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雖然隻有十幾秒鍾,但是每動一下身子底下就有石頭滾落的感覺和腳不點地身體的重量全在十個爪子上掛著的感覺加起來,可以說是非常之不好,簡直沒有比這個更不好的了。
蠱蟲鑽心的時候痛是痛,但是離死還很遠。而此刻,死神就在腳底下揮舞著鐮刀,隨時準備一擊斃命。
柳淩咬牙往上看,正見自己的手邊站著一個人。
由下往上看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卻可以看得清他腳下的動作。
那人高高的抬起腳來,落下的目標正是他的手。
能夠像這樣毫無原由的殺一個陌生人,可以想象,此刻那人必然是一臉的冷酷和無所謂。
那隻腳沒有踩下來,因為林大少及時趕到製止了他,柳淩憋著的氣終於吐了出來,心髒怦怦跳唯恐自己成為跳崖大軍中的一員。他怎麽就這麽SUI,圍個房子轉一圈也能跟死神打上交道呢?
手指逐漸有些鬆動,就算力量大如他,要長時間的隻用手指的力量掛在完全無著無靠的懸崖邊上也是件很吃力的事情。腳底下和膝蓋都嚐試著找一個著力點,隻要能找到一個可以讓他借力的地方,他輕巧的身體很容易就能夠翻上去。
但是老天這次是下了決心往死了玩他,他腿下的那部分岩壁似乎是一整塊岩石,表麵光滑似鏡。
“Cao操!”
忍不住罵了個粗口,發現這個事實的那一瞬間,柳淩真想鬆開手直接掉下去算了!
就在這一瞬間,一隻手握住了他的右手腕,把他往上一拉。他麵上一喜,一個借力就翻身上去了。
林煜錦順勢接住他轉了個圈,將他置於身後。
站在他們對麵的是個頭發遮著臉胡子拉碴,身上衣服可以媲美乞丐的邋遢老頭,弓著身子背著手,一身的酒味。
就算沒有潔癖,看見的人也會忍不住皺起眉頭。
“小子,你的武功是誰教的?”
邋遢老頭一開頭,聲音卻像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這樣的組合就夠詭異的了,更詭異的是這個十一二歲的聲音居然叫一個十九歲的男子“小子”,更是詭異加詭異。
林煜錦恭敬的一拱手,道:“是楚慕楚前輩。”
邋遢老頭愣了一下,接著道:“楚慕是誰?不認識,你們趕緊走吧!”說完就要轉身。
林煜錦看著他東倒西歪的背影,不緊不慢的說道:“原紅葉原前輩,楚慕是您的同門師兄,他還有個妹妹叫楚雲!您不認識楚慕,總認識楚雲吧?”
聽到“楚雲”這兩個字,原紅葉全身一震,一臉凶狠的衝到林煜錦的麵前,呲牙問道:“是誰告訴你楚雲的?是誰?是誰!”
還沒等林煜錦回答,他突然仰頭哈哈大笑,一邊笑還一邊怪叫:“楚雲?楚雲是誰?不認識!”他轉過身拿起腰間的酒葫蘆邊走邊仰頭灌了一翻,被嗆到之後還在一邊咳嗽一邊怪叫:“咳……咳……楚雲?楚咳……雲?咳咳……楚雲是誰?……”
柳淩看著他的背影,愕然道:“他該不會是瘋了吧?”
“他的確有個名號,叫瘋神醫。”
屋後麵又有一個空酒壇子滾了出來,一直滾到懸崖邊上,然後無聲無息的掉了下去。
看著那個酒壇悲慘的下場,柳淩不無擔心的說道:“他喝得醉醺醺的走在懸崖邊上,會特別容易掉下去吧?”
林煜錦抱臂望著破舊的茅草屋,環視一圈四周,道:“這山就沒多高,哪裏來的懸崖?你看到的不過是幻象罷了。”
“呃?不會吧?”
柳淩瞪大眼睛,又跑到懸崖邊上用腳往下踩了踩,確實是懸空的。他又找了一塊大石頭往下一扔……咚!聽這聲音就知道,這隻是個小山坡而已,沒有幾米的高度。大概是山體滑坡形成了接近九十度的角,所以才給人造成了懸崖的錯覺。
剛才酒壇滾下去悄無聲息,大概是摔巧了沒有摔碎或者掉到草垛裏了,才給他的錯覺又加了一層。
汗顏。
“這不是科學能夠解釋的了的現象,簡直比海市蜃樓還牛掰。”柳淩喃喃自語了一番,抬頭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下山,找酒鋪。”
臨走之前,林煜錦細細的查看了一下四周,將地上擺著的看似淩亂的石頭又重新擺放了一遍。他拍拍手上的土,眼內含笑看看身後的茅草屋,道:“我們走吧。”
兩人下山的速度比來時快了許多,時過晌午,街上的人多了起來。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林煜錦讓柳淩在林中等候,他去買些東西馬上就回來。
其實隻要頭發變成黑色就好辦了,楚叔給的藥還在。但是一夕之前他的頭發就由灰變黑,在別人眼裏恐怕他真不會是韃子,估計就成妖怪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柳淩悶悶的想到。
林煜錦走後,柳淩站了一會,感覺很無聊,所以就蹲下來隨手撿起一根枯枝在地上寫起了方塊字。地上很硬,需要捏著樹枝用力才能留下痕跡。
他先在地上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又寫上林煜錦的名字,最後畫了一個大大的心將他們兩個人的名字包裹在一起。
看著自己的作品,他先笑了一下,然後又歎了口氣。
少女情懷總是詩,他現在都一大老爺們,離少女時代也過了十幾年了,又在這酸什麽勁呢?
抬腳想把字給抹了,抬起腳又舍不得,算了,反正風一吹就什麽都沒了,又何必自己動腳呢?
然後他又在地上寫了兩個名字,是他給兩個寶寶起好了的名字,翻了無數的耽美小說從無數主角配角那個A字湊出來了名字……
本來是想在入院生產之前,陣痛的時候可以跟那兩個男人聊天討論孩子的名字,借此來緩解一下疼痛,沒想到……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哪!
用手摸摸那些凸起的字,柳淩無意識的歎了口氣。
原來故意的忽略也就不想了,但是現在卻是想不想都不行,一閑下來的時候,幻境中的圖像就會出現在腦子裏。
馮陽那家夥,粗手粗腳的到底能不能照顧好寶寶啊?
也是,他家那麽有錢,肯定會請保姆的,輪不到他親自上手照顧。說不定那家夥還會請三個,一個看一個用兩個,另一個就站旁邊看著。
噗哧笑了一聲,的確是馮陽的風格。
柳淩蹲在那裏想著事,手無意識的在地上畫著圈圈,突然耳朵聽到腳步聲,他心在想誰這個時侯還上山哪?抬頭一看,僵住了。
來人是個穿著苗族服飾的女子,高個白臉細長眼,唇角總是微微勾起像是在笑著一樣,身姿輕盈的行走在林間小路上。
是她?
柳淩心中一跳,趕忙又低下頭去,繼續在地上胡亂的畫著。他努力的往下低著頭,頭發順著肩膀滑了下來,遮在了他臉的兩側。
“這位小哥,你可認識下山的路?”
女子綿軟帶著口音的聲音在跟前響起。
柳淩抬手指指前方。
“是那邊?”
“嗯。”
女子咯咯嬌笑道:“這位小哥哥你可真有意思,你都沒有抬頭,怎麽知道我說指的是那邊唻?”
柳淩抱臂蹲著,隻露出眼睛看著前方,用右手一指前方,道:“我是第一次上山,是有人領我上來的,我剛才看見有人從這裏下去的,具體怎麽走我也不知道。”
“那我就謝謝你咯。”
女子向前走了幾步,又轉身道:“小哥哥你自己呆在這裏行不行啊?要不要我把你帶下山去?”
搖搖頭。
“那我可就走咯。”
快點走吧!
那個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後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嘴角一翹,款款下山而去。
柳淩按耐住極速的心跳,裝作沒事人似的繼續低下頭拿著樹枝在地上畫圈圈。女子轉身後,他抬眼往她身上一看,正見一支綠色的隻有一虎口長的笛子別在她的腰間。
快速的喘了幾口氣,柳淩的心高懸著還是放不下。
不知道那個女人察覺到他身上的蠱了沒有?他的外貌變化很大,而且頭發的顏色也變了,應該不那麽容易就被認出來才是。但是他也不敢再在原地停留,而是又往山上跑了一段,林大少要是找不到他,應該會沿著他們下山的路找他才是。
像隻受傷的鴕鳥一樣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哦,他沒有那麽強大的呼吸功能,所以隻能找個山洞把自己藏起來。而且是那種路邊的小洞,把身子團起來勉強可以塞進去,然後默默的望著前麵的樹發帶。
說是恐懼未免太瞧不起自己了點,但是還是會害怕。死並不可怕,他是死錯一次的人,但是他害怕會成為一個活死人,沒有思想沒有記憶,或許連心跳都會沒有,像死去的屍體那樣活著……
光是想就會止不住的打冷顫。
不不不,請原諒他沒有說實話。其實他如同世界上每一個鮮活的生命一樣,同樣的懼怕死亡……
好不容易,經曆了兩世三十多年的時間,終於真心的喜歡上了一個人,希望一輩子跟他玩攻受的遊戲,在被反攻的yin影中誠惶誠恐的壓倒複壓倒……這樣的日子也很有趣不是嗎?已經嚐試過幸福的心怎麽甘心就這樣死去?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讓他等到幾乎絕望,快被自己的想象壓死的時候,他終於看到林煜錦焦急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本來無神的眼睛一下子有了光芒。
“林!”
他從小洞裏抽身而出,快速的越過一段不算短的距離,一下子撲到林煜錦的身上,抱著他就不肯撒手。
看,多麽溫暖的懷抱,讓他怎麽舍得假裝大方的謙讓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