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語畢,輕輕按了按肩頭的傷口,拉著傅越清轉身就走。
宋玉聲這才收劍回鞘,得意洋洋的哼了一聲,大步跟了上去。
江何兩人則仍舊膩在一處,旁若無人的說笑。
“勤之,”何應歡手腳並用的纏在江勉身上,抽空問一句,“咱們要不要過去瞧瞧?”
江勉伸手揉亂他的頭發,無可無不可的答:“隨你高興。”
何應歡雖然很想繼續跟江勉卿卿我我,卻又實在耐不住好奇之心,猶豫片刻後,終於還是一把握住江勉的手,笑嘻嘻的追了過去。
待他們趕上宋玉聲等人時,最後一道機關已經打開了。
出現在眼前的又是一間空曠的石室,正中央並排陳列著兩具棺材,右邊那一具擺有齊光風的牌位,左邊那具則什麽也沒有。
齊寧看得呆了呆,輕輕“咦”一聲,脫口道:“怎麽多了一具棺材?”
宋玉聲卻是毫不驚訝,隻一步步朝左邊走去,忽的雙膝一彎,直接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嘴裏恭恭敬敬的念道:“徒兒不孝,直到今日方來拜祭師父,還望師父恕罪。”
眾人聽了這話,皆是一陣錯愕。齊寧尤其驚訝得厲害,怔了好一會兒,方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往前邁出幾步,冷冷笑道:“原來,那妖孽早已尋到這兒來啦。他還真是不要臉,連死都不肯放過我伯父。”
聞言,宋玉聲眸光一凜,猛得從地上躍了起來,右掌淩空一揮。
齊寧頓覺勁風撲麵,身體立刻失去了重心,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朝前衝去,一下就落進了宋玉聲的手裏。傅越清離他不過幾步之遙,卻是來不及相救了,隻能在一旁幹瞪眼。
“臭小子,你這張嘴倒是越來越厲害了。”宋玉聲輕輕鬆鬆的製住了齊寧的雙手,慢慢挑起他的下巴來,似笑非笑的說,“怎麽?不要xing命了?”
齊寧咬了咬牙,非但不怕,反而破口大罵起來:“除了以死相脅之外,你就想不出其他花樣來了?哼,師父不知羞恥,徒弟果然青出於藍。”
宋玉聲眼眸黯了黯,心頭起火,忽然手上使勁,狠狠捏住了齊寧的手腕。
“呀……”齊寧痛呼一聲,麵色急速轉白,額上漸漸滲出冷汗。
宋玉聲冷冷瞪著他看,厲聲問:“你從我房裏偷走的那樣東西呢?”
“……”齊寧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你若再敢逞強的話,我就先捏碎你的腕骨,再一劍挑斷你右腳的腳筋。”說話間,手上果然又加了幾分力道。
江勉見勢不對,剛想出手救人,便聽得一聲大喊:“住手!”
原來傅越清早已衝了上去,右手揮劍,左手則從懷裏掏出一隻瓷瓶來,隨手朝天一拋。宋玉聲一見那瓷瓶,便毫不猶豫的將齊寧推過一邊,施展輕身功夫,急急將東西搶到了手裏。
傅越清趁此機會,毫不費力的將齊寧救了下來。可齊寧卻並不道謝,反而狠狠瞪他一眼,埋怨道:“傅大哥,我好不容易才把東西偷到手,你怎麽就還給他了?”
傅越清麵無表情,語氣僵硬的吐字:“你,要緊。”
“唉,笨蛋!反正我遲早都要死的,你又何必……”
齊寧跺了跺腳,還欲再說,另一邊的宋玉聲卻已縱聲大笑起來,緊緊攥著手中那個瓷瓶,朗聲道:“本座今日得償所願,便是死在這裏,也算值得了。”
何應歡瞧得有趣,忍不住附在江勉耳邊,輕輕問道:“勤之,你猜那瓶子裏究竟裝了什麽東西?為何宋教主如此寶貝?”
“天魔教素來以毒聞名,大抵是某樣見血封喉的毒藥吧。”
“毒藥滿大街都是,何必這樣搶來搶去?”何應歡轉了轉眼睛,薄唇輕抿,笑說,“依我看,肯定是巫蠱之類的玩意。比如說,吃下去之後就會死心塌地的愛上某人……”
江勉怔了怔,也跟著笑起來,道:“天底下哪裏有這樣古怪的毒藥?”
“若當真有的話,我倒也要去搶上一搶。”
“你跑去湊什麽熱鬧?”
何應歡眉眼一彎,又在江勉頰邊親了一口,笑眯眯的說:“搶來後騙你吃下去,好叫你一生一世都隻喜歡我一個人。”
江勉麵上紅了紅,終於不好意思起來,剛欲開口說話,宋玉聲已撒了一把毒針過來,氣呼呼的喝道:“閉嘴!”
何應歡險險避開毒針,還沒來得及反駁回去,就先被江勉捂住了嘴巴。
“應歡,別胡鬧。”
“唔……唔……”何應歡掙紮不脫,隻得惡狠狠的瞪大了眼睛,一個勁的衝宋玉聲挑釁。
宋玉聲卻並不理他,隻轉了個身,大步走回左邊那具棺木旁邊,雙掌一推,將棺材蓋移開了一條縫。他單膝跪地,一手按在棺材上,另一手則打開那個瓷瓶,把裏頭的白色粉末小心翼翼的倒了進去。然後閉了閉眼睛,唇邊勾起一抹淺笑,一字一頓的說:“嚴叔叔,我已按照你的吩咐,將你的骨灰放進師父的棺材裏了。從今往後,你們可再也不會分開啦。”
他平日裏心狠手辣、殺人如麻,這幾句話卻偏偏說得深情無限,雖然瞧不清表情,眼神卻是溫柔似水的,著實叫人吃驚。
然而,這一派溫和的神色不過維持了短短一瞬。
宋玉聲很快就恢複了原樣,將他師父的棺材闔上之後,又轉頭望向齊光風的牌位,眼底流露出怨毒的神情來。
齊寧看得心驚,顧不得自己身上有傷,急急掠了過去,叫道:“你想幹什麽?”
“知道怕了?”宋玉聲緩緩直起身來,冷笑道,“若非我師父執意要跟齊光風葬在一起,我早已毀掉他的屍身了。”
“你將齊家莊夷為平地,又把我害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還嫌不夠麽?”
“嗬,惟有殺了你這臭小子,讓你們齊家真正斷子絕孫,方能消我心頭之恨。”宋玉聲哈哈大笑一聲,話音未落,手中的長劍便已出鞘。
所幸傅越清一直守在齊寧身邊,及時擋下了這一劍,並立刻與他纏鬥了起來。
江勉直到這時才鬆開了手,將何應歡拉到一旁的角落裏,以防他被刀劍誤傷。何應歡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斜著眼睛觀戰,興致缺缺的說:“這兩人已打過幾場架了?還真是沒完沒了。不知宋教主的師父跟齊光風有什麽關係,為什麽兩人硬要葬在一起?還有,那個嚴叔叔又是什麽人?”
他的聲音雖然不甚響亮,這幾句話卻字字句句都傳進了旁人耳裏。
齊寧當下打出幾枚暗器,嚷道:“不許汙蔑我伯父!他跟那個魔教妖孽毫無瓜葛!”
“我嚴叔叔是什麽樣的人,可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宋玉聲一邊說,一邊變換步法,把手中的長劍朝著何應歡擲了過去。他是情願以一雙肉掌對付敵人,也要在何應歡身上刺一個透明窟窿。
不過,有江勉護在何應歡身邊,焉能讓他隨便刺中?隻聽叮得一聲脆響,劍光到處,江勉已將那把長劍撥了回去,且不偏不斜的落回了宋玉聲手中。
但饒是江勉內力深厚,亦被震得虎口發麻,身不由己的退了兩步。可見宋玉聲這一劍確實是凶狠霸道,一心要置何應歡於死地的。
江勉想到此節,胸中很是氣悶,長劍一抖,遙遙的指向宋玉聲,揚聲道:“宋教主,你好歹也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何必跟個不懂武功的小輩一般見識,一心一意的取他xing命?”
宋玉聲劍掌並用,將傅越清逼得步步後退,笑說:“姓何的臭小子口出狂言,我不過教訓他一下罷了。”
“哎呀呀,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宋教主你不愛聽也就算了,怎麽反倒賴在我的身上?”何應歡剛剛逃過一劫,心中卻絲毫不怕,反而上前幾步,開開心心的做起鬼臉。
“應歡,你就別再火上澆油了。”江勉連忙把他拉了回來,無可奈何的歎一口氣,柔聲說,“你闖得禍還不夠多嗎?”
“有什麽關係?”何應歡一個轉身,牢牢抱住了江勉的腰,聲音軟軟膩膩的,甚是動聽,“反正有勤之你替我撐腰,我才不怕。”
“你……”江勉心中一動,明知何應歡是在無理取鬧,卻又實在不忍拂了他的意,隻好搖頭苦笑,當那是非不分的護短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