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傷心的消息
026傷心的消息
在連夜趕往J市城郊醫院的車上，黃鸝的右手一直緊緊攥著左手，她閉著眼，祈禱著，爸爸千萬別有事！千萬別有事……千萬……
葉真第一次知道了什麽叫後悔。
她直挺挺的攤在副駕，葉芸的老公做了司機。這種情況，怎麽能放心讓她再開回去！到時候，進醫院的別是他們一家三口吧！
“媽媽！你為什麽不給爸爸說，我們今晚打算住一夜？你為什麽不說！”黃鸝逼自己冷靜下來，爸爸一定隻是輕傷，不要擔心！
所以她想到了關鍵處，媽媽帶自己來看姥姥姥爺和小姨一家，爸爸這麽晚還過來幹嘛？一定是媽媽沒有和他說！她根本不知道，媽媽是和爸爸冷戰，故意跑出來的！
葉真動動嘴唇，不敢回頭看女兒現在是什麽表情，隻是沉默。
黃天啟，你做什麽跑過來！來就來，幹什麽超速駕駛！
她想起了當時黃鸝把電話遞給她，從那頭交警嘴裏聽到的話：“……傷勢很重，高速監控裏看得出是嚴重違紀超速！看他那拚命的架勢，應該是受了刺激。作為親人，希望你們盡快來一下！因為離高速最近，病人先送到了城郊醫院……”
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有血腥氣在嘴裏蔓延。受了……刺激……傷勢……很重……
閉上眼，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滴到衣衫上落下一個深色的印痕，逐漸的，那一片衣料漸漸濡濕。
黃鸝聽到了媽媽壓抑的哭泣，怔愣住，媽媽從不曾這麽軟弱過。她走路都是挺直了腰板，和別人講道理時臉上表情都是強硬的，這……
懂事的黃鸝想責問一下媽媽，又覺得心裏不舍，最後隻能流著淚，軟軟的趴倒在後座上。
駕駛座上的小姨夫在倒後鏡裏看到黃鸝的樣子，安慰說：“黃鸝！姐夫沒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但願！
黃鸝雙手合十，天上的神明啊，請您保佑我爸爸！
車子終於在醫院的停車場停下。車輪甫一停下，副駕駛和後座的車門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來，黃鸝和葉真互看一眼，不約而同的往急救室跑去！
小姨夫見狀連忙拔了車鑰匙，跟著追了過去，邊跑邊搖頭歎息，真是作啊！
急救室門口有倆警察在等候，兩人坐在連椅上，正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黃鸝先於媽媽一步，徑直跑到警察麵前，喘著氣問：“叔叔！我爸爸怎麽樣？”
高速公路交警打量了黃鸝一眼，又看向她身後跑過來的葉真，立刻明白這是家屬。倆人站起來，其中一個敬了個禮，和藹的對黃鸝說：“你好！你是病人的？”
“我是他女兒！到底，情況怎麽樣啊？”黃鸝有點抓狂，我很想知道，你們別賣關子啊！
“這個嘛，因為肇事者當時撞到的是護欄，所以傷勢不輕。我們趕到時，他已經失血性休克！所以……”他看看急救室亮著的燈，攤攤手：“還在搶救，我們也不知道具體傷情！”
黃鸝腿軟打了一個晃，被隨後趕到的小姨夫扶住。葉真在一邊也是搖搖欲墜，她急走兩步上前抓住交警的衣袖：“失血性休克？那你們看到他傷到了哪裏？啊？”
交警不計較傷者家屬的任何失態，比她還無理的大有人在，這都是很正常的情緒！
他看了一眼揪住自己不放的女人，冷靜的說：“這位女士！發生這種事，我們也很遺憾！但是，請先冷靜一下，等候醫生的消息！畢竟，現在我們也是猜測！也許，看著流血多，實際上並沒有大礙呢？”
小姨夫餘文革把黃鸝扶到椅子上，走過來拉著葉真，讓她鬆手：“謝謝警察同誌！我姐姐隻是有點著急了！見諒啊！”
交警點點頭，看看手上的記錄本。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手術室在五個小時後，終於緩緩打開！
一位護士當先走出，黃鸝和媽媽在聽到門開的聲音時，就迅速從椅子上跳起來。
葉真疾步走過來，一把招住護士捧著的手術盤：“大夫！請問我老公怎麽樣？”
黃鸝也是大眼睛裏含著淚，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護士淡淡的看他們一眼，“患者外傷經過包紮，倒是不那麽嚇人。隻是頭部受到撞擊，腦部傷勢最重……我們已經盡力的搶救了……”
葉真一聽，踉蹌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看她，又拉過黃鸝，恍惚的問：“黃鸝！她在說什麽？媽媽不太明白……”
護士撇過二人，徑直走了，這種家屬一會兒還不知道怎麽發瘋，還是離得遠遠的！
醫生們做完手術，慢慢的都走出來。
葉真看看他們，晃過神，又撲了上來：“醫生！我老公……他到底怎麽樣？是不是沒事？是不是？你們告訴我，他一點事都沒有，啊？”
黃鸝抽抽鼻子，走過來：“醫生！我爸爸，到底怎麽了？我能不能進去看看他？”
餘文革也圍過來：“請問……”
“這樣，先暫時轉進加護病房。其餘的等你們家屬商量！”
葉真臉上閃過一絲驚喜，和黃鸝麵麵相覷。轉進加護病房，是不是指……生命無礙？
然後大夫走到交警跟前，一盆子涼水潑下來：“病人目前呈植質狀態、不可逆昏迷。因為大腦皮層功能嚴重損害，我們目前的醫力達不到！病人是你們送來的，該走什麽程序我們就不管了。隻是病人在我們這裏，我們院也無計可施，想轉院，還是繼續留在這裏觀察治療，你們和家屬協商！不好意思，隻能做到這步了！”
交警點點頭，目送醫生施施然的走遠，來到葉真三人麵前：“聽到了吧？你們是選擇轉院還是……”
說到這，就聽葉真尖叫的哭出聲：“老天啊！這是我做的什麽孽啊！啊啊……”
黃鸝已是哭倒在地上！
餘文革無力的拉拉這個，拽拽那個，心裏恨為什麽不讓葉芸也跟來！
他歎口氣，先把葉真拉住，語重心長的勸：“大姐！你先看看情況！我們先轉院，也許姐夫轉院就能治好……”呢。
葉真一聽，立刻抬起頭，抹抹眼淚：“轉院！我要去北京！我要最好的腦科醫院！”
她推開妹夫就想進急救室，護士們已經把人推到了觀察室。
心電圖機器還在走著，說明黃天啟還有生命體征。他臉上罩著氧氣罩，看不到具體表情，隻是眼睛緊緊合著。
葉真趴在他身上，眼淚又開始滑落。黃鸝也偎到了爸爸臉前，她怯怯的伸出小手，輕輕觸了一下，淚眼迷蒙。
“爸爸！你醒過來啊！爸……黃鸝不能沒有你……你醒過來啊！啊啊……”她泣不成聲。
回應眾人的，隻是機器的停頓聲，黃天啟安然的躺在那裏，就像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