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逃避而已
第48章 逃避而已
【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即使那個人對你很壞,總是讓你傷心,你也會犯賤一樣去對他好。】
後來姚星辰了解了一下,孕婦的確是對山楂忌口,但可能是個人體質不同,她並沒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覺。
本來想當天就出院的,可是蘇小茉說,她這種情況還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姚星辰自然知道她的用心,無非是借著她住院的期間,創造和陸立風在一起的機會而已,姚星辰自己撮合他們在先,心照不宣,又有兩個小題大做的老人謹遵醫囑,於是,因為一罐山楂,姚星辰被莫名其妙的安排住進了醫院。
何琳回家取日用品了,病房裏隻剩下姚星辰和廖英紅兩個人。
方才陸立風的臉色,廖英紅是真切的看在眼裏,等人一走,廖英紅就使勁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責怪女兒:“剛才怎麽回事?嗯?立風是不是生氣了?”
“媽,我都多大了你還打我!”
廖英紅戳了戳她的腦門:“你還知道你老大不小了嗎?啊?你看看你現在,即將為人母,怎麽做事還是毛毛躁躁沒有分寸?”
“媽,不就一罐山楂嗎?你們一個個的大驚小怪的至於嗎?”
“至於!”廖英紅瞪了她一眼:“我剛剛出去,看到立風站在走廊裏抽煙呢,抽的可凶了,垃圾桶蓋上全都是煙頭。他一定是跟你生氣了。”
姚星辰也感覺到了,嘟起嘴,沒說話。
廖英紅又說:“哪裏會是一罐山楂和你生氣呢?一定是池穆的關係。囡囡,男人的心眼兒啊,有時候就針孔那麽大小,很愛吃醋的。”
“吃醋?”姚星辰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即滿不在乎的笑笑:“不可能,您老想多啦!”
“你媽看了一輩子瓊瑤劇、張愛玲,難道連吃醋都看不出來嗎?”
姚星辰的後頸像是猛地被人提了起來,潛意識裏一直在回避和忽視的某種感覺,突然見了光,好似高溫下的滾燙鐵板被灑了一層水,“呲啦啦”,焦灼的水汽蒸騰起來,障了眼。
陸立風在吃醋?並不是因為孩子的安危而生她的氣,而是因為池穆而吃醋?
廖英紅看著她愣怔的眼,說:“你以後不許再見池穆了。”
姚星辰恍然初醒:“不可能…”
廖英紅麵對如此固執的女兒,想發火,可見她懷孕躺在床上的憔悴樣子,心裏一疼,壓下脾氣,換了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說:“囡囡啊,你跟媽媽年輕的時候太像了,驕縱任性,嘴巴又倔,凡事都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隻想著自己,這怎麽行?”
廖英紅不發火的時候,姚星辰反而會很乖巧的聽她訓教,一言不發。
“想當初你要進娛樂圈的時候,我就不同意,那裏太亂,想要出人頭地不僅要會說話會辦事,還要犧牲好多好多東西,”廖英紅說到這裏略顯欣慰的點點頭:“好在你混跡多年也就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我早就猜到是這樣的結果,你既不會說話,又不會辦事,放進美女堆裏又是那挑不出來的模樣…”
“廖女士,請你訓教女兒的時候不要跑題謝謝。”姚星辰不爽的打斷她。
廖英紅老態的歎了口氣:“我就是想說呀,你什麽時候能成熟一點,對待公婆孝順謙恭,對待丈夫溫柔體貼,對待身邊的同事也說話三思行事嚴謹,像立風為人處事一樣。”
“那我不就成了他?”姚星辰笑笑。
“他是古董,你是花瓶,兩個人豈不是絕配?夫妻夫妻,越來越像才叫夫妻呀!”廖英紅打趣女兒。
姚星辰心事重重的嘟起嘴,眨眨眼沉默了。
“媽跟你說的話,記住了嗎?”
“記住啦…囉嗦…”
“你今天亂吃東西這件事情,你婆婆是不高興的,媽能看出來,雖說婆媳到底是隔心,但人家那麽賣力的照顧你,你也要像對待親媽一樣的對待人家,知道嗎?”
“我要是像對待你一樣對待我婆婆,她會氣瘋的。”
“貧嘴!總之你不要給我丟人,到時候嫁到人家去,總是辦沒有分寸的事,人家會說我教女無方。”
“嘁,說了半天,還不是擔心我在陸建林麵前給你丟人?”
“小赤佬!以後不要拿我和陸建林打趣…媽媽告訴你,不念過去的人才能得到幸福,尤其是女人,吃著鍋裏的,念著盆裏的,傷人傷己。”
廖英紅的這句話,一字一句的敲進了姚星辰的心,母親話糙理不糙,是在用一輩子的經驗,為她指路。
訓話尾聲,陸立風推門進來了,喚了一聲廖英紅:“媽,家屬食堂開了,您要不要去吃晚飯?”
“好,我這就去,你來陪陪星辰。”廖英紅起身,把他讓了進來。
陸立風把沾滿煙味的休閑西服外套隨手往沙發上一搭,拽了一個帶靠背的椅子過來,坐在上麵,長腿一疊,直挺挺的靠在後麵,靜靜的看著她。
他的眼睛冷靜銳利,兩道英眉如同兩條蘸著鹽水的鞭子懸在她的麵前,陰森森的,叫人周身寒風四起。
他突然的靠近和審視,讓姚星辰坐臥不安,尷尬的咳了一聲,別過頭去。
她坐在床上,他坐在椅子上,兩個人就這麽沉默著,不說話。
用沉默對峙能有大概兩分鍾時間,姚星辰到底是道行淺,受不住這樣的酷刑,憋了半天,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先開了口。
“你不吃飯坐在這裏看我幹嘛?”她問。
陸立風唇邊帶著嘲諷的弧度,沉沉的說:“我看著我女兒。”
姚星辰心說,什麽吃醋,他就是為了孩子才和他生氣的。
姚星辰笑了笑:“你不是胃不好嗎?要按時吃飯才行,去吃飯吧!”
陸立風輕飄飄的看著她,薄唇動了動:“不吃,氣飽了。”
姚星辰突然覺得他就是個小孩。
“行啊,不吃就不吃,你就看著你女兒吧,看著看著你就飽了。”她說完,自己也餓了,隨手拿起一個橙子來吃,放在嘴邊,自言自語道:“哎呦,橙子能不能吃啊?陸立風你快給我百度一下。”
陸立風看了看她手裏的橙子,說:“在這裏很安全,沒人會害你。”
姚星辰正要剝皮,手停了一下,表情僵住了。
“陸立風,你說誰要害我?”
他的手搭在靠椅的扶手上,指尖輕輕的敲著,隻看她,不言語。
姚星辰感覺很好笑,晃了晃頭:“你把人想的太壞了吧?池穆哥都那樣了,他怎麽可能害我?”
“或許他針對的不是你,他針對的,是陸家的孩子。”陸立風冷靜的開口道。
姚星辰臉上的輕鬆表情瞬間就變得反感起來,盯著他深黑的瞳孔,義正言辭的告訴他:“池穆,他絕對不會,是你說的那樣。”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姚星辰恨不得把自己的話釘在牆上。
陸立風依舊不為所動,不急不緩的說:“陸家的孩子,他又不是沒有害過?”
姚星辰一口冷氣提上來,卻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星辰…我是個罪人…
一個絕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姚星辰目光閃爍了一下,深吸一口氣,低下頭,搓了搓手。
“陸立風,你不會知道,池穆有多可憐。”
“我想我沒必要知道。”
姚星辰苦笑了一下:“你這樣踩在別人肩膀上長大的人,當然沒必要去了解別人的疾苦,可你知道嗎?你的懷疑讓我很生氣,非常生氣。”
若不是剛才廖英紅叮囑她,讓她改變毛躁的秉性,他說這樣的話,姚星辰一定會把他罵出去。
姚星辰看著他,把右手舉起來,遞到他麵前去。
“看到了嗎?這個疤?”
陸立風看向她的拇指,她的拇指的指甲下有一條不大的疤痕,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怎麽弄的?”他眯了眯眼睛,問。
“池穆受傷的第一年,我帶他跑遍了國內大大小小的醫院,都治不好,我還找了醫療中介帶他去美國,簽了個什麽康複合約,最後也都失敗了。結果都是永久性的智障。”
姚星辰說著說著,有些哽咽,停了下來。
陸立風默默的看著她,目光陡然加深了幾分。
“最後,池穆的母親倒是樂觀,她還安慰我,人還活著,就比什麽都強。可我真的接受不了,你知道他有多優秀嗎?他實習的時候,是心髒外科最拔尖的學生,他看起來還和以前一樣,怎麽就變成了智障呢?”
“於是有一天,我去了學校,把他上學時用的醫用模型,他最愛的手術刀都拿到他麵前來,期盼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喚起了他的記憶,就會有奇跡發生,可是最後…”
她把手指收回來,看著那道疤痕:“最後他拿著他的寶貝手術刀去切了水果,那可是他奉為神聖的手術刀啊…我去搶,他卻傻兮兮的割破了我的手指。”
姚星辰說完,把情緒收了收,很認真的看著他:“陸立風,你不會對一個病人怎麽樣的,對嗎?”
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她發現,其實自己並不了解眼前這個看似脾氣很好的男人。
還記得那一次,她被男演員調戲,陸立風不知用了什麽方法,把人弄進了醫院。
她怕他會用手段,去對付池穆。
陸立風麵無表情,站起來,把她手裏的橙子拿過來,又坐回椅子上,為她剝皮。
姚星辰看他陰沉不定的樣子,總覺得不安心,於是又問了一次,這一次她的語氣帶了一絲懇求和乖巧:“立風…你不會欺負他吧?”
陸立風剝橙子的手一頓,抬眼看了看她:“不要為了別的男人討好我,把那個陸字加上。”
姚星辰撇撇嘴,心裏暗罵他小心眼,嘴上卻是和和氣氣的:“陸立風,你不會欺負他的對吧?”
陸立風淡淡的說:“如果你再見他的話,我會欺負。”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我說真的,女兒出生之前,留在我身邊不要亂跑,答應我。”
“我告訴你,我從小就是被嚇大的,你不用威脅我。”
“不信你可以試試,反正他沒了腦子,也不差一條腿。”
“你!你黑社會啊你!”
陸立風笑了,把橙子皮扔進垃圾桶裏:“你為什麽就那麽喜歡他,據我所知,他根本就沒對你好過。”
姚星辰歎了口氣,一副認命的樣子:“唉!大家都這麽勸我,可是誰又能懂呢?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即使那個人對你很壞,總是讓你傷心,你也會犯賤一樣去對他好。”
陸立風站起來,坐在她床邊去,把橙子掰開一半,遞到她嘴邊,消化了一下她的這一番話,嘴角突然泛起一絲苦笑:
“我懂。”