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鏡
試鏡
平心而論,這是個對新人而言,得到一次試鏡是相當寶貴的機會,何況還是國際名導。抓住了,成;錯過了,悔。畢竟不是人人都有機會和國際知名導演合作的。演的好,可以一舉成名,之後平步青雲;演的不盡人意,也算是走過了場,混了個熟臉。雖隻有五人,但爭個你死我活卻是必定的了。即使肖敨銘在試鏡之時,表現突出,卻也不代表其他人不堪一擊。相反,他們是在上百人裏,經曆了複試、淘汰賽再到總決賽,才展露頭角的。在他們眼裏反而是肖敨銘顯得不堪一擊,是最沒威脅的。
試鏡還未開始,在片場圍繞著五人間的空氣就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肖敨銘手拿著劇本,眨巴眨巴著眼睛伸了個懶腰,嗬出了一口氣。試鏡就試鏡吧。反正林奇天定然是安排好了的。他有何必去擔心,舒舒坦坦地等著就行了。
如此想著,坐在四人當中顯得尤為突出。雖俱是為試鏡而來,卻隻有肖敨銘最為放鬆,不為所苦。如此自然是無形中跳出了四人的框架,最為突出。讓經過的旁人都不禁回首,多看兩眼。也就是這兩眼,卻再也讓人移不開眼了。肖敨銘低頭不甚在意地看著不變,愣是有股說不出道不明的味兒。翩若驚鴻,華茂春鬆,讓人癡,使人醉,卻是不自知的。
如此更令人為之銷/魂。
肖敨銘是不知道的,其實林奇天這次除了向導演推薦新人外,什麽也沒多做的。畢竟是國際導演,強求了反倒不好。靜觀其變不失為一個極好的法子。所以,這次肖敨銘倒是得靠自己的。但這些林奇天卻是沒有對肖敨銘說的,不是沒必要,而是不想說。
他想要知道,當初那個令他戀戀不忘的,在選秀裏風姿卓越、膽大妄為,連自己都控製不住被吸引的人,是否真的有價值讓他輔助他一直走下去。即使是大風大浪、暴雨如注也甘之如飴。他有一種感覺,在他眼前的這個人,無論做什麽事都是懶懶的、漫不經心的,始終都是不願盡全力地為之一搏。而今,他想要看看,他會如何在此生存。
他一直想找一個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手之人,而之前的許多,有他要的驚豔、他要的實力,卻都讓他不知不覺的厭倦了,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給了他希望,卻不是他想要找的。他想要找的,是一種無法控製的感覺,不受牽製也永不會厭倦。
而這些,肖敨銘真的能給他嗎?他想要試試。
於是,他除了對不遠處的肖敨銘笑了笑,也就不再說些什麽了 。搬了張凳子,竟是坐在了顧導的身邊。令其他四人身旁坐著的經紀人,俱是詫異不已。肖敨銘倒是無所謂的笑了笑,仿佛這就是件可有可無的事,雖然心下亦是詫異,但思及林奇天的一貫作風,反倒覺得自然,不已為怪了。斂下眼神,抬手繼續翻看起了劇本。
是一個古裝片,試鏡的角色是個配角,出場鏡頭雖是不多,刻畫卻是相當深刻。可謂是本作的一大亮點。
頭一遭出場,便是在眾多主角聚齊之時,麵對江湖裏的幾大高手,毫不在乎仿佛置身事外,左手撚起一束桃花,遞到眼前,好似周遭空無一人,輕嗅著花香:“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間淺紅。”便是如此登的場,引得亂世癡。之後是有意地告訴了主角們一個驚天秘密,讓年輕氣盛的主角們各個不禁摩拳擦掌,去尋那神秘寶藏。
之後便是偶爾出現,說這些仿佛是堪破玄機的話,引著主角們不斷的向前,然後再次消失。主角們對寶藏的追逐漸漸轉變成了對他的追逐,當最後找到寶藏時,才發現,他不是凡人,他是寶藏裏仙劍的魂,而這一劍,便是曾經危震武林的仙劍。曆盡千年已是厭煩了,遂去尋有緣人的。最後,主角之一得了此劍,至此武林風雲大變。為此又是一場腥風血雨,不久此劍又是消失了。仙劍尋有緣人,卻也折殺了有緣人。
肖敨銘看的很快,其實也就是開頭和結尾出場了許多,中間也隻是打打照麵罷了。台詞不算長,但是倒是裏麵最經得起推敲的。倒也不算無聊之作了。
他看了看周圍,四人也是已經讀完的了,表情也不似剛才緊張,顯然是入戲了。反倒是隻有他一人還是像剛才一樣,慵懶不已。肖敨銘揉了揉眼打了個哈欠,把看完的劇本卷成一圈,握在手裏,枕著手臂靠在椅子上,什麽也沒不做了。四個人的經紀人嘴角抽了抽,眼下淨是嘲諷之意,心頭早已經竊笑不止。不禁想著:就這樣也來試鏡,待會有好戲看了!顧導可是出了名得嚴厲!
顧導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坐在顧導身邊的林奇天也在觀察著五人,不著痕的皺了皺眉,卻又馬上鬆了開去。他是願意賭一把的,驚喜驚喜,有驚才能有喜不是?
不過多時,顧導率先站了起來,五個新人自然也是先後地站起看這顧導。
顧導渡了幾步,湊近了眼前的五個新人:“我不管是新人舊人,在我眼裏向來是一樣的。這個角色也不一定要在你們這挑,如果你們沒人能勝任,我也不會勉強自己接受你們中的任何一個,這點希望你們都能知道。”壓力頓起。顧導環顧四周,五個新人中隻有一個還能淡笑著望著他,笑著看他的還是剛才那個他觀察了半天,一點也沒入戲的小子,不禁有些失望。隨即不耐煩地說道:“別磨磨蹭蹭了,就先按順序念念劇本,就頭一段吧。”
顧導估計也是糊塗了,頭一段那來那麽多的話,多的是神韻是動作,卻隻有兩句詞。一句是詩,一句是名。還念什麽,背都背下了,俱是愣愣的看著顧導。旁人倒是什麽也沒說的,畢竟顧導做事本就奇怪,這和平常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顧導,見頭一個人還愣著,不禁氣不打一處來,對著那人就囔囔道:“沒話說是吧?過,下一個!”竟是生生短了他的後路,即便之後再三請求也不得許了。
餘下之人心下俱是一驚,竟是驚出一身冷汗來。肖敨銘望著他們不禁覺得好笑,自己不多不少,剛好就在中間,心下倒也不著急,好似看戲一般,興致盎然。
第二個人趕忙替上了空當,仿佛恐像上一人一樣什麽也沒做便給退了,慌慌張張的還未站穩張口就來:“桃花一簇開…開無主,可愛深紅間淺紅。”然後便大口的喘氣,咽了一口口水:“吾未有姓……故、單名一字為仙。”
短句給段了個亂七八糟不說,單就口吃已是讓在場眾人都連連搖頭,肖敨銘已是憋笑憋到內傷了。
顧導失望的搖了搖頭,擺了擺手,就讓人下去了。不禁想這群孩子定是一個也不能用了,懷著一絲不賴,看這下一個人。就是那個半天沒入戲的小子,不禁又是搖了搖頭。
肖敨銘也不在意,見他走了,便不急不緩的抬腳走上前去,竟似在自己後院一般放鬆,閑庭信步,出塵如仙,傲世而立,令人不敢逼視。直徑走了幾步,便輕巧的停了下來,仿佛身前就是一片桃樹,眼前便是一株桃樹。抬手折枝,左手撚著花枝向眼前湊了湊,桃花香幽韻撩人,陶醉似的斂下了眼,睫毛卷長如扇的抖了抖,竟是一臉沉醉:“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間淺紅。”仿佛聞不夠似的又湊近了些,“桃花吹盡,佳人何在?門掩殘紅。”這竟是自己添詞兒了,卻又好似恰到好處,多則多,少則少。
閉目抬首,俯弄芳榮。再垂首,旁人已是呆然而立,美的無語言說。明明穿著T恤,踩著旅遊鞋,怎麽就是讓人覺得是個身著白衣飄飄逸逸身處濁世的佳公子,如蒙著層沙微微飄拂,竟真似仙人降世,飄渺不定。片刻,仿佛才是發現有人,緩緩回首,眉如墨畫,麵如桃瓣,目若秋波,竟是一瞬不瞬地看這眼前之人,又好似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入不了他的眼。有像是想到什麽趣事般繡幕芙蓉似的笑開了去。在場諸人已是癡了,場內竟似無人般,忘了呼吸。
肖敨銘仿佛沒發現一般,對著他們又宛如自言自語道:“吾未有姓,故單名一字為仙。”聲音婉轉悅耳,竟不似人間曲。自似未覺,又是優哉遊哉的離了人群。
等他人全退了,眾人才回過神來。此起彼伏地皆是一聲又一聲的驚歎,轉身去尋他,發現他正吃著劇組買來的零食,笑的歡愉。簡直和剛才判若兩人。顧導已是目瞪口呆,此人看似漫不經心、隨心所欲,實則深藏不露,竟連自己也是看走了眼!入戲的速度之快,簡直就是在戲裏沉浮已久之人,全不似新人!不禁對其另眼相待。眼中頭一遭出現讚許之色。
有心之人便是知道“仙”這一角,已然是定下了。
而後的試鏡,便是走馬觀花了,顧導已是心不在焉,思緒百轉千回都是劇本該如何拍攝,“仙”這一角一經定下,仿佛思路頓時就活了般,如泉湧。誰還在意其他?顧導甚至連最後兩對表演完了,也是不知的。還是多虧了身側的助手,拍了拍他,才會過神來。
那小子,竟是把“仙”給演活了,生生把他給拖入戲中!
環視在麵前的五人,目光最後緊緊地粘在了肖敨銘的身上:“你真不新是個新人,你叫什麽名字?”
“肖敨銘。”咧唇一笑,百媚千嬌啊你丫的。
顧導又是一愣,在心裏大喊:妖孽!麵上則呼道:“就是你了,仙就是你了!”說罷,竟是激動不已。顯然是完全沉醉在仙這個角色中了,他開始想自己這個劇組的製作班底是如何的強大,有那麽多一線當紅大牌加盟、實力派作為後盾、如今又多了個把仙詮釋的讓人如癡如醉的新人!不枉他苦尋演員多時,花下巨資,把拍攝檔期一拖在拖……
肖敨銘沒在說什麽,隻是抬首看向了在遠處的林奇天,笑的恣意灑脫。
林奇天心下早已是波瀾萬丈,這種波濤洶湧的感覺讓他覺得興奮不已,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出現。如何壓抑也是蓋不住的,竟似要把人給活活憋出病來。肖敨銘曾經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不由得浮上眼前,他知道他總算是找到了他想要的人了。
當是時,也不多說,像極了承認了什麽似的,竟是快步走到肖敨銘的身前,持著他的手就將它貼在心口。
“撲通”、“撲通”、“撲通”,震入了肖敨銘的手,流入的他的耳,也傳入了他的心。
這是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發誓效忠的聲音。不消多話。
“等等,顧導演,如果是他,我就不演了。”突然的聲響眾人皆是一跳!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