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變故
4變故
變故
美人本就賞心悅目,美人帶淚更加地讓人心疼。換做其他人可能就軟言安慰去了,無奈慕宣卿他本就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而眼前這個人,更加是他這個身體的“情敵”,讓他去安慰,在別人看來不是別有用心嗎?
慕宣卿扶額:“溫大人哪,三皇子上次說的事我沒忘,你忘了?”
溫君玉含淚的雙眸略微瞪大,像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略顯急切地道:“此事與三皇子無關,慕大人,陳修撰他為人正直,一向心直口快,不知道變通,若是他做了什麽事得罪了大人實在是……”
“停!”慕宣卿伸手,“若是求情的話就不用說了,皇上已經下了旨意,莫不是溫大人又要抗旨不遵?”
“君玉不敢!”溫君玉站起來請罪,“但此事與君玉脫不了幹係,願替陳修撰受過。”
“你?”那三皇子不得鬧死,看著溫君玉視死如歸的表情,慕宣卿隻覺得欲哭無淚,若時間能倒流,他在皇上下旨賜婚之前重生就好了,“你先說服三皇子再說,我不太明白,明明全都是皇上的旨意,為何溫大人卻要來求我?是覺得我的權力大……”
“慕大人!此話大逆不道,請莫要再說了!君玉就當沒有聽到。其實大人誤會了,君玉之所以會來,是因為大人是祈天者,是唯一能與皇上說得上話的人,此事本輪不到做下臣的出麵,皇上也不會因此給君玉機會,所以才厚著顏麵來求大人。”
“這……”好吧,看在你提醒我說錯話的份上,不與你變臉,“行吧,我允諾你,那個陳彥青暫且關押在大牢,不施刑罰,其他一切等大婚之後再行商討。”
溫君玉身子晃了一晃,“那君玉就先謝過大人了。”
慕宣卿大手一揮,“送客。”
卷舒湊過來,一臉八卦,“大人,您跟那人說什麽啦,怎麽一副……了無生機的樣子?”
慕宣卿歎氣,“我可以預想到三皇子暴怒的臉了,卷舒,若是三皇子再來,不許再攔著,他下手沒有輕重,別受無謂的傷。”
卷舒感動,她們家大人就是麵冷心熱,她知道的。
事情總是出乎預料,三皇子沒等來,卻等來了別的——大婚前一日,青闌國皇室的習俗,祈天者要坐著玉輦在都城繞行一周接受百姓的祝福,然後在皇清池沐浴祈禱,翌日再由三皇子紀封玄風光迎出,兩人一同乘坐玉輦沿著昨日路線再次一同接受祝福,最後在合歡殿舉行儀式……
此刻,慕宣卿正坐在華麗喜慶的玉輦上接受萬人敬仰,也第一次認識到祈天者在青闌百姓心中的地位,看著兩旁歡呼的人群,他沒有激動感動隻有……頭疼……天知道他一個男人會悲慘到這份上,穿著嫁衣準備出嫁?
就在他想著怎麽才能避免這一場災難的時候,變故突生——
身體被一張大網束縛住時慕宣卿腦袋還沒轉過彎來,下一刻他就被一股大力從玉輦上拽了出去,狠狠落在一個人的肩膀上,肚腹間巨疼,差點沒把隔夜飯吐出來!硬逼出來的淚花模糊了雙眼,他聽到有人在說:“沒想到這麽容易就得手了。”
“這麽多年的韜光養晦等得可不就是今天,誰也沒想到我們會在今天動手吧,哈哈哈!”扛著慕宣卿的人道。
“什麽人?”原本猖狂的笑忽然轉變成警戒的問話,一言不合就是廝殺。
兵器碰撞間,夾雜著不甚清晰的話,“……把祈天者交出來……螳螂……黃雀……”
慕宣卿隻覺得他快被顛散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被好多人爭來爭去,從第一個人的肩上跑到第二個人的胳肢窩下,從第二人的胳肢窩下被另兩個人撕來扯去……從沒有過的狼狽,也從未經曆過的刀光劍影,身上難免多了許多傷口。
等到終於被扔到地上,慕宣卿喘足了氣一抬眼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你……”
溫君玉比他好些,除了頭發有些散亂沒受什麽傷,見到慕宣卿露出一個苦笑,“沒想到會在這裏見麵,慕大人,我還以為他們的目的隻是我。”
為什麽溫君玉也被抓來了?慕宣卿捂著倍受折磨的胸腹,輕咳幾聲打量周圍的人,那些人自把他扔進來就全部不說話了,看形勢是在等待大人物出場。果然,很快那些人就換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迎進來一個穿著顯貴的男人,那人滿意地點頭,“這次收獲不小,本以為還要多費一番周折,回去真要好好謝謝北武國君。”
這句話透露出三個信息:一,這次事件並不是三皇子做的,或許他有過類似的念頭,但被別人捷足先登;二,之前那撥人是北武國的,想搶的人是他;三,眼前這些人又是一國的,在別人的目光都投在光鮮靚麗的他身上時擄走溫君玉,然後又順勢接收了他,真是應了他之前聽到的那句話——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就是那隻倒黴的“蟬”。
那男人在他麵前蹲下,臉上是說不出的意味,“祈天者大人,想要見您一麵還真是難啊!不過,今日之後,我們怕是要經常見麵了。難怪之前聽到諸多流言,紀封玄因為這樁婚事跟您翻了臉,我要是他,估計也會選擇溫君玉,嘖嘖,您如此身份,若是長了一副好相貌,我必定也拜倒在您的紅袍底下~”
慕宣卿臉上並無一絲受辱的表情,他心底正暗自咒罵,不就是臉上長了一塊斑嗎?不至於每個人都把他當醜八怪吧,他照過鏡子,慕宣卿本人的五官還是挺好看的,至少,比眼前這個男人俊秀多了!
不容他多說,那人的注意力已經給溫君玉奪去了,執起他的下巴用著感歎的口氣道:“還真是君子如玉,傳說中的果然沒錯,青闌的探花郎有著女子難敵的美貌,怪不得……連我都有點心動了,可惜,我不喜歡男人。”
溫君玉掙脫握著他下巴的手,凜然道:“你們到底要做什麽?”
那人詭笑,“做什麽?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不要擔心,以後你們的日子隻會比在青闌過得好~”
他們並沒有從城中潛逃,而是下到類似密道的地方。看著眼前挖得規整的通道,慕宣卿心知此次被抓並不是偶然,也不是青闌防衛做得不到位,就像之前有個人說的“多年”的韜光養晦,總會被他們抓到空擋。他身上還穿著大紅的禮服,非常不方便行動,走在眾人之間簡直就是一個諷刺,但性格使然,還是讓他很好地忍了下去。
走到某個路段,眾人頭頂上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不用想也知道青闌國現在已經亂作一團了。祈天者被抓,對闌帝來說無異於失了重心,自然是傾盡全國之力找尋,溫君玉失蹤,對三皇子紀封玄來說那是失了心頭之肉,不發瘋才怪。
那男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著人給慕宣卿綁上了雙手並封住了口,對於溫君玉的怒斥絲毫未放在心上,“祈天者可不是一般的人,我總得做好萬全之策,大人,您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定會在您出手之前要了溫君玉的命,您不想看到這如玉的美人香消玉殞吧?”
慕宣卿無言,也真的是無言,他也很想知道祈天者到底有什麽厲害之處,可怎麽想也跟電視裏某些神棍差不多,裝模作樣祈天真的好像欺騙行為好嗎?
原來他沒有豁出去露餡問清楚祈天者技能是個錯誤!
青闌確實是一片混亂,祈天者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劫走,闌帝大怒,命人全城搜捕,城門隻許進不許出,可疑之人全部仔細盤問,務必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紀封玄想要借調皇城軍不成,一怒之下帶著自己的親信與侍衛獨自離開皇宮,踏上尋找心愛之人的旅程。
慕宣卿和溫君玉已經被帶出了城,被關進一輛馬車,像貨物一樣被人看守著。
時不時有人借著巡查的名義過來猥瑣地看著溫君玉,溫君玉麵不改色,也是,被人用這樣那樣的眼光從小看到大,早就習慣了。
慕宣卿動動身子,戳到胳膊上的傷口,疼得閉了閉眼,心道那些人還真不把自己當回事,難道就因為自己長得醜嗎?還是自己的身份其實沒自己想的尊貴,那些人想來一個下馬威,免得將來自己騎在他們脖子上作威作福。
“慕大人,您的傷嚴不嚴重?”溫君玉幫他把捂住嘴巴的布帶解開,臉上掩飾不住的擔憂。
“有時間擔心別人,不如想想自己,”示意溫君玉撕爛礙事的禮服給自己包紮傷口,慕宣卿漫不經心看了他一眼,“你應該知道他們抓你的原因,趕緊想辦法逃走吧。”
“封玄……他一定會找到我的。”
“嗤,他們計劃這麽周密,你以為紀封玄這麽神通廣大,要不然也不會讓你被抓了……話說,你怎麽會被抓?”這是他想不通的地方,紀封玄不應該這麽快認命才對,還讓溫君玉這麽輕易被抓到?
“……”溫君玉把視線轉到別處,“對不起,君玉……不能說。”
我也沒想知道,慕宣卿渾身疼,等比較嚴重的傷處包紮好,不再理會他,擺著別扭的姿勢睡著了。
昏天黑地的一睡,慕宣卿迷迷糊糊被人叫醒,剛下馬車就有一股子水汽迎麵撲來,神清氣爽。等看清了眼前的東西,慕宣卿忍不住暗咒,這是準備走水路啊混蛋!那他之前想的種種逃生路線根本不管用了,總不能跳海吧?
在地道走了一陣,泥土加上身上的傷口,慕宣卿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被人在背後狠狠推了一把,差點跌在地上,耳邊還伴著怒罵:“走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對祈天者客氣點,若是缺胳膊少腿我們可無法交差。”青天白日裏,那個頭領的形象越發的清晰,長得人模人樣,眼神卻陰狠無比,一看就是個狠角色。狠角色不難對付,就怕笑裏藏刀。
巨大的貨船,他們卻被安置在最暗無天日的底艙,艙內潮濕不堪,氣味也甚是難聞,溫君玉臉色一白,捂著嘴幹嘔幾聲,扶著門板的手青白青白的,有人看不下去了,衝著那頭領耳語幾句,不一會兒便有人把溫君玉帶了出去,頭領道:“祈天者大人,為以防萬一,不能將你們關在一起,放心,一日三餐,萬不敢讓大人挨餓。”
慕宣卿動動手腳,“不把我繩子解開我怎麽吃東西怎麽自理?找人服侍我?”
那頭領“嘖”一聲,“大人還真是養尊處優慣了,罷了,也不怕你耍花招,別忘了,溫君玉還在我們手上,若搞出什麽大動作……”
冷光一閃,綁住雙手的繩子斷了。
慕宣卿冷冷得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艙門“砰”地關上,然後是鎖鏈的聲響。抬頭打量這烏漆抹黑的底艙,直覺一股濃濃的絕望從心底蔓延,他這個身份,說起來風光無限,卻不過是各國帝王穩固皇權的籌碼,他們看中的隻有這個身體的特殊能力,至於擁有這個能力的是誰完全不在考慮範圍。
沒了這個能力,慕宣卿就什麽也不是。
頭昏昏沉沉的,大概是身上的傷口無人問津發炎了吧,慕宣卿隨意在地上一坐,若有機會離開,他必定離這皇權遠遠的,他隻是一個普通人,過不了耍弄權謀的日子。
朦朧間,鎖鏈響了一陣,慕宣卿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門邊上擺著一點吃食。
一碗菜,兩個饅頭。有點涼,但不餿,爬過來的慕宣卿欣慰了一下,狼吞虎咽起來,從被扔到馬車裏,囫圇睡到現在他就沒吃過一點東西,再不吃,他又要變成一縷幽魂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不知還能不能再重生。
門外依稀聽到有人說話,心裏想著關在這麽個隻能上不能下的地方還需要著人看守嗎慕宣卿徹底失去了意識。
“沒想到會這麽狼狽,真可憐……”來人臉上看不清表情,雙手輕輕解開慕宣卿的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