於梅姐的事還沒說,想不到她的情緒比我還低,心情比我還差,內心比我還痛苦,同病相憐,我安慰她:“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多想也沒意思。”

外麵傳腳步聲,梅姐慌忙用手擦了一下眼睛低頭看書,是驗貨員和小張從倉庫裏出來,驗貨員見我說:“小李你走出十天,我們幾個晚上又要輪換被捆在站裏了。”說話間,保管員老高笑嘻嘻地進來,驗貨員問:“老高,你媳婦為你生了個大胖孫子?”

“還大胖孫子,聽錯了。”

“電話裏不是說你媳婦生了?”小張問。

“不是我媳婦生了,是我媳婦一個人去產檢,病曆落脫了,我虛裏糊塗聽做媳婦生了,還打電話叫大隊裏去通知我老婆拿小孩衣服往衛生所趕,爺爺沒當成,在衛生所被他們當笑話講。”

他們幾個一陣哈哈大笑,麵對麵的梅姐和我也跟著默默地笑了。

下班了,梅姐去我房間放小鐵箱,我追到房間:“梅姐,你代我通知聲小玲,我到三橋鎮打籃球去,得過十天回來。”

她朝我看看,點點頭,沒有出聲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