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章

出版日期:2013年01月11日

男主角:尹利軍

女主角:宋琳恩

內容簡介:

總說一個男人生命中會有一個克星,她肯定就是了──

在所有人麵前,他是模樣出眾的資優高材生

但到了她麵前,他隻是她家司機的兒子,地位形同下人

她十八歲生日那天,他滿心期待地送上親手做的禮物

她卻毫不在意地纖手一抬,將它揮飛出去

他一顆熾熱的心,也在那瞬間迸出了裂痕──

那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被女人拒絕

十年後,家道中落的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驕縱公主

他則憑藉著自己的能力與魄力成為商界钜子

如今兩人的身份地位完全顛倒過來

不管他曾經多麽渴望她的愛,那都已經過去了

他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貪戀著她,絕對不會!

可是……為什麽他已經擁有了一切,卻依然覺得空虛?

為什麽意識到與她處在相同的空間,心跳會如此劇烈?

本以為他可以忘了她,可以不在乎她的生死好壞

直到現在才了解,那些以為,不過是自欺欺人……

楔子

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

正確來說,應該是即將蛻變為女人的少女。

她的五官精玫,氣質嬌柔,染成摩卡咖啡色調的長發,在腦後盤成了一個花辮狀的發髻,並以珍珠發夾裝飾,更顯典雅大方。

今晚,是她十八歲的生日派對,她穿上遠從米蘭專運來台的名牌小禮服,花色布料繽紛如燦爛花開,烘托出她這年紀該有絢麗嬌美。

她那雙媚人的杏眸,比窗外的星光更耀服,薔薇色的雙頰,微翹且豐潤的嘴唇,一切特質皆讓人望之目眩。

尹利軍站在擺設華麗的客廳角落,仰起頭,雙眼片刻不離的緊瞅著美麗女人,看她款款移動腳步,拖曳魚尾剪裁的珍珠色裙擺,從長長的石英樓梯走下來。

她微笑的時候,嘴角邊的小酒窩會跟著綻放,替她的嬌媚添了一絲稚氣。

但是,當她看見他迎上前,一臉難掩緊張的擋住她去路時,粉玫瑰色澤的嘴唇立即抿成一直線,連微笑都隱藏了。

“琳恩……生日快樂。”

發覺兩人的距離不過一步之差,尹利軍的聲音緊繃,一向飛揚著無比自信的臉龐也浮現了局促之色。

在所有人麵前,他是模樣出眾的資優高材生,但是到了她麵前,他隻是她家司機的兒子,地位形同下人。

即使他大她兩歲,今年已屆二十歲,她對他的態度也並未因此多一些敬意。

“嗯。”耀眼如薔薇盛開的女人點頭,態度顯得很敷衍,也未將目光多停留在他身上。

她的朋友都已在門外等候,爹地送給她的紅色敞篷跑車就停在外頭,她甚至不必自己駕駛,社jiāo圈最受擁戴的王子是她今晚的男伴,也是她今晚專屬的司機,等會兒抵達派對會場的時候,所有人定會用嫉妒豔羨的目光瞪著她……

毋庸置疑,她是天之嬌女,是宋家唯一的公主,所有與她相關的一切,必定是璀璨閃亮,精致華美,容不下一絲汙穢瑕疵。

她刻意避開了尹利軍深雋的眼神,高傲地揚起下巴,隻手輕拉裙擺,腳步略嫌倉卒的直直走向玄關。

尹利軍心一急,突然幾個大步追上她,拉住了她光滑白皙的纖臂,她有些錯愕的撇過秀頸。

“這是我要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他將握在另一手的項鏈拿高,送到她眼前。

她怔忡,正要伸手接下,大門突然被人推開,一群人圍在門口歡呼叫囂。

“琳恩公主殿下,你的王子已經前來迎接……”

擔心被朋友們撞見她與尹利軍太過親密,她下意識揮開他的手,冷摸的別開臉,將被他握住的那隻手用力抽回。

匡啷一個響聲,那個尹利軍熬了無數個夜,照著珠寶金工師傅教導,親手製作出來的項鏈被揮飛,撞到了豎立的玻璃壁櫥,發出了碎裂的聲響。

他一顆熾熱的心,也在那瞬間迸出裂痕。

她無暇照看,隻擔心著剛才兩人拉拉扯扯那幕有沒有被朋友撞見,仿佛撇清關係似的,頭也不回的迎出去。

尹利軍靜靜的佇立在原地,眼中的熱度逐漸冷卻,心中滾沸的愛慕也隨之凍結。

她大概想都沒想過,她揮落的不隻是一條項鏈,而是他赤luǒluǒ的一顆心。

那難堪的一幕,是他人生中被女人拒絕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卻成了烙印在他心深處的最大恥辱。

第一章

“尹豐”集團創立至今也不過近十年,旗下主力的航運業已經位居亞太之冠,運輸航線遍及全球八十多個國家,後又開發國際儲運、航天科技、保全與飯店等相關子會司,規模宏大。

根據統計,“尹豐”集團先是去年營業額便高達四十億美金。而前不久,“尹豐”集團又將航運事業的版圖擴展到歐洲,趁著歐洲經濟疲弱不振,一舉並購了意大利與鄰近數國幾間海運會司。

有人說,“尹豐”集團之所以會有今日的宏圖霸業,主因是當初創立人尹鴻洲身段軟,能屈能伸,加上當年他在叱吒政商界的宋東裕身邊擔任司機,耳濡目染下,多少也學得了不少經商手碗。

誰也沒想過,十年前宋東裕替自己的寶貝女兒辦了場盛大的生日宴會,過後不到兩個月,一直被媒體比喻為政商權貴的宋家即被有心人鬥垮。

宋家垮台後,尹鴻洲離開宋家自行創業,成立了“尹豐”海運。

如今,“尹豐”海運日益茁壯,因為旗下子公司眾多,外界總稱為“尹豐”集團。

但是,前不久尹鴻洲因為長期應酬,作息不正常,導致肝指數過高,所以已在日前退居二線。如今“尹豐”當家的是尹鴻洲的獨生子--尹利軍,現任“尹豐”的總裁。

三十歲的他,頂著H大經濟係碩士以及前幾年拿到的EMBA學位,接手“尹豐”之後,經營能辦卓越出眾,外界有目共睹。

所有上班族都有厭的BlueMonday,“尹豐”集團占地數百坪的台北總部,一樓會客大廳與基層管理部門,眾人手腳忙碌,不敢顯露絲毫懶散。

兩周前,總裁親自領軍前往歐洲,處理並購事宜,今天是他回國之日,根據好心的秘書室走漏風聲,再過三十分鍾,總裁座車便會抵達總部,如果不想死的,就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好好表現。

沒有員工會想在那個俊美冷酷的總裁麵前丟臉,特別是女xìng職員。

尹利軍一工作起來,幾乎是鐵人競賽式的投入忘我,底下的員工要是跟不上他速度--再見,不送,“尹豐”不收留工作無效率的廢物。

能通過層層考驗,進入“尹豐”集團工作,是幸運的,但同時也是不幸的開始。

這裏適合事業心強盛的人,如果隻是想混口飯吃,絕不可能留得長久。但相對的,“尹豐”集團無論是在薪水上、福利上,都是當前最優渥的--“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回報”,這向來是高層對員工的訴求以及精神喊話。

奔馳銀色CL雙門轎跑轉入了“尹豐”總部的大門,穩穩停下,男特助下了車,打開了後座車門。

一雙光可監人的深棕皮鞋率先落地,幾秒鍾時間,麵容清冷的俊美男人站挺了身子,他高大傲岸,揚起的下巴,弧度利落堪稱美麗,極深的雙眼皮下,嵌著一對光芒鋒銳的黑眸。

根據女xìng職員們私下討論,隻要可以讓總裁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頓十秒鍾,哪怕代價是必須下地獄也甘願了。

“尹總不先回家稍事休息再進公司?”秘書室代表洪秘書已經守在大廳多時,一見到尹利軍腳下未停的走入總部,立即上徽詢。

“不必了。”尹利軍淡淡的說,眼神也隻是如一陣風輕輕吹過,絲毫沒有停留。

饒是工作資曆將近二十年的洪秘書,也不禁因為頂頭上司這一眼,而打了個激靈。

真的很難相信這個男人才三十歲,他的沉穩與睿智,即使是在狡詐的商場磨了三、五十年的人,也不見得能有他一半。

商場一如天氣詭異多變,稍有不慎,很可能就是萬劫不複,先前被整垮的宋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尹利軍能以這樣年輕的姿態傲睨商場,確實讓人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幾十年才得見的經商天才。

想起了宋家,洪秘書的心情添了幾分沉重,眼角餘光不由閃爍了幾分。

尹利軍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洪秘書的走神,他倒也不以為意,領著貼身男特助就直往專屬電梯走去。

專屬電梯比較靠近總部後門出口,清潔工正在擦玻璃門,門外兩個女人側身站立,一個高分貝的痛斥,一個則是僵著後背,姿態拘謹地低頭聽著。

上司訓斥下屬,這在職場很常見,沒什麽特殊,尹利軍不經心的投了一眼,正想收回視線,那個挨罵的女人忽然撩起了遮去側臉的及肩長發。

尹利軍突兀的停下腳步,圍繞在他身上的眾多視線也跟著一頓,跟在身後兩側的特助與洪秘書也順著上司的目光看去。

這一看,洪秘書冷汗狂冒。

跟了尹利軍這麽多年,她比誰都清楚上司對關說這類的事情有多感冒,身為秘書長,她卻知法犯法,將宋琳恩引薦進入“尹豐:

“洪秘書。”尹利軍突然開口。

“是。”

“麻煩你和林特助先上樓,將這次海外並購案的後續細節整理一下,做成簡報,下午開會的時候我不希望有任何遺漏。”

洪秘書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上司居然沒問起宋琳恩的事,以至於愣了良久才在林特助的暗示下回過神。“是,我立刻去辦。”

尹利軍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兩人先行上樓,他自己則是慢慢地走向玻璃門,隔著那扇門,看著門外那兩名女員工。

玻璃門是特殊的鏡麵設計,白天,從裏頭可以清楚看見外麵一切,外麵則看不清內部,因此那兩名女員工不會知道他正緊緊盯視。

他突兀令人難解的舉動,連清潔工都不得不停下擦拭工作,拿起水桶與抹布退到一旁,將整片玻璃門的視野讓出來。

厚重的玻璃門隔音效果極佳,外頭的女主管罵得多凶多狠,門內一點聲音都聽不見,仿佛是在看一出啞劇。

挨罵的女人頭越壓越低,耳根子已是緋紅一片,陽先照shè下,她未上粉的肌膚白哲似雪,幾可看見青紫色微血管的分布。

留在他記憶中的美麗,似乎已經褪去了一層鮮豔色彩,剩下蒼厭與唏噓的清冷。

他深深凝視著她,那個在他少年時期,用盡了一顆熾熱的心去愛的女人,宋琳恩。

當年,她是宋家的會主,是上流社jiāo界最璀璨的一顆星,是無數人急於巴結攏絡的名門千金。

如今宋家垮了,樹倒猢猻散,她身上裝飾的不再是華服珠寶,而是“尹豐”發配的紫色製服,左胸別著名牌,曾經定期燙染做造型的長發剪短了,發色也恢複了原本的黑潤。

可她的五官依然是那樣美麗,就像應該被珍藏起來的高級藝術品……尹利軍的心一陣陣緊縮。

大概是能罵的都罵透了,女主管看上去口幹舌燥,火氣大得很,訕訕的指著宋琳恩壓低的發心,做了個結尾,然後轉身推開玻璃門。

“尹總!”女主管被門內佇立的男人嚇得失聲低叫。

門外一旁的宋琳恩身子明顯一僵,壓得低低的視線往上一抬,正好與尹利軍的目光相撞。

她愣住,令人窒息的難堪瞬間淹沒了地。

呼吸一急,她突兀的低下頭,雙眼死死地盯著自己的鞋尖,卻意外發現腳上這雙鞋好舊,表麵全是擦痕,鞋底也已經磨得有些平。

“宋小姐。”尹利軍開口喊她。

女主管驚呆了,睡大眼晴看向宋琳恩。

“是。”深吸一口氣,宋琳恩故作鎮定的抬起臉。

“我很意外你會來“尹豐”上班。”尹利軍推開玻璃門,直接走到她麵前,高大身影壓迫感十足的籠罩了她。

不敢看他的雙眼,她的目光停在他的真絲領帶上,嗓音不自然的僵硬著。

“如果尹先生不喜歡看見我,我等下就提出辭呈。”是,她必須這樣做,才不會牽連一直幫忙她很多的洪秘書。

尹利軍目光閃動,胸口處如受重物壓住,悶悶發痛。

這個女人從來不曾低著頭對他說話,記憶中,她總是驕傲的揚高下巴,晶亮的雙眸宛若閃耀的星辰……

“我隻是意外,沒有說我不允許,你不必這麽緊張,辭呈這種東西不是禮券,說用就用。”

縮緊下顎,尹利軍不讓自己再沉浸在過往回憶中,語氣平鋪直違,就像跟員工jiāo談,沒有放入太多情緒。

盡管那隻是一種比喻,但在宋琳恩耳裏聽來,禮券這一詞卻是無比諷刹,讓她不由自主聯想起好幾年前,那個隻知道花錢享受的自己。

對比現在為了五鬥來折腰的畫麵,她的心底一片涼,眼睛刺痛。

“謝謝尹總的教訓,我不會再隨便說提辭呈這種話。”是呀,她太需要這份工作了,現實之前,麵子自尊這種東西都隻是裝飾品,可有可無。

“你在哪個部門工作?”尹利軍態度尋常的問,漠然的口氣聽起來像盤查。

“管理部。”她心跳很急,惴惴不安的回答。

“哪個專案?”

“采購組。”

尹利軍聽了隻是輕輕嗯了一聲,也沒再往下多問。她心下暗暗鬆了口氣,但隨之而來的沉默,比曬在肌膚上的紫外線還要灼人。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麽,卻又不敢將目光從他領帶夾上移高,她怕,萬一他用鄙夷的視線看待她,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可能像膽小鬼一樣轉身跑開,也可能眼淚奪眶……過了這麽多年的磨難,她曾經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就跟腳下那雙鞋的鞋跟一樣,磨平了,就快見底。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乍然聽見這聲遲來的問候,宋琳恩心中微微一dàng,眼底灼痛感越來越強烈。都這麽多年了,多少人已經將當年呼風喚雨的宋家遺忘,誰還會在乎她過得好不好。

這個男人卻問她過得好不好……心髒陣陣刺痛,宋琳恩忽然想起了好多年前,這個男人曾經用灼熱似火的眼神凝視她,仿佛她是他心中的唯一。

但那畢竟已經過去了,她響應他的態度,永遠是鄙夷與輕蔑不屑,在他眼中的她,一定是個糟糕透頂的壞女人。

低低吸了口氣,宋琳恩穩住心緒,語氣細弱的說:“還好,謝謝尹總關心。”

尹利軍望著她低垂的發心,有股衝動想勾起她的下巴,看清楚她眼中的情緒,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有什麽困難,可以找我幫忙。”他的口氣清淺淡然,與胸口中翻天覆地的震dàng完全相反。

“謝謝您。”她生疏有禮的道謝。隻要沒傻都該聽得出來,他那句隻是純粹客套,她可不會當真。

之後,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然後才聽見尹利軍淡淡又說,“沒事了,回去工作吧。”

“是。”宋琳恩頭也沒抬的從他麵前轉身離開。

尹利軍佇立在原地,靜睇她瘦得好似風一吹就會倒下的背影,眼眸驟然痛縮,chā放在西裝褲口袋中的雙手緊握成拳。

一轉眼,竟然已是十個年頭。自從宋家出事之後,他就不曾再見過她,而今再見,竟是在“尹豐”,他的地盤上。

她已經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宋家公主,而他也不再是那個身份相差懸殊的司機之子。

命運何其諷刺,如今兩人的身份地位竟是完全顛倒過來。

直到那抹太過纖細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門後,良久,尹利軍才恢複知覺似的,腳步不如先前利落,添了幾分沉重的踩著相同路線返回大樓。

“尹總,我想我有必要跟您解釋一下。”十五分鍾前,看見上司臉色不大好看的返回位在頂樓的辦公室,洪秘書便沒了工作的心思,最終仍是決定自首。

尹利軍靠坐在深赭色真皮沙發椅中,雙手jiāo迭在光亮如鏡的桌麵上,望著敲門步入的洪秘書,清冷的表情察覺不出喜怒的端倪。

關上門,洪秘書惴惴不安的走到辦公桌前,對他微微點頭,恭謹有禮的逕自言道:“關於宋小姐會來“尹豐”工作這件事,是我主動向宋小姐提起的……”

“她的學曆似乎不符合我們集團徽才的基本要求?”尹利軍眼神冷凝似冰,口氣也寒人。

當年宋家出事之後,她和她母親便銷聲匿跡,就連大學學業也中斷了,如果推算沒錯,她應當隻有大學肄業。

在這個男人麵前,沒人會傻到說謊,洪秘書心一沉,隻能選擇坦白。“是的,在我刻意的協助下,人事部才沒有將宋小姐篩選掉。”

“給我一個可以接受的理由。”尹利軍不帶任何情緒的道。

“事情是這樣的--”洪秘書做了個深呼吸。“上上個月,我們秘書室在東區的【東風醉】聚餐,結果負責我們包廂上菜的剛好就是宋小姐。”

尹利軍的目光微閃,下顎隱約**,可是長年爾虞我詐下來,表情依然是一片波瀾不興,維持一貫的冷然。

“等到聚餐結束後,我留下來一直等到宋小姐工作結束,了解她的現狀順便送她回家。”

尹利軍瞬也不瞬地凝神聆聽。

察言觀色向來就是秘書必備的本領,見上司表情並無不耐,洪秘書未有猶豫停頓,繼續往下說:“因為已經多年沒聯絡,宋小姐並不是很願意向我透漏太多,但我看得出來,她目前的經濟狀況並不是很好,她除了在【東風醉】餐廳工作以外,還另在外兼差,非常辛苦,因此我才有了協助她來“尹豐”的念頭。”

““尹豐”並不是慈善機構。”沉默片刻,尹利軍才開口。

“尹總,看在昔日的情麵上,您就睜隻眼閉隻眼,通融一下吧。”洪秘書急了,趕緊替宋琳恩求情。

“洪秘書,你以前替宋小姐的父親工作,曾經見過她父親對誰寬容嗎?”尹利軍嘲諷的反問。

洪秘書冷汗直冒,想起當年宋琳恩父親對待下屬的嚴苛,再對照現在上司的冷麵漠然,不由得心中感概。

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死在牢中的宋東裕大概作夢也想不到,當年被他徹底輕視鄙夷的司機兒子,會在多年後躍上商界舞台,成為一方霸主。

熟知內情的人都很清楚,出身豪門的宋東裕嫌貧愛富,對待家中傭人的態度很差,如果不是待遇優渥,應該沒幾人會忍受得了。

可以推敲得出,當年尹利軍跟著擔任司機的父親住在宋家,受到的冷嘲熱諷肯定不少,而且當時宋家的傭人間又盛傳尹利軍心儀宋琳恩……

不可能,從他現在冷漠無情的麵容看來,那個傳聞肯定不是真的。洪秘書心中暗暗想著,推翻了這份猜想。

畢竟,尹利軍天資聰穎又才華洋溢,當年在大可是風雲人物,雖然出身不高,但他憑藉著自身過人的條件也是心高氣傲很,想來應該不大可能喜歡上那個嬌縱好享受的宋家公主。

“尹先生,求求您就通融一次吧,宋小姐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我看過她工作的樣子,很認真很努力,絕對不會偷懶或是做出不合宜的舉動。”既然提舊情無用,洪秘書隻盼能打動尹利軍的憐憫之心。

尹利軍沉默片刻,狀似勉為其難地說:“我會密切觀察她的表現。”

洪秘書如獲大赦,口氣激動地連連道謝:“謝謝尹總,真的很謝謝您。”

“我不希望以後還有類似的事情出現。洪秘書,請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慈悲心。”

“是,我知道,僅此一次,以後絕不再犯。”

“回去工作吧。”

“謝謝尹總,宋小姐也會很感激的。”帶上門之前,洪秘書忍不住又低聲道謝。

埋入卷宗裏的俊臉未曾抬起,恍若未聞,仿佛剛才談論的那些都不值得他再分神關注。

直到厚重的實心門板確實闔上了,尹利軍才放下手中鋼筆,俊雅的麵容履蓋了一層寒霜,心神也已經混亂。

她消失的這幾年,他也曾經動過念頭委托徽信社找人,但最終還是被理智壓下,沒有付諸實行。

就算真找到人,他又能怎樣?當年她帶給他的恥辱還不夠嗎?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何其多,難道他真這麽犯踐,非要她一人不可?

矛盾的拉鋸在心中來回揪扯,尹利軍揉著較緊的眉頭,拉開左邊第二格抽屜,翻開壓在檔最下方的一張照片。

那是他隨父親一同搬入宋家的十八歲那年,他看見坐在屋外柔軟草地上的宋琳恩,不自覺拿起手中相機偷偷拍下了這張相片。

那是他見過最美的景象,她穿著珍珠白的蕾絲洋裝,赤著雙腳坐在草地上曬太陽,長發被頑皮的風撩成一幕黑紗,細碎陽光灑落在她卷翹睫毛上,晶瑩大眼透著束束水光……

尹利軍將照片放回抽屜最下方,厚厚的檔壓住照片上笑容燦爛的絕美少女,他不準自己繼續沉緬在早該遺忘的過往中。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那個捧著一顆熾熱的心,渴望被她看見接受的少年,他不會容許自已再陷入那樣愛得卑微的暗戀中。

那個女人留給他太多的恥辱,將他傲然的自尊心踐踏在地,她跟她父親一樣,眼高於頂,隻把與自己相同出身的人當為同類,其餘的全都視為次等人種。

不管他曾經多麽渴望她的愛,那都已經過去了,那是他人生中最愚蠢的唯一敗筆,如今的他擁有了一切,輪到她卑微低下。

他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貪戀著她,絕對不會!

因為她不配!

第二章

午後的天空響了幾道雷鳴,接續而來的是密密雨絲,今年的梅雨季來得較晚,教人防不勝防。

拖著疲憊的腳步,宋琳恩停在“尹豐”大樓側門出入口,抬起蒼白的臉蛋,目光無力地望著灰沉沉的天空。

今早出門果然應該把傘帶上的,都怪她一時嫌麻煩,想說賭賭看,應該沒這麽倒黴,想不到老天存心作對似的,故意選在下班時間下雨。

“宋小姐。”一個采購組的男同事正好經過,走到她身側,納悶地瞅著她。“你在等人嗎?”

“沒有,我在等雨停。”她態度拘謹的說,不著痕跡往旁邊挪了半步。她隻想好好工作賺錢,不想招惹其他麻煩事。

“這雨應該一時半刻不會停了,你家住哪裏?要不要我順道送你一程?”男同事明顯大獻慇勤。

宋琳恩擺擺手,露出歉赧微笑。“不必了,我住員工宿舍,離會司很近的,隻是不想淋雨,所以想說等等看。”

男同事看出她眼底的拒絕,倒也頗有風度的沒再強求,微笑道了再見便離開。

這事透過雨幕,全落入了不遠處的奔馳雙門轎跑中的尹利軍眼底。

他不是刻意停在這裏等她,隻是就這麽巧,當他將車開出專屬停車場,經過公司側邊小門時,眼角餘光便捕捉到讓他多日無心工作的元凶。

不管她站在多麽yīn暗的角落,無論她打扮得多質樸無華,他就是能一眼就看見她,那像是一種身體與生俱來的本能,無法拔出。

那個男職員離開後,她就開始放空自己,盯著灰暗雨空不知想什麽,沒上妝的臉蛋秀麗嬌美,即使沒有華麗裝扮,仍是可以輕易引起男人的注目,特別是她那瘦得像紙片人的身材,一眼就勻起男人的保護yù……

尹利軍下顎縮緊,無比俊雅的麵龐比車窗外的天空還要沉黑,心中剛起了衝動,想將她抓上車,她卻已經抖開外套,遮在頭上,小跑步衝入雨幕之中。

沒有多想,他踩下油門,隔著一段距離跟上她。

她跑得很急,好幾次差點跌倒,他看了心髒陣陣緊縮,握住方向盤的指節緊得泛白。

繞過了兩條大馬路,她轉入了一條巷子,走至最後一棟五層樓高的舊公寓大樓。

他當然認得這裏,這排房子都在“尹豐”名下,當初是為了合理避稅,順便規畫成員工宿舍的置產。

不過去年總務部的人似乎曾向他呈報,其中一棟大樓因為屋齡老舊,希望公司能評估重新裝修,當時隻當是小事,也就先擱著,想不到就被遺忘了。

現在親眼目睹,大樓的外部確實已經老舊不堪,外牆油漆剝落,門階的瓷磚多已磨損,紅色鐵門也生鏽,整體看來很不舒適。

她住在這裏?

尹利軍心中陡然冒上了騰騰怒焰,立即拿出手機,撥打總務部主管的電話。

“總裁,您問的那棟員工宿舍原本已經收回,沒有再提供給員工分租,但是考慮到有些員工的經濟狀況,因此後來改為如果有員工需要,一律不收房租,隻收基本的水電費用……”麵對總裁的怒問,手機那端的總務部主任戰戰兢兢,知無不報。

用力按下結束通話鍵,尹利軍開門下車,不理會略粗的雨絲打濕了發還有一身定製的手工西裝。

剛才電話中,總務部主任說了,目前這棟大樓隻剩下一位新進員工承租,他的怒氣立刻暴衝上腦門。這麽簡陋空dàngdàng的大樓,入夜之後隻剩地一人,她難道就不怕嗎?

就著總務主任提供的信息,尹利軍長腿邁過階梯--大樓老舊到連電梯都停用--直上三樓,走到第三扇鋁門前,用力拍打。

宋琳恩被突來的拍門聲嚇了一跳,顯然對方很急,也不給她緩衝時間,不間斷的拍打門板,每一下都像是撞在心上。

顧不得半濕的襯衫已經解到一豐,她隨手拿了件針織外套就胡亂穿上。“來了!”

奇怪,除了洪秘書根本沒人知道她現在住這兒,可是這時間洪秘書應該還在公司加班,秘書室的工作量很重……

可能是淋了點雨,腦袋有點重,她沒多想便解開鏈鎖,將門打開,一對上尹利軍鐵青的俊臉,她心口像是被重物撞擊了,迅速往下沉。

“你……”現在是下班時間,她該稱呼他什麽?尹總還是尹先生?

“讓我進去。”不等地苦惱完稱呼問題,門外冷凝著麵龐的男人已經下令。

“呃,好。”她像是被下了指令的機器人,愣愣的點頭,隨後往後退開,讓他態度張狂的踏入小套房。

也許是雨天緣故,一進門便聞見了黴味,他皺起眉心,當目光掠過一整片壁癌時,心中的怒火沸騰到頂點。

“這是怎麽回事?”他停下腳步,指著那麵牆,口氣凶惡的質問她。

她迷惑不解的回望,又看看那麵牆,仿佛不認為有何奇異之處。

“內部這麽糟糕,你為什麽沒向總務部的人反應?”他怒火狂飆,跟前幾天兩人久別重逢時的冷淡態度相差甚遠。

“因為……總務部的人一開始就跟我說過房子的情形。”在他的憤瞪之下,她呐呐回答。

“那你為什麽還要住進來?”他口氣更凶了。

“因為……不用房租,隻要負擔水電費用,很劃算。”她被吼得耳朵一陣麻,聲量微弱。

“員工宿舍一個月隻要負擔四千元房租,你連這樣的錢也要省?”他難以理解的怒目相瞪。

一股強烈的自卑湧上來,她無法直視他雙眼,倉皇別開,看向空dàngdàng的客廳,語氣微顫地說:“四千元對尹總裁來說可能沒什麽,不過對我來說,四千元的用途很多,可以省下這四千元對我幫助很大。”

看見她眼中水光流動,他驚覺到自己傷了她的自尊,但話已出口,無法收回,氣氛僵滯了,沉默橫亙在彼此之間。

一時之間,誰也沒說話,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