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難忘
第九章 最難忘
“聶總，這病房比起賓館來，可是劃算多了。”林峰一邊攤被子，一邊說。
聶青躺在床上嗯了一聲，算是同意了。
劃算是劃算啊，就是床太小了，還要跟兔子分居，算了，忍忍吧。
想到了牛郎織女，聶青吸了吸鼻子。
一步之遙啊，連親個小臉蛋都不可以。
“峰哥，我睡不著。”小米抖了抖腳。
“我也睡不著。”楊陽跟著應和著，“睡太多了，腦袋都睡腫了。”
“我說怎麽看小楊好像臉大了一圈了。”林峰笑嘻嘻地說。
“要不wǒ men每人講一件自己最難忘的事情，或者最難忘的人，或者最難忘的地方。”
“我不會講故事。”楊陽搖搖頭，“不好。”
“那就講自己最難忘的一個人吧。”我們愛看_/br />
“這也不好。”楊陽紅了紅臉，低聲嘟囔了一句，“哪來什麽最難忘的。”
林峰滅了燈，一下子因著黑燈的緣故，大家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楊陽，你搗亂。”小米的聲音聽上去好像在笑，“你不說wǒ men三個說好了，你趕緊把耳朵塞起來。”
“小米。”林峰的聲音。
“峰哥。”
楊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總覺得小米一旦在學長麵前就變得很靦腆，連聲音都變得溫順了很多。
“小米的提議也不錯啊。”聶青說道，“我這輩子最難忘的就是對一個人的承諾。”
楊陽豎起來耳朵，心裏撲通撲通跳個厲害，都忍不住把手放在了胸口，免得心都跳出來。
“以前啊，經常承諾，談項目，談合作，或者跟朋友一起，不過這個承諾卻是最不同尋常的。”聶青的聲音在黑暗中聽來猶如古井中的深水，悠遠寧靜。
“那天已經晚了，前麵發生了太多的事，以致我的心一直是沉甸甸的，大概很久沒有那麽揪心了吧。”
“小米，知道揪心是什麽感覺麽？”
小米還沉浸在聶青的敘述中，半天才發現自己被點名了，重複了一遍：“揪心麽？”頓了頓：“大概知道吧。”
“隻記得那天走了很久的路，倒不是因為路長，而是因為走的那麽慢，一步一步地，好像每一步都踩的很使勁，原本很熱鬧的大街，我都聽不見了，耳邊似乎隻有風聲，呼呼的，聽上去有些淒厲。
到的地方有一棵桂花樹，開滿了桂花，金燦燦的一片，讓我本來很yin鬱的心情開朗了很多。就是在那棵桂花樹前麵，我許了一個母親讓她兒子一輩子幸福的承諾。”
過了好久，林峰出聲：“確實難忘。”
好半天，小米問道：“沒了？”
聶青答：“沒了。”
小米歎了口氣。
誰也沒問小米歎氣的原因，大家都各有心事。
聶青講這個其實是專門講給兔子聽的，兔子媽媽一直是兔子心裏的一根刺，聶青要讓兔子知道，其實兔子媽媽走的很安心。
楊陽從聶青開始講的時候就一直沒有平靜，反而聽到後來心忽然就安靜了。黑暗中，楊陽淌下了眼淚：媽媽，原來你什麽都知道，原來你早就已經安排好了。媽媽，我會一輩子幸福的，因為你在天上看著，不是麽？
林峰本就是個聰慧的人，也就猜到了是怎麽一回事。手緊緊地攥住了床單，仿佛拚盡了全力一般。
“我也有最難忘的事情呢。”小米的聲音打破了安靜。
“我那時剛上一年級，那一天放學，雨下的好大，我才走出學校沒有一會兒，全身都濕透了，跟洗了澡一樣。我恨不得把傘扔掉。總之衣服貼在身上很難受就對了，然後我為了早些回去，就走了小巷子。
那天不知道是不是我活該倒黴，半路中忽然衝出來一條狗，髒兮兮的而且炸開了毛，看著很恐怖，你別看我是男的，可是我打小怕狗，於是隻好選擇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等他忽略我。其實當時我正在巷口不遠啊，我本可以轉個身逃跑，可是那時候就知道當木頭人了。
可是那狗就是不走，反而一步一步地逼近。
當時我害怕極了，連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狗向我走來。
然後就在我覺得自己肯定會被狗咬的時候，旁邊忽然竄出了一個人來。
我那一刻覺得自己還不是那麽倒黴。
誰知道那個人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英文，就跑掉了。現在想起來，他說的是shirt。
狗聽懂了沒有，我不知道，隻知道那狗突然向我撲來。
死了。
這是我當時唯一的想法。
就在那個時候，我的救命恩人出現了，一個大哥哥。他帶著紅領巾，那紅領巾是那麽多鮮豔，就跟血一樣地豔麗，他叫了一聲：“笨蛋。”
然後拉著我跑了。”
“你當你寫作為呐。”楊陽說到，怎麽想怎麽覺得這就是一篇小學生作文，名字叫做“我最難忘的一件事”。
“對啊，我這篇文章還拿過獎呢。”小米笑笑。病房中忽然被他這麽一笑，大家都有些不舒服。
林峰攥緊床單的手早就因為小米的故事而鬆開了。
記憶中自己曾經也有一件這麽類似的事情。
那時候自己的小表弟有一段時間住在自己家裏，那天下雨，小表弟沒帶傘，就跟自己合撐一把，可是沒想到風大的把傘直接刮成了降落傘。小表弟就提議說從小巷子抄近路回家。
等自己想提醒他那條路不通時，小表弟早沒了影子，隻好也跟著進去，哪想到走到路口，就發現小表弟傻傻地站在一條狗的前麵，那狗都已經撲過來了。
等自己拉著小表弟走出巷口，狂奔一段路，甩掉大狗的時候，發現居然拉錯人了。
這件事情，一直被小表弟取笑，因為當時小表弟就在巷口，看著自己拉了別人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